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其他类型 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完结版陆巧颜霍金枝
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完结版陆巧颜霍金枝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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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砂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巧颜霍金枝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完结版陆巧颜霍金枝》,由网络作家“百里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就跟完全听不懂人话一样,全依她自己性子来。霍星河长长运气。外头又催:“郎君,平安还等着呢!”霍星河毫无办法,只能跟呦呦道:“呦呦,二哥出去一趟。”想想陆巧颜那个缠人的样子,霍星河眉头紧皱,轻声问:“呦呦自己睡,怕不怕?”呦呦摇了摇头:“不怕的,二哥明天见。”霍星河亲了亲她的额头,叫了竹枝进来,一边就急匆匆过去了。而呦呦乖乖被竹枝姐姐抱上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等竹枝关上门出去,才一骨碌坐了起来,眼儿乌亮。呦呦会抓虫虫呀!呦呦超会抓虫虫哒!舅舅和哥哥们给了呦呦这么多好东西,呦呦终于找到一件可以给哥哥做的事情了。小呦呦开心极了,连怕黑都忘了,立马手脚并用,悄悄从窗子爬出去,就开始找。一边找着,似乎还听到有什么在叫呦呦……听着有一点点像...

章节试读


她就跟完全听不懂人话一样,全依她自己性子来。

霍星河长长运气。

外头又催:“郎君,平安还等着呢!”

霍星河毫无办法,只能跟呦呦道:“呦呦,二哥出去一趟。”

想想陆巧颜那个缠人的样子,霍星河眉头紧皱,轻声问:“呦呦自己睡,怕不怕?”

呦呦摇了摇头:“不怕的,二哥明天见。”

霍星河亲了亲她的额头,叫了竹枝进来,一边就急匆匆过去了。

而呦呦乖乖被竹枝姐姐抱上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等竹枝关上门出去,才一骨碌坐了起来,眼儿乌亮。

呦呦会抓虫虫呀!

呦呦超会抓虫虫哒!

舅舅和哥哥们给了呦呦这么多好东西,呦呦终于找到一件可以给哥哥做的事情了。

小呦呦开心极了,连怕黑都忘了,立马手脚并用,悄悄从窗子爬出去,就开始找。

一边找着,似乎还听到有什么在叫呦呦……听着有一点点像她的好朋友陆喵喵。

但陆喵喵是山里的猫猫,离得这么远,肯定不是陆喵喵吧?

呦呦摇了摇小脑袋,继续蹲在草丛里找虫虫。

她早就试过了,她跟狗儿猫儿鸟儿说话,一点不费力气,但是跟虫虫说话,就很费力气,比喂猪比捡柴都要累得多。

而且这时候,天都冷了,萤火虫很少了,呦呦找了好久好久,累到手软脚软,才终于找到一只。

呦呦放进口袋里,叮嘱它不许出来,然后撅着小屁股继续努力找。

此时,兰蕙院中。

看着霍星河进来,陆巧颜眼中满是恶意。

因为猞猁狲的事情,家里人都在忙活,外婆也出去了,没在屋里。

陆巧颜这些天被拘着都要憋死了,外婆一离开,她也不顾丫环劝阻,就出去透气。

结果出门逛了没多大会儿,就遇到了霍行之几个人。

因为霍三爷是带着殿前司正经巡查,并不打算带上霍行之,所以霍行之就自己带着霍星湖兄弟俩来回转。

陆巧颜一见只有他们三个,立马躲到了一边。

本来只是想着他们都是莽汉,不想吃眼前亏,所以让他们走了再出来,没想到,刚猫下腰,就听霍星湖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呦呦说不定会怕黑。”

“不用担心,”霍星之道:“星河在那儿守着呢!”

两人随说着就走了,只听了这么两句,但已经把陆巧颜气得双眼圆睁。

原来陆呦呦,根本就没被送走!居然骗她!

原来他们全都知道,只瞒着她一个!

