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女频言情 江忆芝白康成的小说半生须臾似梦浮
江忆芝白康成的小说半生须臾似梦浮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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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逐梦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忆芝白康成的女频言情小说《江忆芝白康成的小说半生须臾似梦浮》,由网络作家“风逐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忆芝抬眸看着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有些散落,下颌都冒出了些银白色的胡渣。“你怎么知道了?”他将留声机又放回了原位,又掏出了那套首饰:“忆芝,要不是我打电话给院长邀请她来参加我们的金婚宴,就真的不知道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给你的这套首饰,要不我带你重新选一套,还有那个留声机不是你最宝贝的东西吗?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说完这么多话,他盯着她的眼睛道:“还有五天就是我们金婚庆典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些心慌不安!”说到最后,他因为真的紧张话里都带着一丝哭腔。江忆芝平静地注视着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嘲。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要背着自己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呢?是他觉得自己太蠢太好骗,还是因为自责而伪装出来的深情?她倒是很期待,在金婚宴...

章节试读




江忆芝抬眸看着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有些散落,下颌都冒出了些银白色的胡渣。

“你怎么知道了?”

他将留声机又放回了原位,又掏出了那套首饰:“忆芝,要不是我打电话给院长邀请她来参加我们的金婚宴,就真的不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给你的这套首饰,要不我带你重新选一套,还有那个留声机不是你最宝贝的东西吗?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说完这么多话,他盯着她的眼睛道:“还有五天就是我们金婚庆典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有些心慌不安!”

说到最后,他因为真的紧张话里都带着一丝哭腔。

江忆芝平静地注视着他,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嘲。

既然知道害怕,为什么还要背着自己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呢?

是他觉得自己太蠢太好骗,还是因为自责而伪装出来的深情?

她倒是很期待,在金婚宴的现场,他一切事情被揭穿时会是什么模样?

她缓缓地推开他道:“你心慌不安什么?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白康成用力握紧了她的手道:“没有,你瞎说什么呢,咱们都金婚了,你还信不过我?”

江忆芝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是在医院划伤的手,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抽回手道:“疼!”

白康成才注意到她包扎起来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江忆芝看他似乎真的没注意到那天他对自己的伤害,冷声道:“被狗咬了。”

“狗?哪来的狗?”

江忆芝说完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就往房间里走了。

白康成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厉害。

玉辞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没好气地道:“今天我哪儿也不想去。”

这一晚白康成没有离开,一直陪着江忆芝。

天亮了,江忆芝没动,白康成抬头看着她道:“老婆,想吃你做得阳春面了,清淡又可口。”

江忆芝想起年轻创业时,他经常熬夜陪客人,不论多晚都给他备着醒酒汤,早上起来必须来碗阳春面。

那些生活的点滴早就镌刻进了彼此的生命中。

她忍不住起身,决定最后给他做一次阳春面,面刚下好,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抓上衣服就准备出门。

江忆芝静静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面,“吃完了这碗面再走,影响不了什么。你都多大了,不保养好身体,身体怎么听你使唤。”

白康成看着那碗面,神色纠结,准备走回去坐下,可电话急促地响起,一遍又一遍。

最终那碗面凉了坨成了一块。

江忆芝也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要当面确认一些问题。

忙完都已经中午了,她准备就近吃点饭。

刚经过一个餐厅时,她就瞬间愣住了。

透过厚厚的玻璃他看见女儿坐在玉辞心的身旁,还亲昵地给玉耀星夹菜。

女儿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唯独瞒着她一个人!

江忆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心底一股寒意直击四肢,她感觉自己的手脚像是没有知觉的棍子一样。

冰冷而麻木!




狂风暴雨淋透了江忆芝,也吹灭了她心中的光。

她趴在暴雨中看着被灯光照亮的一家人,心如刀割。

想起了,父母生意破产不得不卖了这个老宅时的情景。

想起了,弟弟求她回来看看病重的父母,她却因抛不下躺在床上的婆婆没来得及送父母最后一程。

想起了,她挣了百万稿费想买回房子时,白康成假装带着她一起来,却被告知房子早就另有主人了。

原来,他早带着另个一个女人登堂入室。

原来,他们父女早就一条心只瞒过她一人。

原来,他们都将她当成一个傻子一般地骗了大半生。

她不知道在大雨中淋了多久,路过的一辆车停下,走出一个年龄和女儿差不多的女孩,她不顾大雨停车扶起了她,并将她送回了家。

等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家,拒绝了好心女孩要帮忙送医,她怕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忍不住泪崩。

她又发起了烧。

房间里,白康成的声音暴躁而焦急:“明天就要举行庆典了,她的烧退不了怎么办,要你们有什么用?”

