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衡白菲儿的玄幻奇幻小说《凡人为仙完结版小说顾衡白菲儿》,由网络作家“木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伊瑶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瘦削,但绝对要比昨晚上那种病恹恹,虚软无力的样子好得多了,吃饱了有精神,然后,她也肯定照着那本《体》书上的说明练习了。“师傅赐我的宝书,对我颇有裨益的,我很快就能变强的!”秦伊瑶恭敬地答道,眼底隐约浮现激动。那《体》书上所撰写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仙法!有此至宝,秦伊瑶甚至敢说,自己绝对能在数年之内,重新走入渡劫期,甚至重回她死前的巅峰,可能也只需要数百年而已。甚至于,她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霸业征途,就从这日炎皇朝开始!只要修为一够,就先入这皇朝做官,一步步往上爬,等修为够强,收拢足够的世家支持,那这日炎皇朝的皇族,很快也就不足为惧,到那时,她秦伊瑶的“大秦帝朝”,还有机会重回此界!当然,想得再多,她也忘不了是谁赐...
秦伊瑶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瘦削,但绝对要比昨晚上那种病恹恹,虚软无力的样子好得多了,吃饱了有精神,然后,她也肯定照着那本《体》书上的说明练习了。
“师傅赐我的宝书,对我颇有裨益的,我很快就能变强的!”
秦伊瑶恭敬地答道,眼底隐约浮现激动。
那《体》书上所撰写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仙法!
有此至宝,秦伊瑶甚至敢说,自己绝对能在数年之内,重新走入渡劫期,甚至重回她死前的巅峰,可能也只需要数百年而已。
甚至于,她可以重新考虑自己的霸业征途,就从这日炎皇朝开始!
只要修为一够,就先入这皇朝做官,一步步往上爬,等修为够强,收拢足够的世家支持,那这日炎皇朝的皇族,很快也就不足为惧,到那时,她秦伊瑶的“大秦帝朝”,还有机会重回此界!
当然,想得再多,她也忘不了是谁赐予自己这种千载难逢的机缘的。
是顾衡。
自己的师尊。
顾衡看到秦伊瑶这么有动力,顿时有点欣慰,但却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我也给不了你太多东西了,想变强固然是好的,但还是要注意别累着自己啊。”
“练武强身健体,我不觉得辛苦。”秦伊瑶坚定地摇头道,“再者,这世道险恶,早点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真好啊。
天真、年轻、不屈。
这小姑娘以前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但心态还是乐观向上的。
比他好得多。
自打被系统无数次的文字游戏骗了以后,他已经开始摆烂了。
顾衡只是很苦恼,她还这么年轻,就被绑在自己身边当徒弟,这当凡人的徒弟,哪里有当修士的徒弟来得好?
只是,她有没有天赋呢?
如果有,那便好了,他跟白菲儿那位富贵大人家出身的修士姑娘还算有点关系,托她帮忙给这小姑娘寻个门派拜入应该不难的。
如果没有,顾衡也就只好为她默哀了。
“对了,师傅这里为什么有个铸造台?”
秦伊瑶疑惑地问道。
顾衡:“哦,这个,我闲着没事,偶尔用一用,说来不怕你笑话,我除了炼药以外,也精通锻造,只不过锻造这一道……不提也罢。”
他可不想当着自己的徒弟的面说“学锻造真吃土吧,学医才有出路”。
秦伊瑶有些惊讶。
她还曾是“圣瑶大帝”之时,手底下自然有当世最强的炼药师和灵匠为其效忠的,也知道炼药与锻造,可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技法,任何人哪怕学会其中一种,将其练得炉火纯青,傲视巅峰,那便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便从没听说过有同时精通炼药与锻造的这种天纵之才。
“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想让我锻一柄兵器给你吗?”
顾衡歪头看她。
“我……想练剑法。”
秦伊瑶迟疑道。
她倒是精通许多招法,唯独剑是她练的最顺手的,现在自己修为尚弱,所以也打算重新把剑法练起来,只是这练剑,自然需要一柄威势足够的利剑傍身才是。
“哦……这样吧,你先随我来。”
顾衡虽然也奇怪,这小姑娘真得挥得动剑吗……但他还是带着秦伊瑶走到后面的小院子里,然后他打开后院小屋里的门。
秦伊瑶一进去,就感受到无数寒芒错乱交汇于眼前,以至于她不得不暂时闭眼,再缓缓睁开。
于是她看到了这些寒芒从何而来。
这屋子里摆放着好几个武器架,刀剑斧钺比比皆是,笼统一看便有数十把!
但这些兵器,没有一把的品质是低于天品的!
法器兵戟中的“上三品”与“下四品”品阶,早在秦伊瑶当大帝的那个时代就成了人人耳中流传的规律,即便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大秦帝朝,能用得起帝品神兵的,也只有寥寥十数人而已,她自己的那柄“云龙暮瑶剑 ”,则是半步仙品宝剑!
仙品,这是凡境灵匠所不能打造的东西。
唯有仙,才可打造仙品。
仙之下的那些灵匠,哪怕再如何穷尽心血,也打造不出仙品的法器兵戟。
因此在洪荒时代过去,五界通道断裂百万年之后,在太虚时代,绕是秦伊瑶这等身份的强者,也只用得上半步仙品的剑,真正的仙品……
“师傅,这些都是……”
秦伊瑶被那些兵器上流转的奇光锐芒刺得眼睛有些酸痛,赶紧移开目光。
顾衡微微一哂:“不过是些废铜烂铁罢了,都是我锤锻出来后觉得不甚完美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卖……卖不掉。”
他早年开匠铺的时候,基本就没生意上门,除了无偿帮隔壁的丰腴厨娘修菜刀。
“锻造”技能练满了又有啥用?
不能当饭吃。
卖不出去的兵器,跟废铜烂铁毫无差别。
所以说,学医才有出路。
秦伊瑶愣愣地眨了眨眼。
废铜烂铁?
那架子上摆着至少四把帝品品阶的兵器呢!就这样还要被贬为垃圾……
秦伊瑶心想自己曾经使用的半步仙品兵器,能不能在这位师尊这里得到一个“勉强能用”的评价呢?
可是看师尊脸上淡然的表情,他的确不在乎这里面的东西。
她还没见识过顾衡的炼药之术有多强,但如果他的炼药术能跟自己的锻造一样厉害,那对秦伊瑶来说就非常吓人了。
“反正这些东西丢了我也觉得可惜,没成想现在就已经有用得上的机会了。”
顾衡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架子前,将一把通体紫红色的剑递给她。
“你就用这把吧,在这么多我锻打的兵器里,这柄我还是觉得挺满意的。”
秦伊瑶凑过去看,剑鞘上刻着“烛阳”二字。
这便是那四把帝品兵器之一,但她只是轻轻抚上那剑的剑鞘,一股浩荡灼烈的剑气自剑鞘爆射而出,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令她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山熔岩当中,灼烧得浑身发烫。
秦伊瑶脸色猛地一白。
她立刻松开手,后退几步,震撼地看着那把剑,心中喃喃道:“好强大的剑意。”
帝品兵器,可是有器魂的。
而这种凶戾的器魂,没有足够的实力,是绝对驾驭不住的。
“这……我不能用这把。”
她摇摇头。
自己这位师尊恐怕还是太高看她了,她才练气期诶!这帝品烛阳剑她碰一下都感觉有火在身体里烧,更不要说握在手里当兵器使,这根本就是找死嘛!
“那你想用哪把?”
顾衡说道,语气依旧平静,似乎也猜到了秦伊瑶不会选择这把。
主要是难看。
外表弄得又紫又红的,小姑娘肯定不喜欢,要用也是用那种看上去就很清冷的兵器,色调要浅,最好够白。
他让她慢慢选,心里想着自己的猜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的。
秦伊瑶走到旁边的架子,挑了那柄天品品阶的月白色长剑,她握住剑柄,感受到沁入心神的凉意弥漫出来,再看剑鞘上,刻有“冷月”二字。
这柄天品长剑的器魂没有那么燥烈,甚至还有静心凝神的辅助之效,虽然肯定不如那柄烛阳剑的,但秦伊瑶这练气期修为,也没有挑的资格。
若按她所想,若是没有个渡劫期修为,帝品兵器绝对是用不顺手的。
“就这把了。”
她拿到顾衡面前,伸出来给他看。
顾衡看了,心里了然。
果然,小姑娘都喜欢这个颜色的。
“那就依你吧。”
顾衡失笑,看着秦伊瑶得了新兵器以后,那难掩的雀跃模样,心想这女儿家就是爱俏啊。
秦伊瑶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顿时有点赧然。
他抬手摸摸秦伊瑶的脑袋,说道:“想练剑就练吧,说不定你还能让我开开眼界呢。”
“嗯嗯嗯!”