陆巧颜恨怒交加。

可恨怒中,又掺杂着十足的恐惧。

她真的怕陆呦呦一直在这儿,不定哪一天,他们就发现了她的身份,然后……就会抢走她的一切!

她一定要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想想!

她急匆匆回来,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子,然后打发人,用外婆的名义把二表哥叫了回来。

二表哥长得好看,是她唯一喜欢的表哥了,哪怕他时常敷衍她,她都没告过他的状,没想到,也被陆呦呦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勾了去!

她盯着他,眼神闪烁,咬牙切齿。

霍星河担心呦呦怕黑,又担心只有竹枝在她会闹,心不在焉,对着陆巧颜浅浅一笑:“颜儿还没睡?”

陆巧颜看他唇红齿白,实在好看,除了稚嫩些,宛然一个美男子,气就消了些,撅着嘴撒娇:“外头太吵啦,人家睡不着,人家要表哥哄睡睡嘛!”

霍星河含笑把她抱起来:“颜儿洗过脸了?”


“对哦!”呦呦也恍然大悟:“呱呱你好聪明呀!”

大乌鸦:当然!

黑衣少年隐身枝叶之间,听着小团子和大乌鸦,你一声我一声的,眼中惊异之色,越来越浓。

为什么,这听着好像在一问一答?

这小娃娃是什么来头,总不可能,她……通禽言兽语??

…………

三小只缓了好一会儿,才互相挤抱着睡了。

安婆婆早上起来打扫庭院,扫到了墙跟下,一眼看到一个人,吓得一下子坐倒在地,等回过神来,连忙去外头叫人。

庄头是军伍出身,胆子很大,过来翻了翻,仔细瞧了瞧,就知道肯定是被猞猁狲咬死的。

本来,被猞猁狲咬死不就是被野兽咬死?

那不就是跟人没关系?

趁夜扔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想想二夫人对这小孩的重视,尤其霍星湖俩人明显无比上心,庄头骑上马就去国公府报了个信儿。

二夫人一听就直皱眉,然后就叫他联络这方面的人问问。

庄头把尸体拖出来,找了些江湖人一问……立马就把陆癞子给问了出来。

本来么,陆癞子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外地混混,他能找到的,就是最浅层的人,没人查怎么都好说,有人查,尤其这个杀手又死了,谁还会帮他瞒着。

庄头立马又去禀了二夫人。

二夫人对这一家子人,实实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立马就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这边恰好有人。

这个人,是沈家族中的子弟,名叫沈揽英,平时为沈方仪打理嫁妆铺子,也算是常来常往。

霍星湖兄弟都很喜欢他。

因为他是个大眼儿灯,眼睛特别大,长得漂亮,又嘴甜会说话,而且辈份奇小,要叫他们舅爷爷,所以每次他来,他们一定会来见见他,就图他叫一声爷爷。

沈揽英很会来事儿,但凡进府,也多半会拐过去请个安,给俩孩子带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

但这次却直接来见了大夫人,禀道:“小的在外头,听了一些传言,想着来找夫人禀报一声。”

大夫人问:“什么传言?”

沈揽英道:“有一个姓陆的,自称叫陆癞子,说是咱们国公府的亲戚,在赌坊里,欠了不少银子。”

大夫人:“……”

大夫人眉头紧皱。

他们安国公府,本来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和睦,从没有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

结果自从接回来一个陆巧颜,搅得家里鸡犬不宁,连她最懂事温雅的二儿子,这些天都一直没见个笑脸儿。

好歹老实了两天,外头又出事儿了。

大夫人是真不想管,偏又不能不管,皱眉问:“他欠了多少银子?”

沈揽英道:“他出手大方,前前后后输了几千两总有了,如今欠债两千多两,利滚利得有五六千两了吧。”

这个数字,叫大夫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夫人就是这时候来的,进来一见了这架势,就道:“大嫂,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嗔了她一眼:“还问,不都是怪你!就你有钱!你有钱给我啊,结果填了那些个……唉!”