女儿拉着她的手埋怨道:“妈,你也真是的,大雨的天乱跑什么,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龄了?”

江忆芝还未来得及抽出自己的手,就听到白康成又小声地道:“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跟你说过别来这儿吗?”

女儿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欢快地跑了出去:“玉姨,你来了啊!”

江忆芝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将头试图埋进被子里,听着他们热烈地交流,头痛得更厉害了。

到了晚上,她的烧终于退了,白康成亲自给她喂了一小碗的稀饭,心情也变好了。

他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忆芝,你最近怎么了?老生病,你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江忆芝听着他关心的话,心里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白康成心疼地替她抹去了泪水:“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他的眼眶也红红的,被岁月晕染的白发也偷偷地冒了出来。

江忆芝平静地看着他道:“能再陪我看一次《白头相守》吗?”

白康成笑了笑宠溺地道:“怎么又想起来看这个老片子了?”

江忆芝淡淡地道:“这不是我的处女作吗?再说他们的婚姻生活不就是演绎的我们吗?”

闻言,白康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开了卧室里的电视,画面中年轻的男女主一路从青丝到白头,矢志不渝。

江忆芝却看红了眼,电视里的男女主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他们却早就没了未来。

白康成握紧她的手道:“清宁,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江忆芝抬头看他笑了笑,谎言说成了习惯,竟然张嘴就来。

俩人难得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白康成憧憬着明天的活动,回忆两人风雨走过的五十年。

突然,白康成的手机又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几次不想接,但又无耐地接了起来。

随后他有些抱歉地道:“清宁,为了明天的事情能顺利地进行,我必须出去一趟。”

“之遥,还记得当初求我嫁给你时说过的话吗?你看重的不是......”

白康成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身形也跟着晃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道:“我记得,我看重的不是你的东西,而是你这个人,如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他又转过身握住了江忆芝的手道:“忆芝,我们都一起生活了五十年,还有什么事过不去,对不对?”

他像是在安慰江忆芝,又像是安慰出轨的自己。

瞬间,江忆芝对他最后一丝爱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抽出了手:“你快去忙吧!”

白康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穿衣服离开了。

江忆芝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止,也没有挽留。

她等他离开后,再没有半分犹豫,给律师打了电话,“明天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现场播放。”

她要让他知道,这些天玉辞心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

她要让他知道,背叛了婚姻就应该受到惩罚。

她要让他知道,曾经助他功成名就的人是谁?

余生,他要为这一刻痛不欲生,悔不当初。

黑夜过后,将迎来曙光!




江忆芝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给自己盛了碗汤慢慢地喝了下去。

她的身子不能垮。

喝完汤她又给王建国打了电话,找了专业的律师。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随手就打开了桌上的留声机,唱片里熟悉的《甜蜜蜜》悠扬地流传出来。

可心绪不宁的她,根本听不进去这甜得发齁的歌。

她取出了唱片又打开了电视。

明艳的花辞心出现在了电视中,她正在深情地唱着那首《如果让我遇见你》。

“如果让我遇见你而你正当年轻。”

“用最真的心换你最深的情!”

......

她的歌词一下就扎了江忆芝的心。

江忆芝顺着她深情的视线往镜头下的人群看去,一眼瞥见了坐在第一排那个熟悉的侧影。

白康成穿着那套他准备金婚宴穿的西服套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昂视的姿势毋庸置疑。

江忆芝抬手就关了电视轻轻地闭上了眼,她试图用力压下心底那些细细密密的刺痛。

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挤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能接受现实了,可真的看到她们深情对望的模样依然痛不欲生。

那难以控制的痛就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痛得无法呼吸。

在过去的五十年,他们竟然将她当傻子一般公然生活在一起,还养育了一个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女儿白雪岑像一阵旋风一样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撒娇地道:“妈,给点钱花呗!”

