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女频言情 畅所欲言热门小说楚流徵纯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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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流徵

    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流徵纯昭仪的女频言情小说《畅所欲言热门小说楚流徵纯昭仪》,由网络作家“楚流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人一边检查茶盏,楚流徵一边跟彩月说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大臣们分别偏爱哪种茶,顺光帝最喜欢喝何种茶,要配什么茶点,顺光帝对茶盏的喜好,什么时候茶要热一些,什么时候茶要温一些,用什么水泡茶比较好等等,这些她已经跟不同的人说过数十次的内容。彩月都乖乖听着,不时应上两声,态度认真,手上的活儿也没慢下来。楚流徵还算满意,但她已经被面上乖巧实则心黑的翠云坑过一次,再看到这差不多款式的难免ptsd。万一这也是个口蜜腹剑的小婊砸呢?悄悄打开系统,楚流徵打算查一查这位彩月姑娘的底。内务府、彩月……嗯?楚流徵目光一顿,这姑娘有点来头啊。半个月前,彩月打碎了花瓶,从太后的万寿宫调到内务府。在内务府打杂三日后被安排去御花园洒扫,昨日在内务府被周总管挑中,选...

章节试读


二人一边检查茶盏,楚流徵一边跟彩月说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大臣们分别偏爱哪种茶,顺光帝最喜欢喝何种茶,要配什么茶点,顺光帝对茶盏的喜好,什么时候茶要热一些,什么时候茶要温一些,用什么水泡茶比较好等等,这些她已经跟不同的人说过数十次的内容。

彩月都乖乖听着,不时应上两声,态度认真,手上的活儿也没慢下来。

楚流徵还算满意,但她已经被面上乖巧实则心黑的翠云坑过一次,再看到这差不多款式的难免ptsd。

万一这也是个口蜜腹剑的小婊砸呢?

悄悄打开系统,楚流徵打算查一查这位彩月姑娘的底。

内务府、彩月……

嗯?

楚流徵目光一顿,这姑娘有点来头啊。

半个月前,彩月打碎了花瓶,从太后的万寿宫调到内务府。在内务府打杂三日后被安排去御花园洒扫,昨日在内务府被周总管挑中,选到御前伺候茶水。

这履历……啧啧,哪个宫女打碎了主子的东西不是罚去浣衣局这样苦累的地方?

就算太后仁慈,那犯了错的宫人也进不了香饽饽一样的内务府啊,顶多派去伺候一些位分低的妃嫔,比如选侍、宝林、才人、美人之类的。

还有彩月被罚出万寿宫的时间,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半个月前,刚好是江晚棠从内务府调来文华殿的时间。

这就……有点巧啊。

楚流徵十二岁进宫,已经在皇宫里待了五年,这五年的经历告诉她,在这个皇宫里,最不要相信的就是所谓的巧合。

从结果往前推,彩月现在来到了文华殿伺候,最初的目的应该也一样。

所以,彩月是太后派来的眼线?

可好端端的,太后娘娘突然派个眼线来御前做什么?

皇帝对此都有忌讳,当今太后又不是顺光帝的亲娘,若让顺光帝察觉此事,二人维持得挺好的母子关系岂非要恶化?

楚流徵琢磨片刻,决定再深挖一下彩月这条线。

太后她惹不起,即便看到什么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倒是彩月,若彩月想要作妖,她可得防备着点不要被彩月给拖下水。

嗯……彩月是十四岁进的宫,今年十七,自进宫之后便被分到了太后的万寿宫,负责殿内洒扫的活计。

这些日常没什么料啊,再往前翻翻。

嗯?彩月竟然是官宦人家出身,父亲是泉州府德化县的县丞,母亲早亡,家中还有两个弟弟,都是继母所生。

奇怪,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会进宫当宫女呢?随便嫁个人也比进宫好啊。况且就彩月这模样,当真要进宫,怎么着也能选个秀女吧?她进宫那年,正好是新帝登基不久,大选秀女扩充后宫的时候啊。

楚流徵不解,继续翻找。

嗯……选秀……入宫……入宫……

啊这!彩月竟然因为害怕暴君的残暴名声,不愿意参加选秀,可家里人非逼着她去,她一着急,便参选了宫女,顺利进宫。

这姑娘竟然买通人扮成小太监去家里报喜,到现在她家里人还以为她真的成了顺光帝的嫔妃,在后宫里享福呢。

我去!事情不要太离谱啊!

