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女频言情 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全文小说彭远征曹颖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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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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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孙萍的声音很大,不多时就将隔壁研究室和宣传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很多人围在门口看热闹,有些人还起哄
彭远征本想反唇相讥,几句话将这发疯了一般的老娘们堵死,这时见有外科室的人围拢过来,不由就改了心思。
他淡淡地笑了笑,默然坐了下去继续看材料。
孙萍犹自不依不饶地数落着,龚翰林皱着眉头去哄散了其他科室的人,然后关紧办公室门,沉声道,“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我们新闻科都快成了菜市场了!”
孙萍哼了一声,恨恨地坐下,却是又咬牙切齿道,“老龚,我可不管那么多,要是他周四弄不出材料来,我就去跟朱部长汇报,要求领导另外安排人来。新闻科可是业务部门,可不是烂菜筐,什么人都能往里装!”
“请孙科长放心,周四一定交稿。”彭远征伏在桌上头也不抬地冷冷道,“真是莫名其妙!”
孙萍又待发作,龚翰林再也忍不住,猛然一拍桌案,起身拂袖而去。
……
……
上班第一天就跟科里的副科长起了冲突,这在很多人看来,不是个什么好兆头。马自更是在下午临下班的时候,跟彭远征说孙萍这老娘们特别能记仇,心胸狭窄,既然得罪了她,日后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别有把柄落在她的手里,否则她一定会去部领导那里嚼舌根。
要知道,在机关里,对一个新人来说,领导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若是让孙萍在领导面前把话都说死了,彭远征以后就不好出头了。
但彭远征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根本就没有后退的余地,既然孙萍冲上来成为了阻挡他前进的第一块绊脚石,那么,他的态度就只有一个:坚决踢掉。
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怕她个鸟毛!
不要说他并不是无根无萍的人,就算是无根无萍,以他前世今生丰富的阅历和手腕,要连一个泼妇都玩不过,那干脆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消息传出,但对彭远征却没有任何负面影响。
一来是孙萍名声在外,人缘很差;二来是彭远征彬彬有礼,无论见了谁都主动打招呼问好,摆出了十足的谦恭,又极具有亲和力,仅两天的时间里,宣传部上下都知道新闻科来了一个非常精干、非常有礼貌的小伙子,京华大学的高材生。
这么有教养、有礼貌的年轻人,谦恭憨厚,怎么可能不尊重领导,摆明了是孙萍欺压新人嘛,是个人都这么想。
星期四一上班,彭远征就把写好的稿子放在了龚翰林的案头上,不过上午龚翰林没有来上班,似乎是家里有事。
稿子其实在周三上午就写好了。两千字的新闻通讯,在充分占有原始材料的基础上,彭远征真正动笔,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写这种歌功颂德、体现市委决策意图的稿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难度。
别的工作能力不敢自吹自擂,当一个优秀的吹鼓手,他自觉还是蛮称职的。
文字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把寻常的事件拔高到一定的高度,提炼出有特色的东西来,能让人眼前一亮。
中午下班前,龚翰林来了办公室,就跟彭远征要稿子。
彭远征笑了笑道,“龚科长,我把稿子放在您办公桌上,请您审阅。我刚来并不了解情况,有什么写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多指教。”
龚翰林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小彭同志的态度很端正,也很勤奋,小马你要多跟小彭学着点!”
“我说科长大人,能不能不带这样的?你老表扬新同志,没有必要非得贬低我这个老同志吧?”马自怪叫了一声。
龚翰林打了个哈哈,“臭小子,你算屁的老同志!”
说着,龚翰林低头开始找彭远征的稿子。他其实并没有对彭远征写的稿子抱什么希望,做好了亲自动笔的思想准备。毕竟是科里的一项比较大的工作,稿子质量的优劣代表着新闻科的业务水平。
龚翰林没找到,刚要再问彭远征一声,却听孙萍轻描淡写地道,“老龚,你不用找了,上午你没来,朱部长打电话催稿子,我看小彭写的不错,就直接给朱部长送去了。”
孙萍这么一说,龚翰林的脸色骤变。
就连马自和王娜,都嘴角一抽,有些同情地望着彭远征——心道:这老娘们真TMD狠啊,这是想直接把彭远征搞臭,让他在分管领导那里臭满贯、一世不得翻身啊!