江忆芝的异状女儿一点也没看出来,她每次除了问她要钱好像没什么别的事。

她拔开了女儿的手,“没钱!”

白雪岑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妈,你也太小气了,还不如外人大方。”

江忆芝正想问她嘴里的外人是谁,白康成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不欢而散的场景。

他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装作没钱却仍然对女儿大方,并嘱咐她:“雪岑啊,以后可不许惹你妈生气,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

白雪岑不耐烦地边收了钱边道:“妈要是有你一半大方,我也不会跟她拌嘴了!”

女儿摔门而去后,江忆芝眉心跳着疼,她觉得更难受了。

江忆芝知道女儿从小被白康成给惯坏了,所以才想管管她大手大脚的毛病,甚至做好了下一本书的版权留给女儿准备。

可没想到女儿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

白康成走来用手指轻轻地按压她两侧的太阳穴:“怎么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儿女自有儿女的生活,不用替她操心。”

江忆芝轻轻推开了他的手,他身上以前常有的皂香味被浓烈的香水味取代,熏得她头更疼了。

白康成看她边皱眉边吸了吸鼻子笑道:“怎么你这鼻子还是这么灵,嫌我身上有味儿,好我去洗洗,不惹老婆子不高兴!”

他了解自己甚至超过了她本人,她的一切喜好、表情他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甚至这么多年,他除了出差从不在外面过夜,无论多晚都要回家陪她。

还在外面自嘲是个老婆奴,离了老婆就睡不好。

冲洗完躺在床上的白康成,身上带着常有的皂香味,他伸手将江忆芝被角掩了掩。

似睡似醒间,他突然问了句:“你今天怎么没给我温牛奶!”

江忆芝背对着他淡淡地道:“忘了!”

白康成抬头看了看了,轻轻抚了抚额间的皱纹:“好了,别生气了,明天我陪你去书展好不好!”

不一会儿,他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第二天他起床就让江清愿收拾妥当,拉着她去了书展。

原本今天书展她想推掉出版社的再三邀请,正好他非要来就陪着一起吧!

到了书展,江忆芝就被书迷围着要求签字,她低头忙碌着,突然人群处传来了尖叫声,围着她的人全部跑开了。

她顺着人群看到对面的高台上,玉辞心正款款登台。

玉辞心身着合体的米色旗袍,高高挽起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岁月沉淀的优雅,从容不迫间流露出来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却因保养得当,和江忆芝看起来像是两个年代的人。

不像江忆芝,哪怕身材保养的再好,鬓角的华发眼角的皱纹都藏不住自己的年龄。

她看着自己书展前门可罗雀的清冷与对面人山人海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连白康成都伸长了脖颈站在了台下。

原来他要陪自己来书展是为了看玉辞心!

意识到这点,江忆芝心里像是有只大手伸了出去,扯着痛了起来。

出版方为了打破这种尴尬邀请江忆芝去了后台的休息室先稍作休息。

没想到外面的热闹刚停,白康成就带着玉辞心一起来到了江忆芝面前。

白康成兴奋地对江忆芝介绍道:“忆芝,你看我将谁请来了!”

江忆芝淡淡地看向了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白康成因为太激动,脸上都泛起了微红,手还习惯性地紧紧握着玉辞心的手,十指相扣,深深刺伤了江忆芝。

“你知道吗,赫赫有名的大明星,居然愿意为我们的金婚宴献歌,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说完,两人还相视着笑了笑。

俩人亲昵而自然的互动就像是几十年的老夫妻一般自然而体贴。

俩人看起来可真是般配啊,白康成对她的欣赏之色都快溢出了眼。

站在一侧看书的江忆芝被这刺眼的恩爱扎得心密密实实地全是痛。

她强忍着心底的痛,抬眸间却发现眼前早就得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她努力咽下了咽喉处的酸涩,看着白康成道:“你们很熟吗?”

白康成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自己握着玉辞心的手一直没松,他一下丢开了她的手。

玉辞心有些不满意地重新挽上了他的胳膊:“我们啊,也算是老朋友了,听说你们夫妻伉俪情深五十年,才想着去助个兴!”

“你不会不愿意吧?”

她眼里的挑衅溢于言表,好看的美眸里笑里藏刀。

白康成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道:“怎么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不对?”

江忆芝没点头也没接话,但可以看出来玉辞心对白康成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她又对江忆芝道:“对了,都算认识了,一会儿活动结束了我请你们去吃西餐吧!”