秦伊瑶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衡,像极了被投喂的仓鼠:“那个……我可以随便出去逛逛的,可以吗,师尊?”
“当然,想去哪都行,最好是别跑得太远,不然容易出事。”
顾衡叮嘱道。
“知道啦!”
得了允准,秦伊瑶马上屁颠屁颠地出了小门。
顾衡望着她那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秦伊瑶来到前院,握着手里的剑,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拔剑出鞘!
清冷的寒芒从剑刃上流出,一缕冷冽逼人的剑光迅速掠过,在院墙上砍出一道极深的沟壑!
这是秦伊瑶初出茅庐,声名不显时,所修行的第一门剑招。
《月霜剑法》。
这套剑诀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炼气期也能用,也共只分为三式而已。
别的招数,以她现在的修为,强行施展只会损伤自己的身体而已。
但,够用了。
秦伊瑶看着墙上的那道剑气沟壑,默默收剑回鞘。
她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复生前的事情,她便当做过去的往事,随它去了,但复生后的事……这可是不能轻易忘掉的。
“黑林帮……我秦伊瑶,很快就会找上门去的。”
她喃喃念着,回医馆里,上二楼去继续修炼了。
只有药柜上的小银猫,抬眼看着前院。
“练气期六重,剑招威力却相当于结丹期五重的全力一击……”
“啧,这丫头真是恐怖。”
苏瑾汐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位万载难遇的天才,缓缓崛起!
说实话,梦依柔不是没见过有傲气的高人强者,炼药的大多都如此,但像眼前这个,连倾医神宫宫主都敢贬,这话要传出去,外面非得掀起轩然大波不可。
这该不会真是个凡人吧?
还是说他真觉得自己炼药术很牛,牛到能比倾医神宫宫主更强,还能随意训斥他教授徒弟的技法?
梦依柔很怀疑这种人是否真的存在。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那终归也是会有个尽头的吧。
白菲儿抿唇一乐,压抑不住兴奋地道:“圣女别误会,顾前辈决不是狂妄之徒,他是真的救了我,赐我第二条命的。”
梦依柔哼了一声,小嘴嘟的老高,那模样,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哪能不委屈呢。
这甚至都不仅仅是关乎她自己的脸面,还关乎整个倾医神宫,现在是宫主被人贬训了,而宫主也是整个倾医神宫炼药术最精湛,最玄妙的那一位啊。
这口气,莫说宫主来了咽不咽得下去,梦依柔自己都很难接受。
顾衡瞥了她一眼,也不跟她争辩。
他的炼药术可是“出神入化”,这种争执他不可能输,除非依柔姑娘那位师尊是修士,但修士只能教她炼个糖丹,那真的太废物了,再则……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片子,他没有必要去争那么多,人家啥身份啊,愿意来这破医馆,估计都是白菲儿拖着来的。
梦依柔突然觉得很丢脸,尤其当着白菲儿的面,顾衡的一番话,简直是句句都戳在她心窝子上。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将心中的恼怒与羞愧按捺下去,然后冷静道:“是,也许你认为我技巧不精,但我看过我师尊炼药,既然你要连同他一起贬低,那还请顾公子开炉炼丹,让我看看吧。”
顾衡眉梢一挑:“你想看我炼丹?”
梦依柔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这家伙都把她和她师尊都贬得这么厉害,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让梦依柔把这口“苦药”毫无怨言地吞下去,不可能啊。
她有傲气,或者说所有炼药医师都有傲气,如果被人这么直白地训教,那对方至少也得有那个资格吧?可到目前为止,梦依柔全然看不出,顾衡有什么资格,除了她旁边那个满脸笃信的白菲儿。
但不眼见不为实,梦依柔要自己看看!
但顾衡是有点犹豫的。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的炼药方式不是其他凡人郎中医师那样,跟着老师傅一步步学,甚至很古板的炼药术,而是从系统那里看教材,刷熟练度,一点点刷会的炼药术。
这两者几乎是天差地别。
因为他用的药材,其他凡人医师根本不可能拿来炼成药的,万一等下这位富贵小姐看了他的炼药手法,然后大呼一声“你这个异端”,那顾衡估计是不太好混了。
当然,顾衡其实对这种担忧并不多,因为梦依柔不精通炼药,她懂得给丹药捏个好看的外表,但药效那么差,肯定是学得不精,就算给她看了,她估计是看不出区别的,又不是真正老道的凡人郎中在旁边看,没啥好怕的。
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可以炫技!
这富家小姐肯定没见过一个炉,炼两种不同丹的手法吧。
诶,巧了,顾衡可以,而且玩得很得心应手,甚至不止两种不同的丹能同时炼,同时出炉,他最厉害能做到同时炼七种不同的丹。
只是很可惜,这种技法至今没人看见。
倒不是他不想,只是自己区区一个凡人,在那炫什么“同时炼七种丹”,还不如去看外面来的戏班子有趣呢。
这么一想,顾衡就更不怕了。
于是他爽快答应:“行,看你诚心求教,我便让你看看。”
白菲儿见他竟然答应了,先惊愕了一瞬,随即便欣喜不已,能看一位如此高强的医圣炼药,那可是极少有的好事啊!
为什么强者炼药,总是会吸引诸多围观者,正是因为他们在炼药时所展现的“技艺”,事实上对修士巩固根基,感悟意势都有极大好处,甚至有人在看强者炼丹时,竟然无形间就突破了的,这种事也不少见。
两女跟着顾衡回了后屋。
后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那个锻造台已经被顾衡装进了系统背包,那些桌椅本身也老旧,他就扔在这里,反正那位吴老哥给的钱多,去了白帝城再置办新的都行。
看到这么简陋的环境,梦依柔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说话。
虽然简陋,但很干净。
她也不是来看金碧辉煌的宫殿的。
而且后屋里只有一口很普通的铁锅,梦依柔看得出来,那口锅既无任何贵金打造,也没有任何灵阵篆刻,就很普通,但这么普通的锅,能煮炼出“星月神水”?
开玩笑,不可能的好吧。
能位列神药榜前15的灵丹神药,那都是成药之时威势甚大的,这铁锅恐怕都不能承受融炼药材时逸散的力量哦。
除非炼药者已经能够完全把控每一丝溢出的无用药力,以致于连这种脆弱的铁锅都能毫发无损。
但有如此精湛,甚至可以说细微到恐怖的技法的,那都足以被冠名“药圣”,也根本不需要用这种粗陋的凡人器具,因为那只会徒增炼药难度,人家都有很好的药鼎和丹炉呢。
看起来,“顾前辈”没有。
现在,梦依柔还对这个“前辈高人”十分存疑呢。
顾衡从杂物柜里拿出了他的丹炉,放在灶台旁边。
……他就用这个炼丹?
梦依柔有些愣神。
因为这个丹炉……正常大小,朱漆之色,虽然有些好看,但……
这还是普通的物件啊。
梦依柔现在反而不敢多说什么了,因为顾衡的炼丹从一开始就有点超脱她的想象,那不如老实看着,看看他能整什么好活。
顾衡连炼哪些丹药都想好了——干脆就炼三种效力不同的,一个补充气血,一个愈合内伤,一个强力醒神,简单,但同时炼,同时出炉,这肯定能让梦依柔大开眼界。
他一翻手,就从系统背包里取了三份已经选好份量的药材,几乎是在瞬间就扔了进去。
手速得快,不然白菲儿和梦依柔会看出端倪来,然后就会惊奇他这凡人怎么能像修士那样从玄戒里取物。
但梦依柔还是捕捉到了那些药材是什么。
然后她心里就惊了!
梦依柔看顾衡盯着那丹药,又看看她,心里的骄傲都快要双脚朝天了。
哼哼,傻了吧?
没见过我这种十九岁就能练出六品灵药的天才美丽俏佳人吧?
管你是什么凡人还是哪里的隐世高人呢,你有本事你十八岁也炼六品丹药啊,炼不出来?那不好意思,这就只能乖乖地被我“倾医圣女”震惊得倒吸冷气了!
不过呢,梦依柔觉得这青年至少还没露出什么茫然到无知的模样,看来不是凡人,因为凡人压根不可能看得出这丹药的效用,而修士都能感受到这离魂丹内蕴含的庞大药力的,当然,那些常年接触天材地宝,能炼七品八品,甚至九品灵药的“药皇”,“药圣”,就不会感受那么深刻了。
人家也不会在乎区区六品灵药。
然后就听顾衡忽然开口问:“不知道依柔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梦依柔眉头一抖,故作温婉地回答:“我虚度十余载,不过十九芳龄而已。”
“哦,很年轻啊……”
顾衡恍然大悟,梦依柔更加骄傲了,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被她如此年轻的岁数,还有这近乎妖孽的炼药技法折服了!