道理很简单。新人写的稿子,本就是一种锻炼,九成九是不能直接采用或者报送到领导那里去的。最起码要经过科里领导的修改审核,孙萍直接把稿子捅到朱部长那里去,不仅是在害彭远征,也坑了龚翰林一次。
龚翰林是科长啊,报上去的稿子很烂,领导一生气,后果很严重,龚翰林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龚翰林想到这里,一阵头大。他能想象出彭远征写出了什么稿子,也能想象出朱部长在审阅彭远征写的东西时那种精彩的表情。
龚翰林愤怒地扫了孙萍一眼,几乎要发作出来。但他心里明白,孙萍不仅跟朱部长走得近,还是市政府那边孟副市长老婆的表妹,跟这种女人闹翻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他深呼吸了一下,纾缓着自己内心强烈不满的情绪,缓缓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孙萍面不改色,心里却在得意冷笑。彭远征稿子写的怎样,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朱部长电话一催,她就直接送到了朱部长的案头上,顺便发了几句牢骚,意思是让领导看看这是什么狗屁材料。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当然,部领导也不会因为一个材料写得不好就对彭远征怎么样,毕竟是刚参加工作的新人,但由此却会在领导心里种下一个不良的印象。不能不说,孙萍这个女人居心何其毒也!
彭远征眉梢轻轻一扬,起身去了卫生间。虽然他自信自己的稿子绝对没有问题,但孙萍这种卑劣和低级的手段,还是直接激怒了他。
马自跟了出来,在卫生间门口迎上彭远征,一起点上一根烟,苦笑道,“兄弟,已经这样了,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才来没两天,部里领导心里一定有数的。”
彭远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稿子倒也没啥,反正我一个新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咱们科里领导不像领导,让人感觉太没劲!”
马自也叹了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他刚来的时候,孙萍也没少打压他,但他脸皮厚耐心足,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孙萍也拿他没有办法。

彭远征按照张老和郑老的意思,在疗养院里住了五天,当然他来之前,已经给新安的龚翰林打电话请过假了,说是有些急事要处理。
这五天的时间里,彭远征跟七八个老领导相处地极为融洽,尤其是张老和郑老,对他印象极佳。
在这些老领导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太极拳上有极深的造诣,个人素养和品性也很是出众。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份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及的。
而事实上,面对他们这种层面的中央领导干部,就算是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时时会有些恭谨不安。
五天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于彭远征来说,事出突然又纯属偶然。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五天的生活,竟然对他日后的宦海道路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周五下午,彭远征要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张老几个人专门让餐厅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给彭远征送行了。
临别之际,老领导们分别送了彭远征一些小礼物。说是小礼物,可以他们的身份,出手的东西自然也不同凡响了。
张老送的是一幅亲笔写的书法,八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厚德载物、自强不息。张老的书法雄浑有力,气象万千,这是他早上现写的,专门为彭远征写的。
郑老送了一瓶茅台酒,其他几个老领导有的送折扇,有的送钢笔,还有的送了一对流光溢彩的琉璃球。
当然,对于彭远征来说,最珍贵的礼物还是他与老领导们的一张形态亲密的合影。
以这些老领导的身份而言,如果不是对彭远征欣赏到了一定的程度,是绝不会轻易送亲笔书法和合影的。彭远征跟老领导们合影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艳羡嫉妒。他们在这里工作多年了,也从来没有机会跟老领导合影留念,就不用说获得老领导亲自送的礼物了。