江忆芝抬头看着公然与丈夫亲昵又叫她出去吃饭的玉辞心。

看来她早等不及了。

白康成笑着替她回答道:“荣幸至极,忆芝我送送她一会儿来接你一起去吃饭啊!”

这次江忆芝听话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喜欢秀恩爱还要带着她,那自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陪你们演演也无所谓。

到书展结束,白康成都没回来,也没打个电话。

江忆芝走出书展,发现外面下了大雨,她站在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打到车,却看到熟悉的车在自己身前疾驰而过,溅起的雨水甩了她一身。

那天,独自走了半夜路回到家的江忆芝,在心里为他们逝去的半世婚姻下了一夜的雨。

还好,只剩下六天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玉耀星!

江忆芝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知怎么回到病房里的。

她跌坐在病床上,强压下心里的酸楚,却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会引来别人的猜疑。

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身上。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想通了,也能接受了白康成背叛自己的事,但亲眼看到他推着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她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的痛。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快要将她的脖子扼断了。

她与白康成在一起后,好几年都怀不上孩子,生下雪岑的那一天他红着眼睛说再也不让她生孩子了,他怕失去她。

后来婆婆无数次因为她没生下男孩而埋怨她,她也跟他说过愿意再试一次,可他却瞪着眼道:“我不要儿子,有你和女儿就够了,谁再说让你生试试,就是我妈我也不会对她客气!”

他说到做到,婆婆后来再也不在她面前提要孙子的事了,也不再上门打扰她们的生活。

那时的江忆芝很幸福,认为自己嫁对了男人。

彼时的甜蜜,化成了此刻的殇。

岁月留下的印记,化成一把利剑刺向了江忆芝。

现在看来,不是他多么爱自己舍不得她生儿子,而是因为他早就有自己的儿子了。

和心爱女人生下的儿子。

江忆芝不知哭了多久,才一个人坐在床头止住了眼泪,她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失神地坐在床上。

出去了一个多小时的白康成突然回来了,他的脸色慌乱语气焦急,生怕耽误一分钟时间似的,连门都没有进站在门口道:“清宁啊,辞心那儿出了一点急事,我去帮帮忙,你先在这儿住着。”

江忆芝抬起还有些酸胀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语气冷淡地道:“什么急事?非去不可吗?”

白康成都已经转了半个身子随时准备离开,被她的话问得又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今天的江忆芝平静的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但又说不清是什么事。

“清宁,你还信不过我,去去就回!”

江忆芝深吸一口气,仍不让步:“如果我不想让你去呢?”

白康成脚步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没迈进病房里,虽然心头感觉有些难受,他心里的焦急又生生压下了那份感觉。

“好了,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矫情,听话,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以前她只要挽留一句他都会听她的,哪都不去陪着她,现在自己高烧不退,滴水未进,他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自己不闻不问。

江忆芝苦笑道:“随你的便!”

白康成最终还是快速离开了。

江忆芝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医院里呆下去了。

她找护士办理了手续,一个人捂着被划烂的手背刚走到楼下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忆芝姐,你也来医院了啊?”

白康成震惊地转过了身,手上还推着那个男孩。

他脸色陡然一白,刚想要说什么时,江忆芝直接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男孩轻轻地喊了一句:“爸,我疼!”

看着江忆芝连停顿都没停顿一下,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了,白康成才怒视着玉辞心道:“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要喊住她?不是给你说过耀星的事先不让她知道吗?”

玉辞心被他训了,却丝毫没有不高兴,反而哄着他道:“对不起吗?我不是看到她一时忘记了吗?”

说完,她搂着他的胳膊,与眼神清明的儿子对视了一眼:“好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白康成眼眸紧了紧最终无耐地跟她一起又走了 。

这一晚,是结婚这么多年,白康成第一次没回家。

虽然他打电话问了江忆芝的病情,还抱歉地说晚上有事回不来了。

江忆芝知道,他在骗自己,但她什么也没说,而是默默地准备自己的东西。

十八岁情窦初开时,他写给自己的第一封情书。

二十岁结婚时俩人甜蜜的合影。

三十八岁生下女儿时,他给自己拍得照片。

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得用惯了的雪花膏。

每晚睡前都要听上几曲的老式留声机和一整箱的唱片。

还有前几天,他送给自己的那套珍珠的首饰。

......

