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女频言情 蛇蝎心肠小说李卿落庄魏
蛇蝎心肠小说李卿落庄魏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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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落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卿落庄魏的女频言情小说《蛇蝎心肠小说李卿落庄魏》,由网络作家“李卿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老夫人仿佛听错了。“你说什么——?”她都忍不住被李卿落这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给逗笑了。“你让我同你回李家?丫头,你可知我在这青松观,已经深居简出三十年?这尘世的纷扰,我都早已不再踏足!?”李卿落抬头望着她,“那祖母,您真的甘心吗?当年因为那邓氏略施了小计罢了,您就被儿子厌弃,被夫君冷待,被整个李家所负。”“您上战场拼搏厮杀,救夫杀敌得到的一切功名利禄,殊荣光耀,金银财宝,结果都给了旁人去坐拥享受。”“而您,因为一时脾性,因为不屑而厌烦了争抢,因为看透世俗和亲人血缘,甚至夫妻之情,所以甘愿自己离开,将自己委屈地划在这一方的小天地里,如此就凄冷的过完一生。可是,凭什么?”“本就该是您的,为何偏要让旁人占了去?”“您不要那也是您的。李家的...

章节试读


裴老夫人仿佛听错了。

“你说什么——?”

她都忍不住被李卿落这番天方夜谭般的想法给逗笑了。

“你让我同你回李家?丫头,你可知我在这青松观,已经深居简出三十年?这尘世的纷扰,我都早已不再踏足!?”

李卿落抬头望着她,“那祖母,您真的甘心吗?当年因为那邓氏略施了小计罢了,您就被儿子厌弃,被夫君冷待,被整个李家所负。”

“您上战场拼搏厮杀,救夫杀敌得到的一切功名利禄,殊荣光耀,金银财宝,结果都给了旁人去坐拥享受。”

“而您,因为一时脾性,因为不屑而厌烦了争抢,因为看透世俗和亲人血缘,甚至夫妻之情,所以甘愿自己离开,将自己委屈地划在这一方的小天地里,如此就凄冷的过完一生。可是,凭什么?”

“本就该是您的,为何偏要让旁人占了去?”

“您不要那也是您的。李家的光耀,李家的掌权,李家的一切,生杀大权,都该由您掌握。”

“就算祖母不要,可也由不得您不喜欢的人去占着享受,这样祖母心里就真的痛快吗?”

李卿落眼神真挚的望着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回看着李卿落。

李卿落知道自己越矩了,或许祖母此刻心里已经后悔极了将自己从山坳里寻回来,找了这么个对她人生指手画脚的东西。

但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若是不能打动祖母,那她依然是被动局面,回到李家依然没有任何靠山,手中没权也没钱,做任何事都是被虐的份儿。

裴老夫人不说话,李卿落就继续说。

“祖母,孙女知道,是孙女越矩了。可孙女也实在无路可走,才会来惊扰祖母。孙女无依无靠,若是就此回去李家,定也是个不受待见之人。”

裴老夫人微微蹙眉,这才开口问道:“你是和你哥哥有了些误会,但怎敢还未见过你的亲生爹娘,就说出这种话来?”

李卿落落寞苦笑:“祖母,孙女虽然自幼在山中长大,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但孙女心中也明白的很。听说,阿爹阿娘他们收养了刘家的亲生女儿。”

“虽然李家对外说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女,而我因为体弱所以一直养在江南,如今不过是身子见好所以才回了京,但由此可见阿爹阿娘并未迁怒刘家甚至李卿珠半分,甚至还怕她受到流言之害,所以给了她一个体面的身世,成了李家真正的嫡长女。”

“我那嫡亲的兄长亦是如此,还未见过我的人,便已经像对逃奴一般的对待我。我还能有什么期盼?”

“他们如此如珠似玉地爱护李卿珠,我回去,同他们又怎能不生疏?”

“遇到不公之事,祖母觉得,他们会偏袒养在身边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还是我这个半路回来,同他们并无半分感情的女儿?”

“祖母,他们好似并不怎么看重血缘。不然,当年也不会如此待您。”

“于他们来说,只有得到他们真心的人,或许才能在李家立足吧。而他们的真心,又何其难得?岂是朝朝暮暮就能做到的。”

裴老夫人神情松动。

是啊。

她当年也未曾得到过儿子的真心,夫君的真心或许还得到过,可后来不仍是说丢就丢了吗?