楚流徵很无语,她是因生活所迫进了宫,这位倒好,被家人里逼得使了个昏招。

就是假装答应参选,当天打扮丑点被撩了牌子回家也比留在皇宫这个吃人的地方当宫女好吧?

彩月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话说回来,太后派这么一个害怕暴君的人接近暴君,真的没有挑错人吗?还是说,太后单纯想让彩月看看暴君每天都在做什么,没有让彩月近水楼台勾引暴君的意思?

楚流徵翻啊翻,找啊找,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则八卦。

一个月前,彩月收到家书,她父亲明年春天要进京述职,想让彩月这位宠妃吹吹枕头风,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两句,谋个好官。彩月在回信上答应了。

楚流徵:“……”

牛哇牛!

彩月这人设立的,都成暴君宠妃了。这封家书要是让后宫里那些妃嫔看到,还不得活撕了她啊。

这当爹的也是心大,都不查证一下的吗?暴君要是对哪个妃子宠一点,消息早就满天飞了好不好?

楚流徵轻轻叹口气,她大概猜到彩月接受太后安排的原因了。

甭管太后有没有让彩月勾引暴君的意思,但彩月本人恐怕存了这个心思,这姑娘是真想成为暴君的人然后帮她爹谋一个好官呢。

唉!周公公啊,你挑走眼了喂!

“姐姐叹气可是累了?”彩月偏头看向楚流徵,体贴道,“若是累了,姐姐先去休息吧,这些放着我来。”

宫里老人欺负新人的情况屡见不鲜,彩月不仅见过还被拿捏过,只以为楚流徵也是这样。

左右只是检查茶盏这种轻松活计,她一个人做也无妨。

她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可以多干活,如今主动提出来,也想着在楚流徵面前卖个好,日后能多多提点她。

楚流徵却拒绝了到一旁休息这个诱人的提议。

“两个人的活儿怎么能都丢给你一个人干?”楚流徵拿帕子擦了擦茶盖上的灰,盖回茶碗上,幽幽道,“我不是觉得累,只是感叹牛儿满天飞,为难的是谁?”

不要为难她这个小小宫女了啊!

能不能!

就说能不能!

给她来个省心的搭档啊!!

彩月没听懂,一双翦水秋瞳眨巴眨巴,好奇地看着楚流徵:“姐姐所言是何意?”

楚流徵想到她的目的就糟心,牵唇假笑了一下,“没什么,干活吧。”

“哦。”

*

“前面可是流徵姑娘?”

楚流徵刚从太医院探望完夏巧茹回来,转过拐角,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瞧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朝她跑过来。

“公公是喊我?”

“正是姑娘。”小太监跑得脸颊泛红,从怀里摸出一封被焐热的信来,“我在陈公公手底下做事,陈公公忙着脱不开身,让我顺路将这封信给姑娘送来。”

陈公公全名陈守平,是御膳房的采办,主要负责出宫采买食材。

楚流徵还在药房当差的时候救过他一回,他便记着人情,每两个月帮楚流徵送一封家书到宫外的悦来客栈,过两日再从悦来客栈将回信带进宫,交给楚流徵。


楚家在城南开了间门脸不大的杂货铺,后面连着小院儿,有三间房。正好前面开店,后面住人。

夜深了,院子里还点着一盏油灯。

楚母白氏和楚羽欣在院子里坐着挽线,因为担忧楚商鸣的安危,二人都睡不着。

想着油灯都点了,便顺带手干点活。

“砰砰砰!”反锁的院门突然被敲响。

大半夜的着实吓人,二人都吓了一跳。

白氏拿起脚边的扁担,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外喊,“我看到院子里亮着灯呢,阿娘,小妹,是我,你们别怕。”

“是大哥!”楚羽欣腾地站起来,小跑去开门,嘴里欢快地喊道,“阿娘,是大哥回来了。”

白氏将扁担一扔,也快走几步过去,瞧见完好无损只是衣裳脏了点头发乱了点的儿子,眼眶忽的一热,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阿娘,你别哭啊。”楚商鸣在白氏面前转了一圈儿,“您瞧瞧,我没受伤也没吃苦,我还在牢里睡了一觉呢。这都好好儿地回来了,您就别哭了,仔细伤着眼睛。”

白氏抬袖子抹抹眼泪,破涕为笑道:“娘也不想哭,就是看见你好好儿的,一下子没忍住。”

“在牢里待了一日饿了吧?娘去给你煮碗面条。”

她边说边往厨房走,从那轻快的脚步都能看出高兴来。

“大哥!”楚羽欣双手叉腰,不满地鼓起小圆脸。

楚商鸣伸手捏捏她的脸,“怎么了,看到大哥回来不高兴?”

