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其他类型 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全文+番茄
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全文+番茄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莫小弃

    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为婢,杀疯后给全府上坟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念以前的院子,名为落梅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梅花,自入冬起,落梅院里的梅花便会竞相开放,直到初春都不会凋谢。那些梅花,都是林侯爷亲自派人从靖国各地寻来的,只因幼年时的乔念曾说过,此生最钟意的便是梅花。侯府每年在那些梅花的养护上都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可,那年林鸢回来后,只说了声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好美啊,那落梅院就成了林鸢的了。当年的乔念满心愤恨,如今想起倒是没什么情绪。林鸢才是侯府的真千金,这府里的东西也好,人也罢,自然都是林鸢的。而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领路的丫鬟倒是热情,“从前伺候小姐的丫鬟已经嫁了人,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着小姐,奴婢名唤凝霜,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凝霜生得一张娃娃脸,脸颊肉嘟嘟的,乔念看她...

章节试读

乔念以前的院子,名为落梅院。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梅花,自入冬起,落梅院里的梅花便会竞相开放,直到初春都不会凋谢。
那些梅花,都是林侯爷亲自派人从靖国各地寻来的,只因幼年时的乔念曾说过,此生最钟意的便是梅花。
侯府每年在那些梅花的养护上都要花费上百两的银子。
可,那年林鸢回来后,只说了声姐姐院子里的梅花好美啊,那落梅院就成了林鸢的了。
当年的乔念满心愤恨,如今想起倒是没什么情绪。
林鸢才是侯府的真千金,这府里的东西也好,人也罢,自然都是林鸢的。
而她,不过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罢了。
领路的丫鬟倒是热情,“从前伺候小姐的丫鬟已经嫁了人,夫人让奴婢以后就跟着小姐,奴婢名唤凝霜,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凝霜生得一张娃娃脸,脸颊肉嘟嘟的,乔念看她眼熟,便问了声,“你是小侯爷院里的人?”
凝霜似是有些惊喜,“小姐还记得奴婢?”
乔念微微点了点头,从前她经常会去林烨的院子里玩,对林烨院里的人自然是有印象的。
却是不明白,林烨为何要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她身边。
想到三年前林烨几次误会她要对林鸢不利,乔念又想,他应该是派凝霜来监视自己的吧!
芳荷苑并不大,进院门便能瞧见一荷花池,若是夏季,池中的荷花竞相开放,除却蚊虫颇多外,倒也是好看的。
只是这个季节荷花早已败落,只剩下些残存的枯枝在冰冻的水面上摇摇欲坠,如此萧条的景象只让这芳荷苑瞧着比外头都阴冷了不少。
好在,屋子里倒是暖和的。
屋内点着炉火,下人们也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凝霜作势就要上前来伺候乔念沐浴,却被乔念一把按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凝霜一脸诧异,“这怎么行?哪有让小姐自己来的道理?”
“我自己来。”乔念又重复了一句,语气淡淡,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偏偏带着不容人推拒的气势。
凝霜只好将手中的衣物放下了,“那,奴婢就在外头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就唤奴婢一声。”
“好。”乔念轻柔应声便不再说话,直到看着凝霜走出屋去,将房门关上。
她这才行至屏风后,一点一点褪下身上的衣衫......
一个时辰之后,乔念方才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可刚进门就被林烨给拦住了。
“你怎么没换衣裳?”林烨面染怒意,满是不耐烦,看向乔念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厌恶,“是想让祖母看到你这一身宫婢的打扮,好心疼你是不是?”
乔念开口想要解释,可林烨并不给她机会,伸手就将她往外推,“我警告你,祖母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赶紧收起来!若是令祖母难受,我定饶不了你!”
乔念被他推出了院门,今日本就扭了脚,又被他这样连着推搡了几下,她脚腕处一阵刺痛,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扑摔在了地上。
这一幕,恰好被正往此处走来的林夫人瞧见了。
“烨儿,你住手!”