“没什么,我尚且年幼,这炼药嘛,还得多多……”
她话没说完,顾衡就随意地将那装着六品离魂丹的玉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虽然这话不太中听,但我还是得说,依柔姑娘这炼丹炼药的本事,还是很缺火候啊。”
“……什么?”
梦依柔一愣,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我炼药,缺火候?”
顾衡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你这丹药,说实话不怎么好,在我看来,这药效也真的一般,当然了,不是我说你本事很差,毕竟你至少有耐心,只是这技巧还得多锤炼。”
他表现出一副“长者为大”的老成态度来,嘴里每说一句,那都像是真的有个老头在那给后辈予以“谆谆教诲”,看得白菲儿一愣一愣的。
这倾医圣女的确是天纵之才,但她也没想到顾前辈对“天才”的要求竟然如此严格。
很显然,梦依柔绝对是没经受过什么质疑或者贬低的,十九岁的六品炼药医师,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了!
既然独一无二,身后还有一个超凡势力为她撑腰,那不得往死里夸?
“这炼药呢,我不敢说我很懂,但我也有资格批评一下你的。”
顾衡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他只是在教训某个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家里有闲钱,然后偏把炼药当成爱好培养的小丫头而已。
他一眼看看出来了,这紫色的“丹药”只有一些醒神功效,他甚至觉得这丹药会是甜的,因为这位依柔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很有个性,讨厌苦味的大小姐。
但是呢,其实她能炼出这么圆润,卖相又特好的丹药来,甭管药效有多拉胯,至少她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和精力的……虽然是在外观上。
但这也说明,梦依柔有耐心啊!
毕竟炼药这玩意儿,最忌讳急功近利、胡搞乱搞。
炼坏了丹药,还浪费了药材,最终炼废的,可能还是自己那门手艺!
看这卖相,顾衡可以确定,依柔姑娘肯定是费了心力去炼的,当然了,不外乎她是想借此跟其他闺中密友们吹嘘,说自己也算是“医师”了!
以后你们要是出恭不顺,或者来了癸水什么的,她能帮治一治啥的……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地指点她两句呗。
谁让他是小长辈呢?
毕竟这姑娘看起来也很认真学的,就是学得不精,也不知道跟哪个师傅学的,那家伙估计也是向钱看,也不给这富家小姐多教些真正医人治病的技艺。
但人家能被富贵人家请去教学医炼药,他咋就没被请去呢?
搞得他开这医馆还有些入不敷出的。
好烦。
“……”
梦依柔已经被顾衡这一番话干得完全沉默,连脸蛋都僵住了,整张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会儿变化不停,活像是在唱戏似的。
她自打崭露头角,就没受过这等被人训话的屈辱,就算是她的师尊,也从未对她有过半句不好,半晌她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你……你说什么!?”
顾衡微笑着抬眸看她,“苦口良药嘛,依柔姑娘,这话听得进去,是有好处的。”
梦依柔这下子就更加气了,小脸又气又急的,怒道:“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就是我尊师也没有——”
“你师尊当然不会训你,但我又不是,炼药一途又不是可以随意敷衍了事的,若做得还不够好,那当然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的。”
顾衡知道梦依柔估计是没听过这种教训,一时间难以接受。
但他看着姑娘也有些潜力,不忍心放弃说教啊。
“而且,看来你拜学的那位师傅,也没有那么厉害,至少在教导你这一块,我觉得他做得不够好。”
“什、什么,你还觉得我师尊……你难道不知道他是——”
话没说完,又被顾衡打断了。“是多厉害的人物又怎么样?没教好你就是没教好你,该批评也得批的。”
梦依柔这下更加目瞪口呆了。
她自打来到这里,就没想到自己会在最擅长,最妖孽的炼药之法上被人驳斥批训,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还要连倾医神宫宫主一起教训!
倾医神宫宫主“没有那么厉害”?
天底下有名的九品炼药医师都不超过五个,而她师尊已经是受到其他九品炼药医师们共同敬重的了!
就这还能落得个“没有那么厉害”的评价?
梦依柔在震怒之余,心里还生出了极大极大的委屈。
白菲儿看着这情况,顿时忍俊不禁。
哈哈哈,顾前辈果然是个妙人,能看到倾医圣女被这般教训!真的是此生难见的事啊。
梦依柔瞪了白菲儿一眼,咬牙切齿地低声喝斥:“菲儿姑娘,你带我见的这是哪门子的高人啊,狂妄死了!”
“贬低我就算了,还连着我师尊一起贬低!”
说实话,这真的是高人吗?
她都觉得,这位“顾前辈”看起来有点过分无知了。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压制了自身所有的气息波动啊!
对于合体期修士来说,想要刻意抹除自己的“存在感”,融于这泱泱市井之中,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可他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对方早已经将他企图隐匿起来的气息和身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医馆主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在这市井里给凡人治病疗伤,要说他武嵘现在也算是这片地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所谓的“高人风范”,他是没有,但也见过不少。
但医馆里那已经发现了他的年轻人,就没有这样的风范。
可越是如此,武嵘心里便越多几分惊疑不定。
难不成,此人的来头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恐怖?
武嵘虽然心神震颤,但他依旧没有表露半分异常,慢悠悠地迈步入内,反正被发现了,他干脆也不遮遮掩掩了。
见武嵘走进来,顾衡也只是瞥了一眼,继续整理着药物,平静的说道:“正等着你呢,自己孙子的手被个臭丫头砍了,你若不来寻个说法,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顾衡其实早发现这鬼鬼祟祟的老头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这家伙站在自己的医馆前院外面的路上,可劲地往里头看,脸上的表情那是要多凝重有多凝重,一看就知道,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找事的。
联想到秦伊瑶那丫头午饭时跟他说的……
错不了,估计是这老头的孙子,咸猪手痒得不行,想往他的宝贝徒弟身上抓,然后就惹了个断手的教训。
看这老者,满身富贵,穿的锦丝长袍,手腕上挂着金镯,这老态在这身富贵之气的掩盖下,竟还显得没那么枯槁,果然富贵人家就是生养得舒服,人老了都有福气。
看来是养了个很纨绔的孙子。
估计平日里没少仗着自己有钱,欺男霸女,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了,这一次打错了算盘,断了只手。
顾衡只能说,砍得好。
而小的被打了,现在则是老的上门了。
不过这老富翁上门讨说法,身边连个护卫都不带……莫非这老头还是个练家子?
武嵘心中一凛,顿时警惕了起来。
果然,这医馆主人不简单。
不光是发现了他费心隐藏起来的踪迹,甚至连他为何而来都已经知道了。
沉吟片刻后,武嵘道:“好,既然阁下已经在等着我了,我若不进去,似乎显得不够尊重了。”
既然来了,对方也看出了他的来意,武嵘心里反而还少了些忧虑,便一步步迈入了前院,可前脚刚跨过那,门槛,那块悬挂在医馆大门上的牌匾突然间便出现了异变!
武嵘的步伐似乎就被定格在了这一刻。
他双眼瞪得老大,因为此时他所见到的,是浩瀚如海,苍劲如山的真意!
好强大的威势!
好深厚的道行!
那“顾氏医馆”四个大字,仿佛瞬间延伸出了一片道韵洪流,将武嵘笼罩其中,心神瞬间被那字中的韵味惊得难以言语。
这一瞬间,武嵘只觉得自己就犹如沧海一粟,渺小得宛如尘埃,根本无法与这道韵相提并论!
武嵘想要去感悟这股真意。
全然没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彻底陷了进去。
“那牌匾有什么好看的吗,能让你这么入迷?若想与我谈谈正经事,就集中注意力啊。”
武嵘瞬间惊醒,周围那如滔滔不绝洪流的真意只在刹那便彻底消失,他还是半只脚迈过了门槛,而此时却已全身冷汗。
好险。
他知道,自己刚才陷入了某种极度痴迷的危险状态中,灵台涣散,魂魄几乎就要被这字中道韵给缓缓磨碎了。
但医馆主人还是将他从这种濒临死亡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再看,医馆主人此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缓缓摇头。
“这老头子,走个路都满脑子心事……唉。”
顾衡看他站在那里发呆,哪还不知道,这老家伙肯定是心里都想着别的呢,就怕他等下另一只脚磕在门槛上,摔个狗啃泥。
看他这老的,晃一下顾衡都怕他直接倒了,更别说摔一跤。
虽然在这个世界,还不至于被个老头摔跤讹诈。
“……看来我还是目光短浅了。”
武嵘悄悄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合体期的修为,能在这日炎皇朝的一隅之地里称王称霸了,可拿了出去,却也不过是万万苍生中仍要往上仰视的一粒微尘……即使是他这辈子所遇到的最厉害的人物,恐怕都远不及眼前这人一半强悍。
而这样的绝顶强者,竟然就隐居于这种小地方?
