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武侠仙侠 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局
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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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翁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小江有元良的武侠仙侠小说《长生玄途江小江有元良全局》,由网络作家“林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色若墨。小夭安稳地睡熟了。江小江本打算敦促一下小夭别睡外面,毕竟三九小寒后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比不得酷暑,一个及笄的女子睡在外头,着了风寒是小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死。但面前的小夭,只盖有一层薄棉被,不仅呼吸均匀,连整个面庞的酡红都笼罩在了温意下,别提睡得有多舒服了。无奈。江小江懒在吊床上,仰面朝天,然后闭上双眼,便暂且放任着可见光不管,见微知著地却来找寻着那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若说是通感,或第六感、第七感,是有点扯了。不过。没有急急地再喝下小夭盛好的粟米粥。江小江还是能够肯定着自己的感受。整个青梗镇的情形,的确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下了。静悄悄的城隍神龛前。一前一后。是两位提灯、敲着铜锣的打更人,走过。“子时三更...

章节试读




夜色若墨。

小夭安稳地睡熟了。

江小江本打算敦促一下小夭别睡外面,毕竟三九小寒后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比不得酷暑,一个及笄的女子睡在外头,着了风寒是小事,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死。

但面前的小夭,只盖有一层薄棉被,不仅呼吸均匀,连整个面庞的酡红都笼罩在了温意下,别提睡得有多舒服了。

无奈。

江小江懒在吊床上,仰面朝天,然后闭上双眼,便暂且放任着可见光不管,见微知著地却来找寻着那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若说是通感,或第六感、第七感,是有点扯了。

不过。

没有急急地再喝下小夭盛好的粟米粥。

江小江还是能够肯定着自己的感受。

整个青梗镇的情形,的确是在自己的意识之下了。

静悄悄的城隍神龛前。

一前一后。

是两位提灯、敲着铜锣的打更人,走过。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提灯人晃了一晃神龛,连忙放弃正搓耳背取暖的右手,就掖了灯桅杆,合十拜了拜小城隍。

“再巡两圈,咱们就能回去喝些烧酒御寒了,看着天色,是要起雾了啊。”

说罢,敲锣老者打了打哈欠,‘哇啊,’提了提神,又敲了一下锣,‘当’,提灯人才揪了揪心窝子的大棉领口,赶上了几步回道。

“是啊,都下霜了。”

可两人刚走没多远,遂回头瞅了瞅。

提灯小子赶紧把眉眼放低,把整个布糊灯笼绕在额头上,远眺。

“奇怪,刚才是不是一阵暖风从咱背后刮来了。”

“我也觉着是,刚刚明明就感到了一阵暖和,莫不是城隍老爷可怜咱老百姓了吧。”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但小城隍神龛依然恬静,莫说是暖风,连夯土地面上的尘土,也是没有丝毫的起风节奏。

两人面面相觑,饶是敬畏之心陡起,一时间忘记了凛寒,又开始一人晃路,一人报事。

“丑时四更,一股暖流。”

“丑时四更,神明佑福。”

背影越来越远,整个夜色便开始在雾气漂浮中,起了层层的氤氲气。

“呼。”

江小江舒缓了情绪,感到并没有太大进展,遂下来吊床,刚要去喝屋里炉罩上的粟米粥,但觉寒意侵身,冷不丁地竟打了一下喷嚏。

“啊湫。”

揉了揉鼻子,酸爽无比,见没打搅小夭睡意,江小江才心安地再次闭上双眼。

“是小神龛那?”

