到做手术那天，陈言也请假回来陪我们。

进手术室前我看得出陈望朝着房间外面看着什么，我还是撒谎了：“念念工作上面有点事，我让她晚点再过来！

没事的，我和陈言在这里陪你呢。”

陈望听了我的话，放松了不少：“你们也不要担心，只是个小手术！

等我手术出来一起去给念念买套房子不能一直租房住啊，我还要参加她婚礼！

我也还没看到陈言结婚呢。”

说完后，陈望就被推进手术室了。

我和陈言在外面等着，距离陈望进去已经2小时了，陈念念还是没有来。

确定好手术时间时我也告诉过陈念念了，可手术都快要结束了，没见她的消息她也没来。

正当我以为她今天不会来时，陈念念来了旁边还跟着李问。

陈念念来到就坐在椅子上，李问过来问：“不好意思师娘，我今天学校有点事和念念来晚了，老师进去多久了？”

“进去两个小时了，快出来了。”

我语气平淡，也不看他们。

陈念念也不在意，坐下来就开始玩手机。

手术很快结束，医生说手术已经切除病灶。。送回病房后不久陈望就醒了，看到儿子、女儿都在他还是很开心的。

陈望和我们简单交流后抵不住睡意，睡过去了。

陈言开口道：“妈，也到吃饭的点了，你先去吃饭吧！

这里有我和姐姐、姐夫在就好了。”

李问待会还要回学校，不跟我们一起吃，至于陈念念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我也不推辞，毕竟待会陈言还要吃。

我去医院外面的餐馆吃了点，又给陈言打包回去。

刚到病房门口我就感觉不对劲，病房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病房里的另一个病友看到我着急的说：“你丈夫刚刚术后出血，被送去抢救了，你快去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连忙赶过去，隔着很远都能觉察出氛围不对，可我没在意。

看到我过来，陈言上前安慰我：“妈，爸会没事的，别担心。”

虽然陈言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陈言也很担心。

旁边的陈念念指责道：“我早说了，不要做这个手术，要是爸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要我说着都怪妈你。”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陈言脸色难看的开口：“姐，这怎么能怪妈呢？

不做手术难道看爸病情恶化吗？

你这是当子女能说出来的话？”

陈念念被陈言说的哑口无言，可她还是强词夺理的说：“你当然这么觉得了，你可是个男孩！

是家里财产的继承人，我只是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敢跟你这个家里的宝贝疙瘩比呢？”

我听出了陈念念话里的阴阳怪气，陈言怎么可能没听出来。

他恨恨的看着陈念念：“姐，原来这就是你刚才气爸的原因？

你摸着良心说爸妈这么多年真的有重男轻女吗？

如果爸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陈言的话里听出了不对，我拉住他的手问：“怎么回事？

你爸的术后出血跟你姐有关系？”


养女说她是新时代大女主。

所以我们不仅不能要彩礼，还要给她一笔丰厚的嫁妆。

“妈，爸爸这病要花10多万，这钱还不如给我当嫁妆呢，这样我还能在婆家有话语权，本来我爸生病我在婆家就丢脸了，这就当是你们补偿我的吧。”

我想起生病还在惦记着要给养女买套房子让她有保障的丈夫，再看看眼前说爸爸生病让她丢脸的养女。

虽然她爸爸失去的是生命，可是她失去的可是在婆家的话语权啊。

1“妈，爸这病是癌症可不好治啊！

要不还是别治了别到时候再人财两空，你把这笔钱给我带去婆家也可以在婆家被看重，有话语权。”

我看着眼前滔滔不绝说着自己想法的女儿陈念念，才发现我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

我忍不住开口争辩：“甲状腺癌在所有癌症中是轻的了，做了手术定期检查也还能再活几十年。”

听到我的话她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反驳她这个被我们从小宠爱的孩子。

可陈念念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有些不耐烦：“妈，你知不知道爸这次生病让我在婆家够丢脸的了，他们都说我以后也会得这个病嫁到他们家就是拖累，只要我把这个钱带过去他们一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见我不太情愿又说：“妈，你们不能只顾着你们自己啊！

