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窒息般的痛苦，露出并不自然的笑容。
“阿娘明白你的心意。”
“害你的人势力太大，阿娘不会去报仇。”
仅凭一股执念，强撑最后一口气的女儿，在煎熬了四天五夜后，终于疲惫的闭上眼。
我搂着浑身鲜血，已不成人形的女儿，哼唱儿时曾哄她入睡的歌谣。
“月娘娘，明晃晃，照宝宝，入梦乡。”
“娘在侧，伴君长。风拂窗，沙沙响……”
女儿的神态渐渐安详，身体也慢慢变得冰冷。
我取来针线，一边替女儿缝合全身伤口，一边听车夫讲述女儿在京城的全部经历。
女儿初到京城不久，就因精湛的舞技而名声大噪。
龙帝萧示君听闻后，专程请她到龙宫跳舞。
女儿一支孔雀舞，跳得翩若惊鸿。
舞毕，萧示君龙颜大悦，让她在宫中随意挑选宝物。
女儿忐忑提出，索要一枚龙珠作酬劳。
萧示君大惑不解，龙珠的作用是延年益寿，重返青春，且作用有限，通常老人才会使用。
芳龄十八的她，为何放着奇珍异宝不选，反而要对她几乎无用的龙珠？
女儿解释，是替母亲索要。
萧示君感其孝心，不仅赠与极品龙珠，还送出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却不曾想，女儿精湛的舞技，却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
她刚踏出宫门，就被胡仙儿带着一群侍卫拦住。
女儿恭谨行礼：“参见贵人娘娘。”
胡仙儿眼神中的怨毒，变得愈发浓郁。
她轻轻挥了挥手，淡漠的吐出一个字：“打。”
侍卫们一拥而上，当街扒光女儿的衣服，开始行刑。
铁蒺藜缠绕的木棍，如雨点般落下。
女儿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在血泊之中。
她得到的赏赐，早已被围观群人哄抢干净，仅剩下一枚龙珠被紧攥在手心。
望着满地鲜红，胡仙儿嘴角掀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把这小贱人扔入死牢，让囚犯们污了她的身子，免得陛下惦记。”
胡仙儿仅用两句话，就给女儿宣判了死刑。
遍体鳞伤的
女儿遭受凌辱与虐待，被抬回家时，仅剩下最后一口气。
她最后的遗言，是要我不要报仇。
因为她得罪的人，放眼整个仙界，都无人敢招惹。
我含泪答应女儿，紧紧攥着她的手，静静等待她断气。
女儿死后，被葬在她儿时常常玩耍的山坡上。
一同埋葬的，还有我活下去的希望。
那日过后，我施展族中禁忌法术，让体态样貌重回十八岁的模样。
作为代价，我仅剩十八个月的寿命。
我像女儿一样，远赴千里来到皇城，在龙宫附近开了一家雀舞楼。
因我年轻貌美，舞技精湛，很快名声鹊起。
很快，我吸引来了杀死女儿的凶手。
她像是对女儿一样，将我打到遍体鳞伤，挑断我的手脚筋，并要扒光我的衣裳游街示众。
我瘫倒在血泊中，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我知道，是我赢了……
第一章
女儿离家的那晚，曾红着眼眶，念念不舍的攥着我的手。
“阿娘，你脸上又添了好多皱纹。”
我微笑说：“傻孩子，阿娘老了。”
女儿低声抽噎说：“阿爹走得早，您为了抚养我长大，受尽了心酸苦楚。”
“待女儿功成归来，定为您带来皇城最珍贵的龙珠，让您延年益寿，重返青春。”
女儿并没有食言。
她遍体鳞伤，满身血污的被运回家时，手里还攥着一枚璀璨的龙珠。
因为攥得太紧，龙珠已经和她手上的伤口，牢牢的粘在了一起。
从京都到家乡，有万里之遥。
将女儿运回家乡的车子，走了整整四天五夜。
车夫感叹说，我女儿受多处致命伤，换做旁人早就死了。
没想到，她奇迹般的撑到了家。
我望着奄奄一息的女儿，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女儿艰难的张开嘴，充血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不要……”
她挣扎着伸出手，眼神焦急万分，却说不出半个字。
我养育十八年的女儿，我怎么会不了解呢？
我轻轻握着她的手，强忍刀
不准称贵人！
曾有一宫女叫了‘贵人娘娘’，被生生溺死在河里。
我女儿也是犯了这一忌讳，才招致杀身之祸。
我故意如此，就是为了走一遍女儿曾走过的路，再见识一次胡仙儿的狠辣手段。
只有这样，才能替她寻一个公道。
我吐出口中淤血，虚弱的问：“萧公子近来可好？”
女子说：“我家公子事务繁忙，请雅韵姑娘静候几日，他自会来探望。”
送走女子后，我仅休息一日，就再度开门迎客。