如此种种,她该烧得烧了该扔得扔了,将首饰和值点钱的东西捐给了孤儿院。

刚送完东西,白康成就风尘仆仆地抱着那个留声机又回来了。

“清宁,你怎么把我送你的东西都捐了?”




“江婶,叔叔名下财产清算完了,他名下数个正在运营的公司经营状况良好,粗略估计每年盈利达到数亿元......”

“除了您目前居住的房产,叔叔在其他省市共有九十九处房产......”

电话里的人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写的都是当红女星玉辞心的名字。”

江忆芝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关掉用了七八年的老式智能机。

动作麻木又僵硬。

结婚五十年,丈夫每隔几个月就会以生意失败为由问她要钱。

从最开始的几千上万,到后来上百万的版权费全都给了他。

而她年过七十,连五千块都拿不出手。

她用掏空身体换来的千万稿费,滋养了丈夫和小三!

自己落了个干眼病、颈椎病,一身毛病折磨的下场。

手机还在叮当当响着,是出版社朋友帮自己找的私家侦探发给她的消息。

叔叔名下最早的房产,在五十年前更改为了玉辞心的名字。

叔叔每年一月份出差,其实是在陪玉辞心全球旅行。

叔叔在花店长期订花,每周都会给玉辞心......

江忆芝不愿再看了,艰难地接受着事实。

她每天为了省钱赶早市,掰着手指过日子,他却带着小三从冰岛仰望极光到爱琴海畅游蓝色海洋周游世界。

她奢望都不敢奢望的浪漫,他统统都给了玉辞心!

五十年!

整整五十年啊!

自己居然活成了最大的笑话。

锅里的排骨汤正沸腾着,升腾起的雾气糊了她的眼。

原本江忆芝还在为三天前白康成突然回来告诉自己发达了,兴奋不已。

当时,他轻抚着她鬓角的银丝,凝视的眸光中还有泪光闪现,“忆芝,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操劳了,结婚时没能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五十年金婚,我要送你一场盛大的金婚宴!”

他带回了一套洁白的礼服,塞进她的怀里非要她试试。

江忆芝低头打量着它,白丝线串连起细小的珍珠和银片,看起来素雅而低调。

很合自己的心意。

“忆芝,你就等着跟我过好日子吧。”

节俭惯了的江忆芝有些害羞地穿上了这套礼服,嘴里还埋怨道:“就会乱花钱,这衣服都够买多少肉吃了。”

白康成笑着往她面前又放了十万元巨款,说是为他们一周后的金婚设宴准备的。

那一天,江忆芝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般,她曾幻想无数次的幸福就这样不期而至了。

虽然她已年过七十,却兴奋地像是小姑娘一般。

生活蒸蒸日上、丈夫生意兴隆、夫妻举案齐眉,自己的一生到底圆满了。

可今天无意中偷偷翻出了那套礼服,她却意外发现了压在箱子底露出一角的泛黄信封。

她随手翻开以为是他以前写给谁的信,毕竟纸都有些发黄了。

可展开信纸,遗书两个大字猝不及防地就撞进了江忆芝的眸中。

她震惊地盯着遗书上的内容,手微微发着颤。

玉辞心,代为管理公司,名下所有财产及房产留给玉辞心,儿子玉耀星是次要继承人。

江忆芝,这些年辛苦劳累,老房子留给江忆芝及女儿白雪岑。

简单几句话,就交代了他的身后事。

他给予自己的财产,更像是打发一个伺候多年老妈子的施舍。

江忆芝的手一滑信纸就飘落在了地上,她人也不受控制地跌落在地,尾椎骨处针扎一般地痛传向四肢。

江忆芝手指发颤,极力压制全身的抖动,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半生须臾似梦浮!

她想起当起不顾父母的反对远嫁给一贫如洗的白康成时,他曾抱着她说此生绝不辜负她。

他曾因自己不好受孕与父母撕破脸维护她,也曾在她生下女儿后哭着说再也不要孩子了,更曾为出车祸的她撸起袖子抽了800cc血,人刚站起来就栽倒了......