二夫人笑问:“到底怎么了?”

沈揽英连忙又说了一遍,二夫人也皱起了眉,然后她道:“大嫂,我来找你,也是跟这个烂人有关。”

她就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了。

大夫人连连道:“造孽啊!怎么就不肯放过呦呦一个孩子!你说说一天天这些事儿!这简直就是个……”

二夫人倒不太在意,道:“这种烂人,其实好对付,揽英,你直接找人,腿给他打断,至于他欠的钱……呵,让赌坊大胆催就是了!他自有法子还!!”


一团一鸟对这个名字都非常满意。

然后呦呦把小门门推开了一条缝,大乌鸦斜着身子挤出去,一拍翅膀就飞了。

这会儿,一家人都挤在兰蕙院。

沈方仪已经好几年不犯晕眩之症,这一犯就来势汹汹。

下人们也不敢移动她,只能把她抬到榻上,请了府医过来,一扶脉,便说是受了气。

沈方仪为人豁达,并不是小性儿爱生气的人,再说了,这个家里,哪有人敢让她受气。

国公爷少年就在军中,成亲的时候已经二十好几了,沈方仪足足比他小十几岁,老夫少妻,爱妻如命,那样火爆霹雳的性子,在爱妻面前却从不敢大声说话。

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大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必定是陆巧颜的锅。

连最沉得住气的霍二爷都黑了脸,揪着陆巧颜问是怎么一回事。

陆巧颜心里又慌又气,忙哭道:“颜儿也不知道啊,今天颜儿跟三表哥四表哥一起在花园里玩,碰到一只老鸹,对着颜儿就叫,三表哥四表哥都在笑颜儿,颜儿弄脏了头发衣服,回来洗,外婆就来了,问了问就生气了……呜呜,颜儿好怕啊!”

霍二爷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疙瘩。

他两个儿子虽然性子活泼,但真不是那等不听话的熊孩子。

他们跟陆巧颜处得不好,可她来叫,他们就会过去陪她玩,再不乐意也去。

她不喜欢他们提陆呦呦,他跟孩子讲清楚道理之后,他们再没有提过一次。

他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就可以了,毕竟还只是孩子……再说了,处不来,不处便是,又不是没旁人陪她玩。

可陆巧颜却揪着不放,每天都来叫他们,叫到了,再出言挑衅,等两个孩子气不过骂她了,她再哭着去告状。

两个打小没挨过打的孩子,自打她回来,三天打了四回了,如今连这么大的事情,也敢往他们身上推。

霍二爷正色道:“颜儿,你好好跟舅舅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巧颜急了,“颜儿说的就是实话啊,二舅舅,你怎么能不相信颜儿……呜呜,人家讨厌二舅舅,再也不理二舅舅了……”

她一跺脚就跑了,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哭叫:“外婆,你醒醒啊,二舅舅欺负颜儿……”

霍二爷猛得一惊,怕她没轻没重,真把病人给吵醒了,连忙起身。

就见外头风一般卷进来一个人影,直接一手提住陆巧颜,捂住她嘴就往外拖。

霍家兄弟几个,连着媳妇,同声喝止,一边赶紧追上去。

霍行之一直跑到院子外头,才松开手,随手把她扔到地上,怒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把外婆气成这样!!”

陆巧颜害怕极了:“我没有!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明明就是三表哥和四表哥……”

眼看着几人出来,她飞也似地爬了几步,躲到了霍大爷身后,哭道:“你们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接我回来,我在家哪怕日子苦些,也从没有人这么冤枉我,还打我……呜呜,我好想我娘,我想我娘啊,我娘要是在,绝不会这么对我的,娘啊!!娘啊!!你救救颜儿吧!”