“高兴。”楚羽欣拍开他的手,一双与楚流徵极为相似的杏眼白了自家大哥一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心大,竟然在诏狱里睡觉,我和阿娘都担心得睡不着呢。”

“好好好,是大哥错了,大哥下回不睡了。”楚商鸣十分熟练地道歉。

楚羽欣顿时更气了,竟然还有下回!

“进去!”她气鼓鼓地跺了下脚,将自家大哥往里推推,然后把院子的门重新关上,再拿链条反锁,木棍斜着顶上。

看着这阵势,楚商鸣忍不住咂了下嘴,“欣儿,我都回来了,不用锁这么严实吧?”

“大哥又不是阿爹。”楚羽欣小声嘟囔,“阿爹能一个打三个,大哥只能被打。”

楚商鸣:“……”

他倒也没那么弱。

楚羽欣跑进厨房给她哥端来一碗热水,“阿姐说晚上喝茶会睡不着,大哥你就喝水吧。阿娘正和面呢,要吃面还得等一会儿。”

“不急。”楚商鸣喝了口热水,见自家小妹双手撑着小脸儿,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想问什么就问,大哥还能不告诉你?”

“等大哥喝完水再问。”楚羽欣小朋友觉得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楚商鸣喝掉半碗热水,才将碗往石桌上一搁,耳边立刻响起独属于小姑娘的清亮嗓音,“大哥大哥,你是怎么从诏狱出来的啊?”

“放我出来的那个锦衣卫说,是上头有人保我。”

“上头有人?”楚羽欣抬头望了望天,疑惑道,“哪个上头啊?”

楚商鸣摇摇头,“不知道。”

楚羽欣眨巴一下眼,猜测道:“大哥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大官儿啊?”

楚商鸣接着摇头。

“那就奇怪了。”楚羽欣皱了皱鼻子,“那大哥你为什么会出来?”

楚商鸣自个儿还一头雾水呢,自然不可能给她一个答案。

楚羽欣换了个问题:“大哥,你为什么会被锦衣卫抓进诏狱啊?”

“因为柴兄。”

楚羽欣歪了歪头:“柴大哥?”

“嗯。”楚商鸣道,“放我出来的那个锦衣卫说,柴兄是五皇子余孽,我是被他连累才进的诏狱。”

楚羽欣皱起小眉头,疑惑道:“五皇子余孽是什么?”

“就是坏人,是皇上要抓的人。”

楚羽欣懂了,“皇上要抓的人,那肯定是好坏好坏的人了。”

阿姐在信里说过当今圣上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来着。

楚商鸣赞同地点点头,正想端起碗再喝点热水,耳边突然传来“啊”的一嗓子,吓得他差点把碗摔了。

他赶紧捧住碗,无奈地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又怎么了?”

“大哥,我知道上头的人是谁了。”楚羽欣激动地指了指天,“是阿姐!”

“啊?”楚商鸣错愕之下连声音都拔高了点,“你往宫里传信了?”

“嘘——嘘——大哥你小点儿声。”

楚羽欣转头看了眼厨房,见白氏没听到才松了口气,转头瞪她哥一眼。

“阿娘不让我写信告诉阿姐,若是阿娘知道我偷偷往宫里送了信,大哥你帮我挨打啊?”

自个儿亲娘揍人拿的可是扁担,打小妹可能就是喊得凶,不会落到身上,打他可是实打实的。

楚商鸣赶紧摇头,非常没有兄妹爱地说:“谁讨的打谁挨,你大哥这身板可挨不了两扁担。”

楚羽欣噘噘嘴,“阿姐都帮我挨打呢。”

“她也就嘴上说说。”楚商鸣无情拆穿,“她人在宫里,难不成让阿娘扛着扁担进宫打她?”

