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抖音热门的小说美人如画》,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若不是付云姝一副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宽厚模样,卷里必然会觉得付云姝是在以此威胁她。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是湛戈的姬妾会不会告诉湛戈。这样一想,眼神不由得看着付云姝,眉头紧皱,防备之意颇为明显。付云姝站直了身子,看了也没有生气,“放心吧,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湛戈对我有恩,但是他若是不会主动向我问起你,我是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别人。”若是她是那种知道点什么秘密就巴巴跑去告诉别人的人,没等她来到血楼,早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看她样子不似作假,卷里顿了顿,还是疑惑道,“你见过别的画魂?”她没有听云天提起过,可是按照云天之前对她穷追不舍的表现来看,此刻应当无别的画魂。付云姝转了个身,直直向前,声音有些缥缈。“是啊,我是见过他,不过现在他应...
可是转念一想,付云姝是湛戈的姬妾会不会告诉湛戈。
这样一想,眼神不由得看着付云姝,眉头紧皱,防备之意颇为明显。
付云姝站直了身子,看了也没有生气,“放心吧,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湛戈对我有恩,但是他若是不会主动向我问起你,我是不会说的,也不会告诉别人。”
若是她是那种知道点什么秘密就巴巴跑去告诉别人的人,没等她来到血楼,早就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看她样子不似作假,卷里顿了顿,还是疑惑道,“你见过别的画魂?”
她没有听云天提起过,可是按照云天之前对她穷追不舍的表现来看,此刻应当无别的画魂。
付云姝转了个身,直直向前,声音有些缥缈。
“是啊,我是见过他,不过现在他应当不叫画魂,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披着人皮的孤魂野鬼。”
不叫画魂,卷里不由自主的咬唇,跟在后头,“不叫画魂是什么意思。”
付云姝勾了勾嘴角,给了卷里一个悠长的眼神,“你还在卷上,所以你叫做画魂,他已经没有了画卷,自然不叫画魂。”
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张脸,那时候她还小,他是她的大哥哥,可是后来,随着她的长大,他的面貌却始终未变。
他不停的杀人,她看着他杀人,别人已经满身是血,他却完好无损。
“仇饮,咱们认识那么久,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你从来不受伤。”
“闭嘴,你若是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那你在杀我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不受伤,我知道好多好多事,我们可以交换啊,我告诉你他们的秘密,你也告诉我你的秘密好不好。”
对,就是这样,他一开始是想杀了她。
付云姝的脚步骤然停下,转过头,摸了摸卷里的脸,看着她的眸光,叹了口气道:“你是幸福的。”
若不是看见了卷里,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忘了。
“好了,回去了吧,你放心,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湛戈是不会来问我的,别人若是来问我,我也不会说。”
付云姝笑了笑,卷里却紧紧抓猪她。
“你说的那个‘她’,还在这里吗,我能见见吗?”她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被云天找到带回画魂谷。
摇了摇头,付云姝放声笑了,浅浅道:“他消失了,他爱上了一个人,所以他无法存活于世,消失了。”
话说间,眼角的细微却闪出了泪光。
从他走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再能护住她,怪她年轻气盛,靠着天赋听人闲谈,以至于听到了不该听的,推测出了太多不该知道的,太多人想要抓住她。
他要杀人,有人杀她,于是,他们就像是一条相辅相成的食物链。
她是诱饵,诱来他的食物。
她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他爱上自己,若是知道爱了他就会消失,那么不如让他一直恨着。
看着卷里惊愕的眼神,便知道她不明白。
一开始,不要说她不明白,可能连仇饮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就此消失。
“有魂自爱生,有魂自恨存,你若是能爱,那么就千万不要带一点恨,否则你会和他一样,烟消云散。”
没有再看卷里一眼,踩着浅雪一步一步走向云鸾殿,眼泪随着落下打在了一同消融的冰雪上。
她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聋子,却不变成瞎子。
过目不忘推断万事的天赋,心中演算早已成了习惯,可是她要看书,不停的看书,他既然能出现于世间,那么还有一天,是不是能找回他。
脚步骤然停住,付云姝抬起了头,眼眸中闪着光,卷里出现了,卷里是怎么出现的?
是湛戈画出来的,湛戈是怎么画出来的!
付云姝一个人哭完又笑了。
卷里呆愣了很久,她能爱,但不能恨,世事有两面,有爱就会有恨,可是为什么画魂的记忆里却从来没有提过。
若说付云姝是骗人了,不像,她能一眼分出画魂和人的区别说明她一定有很长时间跟一个画魂相处在一起。
可是记忆里,唯有爱永垂不朽,像是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潜移默化的引导着她:去爱吧,不要怕失败,不顾一切的去爱吧。
恨,那么恨又是什么感受。
要怎么恨,如何恨,为什么恨了会消失。
而付云姝说的那个画魂却是爱了就要消失,她的一番话打的卷里一头雾水。
青琪看着云姬离开但是,自家玄姬还在梅林内,只得找了进来。
“玄姬,天色不早了。”
卷里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色,点点头跟在青琪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今晚湛戈药浴,你可知在何地。”
青琪一听,摇了摇头,“不知,不过应当是生死堂在处理。”
听见那三个字卷里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压下心头的烦躁,“去生死堂吧。”
生死堂内青藤暂代堂主之位,替湛戈准备晚上药浴事宜,药浴地点改在了月泉内心。
对于玄姬,青藤给不了什么好脸色,见她进来倒也没出声,整个生死堂的人静默一片,有个新来的替补药童倒是上了前笑道,“不知玄姬来生死堂何事。”
说话间望了望玄姬身上的药布。
“我来问问晚上湛戈药浴的地点在何地。”
他既然不来找她,那么让她找他总行了吧。
反正自己的腿长在自己身上。
青藤正在捣药,药杵发出哐当的声响,冷冷道:“玄姬伤的可重,怕是还不能碰水吧。”
卷里笑了笑,“无碍,曲青送来的药很有效果,已经结疤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能好了。”
倒不是她故意炫耀。
可话出却是得罪了整个生死堂,谁不知道玄姬用的药是尊主特地避开生死堂,让曲青另外送去的。
为了阴姬的这一次事宜,尊主是彻底把生死堂质疑到底。
“玄姬还不知道,尊主药浴的事情一向是要保密的,这若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那可是生死堂的大罪。”
青藤冷冷一笑。
阴姬这几年的付出她们是看在眼里,她的心里眼里都满是为了湛戈所中的蛊。
可以说生命中除了陪湛戈以外,就是找药制药,看人试药,就为了找出一味能救得湛戈的药,若是骨血至亲换血也行,可是偏偏老尊主和夫人都已经不在了。
总之就是,卷里在生死堂得不到消息。
看了看生死堂的冷面以对,卷里只得离开,青琪跟在卷里身后,心头有些愤愤不平,眉头紧皱,卷里没生气,看着她的表情倒是有些好笑了。
“怎么了。”
“明明是阴姬犯的错,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看您,吃苦的是玄姬,如今他们却像是得了天大的理似的。”
青琪说完又立马捂嘴,知道失言,连忙道歉,“奴婢失言,请玄姬罚。”
卷里只是笑了,没有怪罪,“若你是生死堂的人,那么就不会这么想了。”
无可否认,誉阴欢陪着湛戈的十七年确实是她所比不上的。
转移话题道,“青琪,你说说这血山哪里有适合药浴的地方。”
青琪想了想,“除了各个大殿之外就只有生死堂的试药池以及后山的月泉。”
月泉?