她嚎啕大哭,连声叫着娘,声音尖厉。

霍家几人,无不神情复杂。

这样的话,听在人耳中,本该让人伤心难受、感同身受,更加心疼她的。

可……这番话说的时机太恰当了,太合适了,衬着她小小身量,童稚面孔,反倒让人生出一种巨大的违合感。

这种古怪的感觉,甚至压过了心疼。

霍行之脾气急,不会吵架,气得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你,还能有谁,星湖星海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只有你,一肚子坏心眼儿,心思歹毒……”

“四郎!”

霍大爷听他这话不好听了,不得不上前喝止,转头示意大夫人。

大夫人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竽,心里暗暗叫苦,可还是不得不上前,把陆巧颜抱走,一边哄着她:“颜儿不哭了,大舅娘带你去洗把脸……”

一边抱着人就走了。

霍二爷转头进屋,把伺候的下人叫出来,细细一问。

听完了,兄弟几人半晌无言。

霍行之低声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去接她……”

霍大爷迅速喝斥:“闭嘴!”

霍行之不敢再说,却仍是忿忿。

霍大爷低声道:“我让锦绣带她几日?”

霍二爷摇头:“娘的脾气你还不知吗?娘不会答应的。”

他想了想,转头跟妻子道:“你多备些女孩儿家用的精巧饰物……不,要大一些,奢华些,富贵些的,我回头私下与她聊聊,再叫娘用这些东西勾着,好生教导便是。”

几人无不叹气。

里头,三个小的,连着国公爷,都守在沈方仪床前。

霍星河是个操心的小大人儿,听着也直皱眉头。

他想起刚才他进来时,看到他送的机巧小塔和上好的端砚徽墨,全都被扔在她的杂物箱中。

那塔,看着只是一个六角木塔,其实是一个极精致的漏刻,各面窗子开合能看出时辰,真真巧夺天工,他珍视不已,平时都不舍得摆出来用。

是因为想到妹妹从乡下接回来,大约没有玩这样精致的东西,才忍痛割爱送出来的……

而端砚徽墨,虽然她如今还用不着,可这是身为兄长的良好祝愿。

本朝重文抑武,端砚徽墨是必送的礼,他周岁时就收到了,他同样是想着,她只怕打小没收过这样的礼,才为她补上的。

花尽心思的几样东西,却被她弃如敝履。

如今再听听二叔的话,原来,她并不在乎心意,只喜欢那些能披挂上身的富贵浮华之物吗?

十三岁的少年人,心头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失望。

总觉得那些盼妹妹回家的期待,和见到妹妹的欣喜,全都被浇上了一瓢凉水,让他忽然就很没劲头,甚至生出了一种幼稚的冲动。

想偷偷把他的东西全拿回去,不送给她了!

外头,大乌鸦藏身在枝叶之间,伸长脖子,鸟脑袋侧来侧去,让每一边的鸟眼都看足了这场热闹,这才展翅回去,迅速跟呦呦说了。

呦呦听得小眉头都皱了起来,认真道:“漂亮婆婆生病,舅舅一定很难受!以前漂亮姨母生病,呦呦介里,就酸酸的……”

她小手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眼睛:“介里也老是想掉眼泪,呦呦每天都想,要是呦呦能替姨母疼疼就好了,唉!”

大乌鸦站在架子上,脑袋拐下去,看了看她的神情,然后学着她样子,也叹了口气。

但大乌鸦虽然聪明,也并不能对呦呦的心情感同身受。

有样学样地表演完了,立马兴致勃勃说别的:呱呱还看到一只小狗!好像是三小孩和四小孩养的!三小孩和四小孩去看婆婆了,小狗没人喂,在那儿咬尾巴吃呢!

呦呦一听,连忙转身,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那你喂狗狗吃吧,饿饿很难受的!”

大乌鸦点了点头,叨起点心就走了……

二房养的狗儿是一只白色的狮子狗,正悠闲地转圈咬尾巴玩儿,就见大乌鸦飞了过来,丢了一块点心在地上,声音怜悯:吃吧,傻狗。

狮子狗:???