小神龛处。

雾气正浓。

江小江才觉察出,原来一股冬更冷雾正在一圈圈汇聚。

随即。

一声中气十足的苍音,便在城隍神龛周围传来。

“不知何方神明光临青梗镇,小城隍见礼了。”

小城隍神龛前,江小江并没有环顾到小城隍老头的身影。

反而是冬雾的重重环绕,方让江小江意识到了,居然是自己的一缕气息,才让自己有了视觉、听觉一般的通感之力。

而后。

神龛正中的泥塑一闪,江小江虽看不到小城隍老头的身影出来。

但在一缕气息的游走下。

周遭的雾气渐去后。

江小江就知道。

小城隍老头是真出来了,他就在那,不用特别地看到。

“城隍老爷,雾气是你布的么。”

江小江试探性地问了句,便感自己那一缕气息的周围雾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喔,适才小仙行冬令雾,方知道了上仙驾临,只得出此下策,想要聆听一番教诲。”

“客气了,教诲不敢当。”

“小仙道末,但也曾有缘面到了太白李长庚,不知上仙对大机缘,有何见教,

“当时太白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是教诲在下,说大机缘就是青梗镇,就是老榆树。”

青梗镇,倒还可说,老榆树,江小江也可话上两句,不过何为大机缘,江小江想都没有想过。

饶是道家出身,穿越至此,只得论一论感悟,免得小城隍老头,打破砂锅问到底。

或许青梗镇还要待上好久,说不定将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青梗镇的神明,现虽谈不上有太大的交集,但得罪,是万万不可的。

“天象有守时,星辰有变化,福祸吉凶是机缘,天地相去亦是机缘,天地相远八万四千里,心肾相近八寸四分。”

江小江干烧了cpu,绞尽脑汁。

“青梗镇,自然映照二十四天;老榆树,当是印证二十四时,神明行雾布时,勾连天地,大机缘便在眼下了。”

江小江停顿了一番,感觉下文已经枯竭,倘若小城隍老头还要问,恐怕自己就会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了。

“噢。”

一声歇斯底里的感叹,让江小江松了一口气,随后,小城隍老头嗫嚅着沙哑的嗓音,格外激动。

“上仙教诲,令小可醍醐灌顶。”

小城隍老头好似组织了几息言语,才又说道。

“上仙是说,所谓大机缘,为不可说,为不可道,就是行雾布时,随天地呼应,天时地利人和三才,缺一不可,时间到了,大机缘也就近在咫尺了,是么。”

说罢,江小江汗颜,小城隍老头虽然心有感悟,却把感悟源头又抛了回来,江小江只得信手捏来小城隍老头的话,来把感悟付之一炬。

“不可说,不可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然后,江小江急急就想结束话缘,想着自己是该吃粟米粥了。

“城隍老爷,缘起性空,你我之缘,非缘,方为缘。”

“小可恭送上仙。”

至此,江小江松了一口气,待小城隍老头的一句愈来愈远的话最后响彻耳畔,方才的一缕气息,遂回到了茅院中。

“咿。”

江小江惊讶地发现,一缕气息居然悬空,自己刚抬起来手,一缕气息便急转直下,环绕在了自己的右手拇指上。

一缕气息刚触及指尖。

熟悉的感觉遂迎上心头。

“这气息怎么让我感到了是触及了小夭、触及了秀珠呢。”

诧异下。

江小江望去熟睡的小夭,回想起来打更两者的对话,才会意,小夭之所以不惧怕冷,或许正是自己亲身一侧的缘故。

当然。

比起只是一缕气息,小夭自然是感不到天寒地冻,数九寒天了。




“最不正常的就是公子的赤足,咱镇里都是夯土地面,哪有人一连七日光着板走来走去,还一点不带泥泞滋腻的。”

说到这里,小夭几尽哭音。

“况且现在是什么节气,三九小寒啊公子,公子的赤足居然还能保持着润色透温,小夭怎么不怕到要打烊。”

“原来是这样啊。”

少年听得津津有味,不过想来,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长衫自己穿了十万载,聚骨扇自己拿了三百年。

他踏上的这一对赤足,走遍了万水千山,十万八千里,洗是的确没有刻意洗过,不脏,洗什么。

“公子,他们可都传了,无有元良修仙大陆上的仙可都没您这样的,您就爽快了些吧,你到底要干嘛啊,是不是人,或者说是其他的什么。”

谈及此,少年站了起身,背对小夭。

小夭既然把天儿赶到了这。

就先跟她谈谈茶舍的来历、茅屋的来历,以及他的来历。

“人,咱肯定是人,不会是你口中的其他什么,而且我这个人,还生了点小病,算来算去,也有三百年了,之所以搭建这个茶舍,是为了给你曾祖母秀珠留着买卖营生,过活的。”

“上一次瞧病回来是什么时候?”