武嵘不禁有些恍惚,随即心中也是惊惧交加。
最坏的结果可能就在眼前——他的那位女徒弟,肯定是把自己孙子干的那好事说给这医馆主人听了。
看这模样,他似乎还觉得,武杰被砍了一只手,还不足以抹平他的怒气。
被如此强横绝伦的大佬盯上……自己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管结局如何,武嵘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转身逃遁,结局可能更加悲惨。
他终于走进了这间看似普通的医馆,这点路途,明明随便就可跨入,但武嵘还是觉得心中沉重被卸了下来。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武嵘抱拳,恭敬地问道。
“顾衡。若老先生不介意,喊我顾先生便是了。”淡漠的声音传来。
顾衡?
武嵘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但却毫无收获。
但不知道很正常,天底下威名昙花一现,随即隐匿不出的那些鼎鼎大名,可不少。
他只需要知道,眼前这人,修为深不可测就够了,因为他已确定,这人绝对是惹不起的,哪怕搭上整个念灵宗也不可能。
“尊名贵姓,实乃霸气!老夫武嵘,见笑了。”
武嵘回以敬礼。
顾衡摆摆手,不置可否,淡淡道:“武老爷子先坐吧。”
武嵘在桌前落座,顾衡指尖一拿,桌上的茶壶便倾倒出热茶来。
“请用。”
武嵘也不拒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顿觉一阵甘甜润喉。
这茶……非同一般啊!
武嵘又仔细品味了下,确认无误后,才终于敢确定,这茶是拿菩提叶泡的!这东西之珍贵,整个日炎皇朝能够享受的,怕是只有那位端坐在皇椅上的陛下了!
居然拿来泡茶……
武嵘对这医馆主人的背景和实力又多了几分更加高的猜测。
“说说吧,你来,是打算怎么样?”
顾衡一甩袖袍,摆出了相当嚣张的架势——不嚣张点不行,毕竟自己养的小丫头可是把这老爷子孙子的手给砍了呢。
气势上可不能落下风。
夜色渐浓,青木城某条街道上,顾衡与另一人围坐于桌旁,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偶尔传出的豪迈声音令路人侧目而视。
顾衡看着那推到自己眼前的钱袋,无需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重量,他就知道,这位吴老哥绝对是给多钱了。
“哎呀,给的太多了。”
“顾郎中就不要推辞了,你对大家都这么照顾,这钱我要是给少了,不说别人,等回了家,我那婆娘还不得拿鞋底抽我啊!”
“那既然如此……好,谢谢吴老哥了!”
“哈哈,顾郎中爽快之人,莫要再讲这钱的事了,来来来喝酒吃肉!”
“好!来来来!”
顾衡倒是喝的正在兴头上,只因为自己花了些时间,总算是把自己那间医馆给卖掉了,而这位姓吴的老哥,则是这一带数得上的土财主了,每次找自己买药,从来都不差银钱,今晚他倒是舍了大价钱买下顾衡的医馆,自然是叫顾衡喜出望外。
既然是陪自己的金主,那就不能拂人面子,跟着喝就是了,而且这种酒虽说已是凡人眼里的上等,但顾衡也不觉得怎样,味淡,也喝不醉。
当然,顾衡也好心提醒了这位吴老哥,这青木城很快就要乱起来了,他也不介意把自己准备离开的想法告诉他,但吴老哥也不怎么在乎,他是跑商的,见多识广,虽说也是凡人,但他常常雇得起一些修士。
对他来说,修士也就那样吧。
虽然顾衡有点佩服这位吴老哥的胆识,但他还是没打消要离开的想法。
酒过三巡,两人各自告辞回家,顾衡推开医馆的门,小汐就趴在旁边的藤椅上眯着眼睛,他也不知道这猫是累了还是困了。
他摸了摸小汐的毛,准备开始收拾东西。
顾衡搜罗着这药柜里的每一个屉笼,然后把药材装进了“系统背包”里。
这个系统也并非难堪大用,虽然只能让顾衡练些连钱都赚不了,还对修炼毫无关联的“技能”,但这系统也不只有这些功能而已,例如这个“系统背包”,顾衡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背包”究竟能装多少东西,但总而言之就是很大。
这跟修士们用的“玄戒”有异曲同工之妙,顾衡自然是用不起那等连修士都觉得死贵死贵的法宝的,他也不需要。
忙活了一盏茶世间,顾衡把一些准备用光的药材都拿了出来,放在桌案上。
这些药材不剩下多少了,干脆就不带走,等下就拿来煮汤药喝。
顾衡刚想回后屋把里面的东西也带走,但脚步在门边停了一下,随后他转身,回到抓药问诊的桌案旁,撬开了那里的石块,从底下拿出了一本书。
这书很古旧,像是古物,但并不破,书封也很完整,上面密密麻麻满是灰尘。
《鸿蒙药典》。
这书是在顾衡的“医术”练到“出神入化”之后,系统主动赠送的。
名字起得很霸气很玄乎,但顾衡把这本并不厚的书翻了个遍,里面的内容跟封皮名儿可以说毫无关系。
因为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就是教你怎么炼药的,而且里面那些药材名字……顾衡跟系统商城里面对比了一下,然后——
这不就一样嘛!
搞那么神秘兮兮的,其实就是跟系统商城配套的玩意,这书要给别人看,顾衡保证其他人看不懂,看得懂也绝对不当一回事。
顾衡以前也是会跟青木城里其他凡人郎中聊聊天的,但顾衡很快就不去聊了,因为他的药材全都是从系统商城里拿的,但人家都是进山采,或者从外地买,药材名字根本就不相同!
但按照这本《鸿蒙医典》上的教程,再加上系统商城里的药材,顾衡也能炼出药来,也能治病,可别人从药材到炼药方法,都跟他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只有他才是那个“异类”。
所以顾衡很担心等下自己这相当“异类”的炼药方式给别人知道了,说他是那种中了邪的庸医,会害人啥的,那可就事大了。
“唉,翻都翻腻了,留着你又没用,不留着……啧,好歹也是独一份的东西,拿着吧。”
顾衡自言自语着,置扔在桌上。
这书里的内容,顾衡都背熟了,但这书他其实还不舍得扔。
因为这种系统赠礼,就这么一份,要是扔了,那就真的没了,顾衡是很在意这种物件的,哪怕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但全世界只有这一本《鸿蒙药典》,那就有留着的价值。
系统还送了他其他的东西,但那些顾衡都没怎么去看过。
“继续收拾东西吧,这天色都这么晚了,明儿一早就得出发……”
顾衡嘟囔着,回了后屋。
后屋还有那小院里可是一大堆东西,可得收拾个好半天。
“……嗯?”
苏瑾汐看着那本被丢在桌案上的书,猫眼睛眯了眯,然后慢悠悠地跳下了藤椅,小短腿一蹬,就跳到了桌案上。
旁边放着几株药材,散发着浑厚的灵气,扫了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些药材。
“啧,顾前辈还真是不在乎这些东西啊。”
百灵圣果,可修复破损魂魄,这东西是天下强者人人渴求之物,因为这可保魂魄不碎,极为难得。
龙爪花,炼体之物,成丹之后,可让修士短暂拥有龙族的力量与体魄。
还有一些别的药材,也都是极其难求的天材地宝。
苏瑾汐倒是见怪不怪了。
这位顾前辈的富裕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她曾经也是负责掌管万妖皇的药阁的,那自成空间的药阁,里面的天材地宝,还不如顾前辈这药柜上放着的呢。
但吸引她注意的,是这本书。
因为这本书上面散发着让她难以看透的波动,深邃气息,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一般!
“鸿蒙药典……”
“这,不会是真的吧……”
看顾前辈对这本书的态度,他应该……不会在意自己翻一下吧?
喵!
苏瑾汐看了看后屋,那边很安静,于是她轻轻抬起毛茸茸的猫爪,缓缓地翻开了封皮。
然后,她猫目之内,瞬息间被磅礴至烈的光芒笼罩!
砰!
一声清响,苏瑾汐倒飞出去,撞到墙上,滑了下来。
“千幽门门主莅临寒舍,我墨家不胜荣幸啊!”