林夫人匆匆而来,见乔念一时起不来身,便让身旁的丫鬟们上前去扶。
林烨冷眼看着,“娘,怪不得我,是她居心不良!您明明给她买了新衣裳,她却还要穿着这一身去见祖母,这不是想活活逼死祖母吗?”
闻言,林夫人这才注意到乔念依旧穿着宫婢的衣裳。
不禁叹了口气,却还是柔声道,“念念,你不在府中这三年你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你阿兄万不该跟你动手,但他也是担心你祖母的身子。你这身衣裳,还是去换了吧!”
乔念抬眸看了林夫人一眼,又看了一旁的林鸢一眼,这才终于开了口,“衣裳都小了。”
林夫人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大约都是照着林鸢的身型准备的。
但她比林鸢高了半个头,那些衣服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合身。
林夫人顿时满怀愧疚,“原来如此,是娘疏忽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去置办新的。”
却不料林烨怒意更甚,“能有多不合身?你只比鸢儿高了些罢了,哪里就不能穿了?做了三年的宫婢,倒是越发矫情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林烨这性子惯会是冤枉人的,她终于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不是穿不了,是遮不住。”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只见,乔念一双手青紫红肿,生了不少冻疮,有些地方甚至还破了皮,瞧着极为难看。
但最难看的还是她手臂上的伤。
也不知是皮鞭还是竹鞭打的,一条条,新伤旧伤,红的黑的,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破网一直从手臂蔓延至手背上。
林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遮不住。
衣服不合身衣袖必定是短上一截的,那她给祖母行礼的时候就会露出这些伤,到时祖母看见了,会有多难受?
林夫人也明白了。
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上前就捧起了乔念的双手,心疼不已。
“娘还以为你是心中有怨才不让娘碰,没想到是......娘弄疼你了对不对?”
乔念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就让林夫人这样捧着。
一旁,凝霜也已是双眼通红,“怪不得小姐不让奴婢伺候,小姐是不是满身都是伤?”
满身都是伤?
光是这手臂上的就已经触目惊心,若满身都是......
林夫人连呼吸都乱了,“快,去传大夫!”
有丫鬟应声离去,而一旁的林鸢也已是泪流满面,“她们,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姐姐?”
其实林鸢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乔念心中便有股难掩的恶意汹涌而出。
她看着林鸢,淡淡道,“自然是受了公主的指使。凡是欺负我的,都能到公主面前讨赏钱,欺负的越狠,赏钱就越多,谁让......是我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呢?”
闻言,林鸢的身子猛然一僵,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乔念,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
就好似,被欺负了三年的人是她。
而她身后的丫鬟则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三年,当初冤枉了她的丫鬟如今还好好地站在林鸢身旁,所以林夫人口口声声的心疼在乔念听来,只觉得可笑。

乔念与明王是认识的。
毕竟德贵妃与林夫人乃是手帕交,所以她们的孩子自幼便时常一起玩耍,可明王到底是个皇子,身份尊贵,他们与之玩耍起来时总会有所顾忌。
后来几人年纪都大了,明王课业繁重,又不能经常出宫,与他们玩的就少了。
所以关系算不得太好,只能说是认识。
乔念入了浣衣局之后还见过明王一次,只是那时候她穿着一身宫婢的衣裳,跟在嬷嬷的身后跪地行礼,明王应当是没瞧见她。
而眼下明王就坐在德贵妃的身旁,一身素净的锦衣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格外儒雅。
他身形高大,哪怕是坐着也比德贵妃高了一个头。
明王长得像皇上,五官硬朗,唯有一双眼眸像极了德贵妃,看谁都是温温柔柔的,有时还透着一股子慈悲与怜悯。
正如此刻,他看着乔念,眸中的怜悯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乔念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可明明不是。
“快起来。”德贵妃上前来,亲自将乔念扶起,“你娘昨日才派人传信与我说起此事,也真是晚了些,要不前两日我就拉着你多说会儿话才对。”
乔念垂着眼眸没说话,看上去像是在害羞。
可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夫人看着德贵妃如此喜欢乔念,心里也高兴,视线不禁落在一旁的明王身上,见他一双眸子始终盯着乔念,心中越发欢喜,忍不住开了口,“明王殿下生得真是越发俊逸不凡了。”
闻言,明王这才站起身对着林夫人拱手作揖,“婶娘谬赞。”
一声婶娘,倒是一下子将几人的关系都拉近了。
德贵妃与林夫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瞧出了满意的神色。
但乔念却想不明白,德贵妃明知道她不是侯府嫡女,甚至连庶女都算不上。
而她先前又在浣衣局待了三年,平白背上了个奴婢的身份。
明王如此高贵,要哪家的贵女没有?