“怕也得有八九十年了吧,你娘冬儿那时起码有这么大,这么高吧。”

少年伸出胳臂比划了比划。

神色愈发暗淡。

一股说不出的难言之隐不言而喻。

继又而,少年禁不住得叹息了一声,嗨。

肉心不快。

他得的这个病,可真要命了。

明明有睡意,可闭着眼还是跟睁开眼一样,到处都是可见光,熬都把人熬郁闷了。

少年哭笑不得。

没有睡意也还罢了。

可关键是,穿越至青梗镇的这十万年来的痛苦,没人比他更了解。

生、老、死,少年皆不惧。

可唯独不会睡、不能睡这个病,让少年炸了的心都有。

少年唤作江小江。

十万年前。

江小江蛮可以开荒种地,吃吃粟米度日,要不是小病熬了他三百年,他怎么会抛下薄田、种不住地,去日夜奔波求医。

江小江的前身,是一名道家弟子,因为观中揭不开锅,便兼职干起了外卖,以添补道观急用。

只可惜世道庸俗,实在卷成了马蜂窝。

没有什么处事经验的江小江便给雇主送错了外卖,还晚点了两个小时,两相争执下,雇主便叫来了一家子,把江小江给撸了一顿。

等醒来后,江小江便是栖身在了一棵榆树下。

不足三日,江小江就认识到自己穿越了。

为了可以安身立命。

江小江遂搭了一座茅草屋,开垦屋前荒地,种点粟米来吃。

日上三竿,江小江只记得自己擦了三把汗,歇了两次而已。

但那粗制滥造的木质石榔,竟然在手上瞬间腻为了齑粉,像是经受不住蹉跎岁月的侵蚀一般,竟再难结缘成型。

待再回到榆树下,就看到了龟甲碑已经鹊巢鸠占。

瞧龟甲碑上的字。

江小江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己只不过擦汗、歇息的功夫。

太白金星李长庚竟在榆树下羽化成仙了。

李长庚还立了这个龟甲碑,刻了些字,叫后世瞻仰,以证道乾坤。

今时。

之所以又双叒叕地回来青梗镇,八日驻留。

正是缘由寻医在外的江小江,从行脚医的口中得知,青梗镇的茶女得了跟他一样的怪病。

还稀里糊涂地给治好了。

这就奇了个奇了。

青梗镇的茶女不正是自己的婢女之后?

她是怎么得的这不睡病的,又是怎么给治好的?

自己岂不是骑驴找马么。

复又坐下。

江小江双眼期待。

大抵的情况,江小江已然说明,现在就等小夭给他说说,她的病究竟是怎么个事。

“您是我秀珠曾祖母的主子啊?”

“如假包换!”

“所以曾主子此次回来,主要就是打听小夭的怪病,才吓了小夭八天啊?”

窗户纸已经捅破,江小江方示意小夭别离自己那么远站着。

“来来来,坐下,坐边上慢慢说,先说说这病你得过多久了?”

江小江从盘中取来空杯为小夭搁旁边,可小夭还是拘谨,小夭给两个空杯续满了茶,却仍是站着不动。

“公子坐着就好,小夭的辈分小,还是站着给公子说事吧。”

“也行。”

江小江感觉这种场景下,多余的亲近会让小夭更局促,所以只能选择怎么顺怎么来,顺其自然。

“公子,不能睡的病,小夭感同身受,整整三年的痛苦,差点逼得小夭没心劲儿再等公子归去来了。”

小夭心有余悸。

“公子,其实小夭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一出口,小夭满口的沧桑味就感染到了江小江,令其不禁间,抖起了腿。

“得不睡病前,小夭其实是先得的绝症。”

“然后才是在稀里糊涂下,染上了怪病,一闭眼就是可见光,生不如死。”