这让她确确实实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处境。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只让李卿落先下去,她要想一想此事。

李卿落出去后,裴老夫人叫来张嬷嬷。

“她对将军府的情形掌握的如此清楚,是你告诉她的?”

张嬷嬷:“老奴是与姑娘提过几句……老夫人,怎么了?姑娘是彻底吓住了吧?这大公子做的事儿,也确实不太像话……”

裴老夫人盯着自己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叹着气摇了摇头。

“你呀,还真个老憨货!这些年也是白活了。被那丫头骗成什么样子?”

什么憨厚老实,天真无辜,她看那丫头分明是精明的很!

不过,她到底也没有在自己面前再装下去,对自己坦明剖白的那些话,更像是投诚。

“嬷嬷,你说……我如今若是再回金陵将军府去,会如何?”

张嬷嬷惊愕的长圆了嘴巴。

裴老夫人见状却咧嘴一笑。

呵,有点意思。

第二日。

李卿落不知裴老夫人究竟会作何抉择,所以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

耐心写了一个时辰的字后,她便又去菜园子转悠。

道士们今日在挖番薯。

李卿落过去帮忙,把一双手糊的沾满了泥巴。

道士们笑她,却又喜欢她如此不拘小节,毫不嫌弃脏活儿的样子。

不一会儿,李卿落就打开了话匣子,自然的将话引到了苍松后山的贵人身上。

凌风子瞪她:“嘘!我劝你呀,还是不要再打听这位贵人的好。不然,你小命不保。”

凌风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卿落连忙抬起胳膊护住自己。

不管是张嬷嬷还是这些道士,对那苍松后山之人似乎都讳莫如深。

看来,还真不是自己能去打听的。

李卿落是个识趣的,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如今不过是个小蝼蚁,所以知道危险的,便也不想再碰了。

她不再提,并提起手中的一串番薯笑道:“各位道长,想不想吃番薯宴?”

李卿落七岁那年被卖到山脚下村子里的一个员外家中,去厨房做了两年的打杂。

那算是她在乡下,过得最轻松的两年了。

后来员外家犯了事,有善心的老夫人趁官府上门前,便将他们这些奴仆都给放了,李卿落才又被刘家的‘阿爹’给拽了回去。

她厨艺上一直有些天赋,在那后厨看过不少做饭的法子,所以也知道怎么可以将番薯做的好吃。

不一会儿,她就在厨房里做了好几样番薯菜出来。

炸番薯,烤番薯,煮糖水番薯,蒸番薯泥,拔丝番薯,番薯炒腊肉,番薯煮汤……

一道道菜,让凌风子等人目瞪口呆。

李卿落各自取了一点,亲自送到了翠竹院去,其他的就都留给道士们了。

这天晚上,苍松后山的小院,也得到了好几碟子新鲜的菜式。

送菜的道士将篮子递进院内,本不该乱瞧的,却不小心瞥到地上一滩滩的红色,还有一具具已经凉透的尸体。


就在她心生退意,决定垂死挣扎再去别处试一试生机时,船上的人突然开了口:“上来。”

李卿落心中顿时欣喜不已,连忙咬紧牙关最后拼了一把,翻身爬上了船。

这船并不大,不过是稍微大一点的乌蓬船罢了。

那人坐在漆黑的蓬里,而李卿落翻身只能躺在船身后艄。

能如此,她已经是有了活命的机会,自然很是感激。

许是听到这边有水声,岸上的火光顷刻间就聚拢了过来。

李卿落身穿那身月白色的长裙,她紧张的缩紧了自己的身子,只怕自己被瞧见。

就在这时,一直指着她的剑尖,突然敲了敲船艄底下。

李卿落明白过来,赶紧缓缓的移动着自己湿漉漉的身子,还算灵巧的就钻到了船艄下一个极其狭窄的舱里。

“那里有艘船,要不要去瞧瞧?”

“不想活命了?没瞧见船上横了把剑?”

“那就不可能会是她了。走吧!”

李卿落躲开了那些火光,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寒气逼人的剑尖竟又指到了她眼前。

“出来。”

李卿落看着那剑,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这剑,从那蓬内伸到她跟前,她猜,此剑大约有四尺半往上。

而此人能戴如此长的剑,想必不仅武功高强,身量也一定很高。

她不知自己惹上了什么人,只能赶紧老实的又从船艄下钻出来,然后让自己赶紧又缩到船艄头。

“郎君抱歉,等岸上那些人离开此处,我也立即就走,绝不打搅郎君。”

剑的主人:“你是那逃奴?”