“哈哈,罢了,墨心长老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大婚之日呢,我也献上千年紫魄花一株,以表我千幽门的好意。”
墨家府邸很大,院落间的布局亦是极好,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而这会儿宴席早已摆上,宾客也已来了百人有余,虽不算多,但这些人可都是日炎皇朝内相当有名的修士,背后都代表着他们自己的势力,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比墨家弱。
墨家老祖此时坐在宴场主位,看他墨家此时门庭若市,宾客盈门,心里可是一阵爽快。
曾几何时,墨家祖辈的荣光,正是如此啊!
只可惜,后代不争气,不但家业处处丢失,活到今天,竟然只能在这青木城内称王称霸了,放在以前,这些来庆贺的势力,那可都是要仰仗他们墨家的鼻息才能生存的!
如今,他们墨家也能如此盛况空前了!
虽然,这多少还是借了那白家的虎皮。
墨家老祖心中暗爽,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微笑,对众人道:“诸位,待老夫我先敬诸位一杯。”
他说完,便端起酒盏:“今日乃是我墨家大少主墨程的大婚之日,老夫敬大家一杯!”
话音落下,一饮而尽,周围人纷纷举杯,也全部一饮而尽。
赞扬与恭维纷至沓来,听得墨家老祖面上满是笑容。
这些阿谀奉承之言,他喜欢得很。
唯独……想起那九命妖猫时,他依旧觉得肉疼。
怎么就给她跑了呢?
这么想着,墨家老祖的眸光闪烁了一番,坐下之后,看着旁边那一桌,在那里,墨程正对着自己熟识的那一帮纨绔子弟说笑。
这让墨家老祖皱了皱眉。
这家伙,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毕竟是自己的后代,虽然白家把一个废物嫁了过来,但那白菲儿墨家老祖是见过的,容貌姿态可是绝对的上等,也不算亏待了墨程。
只等那位白家长老领着白菲儿出来,这拜堂成亲也就顺理成章了。
另一边,顾衡走到了墨家府邸门前,小汐在他怀里露出了头来,很安静。
前来观赏这场大婚的凡人很多,大多数都只是为了随意蹭蹭这修士们的喜,吃顿不错的而已,对这场婚事,就不怎么关心了。
顾衡掏出了那观婚帖,然后守门的墨家侍卫就放了他进去了,但顾衡进了门后,还是听到后面传来不屑的声音:“哼,一帮没用的,全来蹭吃喝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顾衡闻言,脚步只是顿了顿,却并未回身。
他继续往里走。
但苏瑾汐却诧异地看着他,如此医法入圣的隐世高人,被那没比凡人强多少的货色如此折辱,他竟也风轻云淡……看来,这淡泊的境界,真不是随便哪位强者就能达到的。
至少她苏瑾汐做不到啊。
这场地很大,凡人都坐在最边缘的那些小席位。
“哟,顾郎中也来了!”
“难得啊,顾郎中快选个位坐了,这菜真不错!”
顾衡走来,不少人都与他打招呼,在场的这些人,就没几个没去过他医馆里治病的,都是老回头客了,他一一回应,也随意选了个空位坐下了,满目琳琅的菜式摆在眼前,而怀里的小汐就跳了出来,落在桌上。
墨家老祖此刻就站在宴场的最高点,迎视着四周的目光,显得格外得意。
“看到没,那就是墨家老祖。”
旁边的中年石匠拍了拍顾衡的肩膀,指着那最高处的墨家老祖,满脸艳羡。
这位石匠顾衡是知道的,他早年也是个修士,虽然只是连筑基期都没迈入,后面还因为跟人起冲突被打成重伤,根基彻底废了,但曾经也是修士,也走出去过,见过世面,所以他一开口,顾衡也随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了。
“哦……也就那样吧。”
事实上他压根没见过这种身份的修士,但顾衡也的确不在乎,自己都看开了,做不得修士,当个凡人不也清闲吗。
“唉!顾郎中你这就见识浅短了!那墨家老祖百年前就是分神期了,整个日炎皇朝的分神期修士也就十来号人,我们这辈子能见一次都是得了大运了!”
石匠摇了摇头,满嘴都是那什么“可惜”之类的话。
顾衡不感兴趣,但也愿意与他接话茬。
“这位前辈还真是有耐心……”
苏瑾汐晃着尾巴,心里如此想着。
开玩笑,她寿元数千载,见识可大了!
但那药柜里的大把药材,有些连苏瑾汐都没见过,她当然觉得这石匠的话可笑万分,眼前这位的修为,连她都看不透,那石匠也不可能看得出来,偏偏还真把顾衡当成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凡人了。
这可是至圣期的医圣!炼药甚至连丹炉和真气都不用的!
她很想这么说,但为了不吓到这帮凡人,扰了顾衡游戏人间,入凡清闲的日子,惹他生气,苏瑾汐硬是憋住了。
而且,她今天可是要来找回场子的!
那墨家老祖还敢办婚事,呵,她苏瑾汐堂堂九命妖猫大长老,绝不忍下那被人趁着病要命的狼狈!
等下,就给墨家搅和了!
这个时候,宴场内的气氛热烈非常,各路宾客也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而此时,墨家老祖终于咳嗽了两声。
这一声咳嗽惊动了所有宾客,宾客们齐刷刷抬头望向了墨家老祖。
突然一阵乐声响起,原本喧嚣无比的宴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新娘子,此时出场了!
顾衡也看着那边,那身穿红裙,盖着大红巾的女子身材曼妙无比,步下生莲,缓缓从侧边走来,她每踏出一步,都仿佛带来一股柔媚诱惑,直击男性灵魂深处,引得许多人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在她身边,是一名青袍长老,只是那不苟言笑,甚至还有些担忧的神色,倒是叫人奇怪。
但来蹭吃喝的凡人,可不管这个。
“果然是美若天仙啊!”
“啧,这等美人,真不知道墨家是怎么从白家那边挖来的。”
“这可不一定,听说是白家主动提出的联姻,这背后可有些故事呢,那嫁过来的女子,似乎已经是个废物了……”
众人议论纷纷,还不曾见真容,不少人看着那女子的眼睛都已经直了。
顾衡眯着双眼,眼里划过一抹深思之色。
那红纱之下,究竟是谁?
他总觉得这女子似乎有些熟悉啊。
而这时,墨家老祖也开口了,他说了一句,声如洪钟:“诸位,今日我墨家大喜,白家族长的女儿白菲儿,现在与我墨家大少主墨程行礼,结为连理,请诸位作证!”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又被推得极高,来客们皆附和着,那墨程此时也起身,走到墨家老祖身边。
而白菲儿,没人看得到她大红巾下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有墨家老祖,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然后,她走过来,但一道锋锐的剑光,也随之而出!
她一剑削开了自己的头巾,霎那间,元婴七重的气势全面爆发,卷动着她周身十步之内的灵气,惊了众人的眼!
那气势直逼墨程而去,直接冲得他满目骇然,但好在墨家老祖就在旁边,一挥袖袍,就将其挡下。
“哼,结为连理!?”
“我白菲儿,曾经是天骄,现在也是天骄!”
“我绝不嫁给你这等无用的废物!”
白菲儿剑锋直指墨程,长发飘舞,红裙如火,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苏瑾汐看着台上,心里暗笑……
看来这场大婚,也不只她一个想要墨家狼狈不堪的。
顾衡也同样惊讶,因为那穿着红裙,现在剑拔弩张的女子,不就是今天来过他医馆的白菲儿吗!?