良久。

小夭久久不能释怀。

从叙述间。

江小江了解到。

小夭的这个年纪,是受了不该受的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

小夭得过一次绝症,去阎王殿转了一圈。

若不是神医李证道妙手回春,自己也就随太奶去了。

只不过令小夭感到诧异的事,是自己病愈之后,居然不能睡了。

幸是这个节骨眼,院里的粟米苗结粒了,而且在一夜之间就成熟。

粟米金黄金黄的穗儿,饱满而又厚实,看着就很下饭。

小夭当即烧水下粥,便喝了一碗裹腹。

岂料。

不睡病登时痊愈不说,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分外好上了不少。

至此。

江小江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粟米,不就是他江小江开垦扒荒时,曾种下的粟米么。

从江小江的年纪论,粟米差不多跟他一般大了。

在江小江的记忆中,上次回来望龟甲碑前走走看看的时候,粟米可还没结粮,只是绿叶冒出来了。

按照他来的那个世界思维来看,就这么个吸收天地精华,日月荣辉的粟米,经十万年,成精都该早成精了。




“好嘞,小姐,您就妥妥地放心吧,干活,干活。”

管事的一招呼,全部人都开始搬东西,拆卸换新,然后管事的方笑着把一张地契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小夭手上。

忙到晚上,管事的乐笑开怀,而小夭则将盯了一下午的地契,终于放入了自己的内怀。

小夭只打算让公子做好他的甩手掌柜,不让公子为俗事操心。

钱么,只能不要命地赚了,供自己家的公子,怎么供都是香的,再说公子再怎么大手大脚,又不是花到了旁人的身上,盘店么,怎会不花钱。

可管事的一群人,终于走了后,小夭则还是觉着自己骗不了自己,公子始终都是把闲钱都花在了管事身上了。

“呼。”

长吁了一口气,小夭开始熟悉新环境,并小心翼翼地煮茶,洗茶,晾茶,把精茶都备上了火灶上。

然后闷闷不乐地等候渴了的公子,从二楼下来。

氤氲茶烟,腾腾上升,袅袅悬浮,沉而不散。

小夭瞧公子终于参观完了店铺,从二楼下来,忙重装旗鼓,且欢颜开心地过去,把江小江搀扶边上,坐了下来。

接着又悉心把准备好的茶端过来,给公子压惊。

“小夭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布局啊,会不会太招摇了,财不能太外露啊。”

江小江放下聚骨扇,擎茶来喝。

“啊,公子,小夭不招摇不行啊,钱都花了,总不能没一点花在刀棱上啊。”

“喔喔,小夭原来是在怪罪公子我大手大脚啊,是不是。”

“没没,没,小夭还有些积蓄,不就三锭银子,7.5两么,小意思,公子尽管花就是,小夭这双手,巧着哩。”

“三锭银子,原来是7.5两啊。”

江小江若有所思,然后放下茶盏,瞄了一眼小夭。

“还说不埋怨公子,7.5两我都还不知道,你就嚷嚷了出来。”

说罢,小夭不置可否,像是默认了,但敬重公子的心思却全然没有影响。

“公子,钱财虽说是身外之物,可我们都是浮世的俗人,当然会沾有铜臭气,但您不一样,总不能跟我们这些凡人一般,向往着铜臭气。”

小夭略有幽怨,但几息后,又转幽为乐,道。

“公子,小夭将来会赚好多好多钱,公子尽管花,花越多,小夭越高兴、越有干劲儿。”

言罢,江小江甚感惆怅,倒不是缘由于听懂了小夭的话,而是小夭这般心境,让他想起了秀珠、凤娘。

秀珠、凤娘,还有冬儿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日新月异下,时间的洪流把她们的这份孝心,淹没罢了。

“怎么了,公子,小夭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顿时,小夭自责起来。

“公子,都怪小夭,小夭不该心痛钱的,管事的捞越多,恰恰就说明公子越超脱世俗,非浮尘中人,是小夭拿世俗的眼光看待公子了,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真难为小夭你了。”

江小江心中掠过对秀珠、对凤娘、对冬儿的缅怀心潮,怕小夭还会瞎脑补,忙岔开了话题。

“公子没有不开心,只是小夭的茶太令人怀旧了,令公子我想到了你的曾祖母秀珠。”

江小江顿了一顿。

“店好,茶好,人更好。”

说罢,江小江擎高了杯盏,将余茶一饮而尽。

“公子,小夭再给你满上。”

小夭脸露窃喜,都是恬静,她好希望自己也能像公子这般,与岁月为伍,那样,就可以永远像这样一般,为公子沏茶、倒茶、续杯了。

“公,公子。”

江小江刚要再吃茶,门外踉踉跄跄地跑来了管事,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管事的?”