德贵妃怎么会对她满意呢?
但德贵妃又的确是有心撮合的,只见她冲着明王使了个眼色,“祈儿,带念念去御花园逛逛。”
这是在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明王恭敬应下了,便是冲着乔念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乔念便回以一礼,跟着明王离去。
是一前一后的那种跟。
她就跟在明王的身后,保持着很礼貌的距离,以至于一路上明王都没有机会与她说上一句话。
直到入了御花园。
御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绽放,这冬日里开的自然就是梅花。
明王走到了一株赤梅前,伸手折下一枝送到了乔念的面前,“本王记得你喜欢赤梅。”
能记得她喜好的人真的很少,哪怕如今乔念已经不喜欢了,还是双手接过,应了声,“多谢王爷。”
“你不必与本王如此客套生疏,左右,不出三个月你便会是本王的王妃了。”
明王淡淡笑着,说出的话却是让乔念震惊不已。
三个月?
她惊讶地瞪着自己的眸子,这么快吗?
就见明王笑意渐浓,“既已封王,那自然是要回去封地的,三个月后本王便会离开此处去往菰城,到时你也会跟着本王一起去。”
乔念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今日进宫是为了见自己未来的夫君,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见面就要成亲了?
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些?
看着乔念呆愣的样子,明王只觉得好笑,忍不住宽慰道,“放心,菰城位于江南,那边风景秀丽,哪怕是入了冬也不会像京中这样冷,到时候你的冻疮就不会再复发了。”
乔念没料到明王居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冻疮,她下意识地将手藏进了衣袖中。
明王只当没有看到,继续道,“菰城盛产丝绸,到时候你会有穿不完的新衣服,菰城的毛笔也是一绝,本王知道你写得一手好字,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此时此刻的明王在乔念看来就像是首饰铺里的小二,正极力地与她推销着什么。
这样热情的样子,叫人实在看不懂。
乔念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民女可否问殿下一个问题?”
明王微微点头,“自然。”
“殿下一表人才,又如此尊贵,朝中贵臣之女无数,样貌才华在民女之上的比比皆是,不知......为何是我?”
听着乔念这样问,明王的眸中有一丝阴暗一闪而过。
却见他扬着和煦的笑容,应道,“自然是因为婶娘的提议,而本王又恰好要选一名王妃。”
乔念一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明王。
哪怕林夫人与德贵妃交情颇深,可事关明王的婚姻大事,德贵妃又怎会只顾及什么姐妹情分呢?
正如她方才所言,明王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
就是当今宰相的嫡女,明王也是能娶的。
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这个身份如此离奇难堪的了?
她可是前几日还被折辱了一番呢!
她这样的身份,万不该配如此尊贵的明王。
明王垂下了眸来,长长叹了一声,“若非要说个原因的话,那便是母妃喜欢你。”
明王的话,惹得乔念又是一愣。
却见他再次抬眸看向了她,眸中那一丝柔情熠熠生辉,“那日你进宫送完衣裳之后,母妃便一直念叨着你。你与她说的那个宫婢不出一个时辰就被她调来伺候了,老实说,本王还从未见母妃对什么事如此上心过。”
那个宫婢柳娘,乔念今日也远远瞧见了,的确是在德贵妃的寝宫做着清扫的活。
乔念眉心微拧,的确没想过贵妃娘娘会如此上心,心中也颇为感激。
却不料,明王竟是忽然朝着乔念又靠近了一步。
他生得高大,原本她就需要抬头看他,这会儿他那高挑的身型压下来,倒是逼得她不得不低下头去了。
却听那道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而且,本王也早已钟情于你。”
乔念大惊,猛地抬头看向明王,旋即落入一双温柔似水的眸中。
这距离,太近了。
近得让人一时乱了方寸,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瞬,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利刃刺破了这一切。
“臣,见过明王殿下。”
竟是萧衡!