我苦等多日的‘萧公子’，终于再次出现在台下。
我来京城不久，萧公子就来捧场。
他说我很像一位逝去的故人，因此对我格外关照。
我们一见如故，常常在散场后小酌两杯，彻夜长谈。
哪怕后来我名震京都，想要私下见我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我也只愿见萧公子一人。
他自称寒门出身，因此我从不收他的银钱，只需每次来时，为我带一束当季的鲜花。
作为红颜知己，我们相交至深。
今日，萧公子依旧坐在角落僻静处，并为我带来一束新鲜的腊梅。
我朝他嫣然一笑，旋即强忍身上伤痛，上台翩然起舞。
萧公子望着我的累累伤口，眼圈渐渐泛红。
突然间，殿门被人砸开，胡仙儿带着禁军们再次闯入雀舞楼。
她愤恨声喊：“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我被锁上镣铐，提溜到胡仙儿身前。
胡仙儿抡圆了胳膊，狠狠抽在我的脸上，“你这一身的贱肉，不勾引男人就犯痒痒是不是？”
我拭去嘴角血迹，平静声问：“胡贵人，不知民女犯了什么罪，您要如此赶尽杀绝？”
‘贵人’两个字，被我咬得格外重。
胡仙儿恨得表情狰狞扭曲，从腰间抽出匕首，“我割了你这贱人的舌头！”
侍卫强行掰开我的嘴，胡仙儿的匕首已贴近我的舌根。
我惶恐挣扎，却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这时，萧公子抓起茶杯，甩手掷上台，稳准狠打中胡仙儿的手腕。
她吃痛缩手，匕首掉落在地。
被禁军扣着胳膊，跪倒在胡仙儿的身前。
她将一枚血沁的白玉，扔在我的脚边，冷冷的问：“知道它的来历吗？”
这块羊脂玉，是夫君临终之前，赠与女儿的遗物，我又怎会不认识。
我低着头，平静声说：“民女不知。”
胡仙儿狭长的眸子，闪烁着森寒的光芒，“这块玉佩，来自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陛下。”
“本宫打烂了她的贱肉，让她被千人骑万人跨，直到几乎断气。”
我捡起玉佩，用力擦拭上面的血迹。
可鲜血早已沁透羊脂玉，无论我怎样用力，都无法拭去分毫。
不觉间，泪水早已决堤。
胡仙儿冷笑说：“本宫今日将玉佩赠与你，是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否则，你的下场比那贱人好不到哪去！”
我将指甲攥进肉里，强忍喉头颤抖说：“谢贵人娘娘赏赐。”
胡仙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朝手下挥手，“给她长点教训。”
侍卫们娴熟的将我按在地上，一阵拳脚劈头盖脸的落下。
直到我口鼻流血，仅剩下喘息的力气，胡仙儿才带着恶仆们满意足的离开。
我深望着胡仙儿离开的背影，竭力隐藏眼神中的恨意。
经胡仙儿这么一闹，台下看客早已散去。
唯有角落中的一年轻女子，将我搀扶到卧房。
她为我叫来大夫诊治，并温声嘱咐我说：“胡仙儿最讨厌人称她作‘贵人’，你下次记得叫娘娘就好。”
在来之前，我就将胡仙儿的底细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她的忌讳，我又怎会不知。
胡仙儿是身份最低贱的狐族，因三年前在战场上救过萧示君的命，被破格纳入后宫。
但龙族有祖训，血脉低贱者不得为妃。
纵然萧示君对胡仙儿无限宠爱，也只能封她为贵人。
后宫之中，最尊贵的是皇后，其次是妃，之后是嫔，最后是贵人。
以胡仙儿嚣张跋扈的性子，又怎会屈居人下。
她勒令后宫人等，只准称她娘娘，

一曲舞毕，夜已深了。
我拖着虚弱和疲惫的身子走下台，扶着墙壁就要下跪，“民女叩见陛下。”
萧示君搀扶住我刚弯下的腰肢，满眼心疼的说：“朕还是更喜欢听你叫萧先生。”
我涩然一笑，从萧示君手中接过那束腊梅，低头沉默不语。
以往的这时候，我都会邀请萧示君进屋小酌一杯。
这次，我却表现出一副生疏与拘谨模样。
短暂沉默后，萧示君笑问：“能否请朕进屋小酌一杯。”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强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悸动。
旋即，我抬头凝望着萧示君的眼眸，温声询问说：“我有一坛酝酿十八年的女儿红，是为未来夫君准备的。”
“不知萧公子可敢与我同饮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