小夭有些迷茫,按道理说,店铺的事情都打理好了、老店粟米等也都搬过来了,他怎么去而复返了呢。

“怎么回来了你。”

江小江捞起一旁的聚骨扇,刚下地,问过去。

管事的,就跟见了鬼一样,怕得要命,遂连连后退三步。

“这!”

江小江一皱眉,便猜到管事的这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了。

“噗嗤。”

小夭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

“管事的,白拿的钱不好拿吧。”

说罢,小夭瞅着公子看了她一眼,就吐了吐舌头,尤为恬静了。

“公,公子。”

管事的伸出手,脸色发白。

“钱,钱小的来给你送过来了,都是小的眼拙,怠慢公子了。”

管事的,掏出来钱,两手虽说在哆嗦着,但他还是颤巍巍地向江小江靠近,把钱递过去。

可江小江没伸手。

管事的遂把三锭银子强搁在一旁的账台边,便又后退了几步,远离江小江。

“哎呦。”

管事的后退着,并没有留神刚下过来的步墙在脚后跟,一不留神,就磕绊着瘫坐在地。

“拿着。”

江小江腾空手,把三锭银子托在掌心又递回去,可这么一来,靠近的江小江,简直把管事的魂给吓飞了。

“不不不,公子,赚钱也要有个亲疏远近,您老的钱,小的不敢赚,另外,房东也说了,房契尽归公子,公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不成。”

江小江又靠近了一步,而跌倒坐着的管事的瞧江小江几乎跟自己是脸对脸,煞白的脸,竟一下子陷入青黑了。

“公子,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钱,小的是不敢拿的。”

“不成,拿着,买卖买卖,有卖就有买,再者你们辛苦一天了,多赚点不为过,谁还不是为了想让老婆孩子多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拿着。”

江小江不得已将脸一板并轻轻放过去银子,三锭银子便尽回到了管事的胸脯上。

管事的心一横,立刻连滚带爬,哆嗦着抱着银子就跑。

“公子,小的可真拿走了。”

一溜烟跑出门的管事,还不忘喊了一句。

江小江摇摇头,晃着聚骨扇就在虚空中指了指。

还没回到账台边。

小夭绷不住的笑音又传入了江小江的耳畔。

“咯咯。”

“小夭。”

江小江话了一句,准备问问小夭,自己有多可怕,或是脸上是不是写了什么。

可刚好直面了一眼‘井龙渊’的三字牌位时,登时,江小江的心底便腾升起来了一股寒劲儿,不知是怎么回事。

接着。

江小江又踱近几步,再甩出了右手小拇指尖的气息,前往探知,却发现,现在竟又什么都没有了。

方才明明感到,牌位有了异样的动静,似乎是一股阴寒之劲。




“公子,怎么了。”

“喔,没什么,刚才打了个冷战而已。”

“公子,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开业。”

“小夭觉着什么时候是个黄道吉日,开业么,得选个良辰吉时。”

问着,江小江的心底,便打算把三日后作为良辰吉日,刚想询问小夭行不行,门外就来了不速之客。

“笃笃。”

两声敲门声传了进来。

江小江即站了起来,拐至三十六开屏风留隙处。

但见窗花上,人影绰约,像是个老者。

“笃笃。”

老者又敲了一番。

然后江小江顿时纳罕。

这些天对神明的感觉太过熟悉、太过习以为常了,竟差点忽略了神明靠了过来,居然前来造访他。

门外的神明还未露出全身,一份忐忑便惹得江小江心跳加速。

“这真是小城隍老头啊?”

通过判断,江小江笃定,来者正是小城隍老头,只是他深夜造访,江小江不好猜出,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小夭,备茶!”