卷里赫然想到,那不就是她和湛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心情霎然又是犹如晴天豁然开朗,“青琪,月泉怎么走来着。”
她只知道湛戈此刻定然在血山,只是这复杂的高矮重叠下,在哪个地方也不细知,所以才来问仔细咯。
湛戈药浴在子时,怕是此刻去肯定早了些。
青琪指了方向暗暗记下,回了上玄殿换了一身衣衫,将袖子高高的捞起,看的青琪心中一跳,“玄姬,此刻还是二月天,好看是好看,可若是这样出去,怕是...”冷风吹,寒风过,未走两米便成木。
“放心吧,我不怕冷。”
卷里笑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粉色袍子,本就显小的容色此刻看起来倒是更嫩了。
长发及臀,简单绾了个半髻。
亥时一刻湛戈便已经下了月泉,方便放着两碗药,月泉四周皆有人把守,曲青离的近了一些。
湛戈从来不在自己的主殿药浴,以免睡个觉还想到在药浴中挣扎的痛苦。
阴虚殿已经被封,云鸾殿和天机殿也不是能去的,生死堂更不用说,可是上玄殿,想到卷里湛戈心里就极为的复杂。
说到底卷里被害也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也许卷里现在还好好的,不至于在上玄殿一步不出。
说是愧疚吧,他伤害了她,他身边的人也伤害了她。
说到底,除了那一张和江欺雪一模一样的,从始至终她都是无辜的。
把她带进血楼,是不是错了。
闭着眼睛都想的是那一天满身是血的卷里,而在这月泉,想到的却是他第一天所见的那个卷里。
水汽氤氲间,一双软滑的手臂若有似无缓缓的抚上湛戈的肩呷,轻轻的呢喃道。
“湛戈,我想你了。”
粗糙的药布蹭到湛戈的耳垂,骤然睁开眼,抓住那双手,将她一同拉进泉中。
三人备了饭桌一同用膳顺带商量事宜,新房内的江欺雪却一直在闹腾。
“为什么不让我见誉风哥哥。”
江欺雪几度推攘着,却被香草和芍药挡住。
“江姑娘,名字就要成亲了,成亲前一日不可见面,否则不吉利。”
芍药有些恼火语气也不太耐烦,从午后江欺雪睡醒,到用晚膳的时候没看见少主就一直闹腾,当真是筋疲力竭。
“什么成亲,我不管,我就要见到誉风哥哥,你们都给我让开。”
江欺雪一把推开了香草。
香草跌落在地,芍药只得上前将她扶住,而江欺雪却趁机开门跑了出去。
“怎么办,公子此刻在面客,江姑娘如此过去肯定要吵闹一番,芍药你快去拦住江姑娘。”
香草连忙开口,一边低嘶着扶着门,捂着脚踝,感觉到脚踝有些扭了。
芍药看了看,最总还是一跺脚追了出去。
江欺雪刚跑转过门,就差点撞上迎面有两个女子走了过来,反应极快看也未看就要绕过。
其中婢女打扮的女子伸出一臂挡住了她的去路,江欺雪不乐意了,一脸皱成了包子样,“你挡着我干什么?”
伸手就要推开那双手,另一个紫衣女子却是浅笑道,“欺雪是吧,我是誉风的堂妹,我们见过面的。”
这两女子正是青藤和誉阴欢。
江欺雪一听到誉风的名字就转头看了过去,仔细看轮廓是有些熟悉。
好像上一次誉风哥哥带她去看热闹的时候看见过,就在隔壁桌,她四处看的时候看到了,当时她还朝着她笑了一下。
“你是要来带我去见誉风哥哥的吗?”
江欺雪朝着誉阴欢身后探去。
誉阴欢浅笑,“欺雪要和誉风哥哥成亲了,所以我这是来恭喜你们的,欺雪就要成为我的堂嫂了。”
江欺雪哪儿懂成亲,“我要见誉风哥哥!
你如果不是来带我去见誉风哥哥的就让开。”
语气娇蛮至极,这几天被誉风宠的脾性都上了来。
“欺雪想要和誉风哥哥一直在一起吗?”
誉阴欢淡淡道,语气依旧温柔。
“我当然会和誉风哥哥一直在一起,不过我叫他誉风哥哥,你怎么也叫。”
傲性瞬间显露无疑,江欺雪扬起了脖子。
誉阴欢眸中露出一丝冷意,“明日欺雪就要和誉风哥哥成亲,就要改口叫夫君了,这样誉风哥哥就会和欺雪永远在一起了,如果今天欺雪和誉风哥哥见了面,那么有一天你们就会分开,这样欺雪还要着急去见誉风哥哥吗?”