他在用一言一行兑现曾经的诺言。

明明说好一生不离不弃的,可他却在多年前就背叛了自己。

难怪他不要她再生孩子了。

因为他还有玉辞心给他生。

原以为恩爱白头,没想到全是谎言!

既然如此,余生再也不要在一起了!

江忆芝刚抹了脸上的泪,白康成就推门走了进来。

依然身姿挺拔的他快步走到江忆芝面前:“忆芝,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谁惹你伤心了?”

江忆芝静静地看着他。

他眼里对自己的关心不是假的,可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更是比真金还真。

他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道:“好了,年龄越大越容易伤感,你瞧我将金婚的喜帖都印好了,你快看看还没有落下的人!”

手机响起,他边接电话边坐在沙发上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江忆芝的手:“我好不容易回家陪会儿老婆,工作的事能不能放放再说?”

“成哥,你就过来一趟嘛。”玉辞心的声音传来,“我难道不比你老婆重要?”

白康成心虚地看了江忆芝一眼:“是公司的电话。”

江忆芝平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与情人打电话,掌心里的温度炙热,心却早就变得冰凉冰凉的。

挂断电话,白康成叹了口气:“忆芝,我得出去一趟!”

他又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门边放包的地方,拿出了一套珍珠项链:“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配你礼服正合适!”

江忆芝看着这套不知道真假的项链,与玉辞心佩戴的那套蓝钻比起来可差远了。

想要拒绝,可白康成先一步给她带上。

男人临走前还拍了拍她的手,就像五十年里每一次离家前一样,自然而亲密。

江忆芝摘下项链和那些请帖丢在一旁,一张也没看。

七天后的金婚宴,谁爱去谁去,她不会去了。




那个笑容甜蜜地给别人夹菜的的白雪岑,是自己拼了老命才生下来的女儿。

可如今,她却对着欺负自己妈妈的老三笑脸相迎,懂事地给别人夹菜。

女儿的朋友圈随后更新一条信息:家人围坐,灯火可亲!

配图是刚刚吃饭的美食照!

玉辞心的个人帐号更亲了一条消息,耀星公司将迎来重大人事变动!

江忆芝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

白康成是准备将她们母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吗?

她望着明亮的窗外,却似乎看不到未来的路一般,如果她没有提前看到那个遗书,等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快了。

还有三天,就到了揭晓真相的那一刻。

晚上,白康成精神抖擞地回来了,他看起来心情明显不错。

看来儿女绕膝的感觉真好啊!

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推着江忆芝再给他试试那套礼服。

江忆芝拗不过他,穿上了那身礼服,但她的脸上看起来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喜悦。

白康成看到这个模样的她心陡然一跳。

在他的记忆中,江忆芝每次看到这套礼服都爱不释手,眼里的光彩掩都掩不住,笑容荡漾。

不像现在,人看起来毫无生气,脸色还特别苍白。

他下意识地就想拉她的手,江忆芝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别弄皱了衣服!”

“看好了吧,我去换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就离开了,看都没看双手还僵在半空的白康成。

白康成看着有些不太对劲的江忆芝道:“你是不是感冒一直没好,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马上要举办宴席了。”

江忆芝摇了摇头。

白康成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了一套定制的纯金首饰:“清宁,我知道你不注重这些身外之物,可是我现在发达了,能给你买得起了,答应我,以后别再轻易将它们送人了好吗?”

江忆芝垂眸掩饰住自己眼里的讽刺,没有接递来的东西。

白康成以为她不好意,还亲自给她戴到了脖子上。

这一晚,白康成没有出门,老老实实地陪了她一天。

天刚亮,他又急匆匆地走了。

晚上,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奇怪的信息:有惊喜哦!

附带了一个地址!

江忆芝看着手机上的那个地址,眼眸紧了紧,那曾是她从小长大的老宅,她当初挣上稿费时就想买下来,可白康成却告诉她被别人高价购得。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竟悄悄地去了那儿。

老宅的大门竟然没关,似乎是专门开着等她来一样。

她抬眸看清里面的场景,人一下就僵在了那儿。

灯火通明的大厅,玉耀星穿着红色的寿星礼服,所有的人都围着他。

包括女儿和女婿一家。

她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儿,看着她们关了灯点上了烛光唱起了生日歌,玉辞心低头陪儿子一起吹蜡烛时,她看到了那套和她一模一样的首饰。

灯光亮起,白康成道:“以后,你们母子就算是认祖归宗了,这儿就是你们的家了!”