江小江吩咐了句,就赤足踏离了屏风,但并没有直接迎出,而是在脚底门墙前,停步不前。

小城隍老头以礼敲门,说明他很谨慎,所以江小江才站过去等待,也正是想表达敬重,回礼相待。

可又不能直接迎出,这会显得敬重过了头,怕小城隍老头察觉出异样、起疑。

“进门是客,江小江稽首了。”

江小江轻轻地唤了句,门侧窗花上的黑影方动。

然后小城隍老头那整个老态龙钟的形象便出现在眼前,就形单影只的站着,不敢真地鲁莽进来。

“深夜造访,是老朽叨扰了。”

“哪里话,新店虽然刚盘下,不过,财狼来了有猎枪,可朋友来了有好茶,请进。”

两人均是恭谨,互相不敢怠慢,尤其小城隍老头,江小江已经表明了态度,小城隍老头还是率先从内怀掏出一物,脚还是没抬进来。

说道。

“开店么,不是做慈善,老朽怕铜钱会污秽了兄台的双眼,便准备了些薄礼,来讨杯茶喝。”

“见外了,请进,请进,小夭,上街打些酒来吧,顺便备些酱牛肉、二斤肘子、菜烩锅,再添些韭黄、花生米什么的。”

说罢,小夭怔了一下,许是觉着一个生人而已,怎么还打酒呢,但愣过神后的小夭还是照做了,只是临门时,小夭问道。

“要黄酒么。”

小夭与小城隍老头近在咫尺,江小江刚与小夭对了一眼,小夭遂直面着朝向小城隍老头,似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噢,烦劳小娘子了,八两花雕便可。”

说罢,小夭愣愣地点点头,方上街离去了。

“亥时一刻,黄酒暖身。”

“亥时一刻,冬寒勿贪。”

一老一少打更者,提着灯、晃着路,从新迎客来门口路过,小城隍老头这才把怀中一物,托在双掌,缓缓进来了店铺内。

“不成敬意,一枚寒杏奉上,换一杯茶、一杯酒。”

“好说,好说。”

江小江把寒杏接在掌中,示意了身后那环绕半个大厅的屏风正中的位置,就引领着小城隍老头过去。

“坐。”

“公子上座。”

“同坐,同坐。”

“请。”

“请。”

江小江心中仍在频跳,待两人一同落座,小城隍老头又着慌地起身,问道。

“喔,还不曾请教公子名讳,老朽怠慢了。”

“好说,好说,免贵姓江,字小江,外人多称我为江天士。”

见老城隍起身问自己,江小江也不好坐着,两人各自退后一步后,便均行了躬身礼,接着才又先后坐回原位。

“老朽免贵一个丰字,丰收的丰,单名一个科,科股的科。”

“喔,原来是丰老。”

“客气了,江公子。”

面前的小城隍老头丰老连忙拱手还礼,江小江得空,便偷眼瞄了眼寒杏。

黄杏边缘泛出润橙,莹而不涩,素闻黄杏熟在荷月,落在孟秋,如今寒凛三九,黄杏却丝毫不烂,反而还集聚了饱满汁液在内,竟轻微微得有些软糯感。

小城隍老头现身来访,送出之物,必然不凡。

黄杏虽然比不得瑶池蟠桃、仙苑人参果,可在浮尘中,也该是吸收了很多日月华光,天地灵气,不然放到现在,烂也该烂成泥腻儿了。

“此枚黄杏是老朽偶在一山林所得,今讨一茶一酒,还望公子不嫌老朽吝啬。”

“丰公过虑了,江某得见丰公,相见恨晚,不过薄酒一杯,热茶一盏罢了,就是没有黄杏,丰公也可随时光顾,江某随时恭候就是。”

两人所言均未开诚布公,又点到即止,可妙也妙在寒暄两言之下的你来我往。

江小江知道小城隍老头化身前来,未必真为一茶一酒,说不定已经瞧出了他就是那夜与其对话之人。

可小城隍老头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还送来黄杏,江小江也就不好提及雾气中所感应到的气息虚影,是不是他。