牠脚下蓄力,往上一扑。

大乌鸦惊声尖叫,翅膀一扇就飞了,一边跑一边大叫:你这个不吃泰山的傻狗!居然敢冒犯智慧的呱呱!啊啊啊救命啊!!


陆巧颜眼珠子一转,立马跑过去,拉住了刘氏衣角:“姨母!有客人来了!”

她故意把姨母俩字儿叫得十分清楚,果然就见男子一下子看向了她,眼中多了几许激动。

陆巧颜立马装出怯生生的样子,把头一别,又叫了一声:“姨母,他们是谁啊?”

刘氏咽了咽唾沫,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打颤颤:“你们,要找谁?”

霍大爷怔瞧着陆巧颜,眼圈儿都红了,却还是沉着嗓子道:“是陆癞子家吗?”

刘氏道:“是啊!”

后头的少年精神一振,从马上跃入了篱笆,弯腰看着陆巧颜:“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在家吗?”

陆巧颜娇滴滴道:“我娘,她去世啦……”

霍大爷呆了一下,也跃了进来:“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巧颜攥着刘氏的手,用力捏了捏,然后假装被吓到,扭头就往屋里跑。

她爹陆癞子还在睡觉呢,她得先跟他爹套好词儿。

于是刘氏战战兢兢跟他们说着话,陆巧颜迅速把陆癞子叫醒,附耳跟他一说。

陆癞子听得眼都亮了。

他打小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混混,还在赌场干过好几年,别的事儿不行,坑人害人贼灵精。

当初陆呦呦她娘霍金枝落难,要不是他果断下手,又与婆娘一起,大黑天把人偷抬回家,哪有这三年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而且,为了名正言顺用霍金枝的钱,他早有准备,一直都跟外头说,陆巧颜才是霍金枝的亲闺女。

又因为陆呦呦是早产的,一看就特别瘦小,说是刘氏生的有点不可信,就对外头说是捡来的。

接生的稳婆是他的相好,早都提前打好了商量。

简直处处都合适!

就算这家人去外头打听也没事儿!

连陆呦呦自己都不知道!

陆癞子觉得自己也算是料事如神了,活该他接住这富贵,一时兴奋莫名,飞也似地穿好衣裳出去。

外头,霍大爷正与刘氏说着话。

另一人是霍四爷霍行之,今年才十五,还是一个毛躁少年,在院中来回转着,刘氏生怕他发现了陆呦呦,更是紧张,前言不搭后语。

陆癞子一脸憨厚凑上前:“贵人来我家是有啥事儿?”

霍大爷看了一眼陆巧颜。

陆巧颜在青楼待了十几年,早就历练出来了,怯生生抓着陆癞子衣角,却恰到好处露出了颈间的小石头。

霍大爷更加温和:“我是京城来的,我妹妹是霍金枝,你们可认识?”

“霍金枝?”陆癞子惊呼一声,一拍大腿:“你们是他的家人?哎哟哟,你们怎么才来啊!”

于是他做势抹了把泪,绘声绘色给他们说了,他如何意外发现受伤的霍金枝,把人救回来,如何倾家荡产给她治病……再之后霍金枝如何郁郁小产,又如何死去。

一边说着,他还故作诧异道:“她从未提过你们……”

霍大爷只点了点头,面露悲伤,没有回答。

她们那时遭遇追杀,哪敢暴露身份,一旦暴露了,引来追兵,转眼就是死局。

陆癞子见他不答,也不敢再问,就把陆巧颜拉了过来:“我浑家与金枝妹子亲近,认了姐妹,金枝妹子临死前把女儿托附给我浑家,说是她男人恰好也姓陆,起了个名儿叫陆巧颜,就是她了。”

陆巧颜努力装出天真可爱的样子,看向霍大爷。

霍大爷眼圈儿早就红了,强撑着笑了笑,朝她张手:“颜儿,我是你大舅舅……”

陆巧颜迫不及待扑进了他怀里,欢喜叫道:“舅舅!大舅舅!”