这一晚,乔念失眠到天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屋子里的暖炉烧得太旺了,与她睡了三年的那间漏风漏雨,阴森湿冷的木屋不一样。
亦或是被褥是干的,盖在身上又软又暖。
总归一切都美好得让乔念觉得恍如隔世,无比的不真实。
她以为她是会在浣衣局里呆一辈子的。
直到翌日初升的暖阳照进屋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来了。
林夫人给她准备了新衣裳,应该是去成衣铺子里买的,依旧有些不大合身,但好歹衣袖能遮住她手臂上的伤了。
是以,她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时辰,老夫人正在礼佛,乔念便乖巧地站在门外,并不打算打扰。
可,像是有了感应似的,老夫人忽然就转头看了过来,随后一双眼便是通红。
“回来了?”
低低的三个字,却是透出无尽的悲怆。
乔念也没忍住红了眼,进了屋便跪下了,“不孝孙女乔念,拜见祖母。”
“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老夫人还保持着跪地礼佛的姿势,却是冲着乔念不住地招手。
乔念就这么跪行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好让她老人家能够看清楚她。
老夫人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抚过她的脸颊,“瘦了。”
短短两个字,令乔念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一声声地唤着‘祖母’,只看得四周的丫鬟们都悄悄抹起了眼泪。
三年前林鸢回来后,侯府所有人几乎都在一夜之间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他们心疼林鸢的遭遇,关心林鸢的情绪,安慰林鸢说以后他们所有人都会爱她。
只有老夫人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乔念,老夫人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是她心里最乖巧,最可爱的小孙女。
被罚去浣衣局后,有一回她听那些宫婢说老夫人为了她的事儿亲自进宫去求皇后,只是还未见到皇后就被公主给羞辱了一通,赶出了宫去。
宫婢们嘲笑老夫人倚老卖老,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
乔念就发了狠,将那些嘴碎的宫婢们都打了一顿。
也是那一次,她差点被管事嬷嬷打死。
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毕竟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老夫人的一句不是。
祖孙二人就这么相拥着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老夫人宠溺地看着她,“回家了就好,日后有祖母在身边,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同样的话,林夫人说的,乔念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可眼下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乔念只觉得那颗被冰冻了三年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重重点了点头,看着老夫人那布满沟壑的脸颊,一股子心酸直冲鼻尖。
“那祖母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念念。”
“好!”老夫人笑着落了泪。
待到林夫人领着林鸢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乔念已经陪老夫人用完早膳了。
看着祖孙二人紧贴着坐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林夫人心中也颇为感动,却是冲着老夫人道,“娘,如今念念回来了,这与萧家的婚事可否能敲定了?”
乔念半个身子都是朝着老夫人坐着的,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林夫人一眼,听到这话,她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心中却是奇怪,林鸢与萧家的婚事,与她是不是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无比温柔地问道,“念念,告诉祖母,可还喜欢萧衡?”
乔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林鸢。
只见后者神色紧张,却在接触到乔念眼神的一刹那低下了头去,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而林夫人也是下意识地握住了林鸢的手,半个身子都微微朝着林鸢靠了过去,生怕她会被乔念欺负了似的。
乔念只觉得双眼有些疼。
明明曾经她才是被林夫人护在手心里的那个......