“不跟你说了。”楚羽欣跺了跺脚,“反正阿姐最好了。”

“是是是,你阿姐最好。”楚商鸣嘴上敷衍,心里却琢磨开了。

幼妙只是御前的奉茶宫女,不可能支使得动锦衣卫。

诏狱凶名在外,进去的人轻则脱层皮,重则丢掉小命。

跟他一起被抓进去的人,轻则挨了几鞭子,重则上大刑,只有他,除了最初混乱中被打了几下之外,什么事都没有,这明显是被特殊对待了啊。

跟幼妙有关系,还能让锦衣卫连审都不审就放他出来,这人只能是皇上啊!

按照常理,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管他这样一个升斗小民的闲事?

可如今皇上管了……那必然是从幼妙那里得了好处。

幼妙一个小宫女能给皇上什么好处?

一个猜想突然蹿进脑海,莫非……幼妙为了救他去攀附皇上了?

楚商鸣打了个哆嗦。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害怕。

皇宫那样吃人的地方,自家又不能给幼妙什么助力,若当真去争那劳什子圣宠,还不得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楚商鸣的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幼妙说了等二十五岁一到就出宫和他们团聚,她该不会真的为了救他出来而豁出去爬龙床了吧?

楚商鸣环顾一眼所在的小院,脸色越来越白。

这都已经把他救出来了,那肯定是爬了啊!

呜呜呜,他可怜的大妹啊!

呜呜呜,他害了幼妙,他不是个好哥哥!

呜呜呜,他可以回诏狱受刑,求重来啊!!


侍卫立刻将一个堵着嘴,绑着手的宫女拖了上来。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云妃心中一跳,面上却更为疑惑,“周公公这是何意?”

周元德取出秀兰嘴里的帕子。

“娘娘救我!”眼泪流过巴掌印清晰的脸颊,秀兰神色哀求,“奴婢都是替娘娘办事,是您让奴婢往荣妃娘娘的养颜膏里下夹竹桃……”

“混账东西!”云妃疾言厉色地打断,“本宫从未见过你,满宫之人皆可作证,何人派你来陷害于我?”

她看向周元德,神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慨和委屈。

“周公公,你莫要轻信这贱婢之言。我自来敬重荣妃姐姐,怎会使人害她?定是这贱婢收了他人好处,故意栽赃于我。”

“是否栽赃,陛下自有论断。”周元德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重新堵住秀兰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周元德面上挂着冷笑,欠身对云妃道:“陛下命奴才过来帮婉仪移居后殿,日后就请许婉仪好生在后殿佛堂中抄经礼佛,为陛下和太后娘娘祈福。”

“婉仪?”听到这个称呼,许如霜宛若被雷劈了一般,神色愕然中带着不可置信。

不仅降了位份,连封号都没了?

她身子一晃,倒在大宫女身上,眼看着要晕。

周元德冷哼:“婉仪仔细着些,若伤了病了,日后还怎么为陛下和太后娘娘祈福?”

这话一出,许如霜不敢晕了。

谁知道她真晕过去,这死太监会去陛下面前浑说什么?

万一说她对陛下不满,那她还不得直接被打进冷宫,甚至于小命玩完?

厘清利弊之后,许如霜站稳了。

她对周元德笑笑,“午间吹了风,有些头晕,让周公公见笑了。搬居这样的小事哪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周公公且在旁边指点着,让我这宫里的人搬便是了。”

她给大宫女春莲使了个眼色,春莲立刻上前,递给周元德一个荷包,“劳烦公公走这一趟,天凉了,请公公喝壶热茶。”

周元德没接,但也没继续为难许如霜,放手让她自己的人搬东西。

维持假笑将人送走,等人走得没影了,许如霜才返回后殿,气得摔了不少东西。

春莲等人跪了一地,不敢吭声。

“窦静婉你个贱人!”许如霜摔碎了一个花瓶,盯着满地的碎瓷片恨声道,“咱们走着瞧!”

“春莲!”