男孩亲昵地搂着他道:“爸爸,我爱你!”

女儿也跟着抱紧了白康成和男孩,“爸爸,我也爱你们!”

剩下的话,江忆芝听不到了,她的双眼模糊,步伐凌乱,想跑却发现根本走不快,膝关节传来阵阵酸痛。

走着走着,她弯腰伸手扶上了膝盖。

然后,她重心偏移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手和膝盖都磕破了。

瞬间,雷电闪过,一阵大风突然吹了过来,吹乱了风雨中江忆芝的身心。




江忆芝回去后就发起了低烧,毕竟年龄大了抵抗力不好,她感觉浑身每个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她独自吃了药躺下准备休息。

突然手机弹出了直播间开播的信息。

大数据的推送真是可怕!

她扫了一眼手机,点开进去看到玉辞心正在她新开的西餐厅里开直播。

那家餐厅果然档次高,新鲜的食材配上高端的厨艺成就了一道道美食。

那些美味的食物江忆芝既叫不上名字,也没品尝过它们的味道。

玉辞心告诉大家新店开张,请各位多来捧捧场。

她的话刚没说完,就见旁边伸出一只熟悉的手臂,手上带着江忆芝送的戒指,递了一块剥好的虾肉递到了她的嘴边,娇艳的红唇吞下了虾肉还朝旁边的人妩媚一笑。

尽管四十多岁,却保养很好,很是漂亮。

屏幕下的众人疯了,“女神真是人美比花娇!难怪能让男人那么体贴!”

江忆芝关了手机,才发现自己脸侧潮湿一片。

她忍着全身的痛和空着肚子的胃,一个人在黑暗里瑟瑟发抖,不由得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最喜欢吃烤红薯。

每次白康成下班回来都会在怀里揣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两人头挨着头一起分吃烤红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后半夜她浑身滚烫浑浑噩噩间,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她额头。

白康成随手打开了灯:“忆芝,你怎么了,这么烫,走,赶紧去医院!”

江忆芝被烧得迷迷糊糊,白康成心疼地边打话叫车边用凉毛巾给她降温。

她闻到了他衬衣上好闻的海鲜味,脑海里迅速回想起了昨晚的情景。

伸手扯下了额头的毛巾道:“我不用你管!”

白康成焦急地又将毛巾放到她额间,觉得她又在耍什么小情绪,只得安抚道:“清宁,别闹了,车马上就到了?”

男人的关心不是假的,江忆芝眼眶酸涩地看他。

“之遥,你回来陪我好不好,我什么也不求只要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行。”

白康成听了她的话丝毫都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了下来:“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

江忆芝难得糊涂一回,她似乎又回去了年轻时,白康成的眼里只有她,她说什么他都听,她笑着笑着人就陷入了昏迷中。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人似乎也终于清醒。

她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边睡着的白康成,心中五味杂陈,她刚准备抬手抚摸他的侧脸,突然手机的声音响起。

她只瞄了一眼白康成手上握的手机,就看到了一条信息:“儿子腿受了伤,速来医院!”

江忆芝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痛随着手背针眼流进血液和身体的每一处!

白康成被声音吵醒,他抬头看了一眼手机,急忙起身就朝外跑。

因为动作太急,他衬衣上的钮扣直接挂住了江忆芝手背上的针管,猛力拉扯下针头被活生生地从她的皮肉中扯出。

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个针头上带着血肉,最后在空中甩了几下,垂在了地面上。

夺步而出的白康成根本没注意他扣子挂住了针头,只感觉一个力道扯了一下他然后又松开了。

江忆芝看着他急迫离开的背影,用手拼命地捂住了嘴,那个被突然扯开的针头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糊糊的口子,青紫一片。

护士路过看到她手背还滴滴答答在流血连忙走进来帮包扎:“阿姨,你的手怎么了,谁给弄的?”

她强忍着不适咽回泪水朝护士笑了笑:“没事,不小心拽住了。”

等护士细心给她包好伤口,她才慢慢走到门口,看到朝着大厅飞奔而去的白康成步伐矫健。

他来到全幅武装的玉辞心面前,帮忙推着一个高大的男孩,急促地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临进门前,玉辞心抬头朝着江忆芝的位置看了看。

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