霍大爷抱着她潸然泪下:“乖。”

就在这时,灶房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霍行之急回头时,就见稻草塌了一些进筐子里,不由得一皱眉:“什么东西?”

他大步过去。

筐里的陆呦呦,吓得抱紧了膝头。

大黄狗刚才说了舅舅,陆巧颜也叫了舅舅,她听入了神,手不小心松了一下……

刘氏急道:“没啥,没啥,可能是野猫!我家天天有野猫来偷东西!”

霍行之并没停步,随手掀开了稻草。

呦呦吓得猛然一抬头,看到陌生人的脸,更害怕了,抖了一会儿,张嘴轻轻“喵……”了一声。

霍行之:“……”

她可能是想让他把她当成一只猫吧。

可是,没人知道,每天端着酷酷架子的少年,内心是一个绒毛控,一看到猫猫狗狗,都会趁没人疯狂撸那种。

这会儿,筐里的小孩,又瘦又小,其实真称不上好看,可她顶着那头乱蓬蓬的软毛,大眼又圆又大还满满汪着泪,颤颤微微叫出一声“喵……”的时候,真是一下子就戳在霍行之心巴上了。

霍行之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弯着腰问她:“你,你这小孩,怎么藏在这里啊?”

陆呦呦不敢说话,缩成一团,霍行之就伸手把她提了出来。

陆呦呦又瘦又小,看起来远比陆巧颜要小只,也就一两岁大的样子,衣裳单薄褴褛,露出来的手上腿上满是伤痕。

刘氏慌了手脚。

陆癞子反应倒快,急道:“小官人,小心些,这孩子有点疯,爱抓人咬人……”

他飞快解释,“这是我们家收养的孩子,我浑家心善,时常给她些吃食,可她大约是脑袋有点毛病,就爱跟猫狗一起,到处乱窜乱钻,衣裳不几天就扯坏了,我们也管不住,只能由着她了。”

他一边说,陆呦呦就拼命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就是好害怕,所以她一定要听话一点,才不会被打死。

霍行之看手里这一小只,点头点得摇摇晃晃,心里觉得可爱,随手挟在臂弯:“跟个小狸奴一样,还挺好玩儿的。”

陆巧颜一见就急了。

她心里想着沉住气别露馅儿,可是想起自己上辈子过的日子,根本忍不住。

她立刻红了眼圈儿,娇娇道:“小舅舅是不是不喜欢颜儿?为什么不抱颜儿,要抱她?”

霍行之愣了愣。

他身为国公府四公子,虽然脑子不大够使,但脸很俊,天天被小姑娘追着跑,一听这味儿就觉得有点熟悉,下意识皱了一下眉,随即忙道:“这哪能呢,小舅舅哪能不喜欢颜儿。”

一边说一边过来,用另一支手臂抱着她,在院中转了个圈儿,一边向霍大爷道:“大哥,赶紧的,爹娘在家估计数着时辰盼人回呢!”

霍大爷点了点头,转身继续与陆癞子说话。

陆巧颜一听他那意思,是给他们钱就算了,又有些着急。

她如今才三岁多,什么事儿都干不了,手头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人手?

爹娘跟她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私下的事,就得爹娘去办才放心。

所以她必须得把爹娘带走!

她也顾不上陆呦呦了,连忙下了地,一把抱住陆癞子的腿:“颜儿不要跟姨父姨母分开!”