春莲立刻起身,扶着许如霜在榻上坐下,轻声安慰:“主子您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老爷很快就能收到消息,届时定会在陛下面前替主子求情。”

许如霜轻轻哼了声,心气顺了两分。

她恨声道:“窦贱人惯会在陛下面前卖弄,定是她哄得陛下连个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等陛下消气了,定会念起主子您的好。”

春莲倒了杯热茶奉上,“主子您且耐心等等,太后娘娘向来更看重主子您。您不妨抄两卷佛经给太后娘娘送去,一则表示您将陛下的话听进去了,二则也让陛下看看您对太后娘娘的孝心。”

许如霜觉得有理,当即命人收拾殿里的一片狼藉,铺开纸墨,熬夜抄佛经。

另一边,还不知道贵妃娘娘帮自己背了锅的楚流徵和小夏子在慎刑司门口站了一会儿,瞧见华清宫的钱嬷嬷领着夏巧茹走了出来。

夏巧茹脸色苍白,似乎没什么力气,让两个宫女搀扶着。

瞧见等在门口的楚流徵和小夏子,她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来,“流徵,小夏子,你们来了。”

楚流徵和小夏子快步过去,将夏巧茹从两个宫女手中接过来。

“身上可有伤?”

夏巧茹摇摇头,轻轻捏了下楚流徵的手。

楚流徵心中一凛,明白自己心急之下说错了话。

也是关心则乱,这些话怎么能在华清宫的人面前问?

“这位可是在御前奉茶的流徵姑娘?”钱嬷嬷脸容带笑,主动和楚流徵打招呼。

“见过嬷嬷。”楚流徵朝她福了一礼。

钱嬷嬷侧身还了半礼,一双精明的眼在楚流徵身上一溜。

仪态没得挑,这张脸么,比自家主子差远了,如何能入陛下的眼?

听闻陛下待这位有几分特殊,想来只是谣传。

她心中有了底,神情更和善两分,看着夏巧茹轻叹。

“那贱婢奸猾,连累巧茹姑娘受罪了。娘娘也是受那贱婢蒙骗,查清真相后,立刻便命老奴接姑娘出来,就怕姑娘留在里面遭罪。”

夏巧茹忍痛福了福身,轻声道:“荣妃娘娘仁慈,奴婢感念于心。”

——兵部尚书之女窦静婉,去年晋为贵妃时,得赐封号“荣”。

受害者还要感谢加害者,这操蛋的皇权!

楚流徵心里暗骂,唇角却噙着一丝微笑,接话道:“宫里的人都知道荣妃娘娘为人再心软不过,素来体恤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定然不会让巧茹白白受这番罪。”

小夏子跟着帮腔:“是啊,我也常听太医们这样说呢。”

钱嬷嬷笑容一僵,话是她说出去的,让两人一夸,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这是在跟她要东西?

钱嬷嬷觑了楚流徵一眼,倒是会顺杆子往上爬,但眼皮子这么浅,若能收拢过来,岂非能做娘娘在陛下跟前的眼线?

心思几转,钱嬷嬷打算回去禀过自家娘娘后再作计较。

她拉过夏巧茹的手,亲切地拍了拍:“娘娘念你受了番苦,赐下些补身的东西,我方才走得急,倒是忘了拿,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去。”

“若身上不痛快,你自请太医院的刘太医帮你瞧瞧,药钱都由华清宫出。姑娘还得仔细将养着,莫要落下病根。”

啧啧,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想给荣妃立个好名声吗?打几棒子给颗甜枣就想让人念荣妃的好?呵呵,说得巧茹进慎刑司不是荣妃下的命令似的!

夏巧茹乖巧道:“等奴婢大好了,定去华清宫给荣妃娘娘磕头谢恩。”

见这小宫女识趣,钱嬷嬷心下满意,又说了两句关心的话才带着人离开。

小夏子悄悄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和楚流徵一起将夏巧茹扶回住处。

“小夏子,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小夏子也念着药房的活儿呢,将热水打好便走了。

夏巧茹在太医院的药房做事,住的六人间。

比起楚流徵住的两人间,这六人间可就显得逼仄多了。


张宝荣失声道:“你都分好了?”