彭远征乘车离去,名山疗养院的大门缓缓闭上,里面与外面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回到冯伯涛家,冯伯涛已经等候在书房里多时了。
冯伯涛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彭远征在名山疗养院的情况,得知老领导们都送了他一些小礼物,尤其是曾经做过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张老还送了亲笔书法,不禁吃了一惊。
他沉吟良久,点点头道,“嗯,远征,你做得很好。看来,老领导们对你都很满意。不过,老领导们虽然都送了你礼物,但你还是不要在外边张扬为好。去名山疗养院的事儿,我看就不要跟外人说了,说出去也没什么意义。”
冯伯涛这话显然是担心彭远征会拿着中央老领导们送的礼物和书法合影什么的,到处去显摆招摇。在冯伯涛看来,彭远征再沉稳,也还是20多岁的年轻人,一个出身底层的年轻人能有机会跟这么多昔日显赫一时的中央老领导相处,还获得了礼物,一朝得意忘形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彭远征在外边显摆,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第一个不满的,肯定是他的爷爷冯老爷子。
彭远征微微一笑,“大伯,您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
冯伯涛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嗯,这样很好。你先出去吧,我再看会文件,等你伯母做好饭,我们一起吃饭。”
冯伯涛想想也是。彭远征连自己的真实身份——冯老的嫡亲孙子,这种事儿都能沉得住气,不对外泄露一丝半点,张老他们送的这点礼物,在名山疗养院这段短暂的太极拳指导经历,对他来说大概也不算什么,没有什么好张扬的。
望着彭远征离开的挺拔背影,冯伯涛暗暗点了点头。
冯老最喜欢和最欣赏的就是彭远征的心性,沉稳有度不卑不亢知道进退,一点都不小家子气,而他也是如此。
……
……
明天就是周六了,宋予珍和冯伯涛两口子本来想让彭远征再住一天,周日早上再走,但当天下午,彭远征就接到了龚翰林的紧急传呼,汉显传呼机上龚翰林的留言是“马上回电”,他也不敢怠慢,立即用冯家的座机打了过去。
“龚科长,我是彭远征。”
“远征啊,你的事处理得咋样了?”电话那头,龚翰林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
“呵呵,龚科长,我基本上处理完了,您有啥指示就直接说吧。”
“科里倒是没啥工作,但是就在刚才,朱部长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市委薛书记安排下来——下周一市里召开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大会,薛书记对市委办公厅秘书科拟定的讲话稿不太满意,点名让你来写,说是你熟悉情况,又刚做了关于第三产业的系列报道,轻车熟路的。”
“我也跟朱部长说了,你是新来的同志,也没有给领导写讲话稿的经验,但朱部长说了,材料都是一通百通的东西……总之,领导交代下来了,紧急任务,你得马上赶回来。”
彭远征轻轻点头,“好的,龚科长,我明天一早就往回赶。”
“时间比较急了,你回来之后马上去办公室,我下午在办公室等你,跟你谈谈稿子的问题。”
跟彭远征交代完,龚翰林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市高官点名写材料,这当然意味着市委主要领导的某种赏识,但这种紧急任务对彭远征这种初入官场的年轻人来说,也隐喻着相当大的风险。
要知道,领导讲话稿不是一般的材料,其质量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领导本人的喜好。若是行文风格领导喜欢,又说出了领导想说的话,那自然是好的;可反过来说,如果领导不喜欢这种风格,纵然你文辞华丽逻辑缜密,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一旦这个讲话稿写砸了,彭远征前面所作出的所有努力,都要付之东流。市委薛书记会由此产生某种“不过如此”或者“言过其实”的印象,对他未来的仕途进步非常不利。
更重要的是,薛书记是否了办公厅的稿子,点名要他来写。这意味着,稿子写不好,薛书记不满意;可稿子写好了,显然又会得罪办公厅秘书科的某些人。
想到这里,彭远征的脸色就有些凝重。

酒过三巡,冯倩茹突然轻轻笑道,“彭教练,我倒是认识一个古玩专家,要不然我替你们牵牵线,介绍一下?”
彭远征回望着冯倩茹镇定自若地笑着,“那敢情好,谢谢你了。”
“不客气。你这枚玉佩看起来很像是出自宫廷之物,一定是古董,你可千万要保存好了。”
冯倩茹举起酒杯,目光深邃道,“彭教练,我敬你一杯!”
“谢谢。”
……
京师,冯倩茹家。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冯倩茹的母亲宋予珍接起了电话。
“倩茹啊,我是妈妈。”
“妈,我爸在家吗?”
“在呢,正在跟你叔叔说话。”
“妈,您马上让我爸接电话!”
听到女儿的声音有些急促,宋予珍皱了皱,却是抓起电话通向丈夫冯伯涛喊了一嗓子,“老冯,倩茹找你,说有急事!”