江欺雪的耳朵里,只听到永远和分开两个字,脚步立马就退了几步。
“欺雪今天乖乖的回房,明日就能见到誉风哥哥了。”
誉阴欢好言。
江欺雪却是皱着眉头霸道回道:“他是我的誉风哥哥,你不能叫。”
但脚步却还是跟着转过身。
比起会分开和永远在一起,她还是能分的清楚。
芍药已经站在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将江欺雪几句哄进了房。
连忙福了个身子,恰好香草瘸腿出了来,“不知二位姑娘...”誉阴欢看了看香草的脚和芍药,朝着芍药笑道:“我是誉风的堂妹,誉阴欢,明日堂兄要成亲了所以我今日过来看看嫂嫂。”
转向香草,“你的脚扭了,若是不早些治怕是会肿的更厉害,我帮你们守着她吧。”
二人一听相视一望,都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怎可劳烦姑娘...我跟欺雪之前就相识,现在她成了这样我一早就该来看看。”
誉阴欢笑的极为友好,眉眼和誉风有两分相似,一早公子就开始备下了客房,当下就信了八分。
芍药扶着香草,对二人笑道,“那就麻烦姑娘了,我和香草去去就回。”
直至二人蹒跚离开,誉阴欢这才恢复了面色如常,申请皆无,走进了被装扮的极为喜庆的新房。
而江欺雪无事可做,只能一股脑的扑在了桌上,用着香草芍药准备的糕点,衣襟上嘴唇边都是,加上方才挣扎,发髻也是凌乱的。
“想不到江湖第一美人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誉阴欢的语气有些可悲,青藤在誉阴欢进来后就伸手关上了门。
江欺雪吃的正欢,不管二人,青藤走进她的身后朝着后颈一个手刀,江欺雪整个人便昏倒在桌。
誉阴欢动作丝毫不紊乱,慢慢的从怀中掏出金分银针。
青藤将江欺雪靠在床边,誉阴欢一针一针的插进江欺雪的脑袋,直至江欺雪几乎被插成了针布,才起身坐到了桌前。
江欺雪只感觉脑中有一堵墙瞬间被人打破,所有记忆扑面而来。
湛戈为了卷里伤了她。
湛戈和卷里成了亲。
她当了一个月的疯子。
誉风要与她成亲了。
脑子中混乱一片,却来不及逐一整理伸手想要抚上脑勺,却摸到了尖锐的东西扎在手上,这才想起来了她昏迷之前看见了誉阴欢。
“你来这里做什么?”
时间很快,半盏茶的功夫也未过去江欺雪就醒来了。
誉阴欢悠悠的喝着茶,桌上还有方才江欺雪造成的狼藉,浅声道,“我让你清醒了过来,难道你不应该谢我。”
江欺雪皱着眉头,想要伸手拔掉头上的针。
“头上的针你若是拔了,那你可就会回到痴傻的模样了。”
誉阴欢未回过头,却也知道以江欺雪的性子她会做什么。
动作骤然停下,江欺雪在还是没有贸然拔下。
此刻誉阴欢却是转过了身,朝着江欺雪笑道:“十年未见,却没想到江姑娘竟然成了痴傻之人。”
江欺雪看了看誉阴欢,记忆中还清楚的记得她跟在湛戈身后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看着湛戈的眼神有着痴迷,而湛戈却对自己有着痴迷,这一幕曾无数次满足着江欺雪的自尊心,多到江欺雪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誉阴欢的话也让江欺雪脑海混乱中,也是清楚记得这一月来,背着誉风时,身后下人的嘲笑。
“公子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这样的江姑娘如何配的上。”
“配得上配不上不是你说了算,谁让公子喜欢,公子铁了心要跟江姑娘成亲,咱们是阻止不了了。”
“若不是江姑娘和公子喜欢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公子哪儿会娶了她。”
“别胡说,江姑娘和公子认识在先...”不满的是芍药,劝着的是香草,这样的话芍药曾抱怨过无数次。
茶盏落下的声音打破了江欺雪的回想,抬起头,才想起房间还有二人,皆是不速之客。
“与你何干。”
江欺雪冷声,现在她的话语和她的形象一模一样,一只炸毛的刺猬。
无论如何,她要和誉风成亲了,就算她痴傻誉风也心甘情愿娶她。
誉阴欢冷冷一笑,“江欺雪,你该不会是真傻了吧,我都能治好的病,誉风的医术在我之上,他会治不好。”
话一出,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插进了江欺雪的心里,连连后退了几步坐回了床上。
不可置信的看着誉阴欢,“你...你是在挑拨离间...我挑拨离间?
我用事实挑拨离间?
江欺雪,我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此刻的你是清醒的吧。”
誉阴欢目光冷然,如同冰冻,随即释然,“你若是不喜我让你清醒过来,那么你就拔了针吧。”
江欺雪颤抖着,将手伸上脑袋,抚上几根细针。
脑海中却是几句重复的话:“江姑娘痴傻,如何配得上公子。”
“堂堂神医谷少主娶了个痴傻之人,若是众派知道了只是个笑话。”
“怪不得公子不愿意昭告众人,婚礼当天江姑娘若是出了洋相,那丢脸的就是整个神医谷。”
芍药的话比头上的针,扎的还要痛,还要密集。
最终江欺雪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想清楚了?
要清醒,还是要痴傻。”
誉阴欢语气有些轻佻。
江欺雪只是看着她,她不想痴傻,她的高傲不容许她成为痴傻之人。
却没想到,誉阴欢却是突然似想起来一般道,“好像决定权在我手里,我想誉风一个月都没说治好你,以后都不会治好你了吧。”
顿时江欺雪的脸就变的煞白,誉风压根儿不想治好她!
这个事实把她打击的无可开口,誉阴欢说得对,誉风的医术看成妙手回春,只要还有半口气,都能救活,何况她的外伤。
“说起来是个笑话,一个真品,居然被一个仿造品给取代了。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誉阴欢不停的刺激着江欺雪。
江欺雪哪里不动,她痴傻一月,听的话,丫头们的话,以及誉风自己的话。
她成了卷里的代替品,比起卷里来说,此刻哪里还有她江欺雪的半点存在,都是关于卷里的。
神医谷的人说卷里姑娘好脾性,若是留在神医谷一定能跟大家打成一片。
而她,无论正常着还是痴傻着,都是在折磨人。
勾了勾唇角,反击道:“对啊,是个笑话。
毕竟这张脸让太多人喜欢,喜欢到移不开视线,真假难辨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有的,就算真的也无法让人喜欢上。”
两个人半斤八两,誉阴欢捏了捏手心,直直盯着江欺雪开门见山道:“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想不痴不傻,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原来是有事相求,那又何必摆出一副恩赐的模样。
江欺雪笑道,“若是我愿意痴傻呢,毕竟,誉风愿意娶我照顾我一辈子。”
“然后你甘心受着嘲笑,让别人都道你江欺雪是个傻子,曾经的第一美人成了痴傻之人,想必在江湖还是会引起一些轰动吧。”
想拿捏她,做梦!