“娘娘的吩咐我自当尽心。”楚流徵看着他,“张公公若不信,尽管派人去检查便是。”

张宝荣当然不信,他亲自去茶水房查看。

只见长桌上的大茶罐还好好地放着,旁边一个银盆里堆满了圆溜溜的小香丸。

他上前揭开大茶罐的盖子,一眼扫去,全是完整的茶叶。

他不信这个邪,当即命人再拿一个干净的盆来,将大茶罐里的茶叶全都倒出。

红褐色的茶叶片片完整,没有一片残缺。

张宝荣看了又看,愣是没能挑出一点刺儿来。

这怎么可能?

他眉头蹙起,看向那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她怎么分的茶?”

左边那个皮肤黑一点的小太监伸手指指角落里的竹筛子,“那宫女在小厨房里转了一圈儿,将这三个竹筛子拿进来,没多久就将一罐子茶叶分了出来。”

张宝荣顿时怒了,骂道:“一帮子懒骨头!咱家吩咐你们将东西都拿走,怎么还留着?”

平时华清宫的人也得分茶叶,为了节省人力,特意做了合用的竹筛,只要倒上去筛一筛就能轻易地将香丸和茶叶分开。

筛上个两回,便能分得很干净。

在楚流徵过来之前,张宝荣特意吩咐下头的人将竹筛拿走,怎么还放在这里?

右边的小太监一脸苦相:“合用的两个已经拿走了,谁知那宫女会将两个竹筛叠起来用啊。”

楚流徵交错这么一叠,即便不合适的孔筛也合适了,就是重了点,筛完这些茶叶,她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蠢货!”张宝荣那个气啊,扬手给了两小太监一人一耳光,骂道,“滚出去跪着,晚上不许吃饭!”

他喊了个小宫女进来将茶叶装回罐子里,然后脚步匆匆往正殿去,对上荣贵妃看过来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

荣贵妃登时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废物!!

张公公心里苦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底下人那么蠢,就这么让楚流徵钻了空子。

楚流徵微笑看他:“张公公查得如何?我可有偷工减料?”

“没有。”张宝荣不情不愿道,“姑娘手脚利落,怕是十个人也比不上姑娘一个。”

他倒是想过重新将香丸和茶叶混起来栽污楚流徵办事不力,但楚流徵既然放心让他去查,还不跟着,想必已经留了后手。

他怕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遭了楚流徵的算计。

楚流徵……根本就没留后手。

她只是在赌。

她表现得越坦然,张宝荣心底便越没底,越不会多余做什么。

显然,她赌赢了。

“请娘娘用茶。”楚流徵将托盘放在贵妃榻边的小桌上,端出三盏茶依次摆开,“奴婢不知娘娘喝茶爱用什么水,便用山泉水、露水和雪水各泡了一杯。”

“你倒是用心。”荣贵妃坐起来,手指头上还缠着纱布,不方便端茶。

小宫女走过来,端起用露水泡的那杯茶,用杯盖仔细地撇开面上的一点沫子,喂到荣贵妃唇边。

荣贵妃却没喝,细长眼尾一勾,看向楚流徵,“姑娘会泡茶,想来也会奉茶。”

闻弦音而知雅意,楚流徵从容上前,从小宫女手里接过茶盏,“请娘娘喝茶。”

张宝荣冷笑着一脚踹向楚流徵的膝窝。

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楚流徵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往旁边一让,先一步跪下了。

一脚踹空,张宝荣差点闪到腰。

呸!就知道你个死太监要阴我!姑奶奶先跪为敬!

楚流徵跪得笔直,手里那盏茶端得稳稳当当,一丁点儿都没撒出来。

荣贵妃眼神一暗,这小狐媚子倒有两分本事。

“娘娘,露水泡的茶得趁热喝,凉了便失了滋味。”楚流徵掀开茶盖,将茶碗举高,“还请娘娘用茶。”

“等等!”张宝荣上前两步,低头瞧了眼只有七分满的茶碗,“娘娘最喜圆满二字,来人啊,把水烧滚了提来,将茶碗注满。”

喝茶又不是喝酒,谁喝茶不是喝七分满啊?

楚流徵在心里把张宝荣这个死太监捶了个稀巴烂。

不多会儿,有小宫女提了水壶来,就要往茶碗里倒。

“给我。”张宝荣伸手从小宫女手里抢过水壶,低头对楚流徵一笑,“底下人毛手毛脚的恐伤了姑娘,还是咱家亲自来。”

尚隔着一段距离楚流徵都能感受到水壶散发的热度。

她盯着茶壶,轻轻抿了下唇,眼底有害怕一闪而过。

完球!今儿怕是要遭大罪了!