冯伯涛没有在意,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不过,当他接起电话,听女儿在电话那头急匆匆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大变。
握着电话听筒的手都有些颤抖。
宋予珍在一旁皱眉道,“怎么了老冯,是不是倩茹出啥事了?”
冯伯涛脸色凝重,缓缓放下听筒,摇了摇头,“予珍。伯林,刚才倩茹电话里说,她有一个校友拿出了当年爸留给老二的认亲凭证,那块前清龙纹玉佩。”
冯伯涛的话音一落,宋予珍惊讶地长大了嘴,而冯伯林更是噌地一声站起身来,急道,“当真?”
“倩茹这孩子从来不会说假话。她正在跟这个小伙子吃饭……”
冯伯涛沉吟了一下,“这事非同小可,伯林,我看这样,你亲自去一趟,问问倩茹具体情况——我马上去大红门里,向老爷子汇报!”
冯伯林凝声点头,“好,大哥,我这就赶过去。”
“伯林,先不要声张,等搞清楚状况再说。”冯伯涛叮嘱道。
冯伯林嗯了一声,匆忙而去。
冯伯林离开,冯伯涛长出了一口气,向自己妻子轻轻道,“予珍,你在家里守着电话,我马上去跟爸爸说这件事。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有了老二的踪迹,我想爸妈会非常高兴的。”
“你去吧,我在家守着。”宋予珍温柔地点头答应下来。
冯伯涛驱车直奔大红门内,一路上感慨万千。
寻找几十年没有结果的失散的弟弟突然有了下落,这让他激动万分,一时间情难自已。
而当年,他也不过才两岁多一点。
幸运的是,当时他被寄养在县城一个地下党人的家里,并没有与父母离散。
……
饭店那头,彭远征与焦念波这些队员们打成一片,非常火热。
冯倩茹说话极少,面带矜持的微笑,却基本上不太搀和众人的酒间谈笑。
只是彭远征明显感觉到冯倩茹其实一直都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着他,美眸中闪烁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异样光彩。
彭远征眼角的余光从冯倩茹高华秀美的容颜上扫过,心头笃定。
前世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京城女商人冯倩茹,从她口中听说,她爷爷开国元勋冯老的一个儿子,抗战时失散不知下落。
随后彭远征又在《华夏春秋》上读到冯老的一篇回忆文章,发现其中信息与父亲的身世高度吻合。
当时彭远征有心认亲,后又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父母都不在世,冷不丁找上门去,难免有攀龙附凤的嫌疑,白白遭人冷眼。
况且,豪门深似海,能不能认成亲还是一个未知数。
颇有几分傲骨的彭远征就此作罢,认亲的念头也就耽搁下来了。
现在想想,是不是傻?
这枚龙纹玉佩对于冯家人来说肯定耳熟能详,冯倩茹不可能认不出这枚玉佩来。事实上,冯倩茹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认亲豪门绝不会这么简单。
在彭远征看来,他已经主动释放出关键的信号,如果冯家人重视,接下来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彭远征发现冯倩茹席间不断抬腕看表,眉宇间不经意地透出一丝焦躁不安来。
他心头一动,就装着酒醉起身来向众人告辞。
“彭教练,怎么这就要走?再坐坐吧。”
冯倩茹见彭远征要离开,不由有些发急,起身劝道,同时向焦念波使了一个眼色。
焦念波立即扯住彭远征的胳膊笑道,“彭哥,不行,你不能走,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这点酒算什么?不行,咱们得继续喝,不醉不归!”