李卿落咬紧牙根回道:“我确实是他们要找之人,但我并非逃奴。”

那人:“不是奴?”

李卿落:“是的郎君。其实,我是骠骑大将军李府不日前才刚刚寻回的二姑娘,我叫李卿落。因为一些恩怨,我才不得不泡在水中躲避这些人的追寻。”

“等我平安返回家中,定会取来银两,报答郎君恩情。”

李卿落必须交出自己足够的诚意,或许今晚才不会死在这剑下。

她明白,这人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让她血染这秦淮河。

她可不想,才刚刚逃过李恪川的追捕,就又死在旁人剑下。

许是她的真诚,让这人信服了几分。

他竟收了剑。

不过却又道:“你换个法子报答我。”

李卿落:?

看来此人是不缺钱的,竟然拒绝了她如今唯一还算有点的东西。

李卿落:“不知郎君想要什么?”

那人:“等我想到时,会派人去寻你。”

李卿落:好吧。

看来这人身份不简单,不然不会轻易说,派人去骠骑大将军府上寻她。

李卿落不敢再说话,只让自己努力的缩在最小的角落。

许是知道自己应当不会再有性命危险,她的意识渐渐昏沉。

她甚至不知,就在她昏迷不久后,船身突然大幅度的晃动了一下。

船内钻出一个高高的黑影挂着长长的佩剑,飞身上了岸。

不多时,附近一个赌坊内,就传出剧烈的厮杀响动。

本已到宵禁之时,岸边却仍旧火光通亮。

等到一切平息后,岸上黑影绰绰。

为首之人,身量异常的高。

腰间佩剑,都有四尺八长。

一身黑装,满身血腥之气。

此人正是身兼大理寺卿之职的当今六皇子——肃王,段容时。

火光渐渐照亮漆黑的河面,段容时盯着那艘乌篷船令道:“拉过来。”

“是,王爷!”

乌篷船缓缓靠了岸,岸边亲信众人这才看见,船艄上竟然躺了一个女娘?

瞧王爷反应,是知道这女娘存在的。

破风等人这才按住了手边的兵器,没有立即扑杀上去。

只是等静眼一看,这女娘不仅人事不醒,湿淋淋的衣物贴在她的身上,瞧着身段倒是玲珑有致,但是满头青丝凌乱的披散着,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是高高肿起不见真容。

皮肤肿胀,面色发白。

瞧着,该不会是死了吧?

破风上前去探了探李卿落的鼻息:“王爷,还活着。可要带下去,等醒了再审?”

段容时看向他:“审什么?”

破风吃惊:“王爷,难道这不是个女刺客吗?”

瞧着就像是已经被王爷给一招制服的女刺客,要不然为何会躺在王爷的船里?

总不可能是王爷捡的吧?

他们家王爷可没有如此善心。

段容时冷眸一凛,对于手下擅自揣测他的行事,十分不快。

“我何时说她是女刺客了?”

破风脸色微微一变,立即跪下:“属下知错。”

段容时没什么表情:“回府后,自行去领十棍。”

面对这责罚,破风好似还很开心:“是,谢王爷!”

追雨几人站在一旁听令,不敢像破风那样妄言。

段容时却主动开口说道:“此乃骠骑大将军李朝靖之女。追雨,你去查查近日那李家怎么回事,若是此女今晚这出行为是故意为之,便再查查这骠骑大将军和今晚赌坊的那帮子人,是否有关?”

追雨几人听见这是李家的姑娘,心底自然都是无比吃惊。

可是他们在青松观,都见过那位?

大家不由又多看了几眼,可惜,只看到她形容如同泡死鬼一般的惨样。

若这真是李家故意设置来接近王爷的手段,未免也太舍得下手了。

追雨:“是,王爷!”

段容时:“将她带下去,安置在别院。”

“是,属下等遵令!”

李卿落再次转醒时,已是三日过后。

她睁眼看着眼前装扮清雅的屋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窗边点着香,而窗外竟有一片开得正盛得荷塘。

李卿落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景色,一时不由看的呆住。

正巧有人推门进来,看到她醒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那婢女打着手势,张嘴只有‘啊啊’之声,李卿落才明白,她是个哑奴。

李卿落跟着她走出院子,院子里还有几个忙着的婆子奴婢,竟然都是哑巴!