陆癞子立马也嚎了一嗓子,抹着眼泪:“乖颜儿……”

陆呦呦从来没见过凶神恶煞的陆癞子哭,被他这一嗓子嚎得浑身一个激灵,眼儿张得大大的,震惊地看着他。

霍行之觉得她这样儿,真真可怜又可爱,不由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呦呦又吓了一跳。

她一下子转回头,猛然发现自己还被他抱着,顿时缩成了一团,就像一头张惶无处逃的小兽,眼儿都不敢看他,声儿软软:“呦呦,叫呦呦。”

这小奶音也太可爱了,霍行之的心巴又被戳了一下子,伸手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发。

摸完了,他看看那边抱头痛哭的几人,挠了挠头,有点困惑。

姐姐姐夫失踪三年多了,大家从没断了寻找,可心里也知道凶多吉少。

查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大约已经去世了,能顺利接回姐姐留下的血脉,已算万幸。

刚看到陆巧颜的时候,他心里激动兴奋又酸楚,可这会儿看着她们哭,不知道为啥,他居然没感觉了,反倒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要是这个呦呦是他外甥女就好了,一看就乖得很。

陆呦呦也偷偷看了他一眼。

看他笑笑的一点也不凶,想起大黄狗说的话,呦呦鼓起全部的勇气,颤颤声儿叫:“舅舅。”


她走过去,拉住了陆大爷的衣角,娇声道:“大舅舅,你别为难了,颜儿不想让大舅舅不开心,也不想让小舅舅不开心……颜儿不闹了,全听大舅舅的。”

霍大爷忙道:“委屈颜儿了。你小舅舅是个浑不吝,做事冲动又混帐,不是冲着颜儿的。家里你外翁外婆和舅舅舅娘,全都真心盼着你们回家,你不要多心。”

陆巧颜乖巧点头:“颜儿全都明白的。”

霍大爷试探着道:“颜儿,你为何不喜欢那个陆呦呦?”

一听这话,陆巧颜就知道,他也想把陆呦呦一起带去。

果然,陆呦呦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最会勾搭人,勾搭得爷们心都向着她!!

陆巧颜心头火起,却强忍着没说什么,只道:“大舅舅别问了,反正,颜儿就是讨厌她!她是坏孩子,颜儿不喜欢她!”

她憋出满眼泪,看了看他,一扭头就上了马车。

这一次,她却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其中有隐情,就是要让他们猜!

等将来她公开“真相”的时候,他们才好后悔莫及!

这一次,她非要把陆呦呦彻底踩到泥里去!

霍大爷也没再问,送陆巧颜上了马车,他便招呼人起程。

等到马车走远一点,他招手把身边的长随方志勇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你再去那泥沼村,细细查查这一家子,查查颜儿,也查查那个叫呦呦的小孩儿,是哪里来的,有啥恩怨。”

长随低声应了,一边又道:“郎君,方才那陆癞子上了马车,小人凑巧听到了他们说话。

霍大爷微微凝眉。

他向来以君子自省,不喜这些探察手段,但毕竟事情重要,他便点了点头。

长随低声学了。

霍大爷叹气:“这陆癞子品行不端,颜儿只怕就是叫他教坏了。”

他挥手让他走了,心中思忖。

这一次动身上路,霍行之也与他们一起。

这一趟来,都是快马,是准备要走,才临时去城里雇了两辆马车,前头那辆陆巧颜坐,后头陆癞子夫妻坐,其它人,连同霍大爷也都是骑马。

霍行之打小学武,从不觉得骑马辛苦,也不想让陆呦呦跟那三人坐,就带着陆呦呦看这看那,吹吹自己的武功和骑术,还挺开心,并没注意到陆呦呦小脸越来越红。

而陆呦呦被舅舅抱着,也挺开心,就是小脑袋有点沉,动不动就撑不住,一下子磕到舅舅手臂上。

陆呦呦急得双手抱住小脑袋,嘟嘟囔囔:“听话,站站……”

霍行之随手兜住她下巴,抬起她小脸来看了看:“小宝贝儿,你说啥呢?”

陆呦呦被迫仰着小脸:“呦呦头,不听话,站不住。”

“什么?”霍行之又讶又笑:“什么叫头不听话?你……等会儿,你脸怎么这么红?头怎么这么热?”