“是啊,继续喝,不能走啊,彭教练!”其他几个队员也跟着劝。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下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感谢大家的盛情,明天,明天我回请你们。”
说着,彭远征看似不胜酒力其实很巧妙摆脱了焦念波几个人的拉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大步走向包房门口,然后推门而出。
冯倩茹轻轻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可等她追出去,彭远征早就失去了踪迹。
冯倩茹轻抿嘴唇,皱着好看的柳眉儿,没有回包房,直接去了酒店大堂。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色墨镜身穿白色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杆笔直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入。
冯倩茹立即迎了上去。两人对面站着,小声低语。
在酒店楼梯与大堂的拐角处,彭远征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这边心念电闪。
男子穿着简单严肃,气度不凡,从冯倩茹的表现来看,可以断定是她的长辈。
两人站在大堂里简单说了几句话,中年男子就匆匆而去。
彭远征透过大堂的落地窗户,发现他上了一辆军方牌照的212越野吉普车,便猜测此人正是她的二叔冯伯林,某野战师师长,即将晋衔少将,升迁为某集团军司令部参谋长。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
冯伯林亲自过来,表明了冯家对此事的高度重视。
但现在还不是与冯家人相见的最佳时机。
他深知这种高门门庭森严,暗藏的机锋和波澜,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
他必须慎重。
因为中间存在一些不确定的突发因素,甚至可能存在风险。
彭远征找了家照相馆,将手里的龙纹玉佩和冯老当年的认亲手书拍了照。
在没有相当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将这些证据交出去。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真是不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了……我刚刚参加工作,从大学校园走向社会,再走向市委机关,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早就说了,我水平有限,又不熟悉市里的情况,目前还处在了解信息和学习阶段,在这个时候,一连将好几个大材料交给我来完成,这是对我彭远征的器重,还是故意刁难啊?啊?!”
彭远征冷笑着发泄着,半真半假地激动起来,“真是欺人太甚了!”
龚翰林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孙萍脸色一红,却是冷笑道,“给你压担子,是领导上培养你,考察你,怎么能叫故意刁难?谁不是从新人开始做起的?”
“好吧好吧,这叫培养、考察!我记住了!”彭远征激动地霍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可出了办公室的门,彭远征脸上的激愤之色就悄然而逝。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慢慢梳理着自己微乱的思绪。
办公室里。马自皱着眉头抬头来望着龚翰林道,“龚科,这样对小彭是不是太过了?哪有这样摧残新人的。”
王娜抬头也嘟囔了一句,“我看小彭同志也快调走了,宣传部的水太混了,他还是太嫩了。”
“别胡扯了!都该干嘛干嘛去!”龚翰林心烦意乱地起身怒斥道。
……
……
下午两点。
市委机关礼堂,新安市委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动员大会举行。
市高官薛新莱当头,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紧随其后,然后市委专职副书记韩维也跟着上了主席台。主席台上就坐了这三位高层领导。
市四套班子成员,各区县高官、区长县长,公检法司负责人,市直各部门党政一把手,市委机关副科级以上干部,驻地大型企业和驻新安市各大高校的党委负责人,参加会议。
宣传部新闻科全体人员与会,因为职责所在,这种大型会议,新闻科一般都要协同媒体参加。
薛新莱的表情非常严肃,而市长周光力也一片威严。副书记韩维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会议,“好,同志们,现在开会。”
“今天,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今天市委隆重举行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动员大会……下面,首先请市委副书记、市长周光力同志宣读新安市委《关于推进第三产业、繁荣市场经济的实施意见》。”
热烈的掌声响起,周光力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点点头,开始朗声宣读市委决定,这是红头文件,必须一字不差地照本宣科,由不得个人有任何发挥。所以周光力的宣读平淡无奇,而且速度很快。
周光力念完文件,韩维长出了一口气,“下面请市委薛书记做重要指示。大家欢迎!”
会场上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薛新莱嘴角闪动着一丝笑容,打开了自己夹在笔记本里的讲话稿,开始按照稿子讲话。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薛书记的讲话除了个别地方有临场发挥的解读阐述之外,其他基本上采纳了彭远征写的稿子。
不仅彭远征能听得出来,朱成容、龚翰林、孙萍这些人也听了出来,而这样一来,有些人的脸色就很是难看。朱成容眉头紧锁,孙萍则惊讶地合不拢嘴,双手紧攥,目光中竟含有一丝母狮子的彪悍和凶狠。
这倒也罢了。
薛新莱很快就念完了稿子,但他的讲话却刚刚进入高潮,渐渐脱离了第三产业这个主题。他从全市的经济、城市建设大局说到社会保障和教育投入,又从人才储备和后备干部培养说到机关工作作风,逻辑跨度之大、转折之快令人很难跟上。
前面还是谈成绩,但到了后面就是不断地提问题,语气很严厉。最后对机关推诿扯皮、拉帮结派和小团体主义等现象严肃批评,话里有话暗藏机锋,说得一些人如坐针毡。
“当前,我市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正处在关键时期,经济、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正经历着一场深刻的变革,特别是国家中部大开发战略的实施给我们提出了新的任务,也给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和机关干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面对新形势、新机遇、新挑战,我们应该怎么办?”