江欺雪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冷笑,“说吧,要我做什么?”
誉阴欢这才起身,慢半拍的走至江欺雪面前,江欺雪这才发现誉阴欢的腿脚不便,而誉阴欢附耳相语,江欺雪的眸子却是睁的越来越大。
*而在另一房间,誉风听完二人的事情后,却是皱了皱眉头。
“此时,关系到神医谷的人,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不能擅自决定,但是我可以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和他们商量商量。”
卷里笑了,能商量就有机会,“谢谢你,无论成与不成终究还是一个希望,血楼的人不坏,只是因为周遭众指..所以...我懂。”
誉风点头回道,眸子看向卷里。
她的眼中就算不说话都是带着笑意,想来成亲后过的很好。
湛戈起身,“时辰不早了,今日打扰了。”
“哪里,你们是客。”
誉风跟着起身,命人收了碗筷,吩咐道:“香樟,你来带湛公子和...湛夫人去客房。”
香樟笑着向前,朝着湛戈卷里福了身子,然后带着他们去了客房。
而生姜则跟在誉风身后,“公子可要去看看江姑娘,习俗虽说不能见面,但是以江姑娘来看,怕是她早在院子里翻了天,指不定把香草和芍药折腾成什么模样。”
誉风顿了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见了一个月了,今日,还是不见了,以后不会差这么一天。”
除了办的喜庆,神医谷的人还真没觉得什么热闹的。
自家公子娶个傻子,有什么好高兴的。
第二日一大早,芍药便拾缀了江欺雪,江欺雪不痴傻了也做不出那闹人的事,只能咧嘴笑着,香草难的夸道:“今日姑娘可听话了,就这么笑着,倒是可人。”
一边替江欺雪上着妆,妆很淡,让江欺雪年轻了十岁,镜子中的江欺雪看着自己,和卷里几乎是一模一样。
芍药撇撇嘴,“若是她以后能一直这么着,那也挺好,至少不给公子丢脸。”
“说什么呢,今日过后香草就是咱们神医谷的少夫人,就算丢脸,也不是咱们能嫌弃的。”
香草说的认真,却让江欺雪有些可悲。
是啊,她痴傻了,誉风不嫌弃她还娶她。
可是她不痴不傻,誉风反而不愿意娶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可悲。
湛戈和卷里坐下时,只感觉到氛围的沉重,周遭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进来。
誉风一身红衣郎装,红绸连着江欺雪和他,走过红毯时,誉风却是望向了卷里,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湛戈紧紧的握住了卷里的手,卷里准过头却见他脸瞥向了一旁。
卷里用了力气回握,湛戈这才稍稍回了头。
誉阴欢同坐一桌看了个清楚。
从“一拜天地。”
到“夫妻对拜。”
,一切进行的近乎无声,充当喜娘的葛大娘声音说的也是平平淡淡。
直到最后送入洞房时,誉风将江欺雪领到了门口,让香草带着,柔声开口,“欺雪今日很乖,先回房,晚上誉风哥哥会给欺雪带葛大娘现做的莲子酥过来。”
没等江欺雪开口,红绸就已经递给了香草,回过头朗声道:“谷内难的办喜事,咱们不醉不归。”
谁都没有发现盖头下有泪滴打在红绸上。
除了卷里与湛戈,今夜对神医谷的很多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少有喜事办成如此,江欺雪一直坐在新房内,听着门外的丫鬟的探讨声,手心的汗几乎打湿红绸。
“今夜公子是不会来了吧。”
芍药不耐的开口,“要不咱们让姑娘睡了吧。”
“是少夫人!”
香草坚持,“就算公子不会回来,那我们也要守着,我想现在姑娘都没有闹,想必是睡着了。”
这场婚事到底为何而办,大家心知肚明。
卷里和湛戈在神医谷待了两日,誉风第二日说若是商讨清楚会亲自到血山给他们答复。
送走了卷里等人,誉风这才垂了垂头,拿着葛大娘做的莲子酥进了新房,却见江欺雪的盖头已经滑落,脸上妆容仍在,却靠着床头睡着了。
香草和芍药也是累了,怕一大早叫醒了江欺雪,她一见不是誉风又会闹。
誉风伸手摸了摸江欺雪的脸,江欺雪一下惊醒,“誉风。”
声音温婉如常,江欺雪立马又反应了起来,咧嘴大笑道,“誉风哥哥。”
没想到誉风却是身子微颤,然后伸手朝着她的脑袋上摸去。
江欺雪心下惊慌,看到誉风手中的莲子酥,立马就张大了口,一手不客气的捞过直直咬去,滚烫的感觉瞬间让她觉得烫破了喉管,鼓起了腮帮子道,“烫,好烫,誉风哥哥,水水水!”
誉风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松懈了下来,连忙将桌子上的茶水倒给她,一手拍着她的后背。
“慢点吃,葛大娘早上才为你做好的。”
江欺雪抬起头,眼中包含泪花,让誉风有一瞬间的惊愕。
她却是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沙哑道,“痛。”
口中的莲子酥还未咬尽,满口都是酥皮,可谓是不忍看。
誉风立马安抚道,“誉风哥哥吹吹,不痛不痛。”
好无嫌弃的朝着江欺雪的口舌吹去。
而江欺雪却是瞬间放声大哭起来,毫无形象可言的哭着,“痛。”
声音几乎震着整个院落,香草和芍药端着膳食过来,誉风一杯水一杯水的替江欺雪倒着,却被江欺雪一把推开,瓷杯摔碎在地,誉风也被江欺雪一推,手掌被瓷片割伤,瞬时鲜血就留了出来,江欺雪这才顿时呆住。
芍药立马就将膳食放到了桌上,跪在誉风身旁,“公子受伤了,香草快拿药。”
誉风却是站起了身子,看着江欺雪逐渐离他而今,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手,却被芍药一把打开,“碰什么碰,成亲第一天就让公子受伤,你这个傻子在神医谷有什么用!”