……

与此同时,长春宫。

小安子站在殿门口朝里张望,周元德瞧见了,脚步往后退,默不作声地走出去。

“出了什么事?”

小安子小声道,“彩月姑娘方才来传话,说一个时辰前荣贵妃娘娘派嬷嬷将流徵姑娘请去了华清宫。”

周元德一惊,那位可是毒美人啊。

小安子往殿内瞟了一眼,着急地问:“师父,这事儿可要禀报陛下?”

“陛下如今正高兴……”周元德蹙着眉有些犹豫。

虽说陛下待楚流徵确实有那么些不同,但一直没将人收进后宫,又像没那个意思。

他一时也拿不准现在该不该拿这件事进去打扰。

小安子念着楚流徵待他的好,是想进去禀报的。他巴巴地喊了一声,“师父。”

周元德瞧他一眼,叹口气:“罢了,就依你小子的意思。”

小安子立刻露出一个笑,目送自家师父转身进去。

殿中,帝后正在说话,周元德难得见自家陛下有如此放松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又说不出口了。

倒是萧靖凡瞥见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问,周元德就不得不说了。

“陛下,奴才方才听说荣贵妃娘娘好奇流徵姑娘泡茶的手艺,特意派人将流徵姑娘请去了华清宫。”

“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一个时辰前。”

萧靖凡的眉头顿时一蹙,“她不在文华殿当值,乱跑什么?”

周元德暗叹,陛下高高在上,怎会明白小宫女在这宫里的艰难?

荣贵妃都派人去请了,流徵姑娘哪敢摆谱不去?

“臣妾早听闻流徵这丫头茶泡得极好,以前在长春宫倒不知她有此长处,可见还是陛下会调教人。”钟皇后眸光一转,浅笑道,“臣妾也许久不见她了,不若这会儿将人请了来,让臣妾也尝尝她的手艺。”

萧靖凡捻动手上的菩提珠串没说话。

钟皇后转头吩咐:“高永福,你去一趟。”

高永福领命正要走,突听萧靖凡道,“周元德,你也去。”

钟皇后微愣,拿着棋子的手轻轻一蜷,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嗯?暴君看我干嘛?茶喝完了?

楚流徵往书案上揭开的茶碗瞧。

这不还有大半杯呢嘛。

萧靖凡:“……”

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然后朝着游少云冷嗤一声,“恻隐之心?”

游少云被他看得心里没底,装出悔过的模样,将脑袋往地上一磕:“臣知错,不敢求陛下宽宥,只求陛下不要牵连臣的家人。”

“游郎。”明霞郡主感动地唤了一声,眼底隐有泪花闪烁。

楚流徵提着小铜壶上前添水,一边倒水一边在心里感叹。

啧啧,这明霞郡主也是个演技派啊。

演技派是什么?

萧靖凡皱眉,瞧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楚流徵还以为暴君又想让她研墨,提着小铜壶默默加快脚步,走到了离暴君远些的墙边站定。

呼~还好我跑得快!站这里暴君应该就想不起来喊我研墨了吧?

萧靖凡:“……”

这么讨厌研墨,不然给这女人换个活?

其他人:说正事呢,陛下您到底在看哪儿啊?

“陛下。”文昭侯咳嗽一声提醒。

——知道你中意这个奉茶宫女,但现在是看美人的时候吗?你的爱卿们还跪着啊喂!

萧靖凡摆手示意二人起来,至于游少云?

继续跪着!

搭在龙椅扶手上的两指微动,他朝空处唤道:“十一。”

一条黑影凭空出现,惊了殿中众人一跳。

文昭侯等人的目光皆落在一身黑还戴着黑色龙面具的男子身上。

——这打扮,莫非就是随身护卫陛下的暗卫?

——一直听闻不曾得见,如今可算是见到活的了。

游少云右眼皮一跳,据闻陛下身边的暗卫神通广大,当年最有希望夺得帝位的五皇子就是死于暗卫之手。

锦衣卫查不到的消息,暗卫能查到吗?

一股不妙的预感突然袭上心头。

似乎呼应他的预感一般,只听萧靖凡对暗卫道:“呈上来。”

游少云呼吸一滞,呈什么?