这可是关乎我一辈子幸福的事情，你们不要这么自私。”

说着她想起什么，有些试探着问：“你们不会真的像李问他爸妈说的那样要把钱都留给陈言吧，我也是你们的孩子，不能因为他是个男的就这样区别对待吧？”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指责的话，我有一瞬间的心寒，这个我们夫妻养了20多年的孩子原来是这么想我们的。

我打断她厉声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你爸那边是一定要动手术的，我和你爸这20多年怎么对你们姐弟两个的你不知道吗？

我们是会因为陈言是男生就对他更好的父母吗？”

陈念念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我没再看她径直走开。

回到房间里反锁上门，我头疼的躺在床上，仔细思考陈念念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捡到陈念念是在一个艳阳天，陈望看天气好和我出去遛弯。

刚走到一个拐角就听见孩子的哭声，陈望让我等在原地，他过去看。

等他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就是陈念念。

我们遛弯的附近都是田地根本没人在，我们翻了翻孩子的包被这才发现里面有一份信。

信里面说家里条件不好，而且已经有好几个女孩了，这个实在是养不了了，放在路边希望有好心人可以带回家养大。

看着这封信我和陈望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叹息，但是还是选择了报警。

警察把孩子带走了，我们也跟着去录口供。

孩子的父母也找到了，家里也确实像是信里说的有好几个女孩，但是孩子的父母也不愿意把孩子领回去。

女人抚摸着肚子，为难的说：“我们确实是养不起这个孩子，家里那么多个孩子，她还有心脏病要治疗，你看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怎么养的起呢，她在我们家也是养不大的，要不给她找一个好人家或者送去福利院吧。”

临走前我看着那个孩子还在包被里冲着我笑，因为孩子的父母不肯把她接回去，甚至泼皮无赖的说他们实在接不回去，硬要他们接回去这个孩子也是死路一条。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这个孩子也只能送去福利院，上车前我想起孩子天真无邪的笑，鬼使神差的打了车去福利院。

陈望虽然对我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也没说什么，也跟着我上了车。

到地方下了车，虽然以前有听说过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身体有问题被抛弃的，但是我还是被震惊了。

刚好是晚饭时间，福利院里吵闹的不成样子，有些孩子非常暴躁，无缘无故的大喊大叫，有些孩子身体残疾，要人喂饭。

我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尽力保持孩子和福利院的卫生了，可是实在太多孩子了，一到吃饭时间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院长接过孩子时有些忧愁：“命苦的孩子啊！”

我听到旁边的志愿者在讨论：“这个月已经第5个被遗弃的孩子了，还都是有病的！

现在福利院也没什么人捐钱，要怎么给他们治病啊？”

另一个志愿者也叹气：“现在福利院也是靠着拨下来的款维持，哪里还有多出来的钱给孩子治疗。”

太阳下山了，我和陈望也要回家了。

回到家我耳边和眼前总是回荡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夜里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

突然从旁边传来陈望的声音：“你想收养今天那个女孩吗？”

我惊讶的转过头看着他：“你怎么醒了？”

陈望抱住我：“你想收养就收养吧，反正我们本来不是就有收养一个的打算吗？”

我们本来就是有收养也给孩子的打算，不过是因为我身体有问题一直没怀孕，而且这个孩子是一个有病的女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陈望说要收养一个有病的孩子。

后来，我们去福利院收养了那个孩子，给她取名叫做陈念念。

陈念念3岁时，我竟然怀孕了，我和陈望认为这个孩子是陈念念带来的，让她取名，陈念念给取名陈言。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感到一阵的心力憔悴。

那可是从小宠爱她的爸爸啊！

她怎么忍心就这样放弃治疗呢？


她转头怒气冲冲的质问我：“妈，我可是你女儿啊！

李问马上也要成为你的女婿了，你和爸怎么能不帮我们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当初生我干什么？