乔念收回了视线,若说是没有一点儿心酸那必然是假话。
但,都无所谓了。
她也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与萧衡有婚约的人依旧还是林鸢,只是老夫人心疼她,知道她曾无比炙热地爱慕过萧衡,所以这桩婚事若是她开口,那老夫人必定会为她争来。
而林鸢跟林夫人眼下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就是担心会从乔念的口中说出一个‘是’来。
但很显然,她们多虑了。
乔念冲着老夫人温柔一笑,“祖母,我早就不喜欢萧将军了。”
门外,一只即将踏上台阶的脚骤然顿住。
只听到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当真?可你当初那么喜欢萧家那小子......”
“都是年少不懂事而已。”乔念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更何况,萧家嫡子与林家嫡女的婚约,怎么看都与我没什么关系。祖母,我姓乔。”
关于自己改姓的事儿,乔念已经与老夫人说过了。
只是这会儿听来老夫人还是觉得心酸,她搂着乔念连连点头,“好,姓乔好,姓乔挺好的。”
总归不管她姓什么,都是祖母最乖的孙女!
说话间,两个人影先后进了屋。
是林烨与萧衡。
自昨日见到乔念起,林烨似乎就没有笑过,眼下听到祖孙二人的对话,林烨一张脸也是铁青,他上前行了礼,“烨儿给祖母请安。”
说罢,不等老夫人有什么反应,林烨便已是冲着乔念低喝道,“族谱又未曾改过,你胡乱给自己改得什么姓!”
林烨知道乔念的生父姓乔,可明明是他侯府养大的女儿,凭什么就跟那人姓乔了?
她分明还是侯府的大小姐!
眼见着林烨不知何故又要乱发脾气,林夫人不禁蹙眉低喝,“烨儿!你好好说话!”
林烨这才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面色不善,他脸上的怒意方才稍稍收敛了些。
就听乔念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一点点割开了这座府邸虚伪的面孔。
“三年前我入浣衣局的第二日侯爷便亲口告诉陛下我姓乔,若是族谱没改的话,那侯爷怕是犯下欺君之罪了。”

林烨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念,他下意识地想要指责乔念在撒谎,可看到自己的娘亲就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并不打算说话的模样,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怎么可能呢?
从小爹就最喜欢念念的!
怎么可能让她改了姓呢?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的感觉又一次让林烨乱了呼吸。
他只觉得烦乱无比,看着满屋子的人,却是没一个顺眼的,索性便是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倒是让萧衡颇有些尴尬。
他上前行了礼,“萧衡拜见林老夫人。”
对于他,林老夫人倒是和善的。
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有勇有谋,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如何不讨长辈欢心呢?
老夫人忙抬手招呼道,“萧将军快坐!你昨日才送了那许多珍贵的药材来,是该老身亲自登门道谢才对。”
萧衡在林鸢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向老夫人满脸温和,“家父家母正是壮年,用不到那些,皇上赐下的人参鹿茸自然是给老夫人补身子最好。”
老夫人笑得开怀,“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今日你来得正好,你伯母方才还在与老身商量着,要与你家敲定婚事,不如你今日回去后问问你爹娘,什么时候有空,两家人坐下好好商量一下。”
听闻老夫人的话,萧衡才朝着林鸢看了一眼。
察觉到萧衡的视线,林鸢又低下了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只惹得林夫人笑出了声来,“这丫头,还害起羞来了!”
说着,林夫人又冲着萧衡道,“衡儿,你也知道,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定下了。”
萧衡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林夫人的说法。
可,他却突然看向了乔念,“乔姑娘觉得呢?”
乔念骤然一愣,看向萧衡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别说是乔念,就连林夫人跟林鸢都愣住了。
只见林鸢看了看萧衡,又看了看乔念,忽然就发现方才萧衡跟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看的也是乔念。
双眼一下子就泛了红。
难道萧衡心里的人其实是乔念?
可,他是她的未婚夫啊!
林夫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林鸢的委屈,可萧衡如今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连她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
便只能强装温和道,“衡儿,你与鸢儿的婚事,何故要问念念?”
是啊,何故要问她?