“是继续办事拖拖拉拉、动不动就推诿扯皮、没事的时候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还是转变作风适应形势发展?是工作起来挑三拣四、得过且过混日子,还是脚踏实地提高工作效率?我希望会后大家认真反思,深刻查找自身存在的问题。”
“要立说立行,说一件、干一件就成一件,不断提高办事效率。我们的有些同志,吃喝玩乐的时候冲锋在前,到了工作上就开始畏畏缩缩,一天到晚地浑浑噩噩,昏昏然不知所以然。”
“说到这里,我想点名表扬宣传部新闻科的一位年轻同志,是姓彭吧?这位同志虽然刚刚参加工作,但进入角色很快,素质全面优秀,不仅有扎实的工作态度,还有很高的工作效率。不瞒大家说,今天我在这次会议上三千字的讲话稿,是我点名让这名同志写的。”
“我只给了他两天时间,就是周六和周日……稿子写的好孬先不说,这种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值得让机关里的很多老同志乃至我们的一些党员领导干部学习。”
“这名年轻同志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学生,是市委组织部今年从应届大学毕业生中层层选调出来的年轻后备干部……这样的年轻同志还有很多,目前都充实在市委市政府系统各部门工作,这就是我们的新鲜血液。党的事业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原因就在于此……”
薛新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礼堂中久久地回荡着。他脱稿说的这些“题外话”竟然比讲话稿上的内容还要多,足以表现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敲山震虎的态度。
市高官在大会上点名表扬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这是不多见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没有人能了解他真实的思想状态,但对于宣传部参会的人员来说,却具有不同凡响的意味。
副部长朱成容的脸色涨红,如同猪肝一般。
市高官当众表扬彭远征,别人无所谓,但对他来说却相当于是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他刚严肃批评过、所谓偷奸耍滑的人,在市高官口中却成了非常优秀的后备干部,他认为会引起薛书记不满的讲话稿却得到了满分,能说明他朱成容比薛书记水平高吗?
显然不能。
新闻科的人跟媒体的记者坐在同一个旁听席上,龚翰林脸色复杂地扭头望着彭远征,孙萍那泼妇的脸变得煞白,浑身都感觉透心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孙萍嘴角抽搐着,手里的捏着的笔记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不过声响旋即淹没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
彭远征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幅淡定自如宠辱不惊的神态,引起了很多机关干部的赞叹和欣赏,而在孙萍眼中却被无限放大成一块巨石,当空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彭教练,就这样说定了啊,后天上午8点,学校门口,我带车过来接你。冯教授帮找的那个买家公务繁忙,只能抽半天时间来见你,你可一定要准时,记着带好你的东西。”
冯倩茹在临别时候反复叮嘱彭远征。
彭远征笑了笑,“那是,我明白了。你放心就是,我一定准时过来。”
冯倩茹明媚高贵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少了几分高高在上,而多了几分复杂和柔和。
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个高大朴实的青年,极有可能是她的堂兄,冯家失散在民间的唯一的第三代。
彭远征清晰地捕捉到了冯倩茹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情绪波动。
他慢慢向冯倩茹伸出手去,笑道,“冯学妹,谢谢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等东西脱了手,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冯倩茹嘴角轻抽,一时无语。
明明是一块走进豪门的敲门砖和一把鱼跃龙门的钥匙,但眼前这人却丝毫不知,犹自口口声声要卖了换成钱……
这——俗不俗呀!冯倩茹心潮起伏,以至于忘记掩饰自己的情绪。
冯倩茹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去,任由彭远征握着,突然眉梢一扬,轻轻道,“彭教练,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真要把玉佩卖了?”
“当然。”
“可你要是脱了手,万一日后你父亲的身世有了眉目,你失去了认亲的凭据,又该怎么办呢?”