日炎皇朝,青木城。
暴雨临城,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泻而至。
顾衡站在自己的医馆的门口,听着豆粒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发出的脆响,心头却浮现一丝焦躁。
这样的天气不利于别人登门求诊,可这雷雨之势,哪怕是修真之人,也不可改,他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就更别想了。
他穿越到这个所谓的“玄天界”,已经二十年。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修炼世界。
顾衡一开始也想着要成为修真者,但他没法修炼,身体吸纳不了任何灵气,所以在这个以修真者为荣的世界里,他连站在起跑线上的资格都没有。
就纯废物。
他也有个系统,但这个系统并不帮他修炼,而是帮他培养一些比较偏门的爱好,绘画,医术这些都还算是常见的,至于“锻造”,“养身”,“算命”这些偏门的,他也练了。
无病患上门,顾衡也无聊地打起哈欠,点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宿主:顾衡。”
“修为:未起步。”
顾衡抿了抿唇角,也不怎么在乎这个了,就将其往下划掉。
顾衡把面板往下一拉,就能看到他这些对修真毫无帮助的“技能”的熟练度。
绘画,书法,医术,锻造,算命,还有“炼体”,这炼体其实就是系统给了他一些所谓的修身技法,让他随便打打,打多了,身子骨硬朗些,然后就没什么用了。
所有“技能”,都点到了最高级“出神入化”。
顾衡觉得这系统在诓骗他。
因为“出神入化”的前提是你得有修为。
例如绘画,那些以画入道的修士,随手洒墨就是蕴含道念的山河图,书法大家每一笔都可形成真意,看破天机者,可算人往昔未来,道出生死奥妙,医法高强者,随手起炉就可练出仙丹,生死人肉白骨。
这些,对凡人来说太遥远。
因为只有修真者才做得到,他不行。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至圣。
修真十阶,至圣十重最强,练气一重最弱。
他自打觉醒系统以来,一开始就想着修炼,可修了很久,连练气一重都没,最后他心灰意冷,算看开了,就把其他的技能全部修满。
这些技能没什么用,因为凡人能做到的,哪怕只是最普通的筑基修士都做得比凡人好过千万倍。
所以,这些“出神入化”的技能,顾衡也就从中选了个医术,给自己混口饭吃。
凡人也是要治病的,而顾衡赚的就是凡人的钱,不多,但够用,反正顾衡也看开了,自己也许真没办法修炼,那就只好这样了。
但是……即便在大雨天,这青木城内也有掩不去的喜庆气氛。
顾衡看向外头,天空灵光浮沉,张灯结彩,一副隆重娶亲的架势。
“呵呵,雨天娶亲,也不怕不吉利。”
顾衡嗤笑。
“顾郎中,你也收了观婚帖了吧?”
开口的是顾衡医馆旁开杂货铺的小贩。
“嗯,收到了。”
顾衡从袍子里摸出一张青红色的请帖来。
娶亲的,是青木城的第一世家墨家,这墨家在青木城可是权势滔天,自家大少主娶亲,那排场当然也做得极大,这“观婚帖”,就是请些凡人去随便吃吃席的。
那嫁女儿的,则是体量数倍于墨家的白家。
顾衡其实觉得挺奇怪的,因为这婚事压根算不上门当户对的,与其说是嫁女儿,不如说是把女儿贱卖了。
“今晚那墨家大婚,顾郎中要是有空,要不要咱俩一同去吃点好的?”
那小贩挥了挥自己手里的观婚帖。
“算了,那修士大婚,我们这些凡人老百姓凑什么热闹,你自己去吧。”
顾衡对这种事并不关心。
“……嗯?”
顾衡觉得自己眼力还是很尖锐的。
外面那几乎要把大地淹没的倾盆暴雨之中,有一道孤零悲戚的身影,像行尸走肉一般。
仔细一看,那是个容貌精致,气质孤冷的女子。
……
那女子只一个人,孤独地漫步于暴雨倾盆的街道上,神情恍惚,不知何去何从。
她,白菲儿,白家曾经最令人骄傲的天才少女,千年难遇的修真天才,在族中深受宠爱,无数青年才俊为她折腰,无数人无不仰慕,或嫉妒她……
而现在,她被家族贱卖到这青木城来,许配给了那墨家的大少主。
白菲儿低垂着脑袋,任由泪水混在雨水中滑落下来。
一切起源于三月之前,她探索皇朝大秘境时,遭遇邪修暗中下毒。
白菲儿中毒以后,虽然家族为她找了许多名医圣手,吃了不少灵丹妙药,“吞真魔蛊”是被祛除了,但她的道根彻底地毁了,剩余的毒素还在继续蚕食她的修为。
至于祛毒……那是做不到的。
她的身子几乎与毒素融在一起,若要祛毒,则等同于要她的命。
那种被称为“吞真魔蛊”的剧毒,能让一个人迅速流失修为,破坏修炼根基,最后沦为废人。
是的,这种毒,不置人于死地,可远比杀人要来得恶毒。
“既然你已成废人,那便再为家族做些贡献吧。”
这是白菲儿从父亲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场婚事,其实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正所谓,天骄陨落,拍手称快者数不胜数,讽刺的是,墨家的体量跟白家有天壤之别,就算如此,为了让墨家接下这“贱卖废女”的婚约,白家甚至都倒贴钱财。
到了墨家,那不过结丹二重的大少主,如此平庸的纨绔子弟,竟然还对她无比轻蔑!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她年岁十八,已是元婴五重,整个日炎皇朝,能与她比肩的不过寥寥三四人,但现在,她被打落神坛,一身修为短短三月就跌回练气八重,而且这点修为,还在继续流失……
就连现在淋淋雨,都让她浑身发冷,虚弱感愈发严重。
若在三月以前,自己随意一剑,就能将雨幕劈开!
她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软剑,可连出鞘的力气都快没了。
“……贼老天,你为何这样耍我!”
“我不甘……我不接受!”
白菲儿抬头望向一片灰暗的天空,如此嗟叹,可她的声音迅速被雨声盖过。
恍惚间,死亡,突然间成了没那么可怕的事情。
要不,就让自己的生命在此结束吧?
与其被贱嫁给这墨家的纨绔子弟,倒不如……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手指微颤,缓慢拔出剑。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姑娘,这大雨天的,怎么一人在路上走着?”
白菲儿猛然回头,是一个青年站在自己眼前,他的眼睛很漂亮,漆黑明净,就像一潭秋水,温润纯粹,他打着一把纸伞,将雨幕暂时隔开。
“你……”
她一开始还有些惊惶,因为没有男子能离她这么近,但转念一想,这大雨天的,竟然还有个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给她打了伞,这人……倒是有趣。
“公子,谢谢你。”
白菲儿默默的将拔出一半的剑回鞘。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客气。”顾衡道,“这雨大,姑娘还请来我的医馆里暂且避一避好了。”
白菲儿犹豫一瞬,点头应了。
两人并肩进了医馆,医馆里的摆设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
在顾衡泡茶时,白菲儿就观察着他,他只是个凡人,身上一点真气的影子都没有,若是曾经,白菲儿都不会对凡人多看一眼,因为那是蝼蚁。
但她自己也快成蝼蚁了。
“来,喝点热热茶,暖暖身子。”
顾衡带着泡好的茶回来,放在白菲儿眼前,他打量着白菲儿的脸,那是相当好看,白菲儿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里有些恼,心想这人的目光着实放肆,但顾衡突然冷不丁地来了句:“姑娘……是有病疾在身?”
听到他的问题,白菲儿愣住了,随即露出苦笑,道:“不错,我是有些恶疾。”
居然连一介凡人,都看得出她毒入骨髓,病已入癌,自己也真是悲惨至极。
“嗯……这症状也持续了有些时日了。”
他靠近了些观察,还抚上了白菲儿的皓腕把脉,这个动作惹得她有些抗拒,但一想到他医者仁心,也就忍下来了。
比起那墨家狂妄的大少主来说,眼前这凡人倒是翩翩有礼,为人君正得很。
“我这里有些药,姑娘吃了,会好的。”
顾衡立刻走到柜台上,随手抓了几把,然后回到后屋去煮药了。
白菲儿只觉得可笑,区区一个凡人,哪里懂得她的问题?那可是连皇朝最精锐的医药圣手,都不可能疗愈的麻烦。
虽然知道凡人医术压根没用,但白菲儿觉得还是不要拂了他的一片好意,当汤药煮好递过来后,她捧起了热气腾腾的汤碗,轻轻试了一口。
然后,她的脸色就惊愕了。
因为,那平平无奇的汤药,在入口之后,迅速化作精纯庞大的雄浑药力,涌过她全身上下的脉络肌理……她体内所有残余的剧毒,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而原本虚浮无力的身躯,也逐渐恢复正常。
“咦……”
这一瞬间,白菲儿仿佛看见了希望,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呆呆地看着那碗褐色汤药,喃喃自语:“这,这就……解了?”
随即,是她失去许久的修为,迅速回升,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突破筑基,再入结丹,直达元婴七重!
她突破了!
只是因为轻轻地喝了一小口这碗汤药而已!
白菲儿怔怔坐在椅子上,眼神迷蒙地望着窗外淅沥滂沱的大雨,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药啊?!
荒刀宗的宗主晋入渡劫期!?
朱灵听得此言,心头剧震,更有一股忧虑刹那间涌上心头。
荒刀宗,那可是念灵宗最大的对头啊!