虽然她们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李卿落看到这一幕心里仍是忍不住的发毛。

只是她很快察觉出,她们对她,并没有恶意。

她迅速整理情绪,让自己态度变得正常起来,并问道:“不知这是何处?”


李卿落住的是普通厢房。

虽然也不会有外人随便闯入,但若是闹起什么动静来,她只要大喊几声,很快那些道士们就都能听见。

不一会儿,这厢房里里外外就都围满了小道士。

将军府的下人们见到这阵仗,刚刚还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这会儿也都噤若寒蝉般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没了动静。

“各位善人,来我青松观大动干戈的绑人,这是将吾等道士和青松观,都视作无物了吗?”

一个年龄稍长,留着长长胡须的道士穿过人群,来到前方。

他是这群小道士的师叔凌风子,也是李卿落近来锄地种菜的道友。

看到被绑着的结结实实,还被封了嘴的李卿落,凌风子微微皱眉。

实在太过分了!

这哪里是请人?

分明是绑架!

凌风子眼中瞬间充满凌厉,他看向这群凶悍的下人,一个婆子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

“这、这位道长,我、我等奉了家主之令,是来带迟迟未归的二姑娘回家去的。若是打搅了,还、还请见谅。我、我们这就走,马上还各位道长一个清净!”

婆子挥手就要带人离开,可人还没架起来,一旁的翠儿却扑向了李卿落,然后死死抱住她的腿哭喊道:“没有!她说谎!各位道长,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吧。他们上来就绑人,根本就不是请人的样子,而且也没有拿出将军府的腰牌,姑娘若是就这么被带走,定是凶多吉少呀!”

李卿落意外的看向翠儿。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丫鬟竟然跑会出来护着自己。

她是曲氏身边的人,所以即便是重生了,自己开始就没想过要将她拉拢什么的。

而且,上青松观的这些日子,自己虽然每日都忙忙碌碌的充实着生活,也没有怎么管翠儿,可到底心底也是防着她一线。

却没想,此时此刻,她竟然会护着自己这半个主子。

不过,即便翠儿不跳出来,李卿落也不担心自己真的会被这些人带走。

她这几日除了和这些道士做道友之外,相信祖母也在暗中观察自己。

以祖母的脾性,还给了自己字帖的行为,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不管此事。

所以祖母那边应该也快来了。

果不然,凌风子不肯让开,李卿落又被翠儿死死抱住,局面一时僵住。

然而就在此时,张嬷嬷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干什么!?大胆,竟敢如此对待将军府的嫡女!找打!来人,把他们几个以下犯上的东西,都给我绑起来!”

“各位道友,烦请帮个忙!”

张嬷嬷大手一挥,身后的几个粗使婆子立即都拿着棍子上前来,道士们也得了张嬷嬷的‘邀请’,这还哪里客气?

全部涌了上去,几下就把将军府的下人都给死死按在了地上,包括之前给李卿落赶车的那个小厮,都被捆了个严实。

李卿落也被迅速松了绑,张嬷嬷关切的将她看了一遍,“姑娘,你没事吧?”

李卿落:“谢谢张嬷嬷,幸亏大家来得及时,我没事。”

李卿落虽然有些狼狈,神情隐隐有些被惊吓得样子,但也还算镇定。

她对张嬷嬷和一众道士欠了欠身,真切的说了声:“谢谢各位嬷嬷还有道长们的相助了。”

“他们说是将军府来的,可我还未见过祖母,也不敢贸然相信他们,所以才发生了这场混乱。还请嬷嬷帮我主持公道。”

一旁将军府的嬷嬷却不服的叫嚷了起来。

“我们是将军府的人,是奉了家主的命令前来行事的,你们最好是赶紧将我们放开!不然等我们回禀了主子,必然拿你们几个还有这青松观问事!”

张嬷嬷给一旁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立即上前就给了那嬷嬷一个大嘴巴子。

“闭嘴!蠢货玩意儿,你行事,行的什么事!?”

“翠儿说了,可没有瞧见你们拿出什么腰牌,你们上来也没有请人,更没有去向老夫人请安,还把姑娘五花大绑的!不是狂徒绑匪是什么?”