他一声惨叫:“大哥!大哥快来!!”

霍行之慌得手足无措,大呼小叫,纵马直冲。

霍大爷摊上这种倒霉弟弟,毫无办法,只能把小娃娃接在手里,沉稳地下令车队暂停,又命人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还没来,呦呦已经昏了过去。

大夫一把,便说情形不大好,霍大爷忙叫人熬药,这边安排妥当,又赶紧去安抚陆巧颜。

陆巧颜也没下马车,伏在车窗上看着这边,那模样,看着还有些可怜。

霍大爷连忙跟她道:“颜儿不要难过,舅舅只是不能看着稚童生病不管,不在于这稚童是谁。舅舅心中,自然是只疼颜儿的。”

陆巧颜悠悠叹口气,又用那种满含深意的眼神儿看了看他:“大舅舅,颜儿没事,大舅舅想怎样,就怎样。”

霍大爷顿了一顿,心里是真的发愁。

外甥女儿其实也挺懂事的,但神态语气什么的,总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不像个三岁孩子。

他堂堂一个书院山长,遇到这样的孩子,竟不知要如何教才是。

而另一边,

陆呦呦这一病,来势汹汹,整个团子烧得滚烫,不住含糊呓语,一时喃喃着:“别打,疼疼……”

一时又叫:“姨母,姨母……”

但最多的竟是:“舅舅,舅舅抱呦呦……”

霍行之直听得眼都哭红了,不住地道:“呦呦日子得多苦,才会把我都当亲人。我们才认识一小会儿,我根本没干什么啊!!”

霍大爷也瞧着不忍心,连连叹气,欲言又止,在室中来回打转。

直到从窗子看到陆巧颜一脸落寞看着这边,才下了决心,转回来道:“最多明日再等一日,若是这孩子还不好,你就留下照顾她,我带着颜儿先回家,不然爹娘要急坏了。”

霍行之闷闷应了一声。

国公府教子严苛,所以国公府这些孩子,虽然性情不一,但全都正直讲理。

这会陆巧颜不闹腾了,霍行之便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对。

外甥女流落乡间,才接回来,哪怕养歪了也不是她的错,他不该跟她吵才是。

霍行之守了呦呦一夜,一直到天亮,呦呦才迷迷糊糊张开眼睛。

霍行之立刻察觉到了,飞也似地凑过去,呦呦吓得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霍行之急把她按住。

呦呦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认出是他,整个人就慢慢放松,然后就笑了起来,眼儿明亮,就像信徒看到了心软的神:“是,舅舅呀……”

声音又小又哑,几乎听不到。

霍行之连连应声,道:“舅舅在这,呦呦别怕啊!”

他赶紧招呼大夫和医女进来,又跑出去叫人准备白粥。

大夫看他忙前忙后,也不像不上心的,这才多说了几句:“虽是退了热,但到了晚上,估计还会发热,药不能停。哪怕不发热了,你也莫要觉得这就是好了,这孩子身子亏得厉害,处处是伤,处处是病,必须要好生调养,否则,只怕小小风寒都能夭折。”

霍行之连连点头。

到了下午,果然又发起热来。

霍行之不放心呦呦,也不敢自己在这,索性花了银子,让大夫跟着上了马车,继续上路。

接连几天,霍行之心里一直暗暗戒备,但陆巧颜居然不曾作妖,只在停车投宿打尖时,幽幽看他一会儿。

明明只是一个三岁孩子,那眼神儿愣是看得他心里发毛,又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跟她搭话吧,她立马扭头就走了。

搞得霍行之心里十分不自在。

呦呦昏昏沉沉好几天,反复发热,全身都没力气,直到第五天才算稳定下来,不再发热了,又等了两日,霍行之才放了大夫回去。

这时,长随方志勇,也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他找了几个同村的人,细细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