日炎皇朝有八个州,念灵宗与荒刀宗,便是这“枯云州”威名最盛,实力也最强的两大势力,哪怕是枯云州的名义上最大的势力“枯云州府”,也得给这两大宗门足够的尊重和面子。
但念灵宗近二百年来,一直在被荒刀宗打压。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荒刀宗宗主荒力,似乎得了某种机缘,这二百年来,修为一直都在增长,而且其刀法意势也已经愈发强大。
朱灵也是知道的,太上长老之所以一直坐在此地闭关,其实也是为了养伤。
因为百年前,太上长老与荒力,作为念灵宗和荒刀宗的代表,大战一场,毁了两宗势力交界处的一座山峰。
而那场大战,以太上长老的败北告终,虽未死,但刀气入体,极难驱散,他耗费数十年才堪堪疗愈伤势。
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屡次冲击渡劫期都失败了。
“您所说的,可是属实?”
朱灵已是满身冷汗,但作为一宗之主,现在可不能失态。
“哼,枯云州府都已给那荒力老儿送去日炎皇的亲笔贺旨了,日炎皇朝的第六位渡劫期横空出世,皇城那边虽心里担忧,这荒刀宗日后可能势力会越来越大,州府恐怕压制不住,可终归还是要恭喜的。”
太上长老自有眼线安插在荒刀宗内,而且,他虽然只是半步渡劫,但有人突破渡劫期后引动天地异象,他也可感应到的。
两边对比确认一下,那荒力的确是晋入渡劫期,这不会有错。
“连那日炎皇都恭贺了……”
朱灵默默地擦了擦脸颊旁的冷汗。
看来,念灵宗面临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了!
在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之前,双方的势力都还可以说是均等力敌,可太上长老落败以后,念灵宗这百年来,就不断地被荒刀宗打压,蚕食,原本的一些拥趸也被他们抢去,搞得如今给念灵宗上贡钱的,只有这方圆数百里内的几个城池了。
日子越过越差。
若非念灵宗家底深厚,恐怕早就沦落为枯云州的二流了。
可如今那死对头荒力,先行突破渡劫期,他简直无法想象结局。
而这个结局,很有可能就是念灵宗覆灭!
“太上长老……”朱灵颤抖着声音,艰难道:“若我能从那位前辈那换来八品丹药的话,您就可突破渡劫期?”
“自是可以,哪怕不是‘破劫丹’,仅是随意一枚八品丹药的精纯药力予我炼化,突破渡劫毫无问题!”
太上长老微微颔首,语气颇为肯定。
“那荒力稳固境界,至少也要一月时日,若云灵城那位前辈肯为了他的徒弟,拿出八品丹药的话……我念灵宗,便还有机会!”
朱灵咬牙道:“请太上长老放心,我一定拿到!”
为了念灵宗,他这做宗主的,也得好好斟酌该怎么做了。
……
云灵城,深夜。
顾衡正在后院,洗衣晾晒。
秦伊瑶那小丫头洗完了澡,衣裙亵衣什么的就直接丢在房间里,都不收拾,还得顾衡自己捡了拿去洗。
他这做师傅的,其实更像是佣人,管那丫头一日三餐,给她炼药,辅以她锻体,他这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现在日子过得像是个带着女儿的年轻鳏夫。
不过,顾衡倒是乐在其中。
两个人过总好过一个人过,多个好看的小甜心,看着也开心,不好吗?
他这里正在忙活,而医馆外的那条街,却已经陷入杀机之中!
几乎无光的街道上,两道倩影在前逃,五六道杀气腾腾的黑影则紧随其后,追杀不停。
那是两个妙龄女子正在逃命。
那几道黑影的速度快得惊人,而且配合默契,每每都是在那两道倩影即将逃离视野范围之际才猛扑上去,而且每次出手,必然是下了狠招!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其中一名女子跌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后,挣扎了片刻,竟是再也爬不起来,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哈哈!”
见状,那几道黑影顿时爆发出兴奋狂笑,纷纷加速,再次追赶过来,同时嘴角溢血的女子也抬起头来,露出秀丽质朴的容颜。
“还敢跑,敢来我们青风宝行偷听消息,今日若不要了你们的命,我们几个可不好交代啊!”
说话的,是一名男子。
一身黑袍,脸庞阴翳,眉宇间透着一抹狠厉,显然并非善类。
他统领着这些杀意腾腾的杀手!
“小沐,你快些走,找机会回宝行里,把事情告诉九小姐!”
那倒地的女子急切说道。
“别说这些,快起来!”
那被同伴唤作小沐的女子折返回来,将重伤女子扶起,很是倔强,又道:“要是没了你,小姐会很伤心的。”
“唉……”
那名叫做小玉的重伤女子闻言,顿时摇头叹息:“你真是……”
她们管不得那么多,继续互相扶持着,艰难地想要从这帮杀手的手下逃得性命,而她们还未曾发现,这街道尽头有一间不小的楼阁,那牌匾上四个大字……《顾氏医馆》。
顾衡刚刚洗好了衣服,晾晒着,回到前堂,正想算算账,看看今天又有多少病患上门,挣了多少钱,就听到前院外那越来越近的声音。
混乱,嘶喊。
趴在药柜顶部休息的小银猫默默的抬起头——苏瑾汐看着半掩的大门外,晃了晃猫尾巴。
有杀气接近。
但不是针对这间医馆的。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吵吵闹闹,等下街坊邻居都得出来好声臭骂的。”
顾衡无奈地放下账簿,揉着额头走出了屋子。
他来到前院,打开院门。
就在门外的地上,两个年轻女子此时已是狼狈不堪,衣衫凌乱,其中一人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显然是流血过多,受了重伤。
“这……”
他看着那两名绝望的妙龄女子,再看看前方昏暗的街道。
五个身着黑衣,手持短匕的蒙面男子,也围了上来。
“……”
顾衡眼皮猛抽。
自己这是又撞上了什么不应该见到的事啊?
念灵宗。
宗内医馆。
武杰正看着自己缓慢愈合的手掌,痛得满脸苍白,面相难看至极。
念灵宗不缺疗伤药物。
但手掌能愈合,被人一剑斩断手腕,在他心里留下的裂痕,却没有那么轻易愈合了,长久以往下去,滋生心魔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该死的臭丫头……可恶……”
武杰恨恨咬牙,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止不住地愤懑。
断手之痛一点都不好受,接上断手的时候,那种疼痛更加剧烈了。
他堂堂结丹期七重的修士,虽然不算是这念灵宗里最厉害的天才,可就这么被那筑基二重的丫头断了右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砰!”
门被推开。
武嵘阴沉着老脸,大步迈入,看到正在接受治疗的武杰,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丢人啊。
以后等他魂归西去了,怎么跟武杰的爹娘交代,说他们的老父亲,把他们唯一的儿子养成了这个鬼模样?
这些年来,因为有这位三长老爷爷撑腰,他在念灵宗里也算是没几个人能惹的纨绔大少了,可偏偏这回踢到铁板,丢尽颜面。
武嵘深吸口气,按压住胸腔内升腾而出的滔天怒火。
他对这个孙子很不满意。
武杰资质并不算差,只不过性格骄纵,平常仗着他爷爷的威势,那是胡作非为惯了,武嵘是真的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好好修炼的,可武杰这得过且过的性子,已经彻底磨平了他心中的期盼,反倒让武杰越来越懒惰了。
而且,这懒散孙子在念灵宗里祸害了不少女弟子,有一次都闹到了宗主那里,搞得很难看。
若不是宗主看在他武嵘这张埋没的老脸的份上,武杰早就以宗门规法从事了!
失望归失望,这毕竟是他唯一的血脉,不能不管。
而这回,武杰被个筑基二重的小姑娘,剁了只手。
但刚才那弟子说的,武嵘并未完全听信,筑基二重,居然能迎着结丹七重的攻击,还把修为更强者的手给砍了?这倒不是不可能,但武嵘很难相信。
他这个孙子再怎么不堪,好歹也是结丹期。
被筑基期的伤成这样……武嵘觉得自己还是得问一问。
“爷爷,您可算来了!”
见到武嵘,武杰仿佛找到主心骨,若不是自己的手还没完全接上,他恐怕是要当场跪下。
“闭嘴!”
武嵘脸色阴沉,他一挥衣袖,一股柔劲便将武峥抓了起来。
“告诉我,伤你的那个丫头,是不是筑基二重?”
“是啊……”武杰点点头。
“真是废物!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亲手调教的,我对你的资质信心十足,没想到你竟然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丢尽我的脸!我养你有什么用?”
他指着武杰骂。骂得这没用孙子一时间不敢抬眼看他。
“你自己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才招此祸事!”
武杰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不是没见过自己爷爷发火,但火气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不敢正面回应,武杰连忙狡辩道:“爷爷,我没做什么,就是……路边看到那漂亮妞儿,只想与她交个朋友而已。”
武嵘瞪圆了眼,他看穿了武杰的心虚。
“你老实说,有没有动手调戏人家?”