凌风子也紧跟着过去冷笑着操手道:“哟,好大的官威呀。将军府的几个奴才而已,就要拿我青松观问事?呵呵,我青松观这些年是被裴老夫人养着的,可不关你们将军府半个铜钱的干系,你们想拿我们问事,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今日便是李大将军亲自来了,也没得这个理!”

李卿落心中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这凌风子还有青松观,倒是很有觉悟阿。

把祖母捧得高高的,难怪这些年可以和平相处,祖母愿意在这里呆着,确实轻松自在。

张嬷嬷也气着了。

直接让人先将这些刁奴都给各打十个大板子。

将军府此行来了八个家丁和婆子,本以为就带一个女娘走,能有多费劲?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万年坐视不理不管事的老夫人这次不仅出面了,这些道士还敢横插一脚。

不一会儿,几个奴才就被打得哎哟连天的各种痛呼求饶了。

道士们皆以退了下去,四下没有旁人,张嬷嬷问李卿落:“姑娘,老夫人让老奴问您,既然此事事关于您,那您想如何处理此事?”

李卿落:“嬷嬷,我想报官。”

张嬷嬷以为她不明白大宅人家的弯弯绕绕,低声提醒:“报官?姑娘可要想好。我瞧他们虽然行事狂莽,但应当真是将军府的人。你若是报了官,往后回到家中……”

李卿落蹙着眉:“若他们真是将军府的人,阿爹阿娘真会如此待我?上来也不问我意愿,直接绑人。我究竟是逃奴,还是李家的女儿?若真是这般,那个家我便是回了,又岂能真有好日子过?便是不回也罢了!”


李卿落弯膝见礼,心中快跳。

她们口中的爷,该不会就是允王吧?

李卿落也没想到,自己这副鬼样子,竟还成了便于行事的筏子。

长长的回廊里,李卿落跟着赵嬷嬷一行人,捧着精致美味的热菜,穿过亭台楼阁,走过湖泊假山,最后来到一处种满了花草的院落里。

春满阁。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李卿落跟着旁人一起将热菜都摆上桌后,便退下了一旁站着。

赵嬷嬷将一些年轻貌美的婢女都赶出去后,留了李卿落这样几个不太起眼的候着。

不过,李卿落不抬头的时候,只瞧那身段还是十分惹眼的。

赵嬷嬷瞧了瞧,将她又挤到了最后面。

如此,也正合李卿落之意,她顺势将自己隐藏了半个身子在了帐帘之后。

不多时,一对神仙眷侣似的男女携手走了进来。

男子一身月白色华贵锦袍,头戴发冠,发冠上镶嵌着数颗珍宝,在身后的阳光下发出煜煜光芒。

腰间束以玉带,亦是镶嵌着各色宝石,满身的贵气,奢华逼人。

那张脸,自然也是世间少有的俊美。

气质更是潇洒即儒雅,只是眼神略略有些虚浮,便是脸上擦了脂粉,也未能遮掩的住眼底的一些青黑。

他便是允王了?

那个在李卿珠身后,帮助她计划自焚离开李家的人。

再看一旁的女子,她的面容,眉眼宛如浓墨之画,唇色自然粉嫩,不施粉黛亦能诱人采撷,一笑之间,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而不妖娆,带着淡淡的芬芳,足以让人沉醉。

肌肤宛如白雪,细腻光滑,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一头青丝温柔的垂在脑后,发髻温柔而不张扬。

头上明明发饰也没有几样,但就是素雅的如同云中仙子。

一身粉白色的烟罗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云朵般轻盈飘逸。

她便是李卿珠了。

在她死后,几乎所有人心目中,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确实足够美丽。

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只还未褪去黑色毛发的野鸭子。

李卿落也是上一世死后,以鬼魂的存在,才见过李卿珠一面。

不过这一面也足够了。

足够李卿落在再次见到她时,能一眼认出她来。

李卿珠满脸羞怯的望着身旁的允王,二人一起在桌前坐下准备用膳。

“爷,您吃这个,是您最爱的水晶虾饺。”

“珠儿你也吃。我瞧今日这八宝鸭还不错。”

二人你一筷子过来,我一筷子过去。

眉目间,更是传递着彼此的浓浓深情和一丝羞怯之意。

满屋子的人,竟然都毫不见怪。

李卿落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她也只不过是猜测,现在算是确凿了。

李卿珠与这允王,怕是早已有了私情。

如今假死脱身,竟被这允王养在这私宅府邸里。

是外室?