乔念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唯有萧衡还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林伯母莫要误会,只是乔姑娘如今名义上还是侯府的大小姐,鸢儿也称她一声姐姐,长幼有序,若是成婚,理应该是乔姑娘为先。”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在那些重规矩的家族里,若是长女不曾出嫁,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不能成婚的。
可,侯府从来不重那些规矩。
据乔念所知,萧家也并不是如此重规矩的家族。
眼下萧衡这样说,大约只是希望她赶紧嫁人而已。
是担心她还会如从前一样缠着他?
乔念心里头发笑,面上却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照萧将军所言,还得小侯爷先娶才行。”
毕竟,小侯爷是她的‘阿兄’。
可林烨娶妻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等林烨娶妻,再等她嫁人之后林鸢跟萧衡方才成亲的话,怕是还得过上一两年。
他不急,萧家父母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
但萧衡像是没听出她的讥讽似的,竟是郑重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闻言,坐在对面的林鸢红着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萧衡。
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他能等,她又该如何等下去?
只是萧衡的这个说辞连林夫人都想不好该如何回应,话题似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几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后老夫人便推说累了,让乔念扶她回房休息。
林夫人便带着林鸢与萧衡行礼告退。
只是萧衡刚走出老夫人院子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衡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萧衡以为是乔念。
只是这声音太柔了,不似乔念那般带着刀。
他暗暗叹了口气方才转过身来。
看了眼不远处正离开的林夫人,萧衡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鸢,“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一如往常。
林鸢总觉得萧衡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格外温柔,他对别人从来都是保持着礼数与疏离的。
所以林鸢一直觉得萧衡对她是不同的。
可今日,她头一回感受到了这股温柔里的疏远。
想到这么多年可能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林鸢的眼眶泛出了湿润,红红的,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她低下头,咬了咬唇,双手也不安地搅着自己的衣角,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衡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萧衡没想到林鸢会这样问,微愣过后便是一笑,云淡风轻,“怎会如此问?”
“你,你方才......”
林鸢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得多了,显得她有多恨嫁似的。
她是个女子,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
萧衡看着她,心中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却依旧是淡淡的一句,“莫要多想,你我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定下的,不会变。”
说罢,他淡淡一笑,“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而后转身离去。
林鸢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衡的背影。
他最后一句话似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可......
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另一边,林家祠堂内,林烨跪坐在一旁,面前的地上是被翻得有些皱的林家族谱。
先前乔念的话,他是不信的。
爹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让念念改了名呢?
可,他方才将这本族谱翻了十几遍却始终不曾找到念念的名字。
林念没有,乔念也没有。
他不明白。
不过就是打碎了一只琉璃碗而已,何须从族谱上除名?
那只是一只碗而已啊!
难道除了名,旁人就不知道乔念是他们林家教养长大的吗?
纵然乔念不是林家血脉,可他们养了她十五年啊,十五年的感情却敌不过那一只碗吗?
怪不得时隔三年乔念见到他时没有半点欣喜。
怪不得,她不肯唤一声娘,也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林烨深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理解乔念了。
但很快,他心中的那股子异样的怒火又重新燃起。
说到底,这族谱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就算上头没有乔念的名字,难道就能抹杀了他们十五年来对她的宠爱吗?
哪怕是养只狗,十五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它也是会对着他们摇尾巴的,可她呢?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记仇了!
明明已经接她回来了,明明娘都亲口说一切都不会变的,大家就如从前一样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这样僵呢?
想到乔念那淡漠疏离的样子,林烨便郁闷非常。
他想,该是让她吃点教训才是。

眼见着林鸢的善意被乔念给怼了回来,林烨当即收回了心底的愧疚,冷声道,“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身上有伤为何不一早就说?没长嘴?”
她若早就说了,他必定是会去御医院讨了膏药来给她的!
“方才倒是想说,小侯爷没给机会。”乔念声音淡淡,双手也终于从林夫人的手中抽了回来。
林烨眸色一沉,她都已经回府了,居然还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心中怒意不减,他低喝道,“我倒也想问问,你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便跟随府中武师习武,那浣衣局里到底是有什么高手,能将你伤成这样?”
