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必须加快速度了，既然想要离开这里完成梦想。

更要提前为自己准备好后路。

李华常说张曼死了丈夫，又没有孩子，还得了胃癌，一个人孤苦伶仃。

可在陌生的病房，在生死关头，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抛下我，去守着她。

到底是谁孤苦伶仃？

直到值班的护士看不下去了，对着他们指桑骂槐。

碍于人言可畏，李华这才带着儿子不情不愿地过来看我。

恰好撞见了我在吃药。

他连忙去看父亲，用眼神询问他。

是不是妈妈真的生病了？

李华也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护士走了进来。

李恩主动开口。

“护士，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缓了过来，见他问护士，不禁有些着急。

不等护士回答，抢先开口道：“我没事，就是累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护士看了我一眼，还以我是不想花钱。

摇了摇头，但也没说什么。

康院长过来本想揭穿一切，却在我哀求的眼神下叹了口气。

打发走父子二人，他不赞同地看着我。

“小林，按理我是不该说的。但你到底咋想的？自己得了胃癌，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要瞒着他们。”

看向在隔壁病房忙前忙后的二人，眼底的不屑一闪而过。

“这俩人也是，自己的爱人和亲妈胃癌都没几年可活了，他们却跑去照顾一个装病的人。”

康院长是我的好友，平时话很少，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为我抱不平。

我愣了一瞬。

“张曼是在装病？”

康院长点点头。

“她身体好得很，非说自己胃不舒服，死活要住院。”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张曼装病，无非就是为了引起李华心疼。

眼下我胃癌活不了几年，身
子，确实多有亏欠。

孩子的事解决了。

我看向他，轻声开口。

“签了吧。”

李华动作一顿，声音都忍不住带着颤抖。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摇了摇头，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他已经等我很久了，就像你当初等张曼那样。”

李华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

他的话语，随着悬崖上的风，消散的无影无踪。

张曼因为盗取国家机密文件，被判了好几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余生都将在牢里度过。

我并不同情她。

也不恨她。

于我而言，她就跟李华李恩一样，像是悬崖上那一阵阵微不足道的风一般。

吹过我的生命中，带起一阵波澜，又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后来，我们的研究所取得了全面成功。

而江淮那边的战友，也开始安排帮我做手术。

曾经以为必死无疑的胃癌，最终还是没能杀死我。

往后余生。

有共同理想的爱人，有知冷知热的孩子。

第二十五章

我才知道。

原来六十岁，也可以获得新生。

随着研究所的项目结束，为期三年的退休返聘也走向尾声。

跟大家约定每年都要聚一聚之后。

我也成功赋闲在家。

之前江淮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活到退休，就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职位。

如今总算可以兑换诺言。

我好奇地看着江淮。

“当初你到底是什么职位？”

江淮随手将洗干净的草莓喂到我嘴里。

“也没什么，就是负责整个研究所。其实这个项目，按理说并不是我负责的。”

“但是我看到退休返聘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了。当时很忐忑，生怕打扰到
林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一个病人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会拿生死开玩笑？”

这下都不用江淮开口，研究所里的人就看不下去了。

“那可是我们江教授，是有军衔的，污蔑军人，你是想坐牢吗？”

第十七章

李华和李恩则一脸不敢置信。

但江淮那身白大褂，就是最有效的证明。

随着江淮的一声令下，数十个保镖围了上来。

张曼立马捂着胃。

“啊，我的胃好疼。”

她跟我同岁，不过晚我一天出生罢了。

哪怕天天这个哥那个姐的叫着，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一个老年人。

保镖们的步伐有些迟疑。

就算真的是装病，万一讹上他们了，那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江淮蹙眉，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

听见这话，保镖们立马架着张曼离开了。

李恩立马上前护着张曼，临走时深深看了我一眼。

这时李华也听出，江淮就是电话里几次三番地维护我的男人。

他三两步上前。

“你跟我爱人是什么关系？张曼的病历是被医院验证过的，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江淮看着他，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一出口，就是极强的压迫感。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拿去医院一验不就知道了？”

“另外你是那个部队的？不知道这里是国家秘密实验基地吗？带着无关人员擅自闯入，你对得起你的信仰吗？”

二人并不属于一个军种，但江淮光在气势上就压了他一头。

李华这才反应过来，他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都是科研人员，不同的工种，不同的军衔。

他明白，这绝对不是我找人扮演的，因为他同样当了那么多年的兵。

是不是真的，他一看便知。

李华喃喃自语。

“怎么
>
我看着自己的行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上车。

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

喉咙哽住，忍不住轻声质问他。

“那我呢？”

李恩抢先开口：“妈，你都多大了？居然还跟张姨抢位置？要不是你，张姨也不会被烫的送进医院啊。张姨想去旅行，当然是用你的卡啊。”

说完避开我的目光，贴心地拿出准备好的垫子，让张曼坐得更舒服。

李华十分认同儿子的话。

“这是在给你机会让你赎罪。作恶多了，你也不怕百年之后造到报应。”

他也老了，也会有那么一天。

相伴四十年，我从未想到他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重到开车的司机，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我好几眼。

他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看着汽车越来越小，到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

什么认清了张曼真面目，什么让我休息一下。

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们不在意真相。

也不在意我。

不管是我爱了四十多年的男人，还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都一样。

四十年的尽心尽力，拼尽全力爱护的家人。

到头来只剩下自己。

说不难受是假的。

抽痛的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我的生命只剩下三年了。

难道我余下的三年也要这样度过吗？

不，我不想。

我强迫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与其把时间精力浪费在不爱我的人身上，不如用余生好好回报国家。

这一次，不是他们不要我。

是我不要他们了。

我回头，银行卡挂失。

开始在书房专心致志地学习。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最后一
觉悟。

我出了院，继续搞科研。

江淮也在忙他的事。

每天忙完，他早早的去后勤部领了今天的菜，再来研究所接我和小李回家。

志趣相投的爱人，谦逊有礼的儿子。

前半辈子辛苦四十年没得到的东西，在研究所得到了。

这样的日子，让我倍感珍惜。

这天下班，小李扶着我走出研究所。

“妈，你让爸做红烧鱼吧，我想吃红烧鱼。您胃不好，我前两天特地托人从上海买的补品，也该到了，把你交给我爸，我就去拿，可不许背着我偷吃啊。”

我笑着点头。

“这么大个人了，你自己跟他说不就好了？”

小李摇了摇头。

“我跟爸说，爸肯定不管我，还是妈你说管用。”

我们边走边聊，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直到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

“妈。”

我回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李华父子。

李华苍老了很多，衣服也皱巴巴的。

李恩更是满面胡茬，明明跟小李一样大，一眼看上去，仿佛比他大了十岁不止。

跟之前的形象差距过大，我一眼都没认出来二人。

见我没反应，李华提高了音量。

“妈！”

小李直接把我护在身后。

我反应过来，眼神中满是警惕。

“这里是国家机密的地方，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出去！”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李恩许多许多的疑问堵在心口。

他是成年人了，自然能看出妈妈身边的那个不是她的孩子。

可为什么会有别人这么叫妈妈。

这不是他的妈妈吗？

还有妈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还留下那封伤透他心的断亲书。

这么多年父母关系不好，他也尝试缓和过。

况且张姨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