“我……我就是看那妞挺漂亮的嘛,就逗弄了她几句,谁知道她脾气那么暴躁,直接拔剑砍我!”武杰心里一横,反而说得振振有词,“这件事明明是她的错,她不但把我手都砍了!她还放狠话说根本不在乎念灵宗!爷爷,这怎么能忍啊!”
武嵘眯着眸子:“哦?她是这么说的?”
武杰立即添油加醋:“是啊,爷爷,我亲耳听见的,她还说我们念灵宗算什么东西,完全不值得放在眼里,简直是活腻歪了!”
闻言,武嵘神色变了变。
筑基二重,可越阶重伤结丹七重,来历不明,而且完全不在乎念灵宗?
这感觉不对啊!
能越阶战斗的那可都是极其少见的天骄妖孽,云灵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少女了?
念灵宗对云灵城的关注其实不小,因为在所有给念灵宗上贡的势力里,云灵城的三大世家可是出手最阔绰的,既然是自己最大的钱袋子,那肯定得看管好才是。
如果真有这种天才,那念灵宗早就收拢到宗门里,重点培养了。
如果说,她不在意念灵宗……
那就说明,她背后必定有比念灵宗更强的存在做靠山啊!
念及于此,武嵘看着武杰的脸色就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这无用孙子耷拉着脸,犹如老狗的模样,逼得他肝火暴盛,恨不得揍他两拳泄愤!
但拳头还是没挥出来。
“啪!”
取而代之的是他抬手甩出的一巴掌。
武杰猝不及防,被打蒙了,捂着肿胀半边的脸颊,愣愣地盯着武嵘。
“你这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武嵘怒视武杰。
“什么?”武杰傻了,“爷爷,您不会也觉得这是我的错吧?!”
“废话!”
“这……怎么可能?!”
武杰惊呆了,“她不过区区一个筑基二重的小丫头罢了,哪怕不用您出手,派出执法队都能轻易收拾她了!”
武嵘捂额,心想这废物是不是真的太过沉迷女色,竟连这点异样都看不出来,还在这里口出妄言,他深呼吸了一下,怒道:“她年纪轻轻,仅是筑基二重,就已能斩你一手!这等天骄,我念灵宗最有天赋的弟子都比不上!她也完全不在意念灵宗,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来头?”
被自个爷爷大嘴巴子打蒙的武杰此时似乎终于回过味来,他顿时浑身僵硬,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您的意思是说……她……”
武杰脑门冲上寒意。
那该死的黄毛丫头,是来自一个比念灵宗更强大的势力的天骄才女?
是了,筑基二重越阶重伤结丹七重,这并非不可能,当世那些个有名有姓,声望鹊起的大势力天骄,哪个没点越阶战斗的本事?
可他偏偏就能遇上这么一个!?
这运气也太差劲了吧!
武嵘见朱灵目光变幻,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
很好,至少这七品丹药,能让这脾气并不好的宗主暂时收收气焰。
朱灵深吸了口气,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翻腾的浪涛,沉着脸道:“好吧,武嵘,这次本座就暂且放你那孙子一码,希望下次,别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哼!”
“只不过,这丹药……”
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武嵘手中的那个玉瓶上,那丹香,那丹药上的光泽和纹路……
草,好想要啊。
武嵘看着朱灵那两眼绿光,哪里还不知道,宗主这是盯上他手里的七品丹药了。
只不过,他不想给。
“宗主,还有一事,需要您做定夺……”
武嵘及时开口,让朱灵眼中的贪婪瞬间散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甚有威严地道:“还有何事?”
“那位前辈的弟子,想要进‘千剑猎场’一探。”
朱灵的脸色瞬间沉凝下来。
千剑猎场?那可是念灵宗最宝贵的修炼之地,自打念灵宗将千剑猎场划归为他们自己的地方以后,就从没有过外人能够进入其中,连本宗天赋稍弱的弟子都不允许进入,更遑论是别人的弟子。
朱灵的面孔渐渐绷紧,语气略显遗憾,“唉,这个要求,可不好做啊,虽然我念灵宗惹不起那等存在,但要说将本宗最秘辛的地方给外人进……”
武嵘神秘一笑,低声道:“那位前辈愿意付出些代价,让他的弟子进入。”
“而且,他要您亲自登门,他也好与你商议。”
“……也不是不可以!”
朱灵瞬间喜笑颜开。
一想到那位前辈连七品丹药都能随意当成糖丸送人,那么让他的弟子进入千剑猎场,他愿意出多少呢?
八品丹药?天品法宝?
想到这,朱灵心头猛地跳动起来!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却还故作镇定地道:“不过我还需要与大长老和二长老商议一番……武嵘,此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罢,他转身欲走。
武嵘忙拦住他。
“宗主……”
他的神态很郑重,“宗主,那位前辈隐居市井,此番刻意让你前去,必然是不打算声张的,您也知道,这些隐世高人的脾气,都有些……怪异。”
“这事,最好是不要再让第三人知晓,否则,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万一有个不对劲的,届时,我宗危矣……”
甭管那位顾先生为啥在云灵城开医馆,还医治凡人,但他既然想这么做,那最好是让他继续这么做,而且不要有其他人打搅,否则一旦扰了清净,这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朱灵闻言,神情顿时一肃。
作为一宗之主,他岂能听不懂武嵘言中之意?
他当即就道:“我知道怎么做,三长老还请放宽心。”
说完这话,他甩袖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武嵘终于松了口气。
“哎呀,真是难受得紧,差点没把我给憋死!”
武嵘抹了把额上汗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刚才朱灵身上那股气势,其实一直都压在武嵘身上,毕竟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这气场若不摆足了,岂不是毫无宗主威严?
但他终究还是保住了自己孙子的性命。
宗规处置,这可不是儿戏。
“不过,这次还真亏了顾先生,如果不是他的恩赐,只怕这事就麻烦大了……”武嵘摇了摇头,转身要去宗内医馆,看看那伤势不轻的败家孙子了。
另一边,朱灵匆匆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去云灵城,找那位隐世高人。
而是一路来到了念灵宗总殿,然后一路往下,直入这殿底深宫,最终来到了最深处的密室。
他打开石门。
密室之内,一名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的青年正盘腿坐于蒲团上,双眸微闭,似是已陷入了修炼状态。
听见响声,那人缓缓睁开了眼,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太上长老,宗主朱灵拜见。”
朱灵对青年缓缓躬身,态度极为恭敬。
青年抬了抬手,道:“有何事需要见我?”
“事情是这样的……”
朱灵将武所有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越听,太上长老的眼神也就缓缓凌厉,待朱灵说完,他冷哼道:“哼,那武嵘的孙子倒也真是个祸害,这一次让他撞了大运,但他若学不会教训,还是趁早杀了好。”
朱灵苦涩道:“您说的是。”
“武嵘此次处理的方式也是相当稳妥了,此事不可轻怠,若是运用得当,可是我念灵宗的一份大机遇!”
太上长老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又道:“你且这么做,莫要火急火燎地赶去见那位顾先生,否则显得我念灵宗见识小,气量短,要让他知道,为了让他的弟子进入千剑猎场,我等也是要深思熟虑的!”
“你且等个三四日,再去便可!”
朱灵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躬身道:“多谢太上长老指点,我已明了了。”
虽然武嵘告诉他,云灵城有隐世高人的事情,绝不能再给别人知晓,但这种大事,决不能瞒着念灵宗的最强者,也就是这位半步渡劫期的太上长老!
如果瞒着,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他可是见过这位太上长老发怒的样子的。
念灵宗的太上长老一直都活着,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地尝试冲击渡劫期了,只不过一直都是无功而返罢了。
事实上,区区三名合体期修士,其实根本不可能维持住念灵宗在这方圆数千里之内的龙头地位,太上长老,才是这一锤定音的主梁!
“其实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
太上长老此时面色也变得极为严肃,他缓缓坐直,道:“我不日准备再度冲击渡劫期,原本我认为,此事恐怕也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但现在,有了机会!”
“那位前辈既然连七品丹药,都能随手赠予那武嵘……”
“以八品丹药,换他弟子进入千剑猎场,这绝对不成问题!”
“既然我不方便出面,此事,就得靠你办妥。”
说到最后,太上长老的眼神中都蕴起浓烈的剑意,似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朱灵洞穿。
“若此事办不成,莫说你……念灵宗,只怕也要衰落。”
他叹了口气,似乎真有重担死死的压着他。
朱灵却有些不解,还不待他询问其中缘由,太上长老便目望石壁,感叹道:“荒刀宗的宗主,就在昨日,晋入渡劫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