一句话,便让乔念心口猛然一滞。
她垂眸将衣袖拉下,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发颤的寒意,“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如小侯爷所言,那些宫婢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她们打不过我便会在暗处使阴招。比如趁我熟睡之时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饭时别人舀的是汤,给我舀的却是泔水。将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进茅房,亦或是把本该她们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林烨,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却让林烨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向管事嬷嬷求助,但得到的除却一通鞭笞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渐渐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湿的我就睡地上,饭里有泔水我也照样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嬷嬷下手狠了差点将我打死,大约还是顾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没有从前那么狠了。”
眼看着林烨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乔念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所以,小侯爷以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换来你们的愧疚与后悔?”
“别傻了,我如何还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后悔。听到现在,约莫也只会庆幸当年被罚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林鸢,对吗?”
看着乔念眼底的质问,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可,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念念,莫要说了!”林夫人捂着胸口,哭得连呼吸都有些乱,“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没有对不起我。”乔念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可这份温柔与林鸢的完全不同。
林鸢的温柔,是会让人心疼,让人舒服。
可乔念的,却如同一把软剑,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鲜血横流。
“夫人养了我十五年,与我有养育之恩,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你心里有怨!”林烨再次开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让他莫名烦躁。
他像是看穿了乔念一般,冷声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对我们冷淡疏离,故意当着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萧衡面前也用了这伎俩,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马车回来?林念,你弄清楚,萧衡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鸢儿的未婚夫婿,她们就快成亲了!”
看着林烨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乔念心中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林烨的每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这颗心被磨炼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
“小侯爷贵人事忙,大约是忘了三年前曾将我推下小楼,那时我便扭伤了脚,还未痊愈就又进了浣衣局,这三年来,我的脚伤时常发作,今日小侯爷将我踹下马车时又扭到了,所以方才我是真的没站稳。至于萧将军......小侯爷如何会认为他会对我心生怜悯?您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上林小姐?”
一番话,只说得一旁的林鸢无地自容。
林烨忍不住担忧地看了林鸢一眼,这才冲着乔念低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哪怕过了三年,也还是一样的眦睚必报!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别想欺负鸢儿!”
“阿兄......”林鸢染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别这样,姐姐从未对我做过什么。”
“鸢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林烨眉心紧拧,抬手指向乔念,“可她跟你不一样,她心思最是深沉,也最是记仇!我们把她丢进浣衣局三年不闻不问,如今她出来了必是会报复我们!明知娘最疼她,她却故意疏远冷淡,故意在娘面前露出那一身伤,你看娘都哭成什么样了!”
林鸢看向一旁的林夫人,的确是已经哭得不像样子,靠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喘着气。
听着林烨的话,林夫人似乎是想反驳,抬着手摆了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林鸢想着,自己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样子,哪怕当初乔念被送去了浣衣局,娘亲也只是掉了几滴泪,还反过来安慰她呢!
如今却......
莫非,真如阿兄所言,这一切都是乔念故意的?
乔念,竟有如此心机?
她免不得又看向乔念,却见乔念也正看着她,那一双眸子清冷如霜,却分外犀利,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剐进她的心底,令得她不敢再看,匆匆移开了目光。
而乔念,却只是冲着林夫人行了一礼,“看来今日乔念不适合去见祖母,烦请夫人与祖母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说罢,乔念便是抬脚离去,再也不看林家任何人一眼。
可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却深深烙在了每一个林家人的心口上。
包括萧衡。
林烨是在林鸢送林夫人回去之后方才看到了萧衡。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
林烨有些烦乱地皱了皱眉,这才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皇上赐了几味贵重的药材,我想着用不上,便来孝敬林老夫人。”萧衡不急不缓地说着,面上无波无澜,一如往常。
可林烨却好似是看出了什么来,眉头紧拧,上下打量了萧衡一眼,这才开口,“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念念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