可她还是一身姑娘装扮。

是客人?

但这里的奴仆,都口口声声的喊她姑娘,将她当作了主子。

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就因为和庄魏有了婚约?

所以为了和这允王在一起,而不惜假死脱身与人私奔?

如此不顾名节的就与允王共住一个屋檐之下,却不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这就是李家自诩教的好贵女?

再顺便给她李卿落一个逼死人的毒妇骂名!

她可真是一箭双雕。

事后也只要如上一世那般,寻个借口就能重返李家,不仅轻飘飘的被李家拿起放下,依然还是李家的嫡长女。

而庄魏与她的婚约,自然也因为转给了她李卿落,所以李卿珠还能清清白白的再与允王议亲。

嫁给允王,做个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卿落掐紧了手心,这一世,她自然不会让李卿珠再如愿得逞。

饭后,李卿落和旁的婢女一样,伺候完二人便都赶紧撤了下去。

李卿珠被允王搂着肩,二人站在窗边看已经升起的星星和月亮。

谈着诗词歌赋,聊着人生。

李卿落走在回廊里,心里本还在想,该怎么脱身离开这府邸,就听见有人在说:“姑娘吩咐说要吃明楼的芋泥山药糕,明儿一早,谁买去?”

李卿落立即站出来说道:“姐姐,我去吧。”

几个婢女看向她:“你?对了,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从前未曾见过?”

李卿落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姐姐们。我是今儿个才跟着嬷嬷回来的。因为前几日回了家,摔了一跤蹭伤了脸,所以姐姐们一时还不认得。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她说的摸棱两可的。

到底是嬷嬷带回来的人,还是前些日子就来的新面孔?

不过,大家也没有深究,毕竟这宅子里的人本来就多,而且来来去去的,若不是同一个院子,确实有时一年也难得见一次面。

第二日。

因为嘴甜,所以能在婢女所里跟着挤一晚的李卿落一大早就跟着嬷嬷上街了。

拥挤的人群中,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脱了自己外面的婢女衫,拆了发髻并快速编成一个辫子,然后迅速离开了正街。

等领着她出门的嬷嬷再回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嬷嬷找了一会儿没见人影,这才手忙脚乱的赶紧回了允王的别院。

可是一问,再一核对名册,这府里哪里有这个人?

都说根本没见过,还以为是赵嬷嬷带回来的新人。

赵嬷嬷闻言脸色大变,一拍大腿喊道:“糟了!”


几个嬷嬷皆是沉默的跪在廊下。

李卿落也跪在其中,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裴老夫人看见都一阵肉痛。

她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拿剪刀与她哥哥对峙,算是有些胆色。

“落儿,你快起来吧!此事,你确实无错。”

张嬷嬷上前去搀扶李卿落,李卿落却不肯起来。

她抬头,一脸焦急的望着裴老夫人,说出自己的恳求。

“祖母,虽然翠儿并非我的人,但她好歹也伺候照顾了我几日,今日她也是受我牵连才会被大公子迁怒。”

“只是,她以前虽是母亲身边的人,可她也不过是个三等的婢女,自然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但请祖母能帮落儿,至少将翠儿的一条命保下来!”

李卿落如此真情深切的想要保住一个婢女的心情,将张嬷嬷她们都给感动了。

这世上,还能有如此为了她们这些不值钱的命,而肯下跪求情的主子?

而她们主仆,也才不过相处了数日罢了。

要说多深的感情,必然也是没有的。

足见,李卿落是个多么重情重义之人。

大家都红了眼眶,望着裴老夫人,等她下决策。

裴老夫人又岂是那狠心绝情的人?

她最看重的,也从来都是情义。

她让张嬷嬷将李卿落先拉起来,然后这一边让另一个嬷嬷拿着自己的令牌,必须去李恪川的院子,将翠儿给带回来。

“你放心,此事你父亲虽说要就此作罢,但祖母定会给你做主的!”

裴老夫人要给李卿落撑腰此事,除了李恪川做的实在狠毒过分之外,李恪川竟然敢跑到自己院子里来闹事,等于是彻底藐视了自己这个当祖母的,这让裴老夫人感到无比气愤!

这个家,还当真是无人将她放在眼中了!