誉风皱了皱眉头,厉声道,“芍药!”
芍药这才吓了一跳,立马立在了一旁,委屈的一句不说,等着香草送来了药布后,亲自替誉风缠上。
“欺雪,誉风哥哥没事。”
誉风安慰完江欺雪,这才转头向着芍药,“无论如何,她已经是神医谷的少夫人。”
香草这才扶着江欺雪去了衣柜旁,“夫人看看今天可要穿哪一件。”
江欺雪一看,满柜子都是粉色衣裙,随手就指了一件。
随后连着几天誉风都听香草和芍药说,夫人这几日都在房内不肯出来,想必是那一日誉风受伤,所以吓着了。
誉风敲了敲门,江欺雪这才开了门,却没有如同往常叫誉风哥哥,只是就那么站着,竟然让誉风觉得有了一抹可怜兮兮的样子。
“欺雪,誉风哥哥的手没事了,你看。”
誉风笑着,将已经结疤的手伸出去给江欺雪看个仔细。
“欺雪若是不高兴,吃了东西就开心,欺雪想吃什么誉风哥哥让人给你带。”
语气极近温柔又有耐心。
江欺雪眨着眼,看了看誉风又看了看他的手,最后咧嘴开怀道:“糖糕,誉风哥哥,欺雪要吃糖糕,好吃的糖糕,好多好多糖糕。”
誉风怔了一怔,最终还是伸手将江欺雪耳边的发丝捞上她的耳际,“好,誉风哥哥过几天就带你去吃糖糕。”
当日,誉风便召集了神医谷的人,商讨了关于血山的事宜。
神医谷的人一向心软,香樟便道:“卷里姑娘性子好人也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日我们去了血山,他们都很洒脱,不像江湖所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再说了,人都是会犯错了,重要在改过自新,就算他们曾经犯过错,如今愿意改正,那也应该给个机会,咱们神医谷的人就不和常人一般。”
一张巧嘴说的大家连连点头,葛大娘都是笑道:“谁不知道你这是想帮着公子,其实决定公子一个人可以做主的,现在却要同我们大家商议,我们如何能不帮着公子,能让卷里姑娘记着公子的一分好,是一分。”
众人了然,誉风心下胀满了感动,拱手道:“大家体谅,可是誉风不得不说,若是东窗事发,也许,神医谷就变成了第二个血楼。”
有人抬手,“公子,这事绝对不会,神医谷还把着各个门派的掌门人病史。”
说完誉风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确实有,而且,见不得人。
第二天誉风就派了人去了血山,说道三日后拜访说清事宜,并且会带上江欺雪,嘱咐道请备好糖糕。
这个要求让湛戈和卷里哭笑不得,但想了想江欺雪现在的模样,还是吩咐了下去。
“醒过来,找到我。”
伴随着这句话,湛戈怀中的卷里突然消失,湛戈惊慌着抬起头,睁开眼却看到了红色的床罩。
湛戈坐起了身子,脑袋晕晕沉沉,胃里有些灼烧的疼,门突然被人打开,曲青端着药走了进来,看见湛戈坐了起来,那神情立马就变了。
“尊主,您终于醒了,誉公子就估摸着您快醒了,让我给您煮了些粥。”
曲青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连带着手也有些颤抖,将粥递给了湛戈。
“我睡了多久。”
湛戈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咽了了些稀粥,胃里才感觉好些。
“这是第七日了,尊主。”
曲青语气有些庆幸,看着湛戈将碗里的东西用了个干净。
湛戈抬了抬眼眸,将碗递给了曲青后,起身走到卷里的妆奁前,镜子中的他当真是一副游魂模样。
“这几日血山事宜都是谁在处理。”
曲青连忙单膝跪下,“请尊主赎罪,因尊主昏迷,有些事宜曲青擅自做主,血山的人去往神医谷的事情属下已经吩咐人开始着手挖隧道的事宜,隧道入口就在魈尸谷的万人坑内,因万人坑从未动用过,属下想着以后也不会有,所以...很好。”
湛戈浅笑,转过头看着曲青,“曲青,以后血山的事宜都交由你处理吧。”
曲青惊愕抬头,“尊主,您已醒来,属下岂不是越矩了。”
湛戈伸手伸进怀中,才想起来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退下,血令也不在他的身上,曲青擅自做主,血令应该已经在他手上。
“血令,你拿着吧。”
湛戈开口,曲青仍旧不解。
“过两日,我准备下山了。”
无论能否找到卷里,至少那梦给了他一个希望,卷里不是人,她是消失了,也不是死了,上一次她消失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卷里真的变成了人呢?