萧十一也有同样的疑惑,呈什么?

主子没有单独交给他什么任务啊。

懵逼归懵逼,身为暗卫里出了名的机灵鬼,萧十一愣都没愣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只有食指长的纸卷儿,抬脚走向书案。

“请主上过目。”

这纸卷儿怎么那么像随手从哪张纸上撕下来的,边缘都有毛边儿呢,一点都不整齐。

萧靖凡只当没听到这道心声,一脸肃容地接过纸卷,再一脸冷肃地打开。

有手遮挡,其他人也无法通过纸面透光来推测纸卷上的内容。

萧靖凡几眼扫完全是小人画的纸卷,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十一一眼。

——不做任务的时候光画小人儿了是吧?

萧十一忍住摸鼻子的冲动微微别开视线,心道谁让您不提前说一声,有纸卷儿都不错了,不然换他怀里吃剩的半个冷馒头?

纸卷儿上写的什么啊?想知道。

哇!暗卫传递消息竟然是用小人画吗?可恶!系统为什么没有图?

萧靖凡继续当没听到,用力将纸卷往书案上一拍,瞪向游少云:“贪赃枉法,滥用职权篡改供词,轻罚者重判,重判者轻罚,以致苦主无数。游少云,游少卿,好一个大理寺左少卿,你还有何话可说?”

此言落在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将游少云那点侥幸之心劈成了渣渣。

——暗卫果然查出来了!陛下全都知道了!

——他完了!

“臣……”

“陛下,夫君他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给夫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明霞郡主突然跪下求情。

游少云顿时感动地看向自己的夫人。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不过,能不能先让他狡辩一番?

明霞郡主抓住他的手,深情款款道:“游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愿意与你一同面对。”

“郡主。”游少云感动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此刻什么表妹什么莺莺燕燕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只剩下面前这个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女人。

潜意识里,他觉得表妹做不到如明霞郡主这般。

想到明霞郡主待自己的深情厚谊,他不由心生愧疚和懊恼。

——他不该听从表妹的话,让侍卫去和明霞郡主洞房。

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能活下来,他立刻把那些侍卫处理了,永远不让明霞郡主知道。

他也愿意不计前嫌,真心接纳郡主。

除了孩子,他能给她一切。

哇哦!果然是演技派,瞧瞧明霞郡主这一脸的情真意切,要不是系统,我都要信了。

姓游的还一脸感动,是感动明霞郡主准备的花魁派不上用场,让你和你的那群莺莺燕燕得不了花柳病吗?

还是感动你和表妹努力这么多年都无子,其实是明霞郡主早就知道你和表妹有一腿,在嫁入游家之前就给你下了绝子药?

或者,你在感动明霞郡主明知道与她洞房的不是你却没拆穿,宁愿和那些侍卫行鱼水之欢,甚至把每个侍卫按照那啥时间从高到低排了个序吗?

啧啧,姓游的还以为是自己偷偷给明霞郡主下了绝子药才让明霞郡主多年不孕,其实人家本来就不想生孩子,将计就计一劳永逸而已。

哦,对了,明霞郡主还收服了那些侍卫的心,现在那些侍卫都听她的话,姓游的快被架空了。

哇哦!厉害了!明霞郡主手里竟然还掌握了一本姓游的罪证,想什么时候让姓游的死就什么时候让姓游的死,姓游的还天真的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呢。

啧啧,姓游的和那群莺莺燕燕被明霞郡主玩得团团转还自我感觉良好,蠢得我都快同情渣男了。

算了,渣男不值得同情,为姓游的点蜡。

萧靖凡……人都听麻了。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乖巧柔弱的明霞吗?

他看向明霞郡主。

明霞郡主一脸与夫君共生死的决然。

就这表情,这神态,天王老子来了也看不出这是在演戏啊。

萧靖凡突然就明白了“演技派”三个字的含义。

他不信邪地问:“明霞,你当真愿意与游少云同罪?”

当然不愿意啊。暴君是不是忘了崇德侯府有一块丹书铁券啊?人家明霞郡主是崇德侯府仅存的独苗苗,那丹书铁券自然落在了她手里。姓游的就算犯下诛连九族的大罪明霞郡主也能全身而退的好伐?

萧靖凡……还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