此时,账台前醒的茶水,火候已纯,但小夭尚未归来,为了谈话不至于谈到无话处,江小江索性头一次献丑,遂给丰城隍,过去斟茶。

小夭曾经斟茶,总会斟过三次。

第一杯浓茶先要倒掉弃之,接着续满水后,便把第二杯的渣茶洗出也给倒掉,直到第三杯渣茶已然爽身,这才倒出清香之茶,供其享用。

所以江小江按照见过的步骤,按部就班。

把第一杯浓茶丢弃,来洗第二杯的渣茶。

岂料茶壶太也袖珍了,江小江扭挽的力道又过于刚猛,因此倒出来的第三杯茶水中就依然留有茶渣。

江小江很是疑惑。

没想到小小的斟茶,也有如此之多的门道,想来是自己过于笨拙,才在手上、袖口上,都沾湿了茶津,浸染了渣茶末。

而且小夭斟的茶,上有悬色,沉含醇香,温热适中,入口爽身。

再一看自己斟的茶,江小江登时汗颜。

先不说悬色不悬色,单瞧见渣渣都浮在了茶面,想必都会令丰公倒去不少胃口。

然后才是醇香。

可江小江更狐疑的是,自己已经分不清杯中之茶,所外溢的,究竟是茶渣之气,还是茶水余香了。

反正说到底,是浓茶没洗好,茶渣也没弄好,江小江紧张地望去门口,心底就打了个问号。

“怎么小夭还没回来。”

时间一息息过去,小城隍老头,却也不敢催促。

待得一老一少打更人,提灯、敲梆又从门前喊着时至亥时四刻后,江小江方硬着头皮,把两杯拙茶,端在了丰公面前,一杯自己留着,一杯轻推给小城隍老头。




“仙人救我。”

“怎么说?”

江小江悬着的心,本等待着小夭获救,但是传入耳畔的声音,却令江小江怔了了一下。

“仙人,孽龙无心害人,只为得缘,望仙人搭救。”

青面小夭,一双睡眼尚在紧闭,可侵入她身的孽龙,却驱使着小夭躬身拜了两拜。

“仙人,孽龙怨气太过凝重,根本近不得仙人丈内。”

孽龙继续说道。

“所以才借助阴盛极时,脱身仙人婢女之身,以求仙人指点迷津。”

孽龙顿了顿。

“女子本阴,又朦胧醉酒,倘非机会难得,孽龙就是万死也不敢冒进仙人婢女之身,害她性命。”

言罢。

江小江焦虑的心终于有所缓和,孽龙说明了来意,也点到了他所心虑之事。

“倘若并非醉酒,孽龙侵身,必会惹来仙人的婢女抵抗,如此一来,仙人婢女则会阳衰身残无疑了。”

孽龙言辞尊崇,站着阐述,不冒挺一步靠近江小江,也再不过分驱使小夭的身体,即便有那么几息谈话终止,孽龙也丝毫不敢率先打破宁静。

“害过人么。”

江小江屏住呼吸。

“多少人死于你手。”

江小江得知小夭性命无虞,是一场虚惊,这才把感知边放到店铺外的神息上,边应付了着龙几句。

“成冤魂前,济世救人不少,成冤魂后,善心良仁之人也害有不少。”

孽龙说着前言,语气中则含有愤懑,而说后半句时,言语中又明显多了几分颤抖、惭愧。

“为何济世,而又害世。”

江小江挺了挺右手无名指,想探觉一番那已稍微稀薄了些的汇聚神息。

可如此一来。

汇聚的神息经江小江意识一动,倒立时像塌方的大厦,栋摔梁倒,外缘的气息随着冷流下沉,内缘之处的神息,则还没被驱使着攀升两寸,便在冷寒夜气下四溃而落。

再聚精会神一探,江小江是彻底放弃神息了,那汇聚的神息确已不见,徒留地面一滩水渍痕迹,成了两方隐隐脚印。

“仙人。”