“尊主要去哪儿,属下准备一番,血山的事宜可暂且交给机杼长老。”
曲青凝重开口,递出了血令。
“曲青,我不准备带任何人,包括你。”
湛戈开口,曲青才知心中不好的预感是因为何事。
“尊主,少夫人的事情,曲青感到很难受,可是如果少夫人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尊主一个人出了什么事。”
“谁跟你说她死了。”
曲青抬头,惊愕的看着眉头紧皱的湛戈。
“曲青,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
湛戈说完曲青只有沉默,最终还是点头:“曲青会一直在血山等尊主回来,还有,尊主昏迷的时候付姑娘曾来找过尊主,但是付姑娘已经跟着誉公子回了神医谷,付姑娘说她去找一个叫画魂谷的地方,画魂谷在南方以南。”
曲青说完,湛戈就知道付云姝是什么意思了。
他记得付云姝也在找一个画魂,那人的名字,叫仇饮。
付云姝从未放弃过找到仇饮。
如此想到,湛戈倒觉得自己是讽刺了,若是他当真沉睡在梦里,再又是一种逃避,而这一次他不会了,若是找不到卷里,他就一辈子找下去。
湛戈一旦下了决心,就是雷厉风行。
第三日便抛下了血楼,不顾机杼的脸色,离开了血山,他不是女子,也不是手无寸铁,无需惧怕江湖有人来犯,谁敢拦腰阻止他找到卷里,他不介意将那人砍成两截儿。
*南方以南。
那是一片禁忌林。
日有黑鸦鸣叫犹如诅咒,夜有狼嚎不停让人森然。
路有白骨重重,越至深处越是稀少,直至全无,因为无人能走过这片禁忌林。
云天在察觉到与画卷的联系中断,便知画卷已毁,却在同时感觉到了画魂谷巨变。
那一日制卷童子将他摔落在地,却也让他想起了被封印的记忆。
他出自雉县的普通人家,父母都是生意人,他从小身子骨不好,父母四处求医问药未果,几度重病几欲夭折。
那一年他七岁,附近现成的大夫对他的病情再无办法,有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出现了。
“我是仙人,我能让他长生。”
因着这一句话,和老头玩的几把玄术,他的父母在无路可投的情况下也对那老头深信不疑,将他交给了那老头。
也就是上一代的守卷人。
他自知所剩之日无多,所以将云天治好后预备培养成下一代守卷人,云天进谷后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守卷传人。
可是云天病好后想要离开,想要回到父母身边。
上一代的守卷人不允许。
云天却发现了画魂谷的秘密,因为着这个秘密,云天的记忆被聚生封印了,而他也被聚生丢进了制卷童子当中,刻录了制卷童子的记忆。
那个秘密,关乎画魂谷下,关乎玄道的秘密。
原本守卷人的挑选要求,是要渴望长生的人才能够,上一代守卷人以为云天应当想活,他用了半生来研究画魂谷的长生秘术,最终还是失败了,时间不足仓促挑选了云天,却忽略了云天的年龄。
本是求得父母之爱的时候,又怎愿意待在枯燥无味的画魂谷,云天不愿意静心修炼,一心要离开画魂谷。
于是云天的记忆被封印了。
画卷毁掉的同时,云天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没有听画祖的吩咐,将卷里连着画卷带回画魂谷,可是一想到画祖已经苏醒,画卷被毁掉,而他势必要回去看一看,若是卷里重生在了聚魂木上,地宫法阵中央,那么他肯定要带走卷里。
想到这里,云天掉头就赶回了画魂谷。
而画魂谷,就是禁忌林的尽头。
画魂谷的人自由一番穿过禁忌林的法门,而云天走在禁忌林内,却是离画魂谷越近,天空越是昏暗,所有云层堆积到一起,席卷在画魂谷上空。
所有制卷童子消失不见。
此刻的画魂谷犹如一只被放在尖端的水晶瓶,摇摇欲坠,似乎一触就碎。
画祖被魂力推理离了阵法之外,白发随着风浪翻起,整个面颊逐渐开裂的恐怖之极,却被空中卷席的魂力不停的愈合,再裂开,再愈合,而她眉目中一片阴鹜,直直盯着阵法中央。
闪耀的阵法下,竟是如一颗巨大无比,但被拦腰砍断的树枝,那就是画魂谷的根本,生长了几千万年的聚魂木。
画魂得以转人身,乃逆天破命,如磐涅,玄道灭,再无永生,再无魂留。
随着云层的厚积薄发,附近的生灵魂力全部汇集到了一起,魂木生情魂,情爱铸血骨,一张风华潋滟,绝美无比的脸,逐渐出现在法阵中央,犹如被命运所织,逐渐完整,纤细的身骨出现在附近生灵的视线内。
天空中飞过的黑鸦看的清楚。
那张脸,此刻才真正美的动人心魄,有血有肉,呼气绵长而浅淡,直至她的完整,周遭才是具静,阵法失效,沉寂了下来。
羽睫轻颤,微微张开,眸中激动的闪动着水光,整个世界因此而新生,卷里以为自已要彻底离开了湛戈时,她才终于如愿成了人。
刚刚想要勾起唇角一笑,一只凉薄纤细的手却突然用力掐上了她的颈脖。
卷里还未来得及享受,便感受了窒息的死亡,脖子上被用力掐着,面前的人眼神狰狞的等着自己,语气暴怒,咬牙切齿,如同恨她入骨。
“你为什么要变成人,你为什么不好好当你的画魂!”
这上玄殿一览无遗,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黑袍挂在了玉石屏风上,大手抬起,五指一抓,黑色的衣衫已然飞入他手。
曲青在外疑惑,左右看了看守门的两个婢女,尊主一进去就是一天一夜,期间玄姬应当一直在里面伺候尊主。
青琪皱眉,“尊主,玄姬并未出来过。”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就被打开,冰冷的气息随着门内之人一动让周围的人瞬间感觉气氛凝重。
“那就是说,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无缘无故在密不透风的上玄殿内消失了吗?”
语气冷厉,火光映照,面容俊厉。
曲青心中一颤,立马明白玄姬不见了,而他们却连玄姬何时离开,怎样离开都不知道,一堆人立马噗通下跪,齐声道。
“请尊主息怒,属下失职。”
湛戈并未开口,而是疾步走向了高云台,夜晚从高处看灰白色的璧山会泛光,此时的草地也不是黑的,唯有那一个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正道之人偷鸡摸狗才像蚂蚁一般,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殊不知自己等人的举动已被湛戈看在眼里。
“他们当中可有怪异之人?”
曲青心头一惊,但还是摇了摇头:“来的人不多,大都是各派的外门弟子,想来也是怕一去不回,所以被门派给丢出来执行这任务。”
丢出非核心弟子,救回核心弟子,那肯定是赚了,就算这些弟子没了,那也没得损失。
听到回答,湛戈却是眯着眼睛不再答话。
“曲青,明天开山罢。”
袖摆一挥,转过身回了自己的寝殿,语气令人捉摸不透。
曲青跟在后头,“尊主,可是准备明天带景姬下山布阵。”
“不是。”
曲青惊愕,“尊主,这意思是?”
“让棘云堂的人出山找人,在她回来之前不封山。”
那个她字可想而知。
“那些正道之人呢?”
曲青可没忽略魈尸谷那些鬼鬼祟祟的小蚂蚁。
湛戈侧目,好看的唇型一张一合,“留着也是浪费血山的粮食。”
“神医谷的那位也是?”