裴老夫人放下狠话,说若是今日之事,李恪川不拿出态度来,那李卿珠的丧礼,也没必要再举行下去了。

此话一出,虽然举家上下都很气愤,可却又不得不都跟着妥协。

李卿珠是整个将军府的明珠,但在裴老夫人眼中,就是一个小野种。

而裴老夫人如今虽然才刚刚回来,三十年也未曾掌管过将军府,但显然李朝靖夫妇,也不得违逆孝纲常伦,所以只能令李恪川赶紧将人交出去。

当晚,翠儿就被送回了静慈堂。

虽然她受了一点皮肉伤,但好在还没有什么性命之危。

而且,曲氏许是为了表示一点诚意,让人把翠儿的身契也一并送到了静慈堂。

“夫人说,这两日府中乱忙,她也实在抽不出精力来安排二姑娘的事,所以还烦请老夫人看着帮忙安顿一下便可。”

“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两匹布,还有一些首饰,都是早就准备要送给二姑娘的。”

“其余的,要等这段时日过后,再给二姑娘仔细安排。”

曲氏的人说完就赶紧溜了,丢下两匹颜色暗沉,连裴老夫人都瞧不上的普通料子,还有一个小匣子。

裴老夫人打开小匣子,里面的首饰不过两三样,款式先不说老旧,一看就是都不值钱的东西。

裴老夫人脸色沉得都能滴出冰来。

“就算是打发叫花子,也不是如此寒碜吧!”张嬷嬷在一旁小声嘀咕。

裴老夫人哼了一声,将手中拿起打量的东西丢了回去。

“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将军府就缺那点儿东西了?这还是她自己亲生的骨血!十几年来没有疼过,却只准备了这么点儿见不得人的,真是丢人!”

裴老夫人本打算让人都给丢了,却被李卿落拦了下来。

“落儿不觉得丢人,这些已经是落儿见过,最好的东西了。祖母便留给落儿吧。”

李卿落并未说假话。

她从前在刘家,穿的都是破破烂烂,几乎全身都打满了补丁的粗布麻衣。

寒冬腊月,春日酷暑,穿的都是那两身,想要一套应季或是完好的,从来都是奢求。

如今她身上这两身干净朴素的衣裳,都还是张嬷嬷当初准备了带过去给她换上的,已是李卿落穿过最好的衣裳了。

张嬷嬷原本想的是路途遥远,穿的简单些,如此也不会引人注目。

却不想一来就耽搁了这么久,到现在都没有给她置换一身新的。

裴老夫人瞧着,都觉得有几分心酸。

不过,她觉得也不能任由此事如此发展下去,若是让这丫头心里充满了对她爹娘的怨恨,对她可没有什么好处!

“你那爹娘……怕是如今还未从那李卿珠惨死的悲痛中醒过神来,所以……你也别怪他们。等到你娘伤心过了,总会看到你,想起你的。那时,她什么好的,还不得紧着你?她也就你这一个亲生的女儿。”

李卿落低头答是,心中却并未因此话而泛起丝毫波澜。

祖母,不会的。

便是她李卿落死了,她的亲爹亲娘和哥哥,也根本不会为她心痛,更别提多看一眼了。

如今的这些不用心,也早已是她预料甚至曾经已经经历过的。

这一世,至少还有个静慈堂让她能有个遮风挡雨,上一世的凄苦……不提也罢。

李恪川许是怕李卿珠的丧礼当真会被裴老夫人所阻,怕出什么幺蛾子让他心头的宝贝妹妹死也不安宁,所以也咬牙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当作是给李卿落的赔礼。

他的东西,竟然都比曲氏给的要好些。

是一匣子品相并不太好的珍珠。

“这东西,便是磨了来敷面,都有些次了。”

张嬷嬷心疼的叹道,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彻底敷衍此事的,看向李卿落的眼神更是心疼。

李卿落却并未计较。

上一世,她连这些都未曾得到,这一世,这已算是个不错的开端了。

而且这些东西留着,她也自有用处。

李卿落谢过裴老夫人和嬷嬷后,便拿着这些东西都回了房去。

裴老夫人见她离开,才让张嬷嬷去张罗一下买些年轻鲜艳的好布匹回来,什么头花,珠钗,都要时下金陵城小女娘们都最喜欢的。

“对了,你明日亲自去芳香斋,买几盒雪肌丸和霜肤膏回来,然后给她送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