江小江极为颓废,但再转眼一瞧面前的小夭,或孽龙,精神又稍稍给提了上来。

有这么个玩意始终占据着小夭的躯体,跟他江小江谈话,江小江的心里终究不是个滋味。

“济世自是为了功德进宜,害人自是为了宣泄愤懑,孽龙虽然有过,但修行之功,抵也该将功补过了。”

“此言差矣,功怎能抵过,功为功,过为过,功积福报,过攒秽缘。”

江小江顿了顿,继续组织着下文语言。

“就说此时。”

江小江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我阴阳两隔,本无此相见机缘,奈何小夭在此,才成就了你的因,造就了你的果。”

江小江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岔题,赶紧收了收心,收了收思,言归正传。

你我无缘相见,或为秽缘;你我得缘相见或为福报。

“仙人。”

孽龙有些激动,小夭的躯体好不颤抖。

可小夭毕竟是浮尘之人,孽龙毕竟为阴秽之灵,所以抖动的小夭,僵硬中,透着诡异,诡异中,显着毫无生气。

此时,小夭青色的脸忽明忽暗,直到好久,孽龙似是方稳定了情绪,摆脱了内耗。

“仙人所言,孽龙颇受良宜。”

孽龙嗓音忽然夹着了小夭的莺气之音,江小江乍听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男不男,说女不女。

江小江恨不能孽龙快些离去,以缓解身体上带来的诸多不适。

“仙人。”

孽龙又说道。

“神果黄杏乃是城隍大人所赠仙人之物,仙人当真想要成就孽龙之功益,送给孽龙么。”

孽龙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仙人果真不打算尝尝仙儿了?”

说到此处,江小江哭笑不得。

先前还以为小夭命在旦夕,权益之计才想到舍弃黄杏,好试一试能不能利诱到孽龙。

谁曾想孽龙说到底,都不曾忘过黄杏,看来神果黄杏,也终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这个么。”

江小江愣神的功夫,脱口而出。

“仙人不愿意了么。”

“倒也不是。”

“那孽龙就在此大谢仙人了。”

“什么。”

江小江一扭头,神果黄杏旁落孽龙之手,而后孽龙九十度弓了小夭的腰,便恭谨谢拜了一番。

“仙人。”

孽龙之音,好似云开见明,故临走前,再不敢多逗留于小夭体内,缥缈而去。

“孽龙不敢再积恶果,恐伤了小姐之身,孽龙这就离去,唯有改日再请教仙人搭救解厄。”

留言尚环转耳畔时,便先起来了一阵儿小风,把个氤氲茶烟吹逸在上下两层铺楼,弥漫。

豁然一阵阴风呼啸而出,店铺内的屏风便吱呀地摇晃造作了起来。

江小江想着黄杏就这么没了,太有些不甘,寻思着阴灵或许还走不远,下意识就放跑了气息,后面追赶而去。

“气息又能随心所动了。”

气息刚离开了小拇指,江小江顿时诧异。

“寅时三刻......”

又逢两位打更人走了回头路,从江小江的店铺外巡视,刚要晃灯喊下时令,那灯笼顿时一摆,竟差点掀翻在地。

提灯者和敲锣者相望一眼。

不约而同下,便面对面地说道。

“好一阵阴风,是从屋子里面刮出来的。”

两人就先后望屋里一探头,江小江的手臂亦才放将了下来,瞧着他们,笑了笑。

“二位,还忙着呢。”

不禁间,一老一少打更人,背上生了荆棘一样,冷寒刺骨。

直到他们跑了老远。

江小江才听到。

“寅时三刻,妖人放风。”

“寅时三刻,妖人放风。”

江小江怔在原地,气息亦无功而返,饶是阴息落往了南镇边陲,江小江方大概地猜测,阴灵或与晦气店铺紧密相关。

“小夭。”

来不及细想,江小江猛得想到,还有小夭趴扶于地,刚准备扶小夭起身。

小夭便睁开了双眼。

“呃,怎么这么虚。”

小夭紧蹙双眉。

“呃,痛。”

小夭连连捶打双臂;下肢;腰背部,又不自觉地长吁了几口。

“哎呀。”

小夭不能站着,双腿打软,那尚未彻底挺拔的娇躯,便朝着近在咫尺的江小江身上,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