“说实话,我父亲都不在人世了,认亲不认亲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况且对我来说,给我娘治病更重要,冯学妹,你说是不是?”
冯倩茹柳眉儿轻轻一跳。
“你那张认亲文书呀,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
上回彭远征给冯伯涛看的是照片,她想见见实物。
她浑然不觉,她的矜持、内敛和从容不迫,已经都被彭远征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打破。
彭远征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包里取出夹在日记本中的那张冯老手书的草纸,展开任由冯倩茹看。
在看到字迹的瞬间,冯倩茹婀娜的身姿有了明显的颤抖。
她一眼就看出,那正是自己爷爷的字迹。
刚劲有力、大开大合、气势雄浑,尤其是“冯云龙”的签名,最后那个“龙”字的第一笔带了一个勾勒的弧度,这是冯老独有的书写习惯。
而冯老的曾用名正是冯云龙,建国之初被授勋为中将时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才更名为冯培荣。
冯倩茹眼眸迷离,心念百转。
“冯学妹?!”
耳边传来彭远征轻轻的呼唤声,冯倩茹这才如梦初醒。
她凝视着彭远征,声音细微而柔和,“彭教练,人家买家一定会询问你这枚玉佩的来路,为了证明来路正当,我看你也带着这张文书吧,记着要带实物别带照片啊。”
“哦?”彭远征扫了冯倩茹一眼,“好吧,反正咱正大光明,也不怕人看。”
“好,就这样定了,我先走了,再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万一有急事,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冯倩茹如释重负,将一张写有她家电话的纸条塞在彭远征手里,转身就走。
望着冯倩茹几个人钻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里离开,彭远征脸上的笑容一敛,目光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冯教授所推荐的“公务繁忙的买家”,无非就是冯家老爷子了。
后天,他会被接进冯家,接受冯家老爷子的“检阅”和“审核”,若是那枚玉佩真是冯老家传和留给失散儿子的宝物,那么,此番认亲就成了八成。
但是,彭远征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成功地接近冯倩茹,然后又成功地引起冯倩茹的关注,通过冯倩茹引出了冯家人,最后直至冯老即将出场。
可认亲豪门,尤其是像冯家这样的红色高门,真的是这么容易吗?
前世今生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和风雨沧桑告诉彭远征,事出反常即为妖,事情太顺畅也同样显得有些不正常。
离开京华大学,彭远征慢慢向王彪家行去。
“树上停着一只什么鸟?嗷嗷嗷……”
道路两旁,商店里播放着歇斯底里的某知名男歌手的那首流行歌曲《爱情鸟》,可传进彭远征的耳朵里,原本美妙的声音就变成了杂音和噪音,让他多少有些心烦意乱。
……
冯伯林家。
冯伯林在客厅里不住地抽烟,他的妻子张岚则皱着眉头站在一旁。
“伯林,你能不能别再抽了?你倒是说说看,那小子真是失散的老二的儿子?”张岚急急问道。
虽然冯伯林在冯家排行老二,但实际上,在冯家人内部,真正的“老二”是冯老失散的那个儿子。
冯伯林狠狠地掐灭了烟头,沉声道,“大哥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他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敢惊动老爷子!我估摸着,十有八九,一定是老二的孩子!”
“玉佩做不得假,而且,他们家的身世、他的生辰,都能证明,他极有可能是失散的老二。”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跑来认亲?老冯家本来就咱们家远华这一棵独苗,突然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来——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脾气,肯定会对他大加补偿,说不准,还会让他取代我们家远华的地位,那么将来……”
张岚紧紧地抿着嘴唇,压低声音道。
冯伯林恼火地霍然起身,瞪了妻子一眼,“那你说怎么办?总归是我们冯家的血脉,如果是真的,还能不认了?老爷子也不能答应!”
“我不管,你得想想办法,咱们家远华……”
张岚的话还没说完,还在京华外国语大学读大二的儿子冯远华慢慢从书房那边走过来,似笑非笑道,“爸,妈,你们不要再吵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爷爷又找回来一个孙子嘛……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他能有什么出息头?怕他作甚?”
“远华,你不懂。”张岚眉头紧皱着,“老冯家不比其他人家,若是让老爷子看中,乌鸡都能变凤凰,何况这小子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想必也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