誉风也被救出去了?
湛戈眉角稍抬,“是我的女人重要,还是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重要。”
曲青撇嘴,这才几天呢,尊主又被那张脸给蛊惑了。
但到底还是吩咐了下去。
第二天,血山上下皆传着魈尸谷所关押的人被劫走的事和玄姬消失的消息。
而卷里因魂力散尽,被迫回到藏洞中的画卷上。
她像是被吸干了一般,皱干的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整个身体蜷缩到了一起,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模样,而整个佝偻的身子骨,也是匍匐在画卷下方,贴近了才能听到从画卷中传来痛苦的呻吟。
她已经连脸眼皮儿都没有力气抬起、她没有魂力了,十年凝出的这一身皮肉,需要魂力支撑,一能出卷她就来不及等待,直接找上了湛戈,现在为了修复湛戈的心脉,更是将魂力用尽,想要再出画,难。
现在毫无魂力支撑,浑身的骨头与皮却是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对她来说却犹如万山重压在了寸骨寸心,一种窒息感,让她像是无法吸气,却要费力的去汲取。
所以此刻的她别说出画了,怕是撑起这一身皮相都难,只能卷缩在这画中,在这空旷的山洞内,承受这压骨之痛,卷内自有一番天地,如同牢笼。
她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没有人看见。
否则,指不定把她当成什么妖魔,怕是直接就会一把火烧了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扯动嘴角轻笑,干褶的皮肤被拉成了一个异常难看的弧度。
突然,空旷的藏洞内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卷里心头一紧,立马竖起了耳朵,那响动未停,如同厚靴踩在碎石子上,在这安静的落针可闻的藏洞内声响显得有些刺耳。
这洞里还有人。
脚步未停,却是一片高大的阴影打卷里面前,然后卷里便听到一阵衣袂翻飞的声响,自己在画卷内感觉有些晃动,那人伸手触碰了画卷。
强忍着一身上下的压骨之痛,不敢再呻吟出声,来人若是人,是不是发现她这一副不同于人的画卷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死...就当有人在这画卷上画了一个老太婆好了。
可下一刻,卷里便感觉这画卷内的天地突然充满了魂气,那些魂气一丝一缕的从卷里的鼻尖进入,这是那人带来的,知道她是画魂,所以帮她?
这下卷里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着这些魂气。
若是让她自己凝魂气支撑起皮囊,等她出去时,外面怕又是十年,她如何等的,那时候她依旧是二八佳人,而湛戈年近不惑,不把她当成妖怪才怪。
魂气的补充无疑减轻了卷里的痛苦,一身上下逐渐恢复正常,卷里也慢慢站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压骨之痛终于再无一毫,只要再一点,那么她又能出卷去找湛戈了。
正准备用力一吸,积蓄了魂力,她就能再跃出这屏障。
而满卷的魂力,却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卷里立马蹙眉,精致的小脸上满满写的是不满之意,睁开眼,却看到一双无喜无波的深邃眼眸。
黑洞内无光自亮,地下的灰尘皆是迷蒙一片,唯有面前那个周身缭绕云雾一身白衣如高山水月的伟岸男子,神情清冷,却是看着卷里眼也不眨,只是左手缓缓的放下。
“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帮魂帮到底。”
眉头轻蹙,眸中略有水光荡漾,刚绷起的皮有些发白,这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可落到云天眼里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然后再让你出去找死,是吗?”
语气有些冷然,饶是卷里也觉得此刻氛围凉凉的,但话也是直白的告诉她,他是故意的。
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卷里就见他慢悠悠的坐了下去,脸色没有丝毫动容,一身气势却是大有谈判之意,光看这架势就把卷里吓着了。
“云天,来自画魂谷。”
简短利落的自我介绍,落到的卷里耳边却是警铃大作,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你,你是守卷人。”
口吻七分笃定,带了三分惧意。
卷里跟着带路的人去了客房,干净简洁,几乎都是浅木所制,同上玄殿截然不同,上玄殿内几乎是一应黑色,那张床也比这里的床矮了半截儿,还大了一倍,相比起来,神医谷的客房显得亮了不少。
“姑娘,热水香樟放在这里了。”
婢女带着笑意将铜盆放在了台子上,转过头卷里看见了一张讨喜的小圆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友好的态度犹如盛满的蜜汁,卷里怔了怔还没回过神,她又继续道,“戌时之前香樟都在门外候着,戌时之后香樟在隔壁的偏房内,若是姑娘有事就唤一声,香樟的耳力是很好的。”
话语中的热情与血楼的冷然截然不同,初到血楼时每一个人几乎都是面无表情,对她无有好颜。
不自觉的朝着婢女浅浅勾起一抹笑,这里没有人会讨厌她。
香樟看着卷里的笑后愣了愣,脸色突然一红,连忙福了身子,“香樟先下去了,姑娘有事再叫我。”
急急忙忙下去,脑海中却是想着方才那抹笑,当真是好看。
听闻江姑娘是当年的武林第一美人,只是来了神医谷后几乎不曾笑过,虽称不上让人无法靠近,但就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今日来的卷里姑娘跟江姑娘长得真像,这一笑之下,饶是她作为女子也竟然会觉得心动。
听到了香樟关门的声音,卷里才舒了口气,走至香樟断来的热水,盆便搭着的绢是新的,还有一股类似于荷花的香味,一点一点的将绢浸在水中,脑海中却是想着什么。
发着呆,也未注意身后的门又悄悄的被人推开。
“水都凉了你也没有洗完。”
浅浅的声音幽幽从卷里身后传来,卷里闻声有些惊讶直直转过身,手中却未拿开铜盆,哐当一声那铜盆便躲在了地上泼了一地,连带着她身上的黑色襦裙也深了颜色。
“你这惊慌失措的模样倒像是我做了什么事一样,是我这声音粗鄙难听吓住了,还是我这容颜难看让你觉得不堪入目了。”
江欺雪冷冷的说道,脚步却是逐渐走进卷里。
卷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江姑娘从来都是不请自入吗?”
“呵,不装了,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呢?
你那在湛戈和誉风面前弱不禁风的模样呢?