还不如怀孕的时候直接打掉，这样我还能投胎到一个好家庭！

你今天要不把钱给我，要不我们就断绝关系！”

陈念念的话在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要是以前还能催眠自己她也是不得已，现在却是把遮羞布撕开。

我被她气得发抖：“你这个…”我一阵头晕，勉强扶住沙发才稳住自己。

陈念念看我这样担心的上前一 步，被李问妈妈使眼色后又冷漠的看着我：“你别想用这种手段让我心软，你不就是想要把钱都留给陈言吗？

我告诉你不想我和你们断绝关系就决定！”

我冷声说：“那就断绝关系吧！”

李问妈妈嘲讽：“你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我看多…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两人惊讶的看着我。

我勾起嘴角露出冷笑：“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我满足你了，怎么你们还不满意呢。”

陈念念：“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问：“别管我叫妈！

我已经不是你妈了，你刚刚自己说的，不过既然我已经不是你妈了，这里当然也不是你家，快点离开不然就别怪我报警了。”

陈念念还想说什么，被李问妈妈拦住了。

李问妈妈讪笑道：“是念念这孩子不懂事，现在都在气头上呢，大家都冷静一下！

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李问妈妈脸上的惺惺作态让我作呕，我没再说话只做出手势示意她们离开。

送走他们我把门锁好，打车去了医院。

到医院时已经比以往晚了许久，我收敛好自己的神色才走进病房。

陈望坐在床上看书，见到我来有些埋怨的说：“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这里有护工，怎么又来了，你前几天已经很辛苦的陪我看病了。”

我故作轻松的说：“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干，想来就来了。”

和陈望的聊天让我有点心惊胆战，生怕他问起来陈念念，可怕什么还是来什么。

陈望突然叹气道：“念念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这时候生病也是拖累她，你有时间在家多陪陪她。”

我想开口告诉他实情，想了想还是打算明天做手术后再说。

突然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可笑，陈望就算生病也还是牵挂着这个女儿，替她想好一切，而她心里只有利益，陈望发现癌症这么久她来看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第二天我准备出门去医院时刚好遇见陈念念带着她婆家人来了。

虽然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和陈念念吵架，不过我还是在见到李问妈妈时露出笑容带着她上楼。

我以为她是来讨论婚礼的，却没想到她直接开口：“亲家母，我听说亲家公生病了，虽然我也很遗憾这件事，不过我还是劝你还是要考虑清楚，不要到时候人财两失！”

我听到这才知道她到底时来干嘛的，我有些恼怒想发作还是忍下来了。

她又接着自说自话：“你们家念念找到我们家李问可是走了狗屎运了，他现在年纪轻轻的就是讲师了，亲家公虽然是副教授但是我们家李问到时候可是要当教授的料，不过现在的社会是需要人情往来的，没有钱再好的学问都是白搭。”

说到这她长长叹了口气：“可惜，我们家运气不好，没存下什么钱，不过还好现在有了你们家念念这个好孩子！”

我听懂了她的暗示，可我却宁愿我这个时候是一个听不懂别人暗示的傻瓜。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陈念念为了钱想说服我不治疗，陈念念婆婆也是为了钱才来找我。

说起来，李问之前还是陈望退休前手底下的研究生，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和陈念念认识。

现在陈望退休还生病了，所以我们对于陈念念和李问来说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只剩下我们这么多年的积蓄还能给他们帮助。

恩师和爸爸对于他们都是可以抛弃的，他们心里只剩下利益。

我开始装傻：“是啊！

现在的风气懂不怎么好，不过李问是有能力的，他肯干肯定会比念念她爸更厉害的，以后我们就要沾念念的光了。”

李问妈妈脸色难看，不过她可能真的以为我没听懂，还是接着暗示了几句。

不过我依然含糊过去，李问妈妈这下显然懂了我的意思，一下子站起身出门。

虽然这样不尊重人，可是真的让我松了口气。

可是房间里陈念念突然跑出来，拉住李问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