我想你也不是被我吓住了,而是心虚吧。”
江欺雪看着卷里那一张脸,想到方才来时丫鬟所说的话,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堵了一口气。
明明是两张不差分毫的脸,她狐媚的笑一笑就比她好看了?
“江姑娘,我想跟你还没有熟到秉烛夜谈的地步吧。”
江欺雪的话提醒了她,此地没有湛戈,没有卷素,只有她自己,所以她要保护自己。
第一次见江欺雪只是慌乱,可是湛戈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江欺雪不是一个难题,难的是血楼的人心目中对江欺雪这张脸根深蒂固的嫌隙。
卷里弯了腰将铜盆放回了台子上,门外传来敲门声,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去。
“两位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可需要香樟帮忙?”
是婢女。
卷里刚要开口,江欺雪却是抢先一步大声道:“无事,姐妹二人谈心,情绪有些激动不小心把铜盆打翻了,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眼神交汇却都带了些别样情绪。
江欺雪记得上一次卷里见到她时的态度可不如现在这般理直气壮。
而卷里却是皱眉,她不觉得她跟江欺雪有什么心好谈的。
“那香樟一直在门外,若是需要的地方记得叫香樟。”
香樟不疑有他,在她看来,二人如此之像,必然有血缘关系。
抬了抬眼,看见江欺雪眼中的讽意,心下的不悦更是揉成了一团。
“江姑娘若是有什么就说吧。”
感觉到卷里的微怒,江欺雪反而笑了,“你装的这么好,湛戈可知道你的本性,你的目的?”
自顾自的坐下,桌上有丫鬟在整理客房后就顺便泡好的茶,江欺雪为自己倒了一杯。
卷里冷冷的看着江欺雪,她是她所有痛苦的源头,当真给不了江欺雪好脸色,听到江欺雪语气中的讽意,嘴角抬了抬,“说起来还要多谢江姑娘。”
江欺雪面色一沉,动了动嘴唇,就算心里知道卷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谢我什么?”
“谢江姑娘始终不曾喜欢湛戈。”
卷里眯了眯眼,说着的话却直直插进了江欺雪的心口处,她这道谢是真心的,若是江欺雪和湛戈两情相悦,哪里又来的她,哪里又有她走进湛戈机会。
握住茶杯的指尖泛白,可见江欺雪用了多大的力。
“你接近湛戈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可你这张脸一定是假的,用什么才做的天衣无缝,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人,你...”江欺雪忍不住破口而出,却仍旧抑制着声音免得门外的香樟听见。
“我们怎么没有差别,我们相差了十年...”卷里说的底气十足,这当真是她在现在江欺雪面前唯一拿的出手的,那就是年龄。
她的模样是江欺雪最风华的那一年。
而她虽不知道江欺雪经历过什么,但是初见的那一抹沧桑让她看起来几乎筋疲力竭。
江欺雪果然被这话给打击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若说女人,特别是一个清高到曾经风华盖世的女人,如今销声匿迹无人闻不说,甚至连她引以为傲的光彩也消耗了大半。
“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敢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江欺雪言语淡淡,当时是她将卷里说的无可开口,可这才过多久,能让一个人做这么巨大的转变,一定发生了什么。
卷里咬唇,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脱口而出都是刺,情绪莫名翻涌,像是有戾气来回穿插着她的魂魄。
“江姑娘,天色不早了,你该回房休息了。”
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压着声音,她这里不欢迎江欺雪。
啪的一声,手拍在桌子上,江欺雪站了起来。
冷冷出声,“卷里,我知道你跟卷素不是亲兄妹。
我不管你接近湛戈是什么目的,但是别用我这张脸。”
脑子里根深蒂固的魔道为恶的想法在被江衾囚禁时就打破,湛戈将她从江家堡救出来的那一刻她曾想如果湛戈还如初,她是可以接受的。
对她来说,卷里的出现就像是一种偷盗一种侵占,利用了她的脸得到她当初的深情。
“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之前我曾经很高兴我有这么一张脸,可是在知道有你之后,我曾无数次的想换掉这张脸,但是很可惜,脸是天生的,我也只能想想罢了。”
卷里勾了勾唇角,看着江欺雪越来越黑的脸,浅笑道,“可是后来,这张脸出现在了湛戈的心里,以卷里的名字,所以,我才稍微看这张脸顺了眼。”
“你真的确定这张脸在他心里,名字叫卷里?”
江欺雪的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几番转色,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眼见着她离开,卷里一直强撑着的身子几步蹒跚向前坐到床上,面色苍白盘膝而坐。
体内的魂气颜色深了几许,从她的魂魄出散发出的丝丝黑气侵染着这些魂气,魂气也不往常翻涌的异常。
指尖几番颤抖,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办,她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自杀人后极端的想法就如同墨滴落入清泉,随着时间的推移将魂气浸染的越来越多。
说话不自觉的带刺,连带着整个人也多了一丝戾气。
她不要消散,她不要恨,想湛戈,想想湛戈,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想想她出世的目的。
湛戈是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她不能因为他们的不喜欢而让自己消失。
一整个晚上,卷里都如此催眠着自己。
梦里又看到了那个山谷,白发女子一身白衣坐于阵法中央,阖着眼眸,肤色有些泛红,眼角的细纹竟然比上一次要少的多。
只字未说,却突然有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背着自己朝着白衣女子走去,半跪在她面前。
全程静默,只见那白衣女子的薄唇一张一合。
而那男子身形却是很明显的一颤,有些急迫的抬起头,却依旧让卷里看不清模样,只是那个身形有些熟悉,梦中无思。
直至那男子点头,转过身那容貌亦是清晰可见。
那白衣女子也随着睁开了双眼,眸中带着冰凉冷意,像是在直直与卷里对视,而这一次她的口中终于听到了声音。
唇形一张一合,声音犹如鬼魅惑人心扉,一字一句沉声道:“愤怒吧,嫉妒吧,恨吧,有了它们,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在床上躺着的卷里陡然睁开双眼,额头上滑落几滴冷汗。
脑海中梦中所见场景与人,赫然就是画魂谷,云天。
而至于那女子,只让卷里想到了云天离开前所说的话:画祖苏醒。
画祖,画祖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油然而生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