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现代都市 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祝耀杨清黛最新章节列表
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祝耀杨清黛最新章节列表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狂欢嘉年华

    男女主角分别是祝耀杨清黛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五年,回归后震惊朝野祝耀杨清黛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狂欢嘉年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洛国,此时正值九月深秋,万物凋敝萧瑟。一处臭烘烘的马厩中,祝耀动作机械的将一盆盆混合好的饲料倒入食槽里,时不时还要弯腰从棚里把干马粪捡起来装入篓内。正在他即将去往下一个马厩时,一个全身裹着铁甲的男人小跑了过来。他手握长戈,面无表情的说道:“杨耀,五年之期已到,你可以走了。”“天宁府杨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听到天宁府这个字眼,正在弯腰捣料的祝耀不由面容个一怔,手上动作随即停止。“已经五年了么......“他想笑,可此刻才发觉脸已经冻的发僵,根本就做不出笑的动作来!祝耀曾在天宁府做了十八年的风光无限的小杨将军,却在五年前被告知,他并不姓杨。不仅不姓杨,他的父亲祝擎还是个通敌叛国的大洛国罪人,理当诛九族!他跟随杨家十八年,本以为自己体...

章节试读

洛国,此时正值九月深秋,万物凋敝萧瑟。
一处臭烘烘的马厩中,祝耀动作机械的将一盆盆混合好的饲料倒入食槽里,时不时还要弯腰从棚里把干马粪捡起来装入篓内。
正在他即将去往下一个马厩时,一个全身裹着铁甲的男人小跑了过来。
他手握长戈,面无表情的说道:“杨耀,五年之期已到,你可以走了。”
“天宁府杨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
听到天宁府这个字眼,正在弯腰捣料的祝耀不由面容个一怔,手上动作随即停止。
“已经五年了么......“
他想笑,可此刻才发觉脸已经冻的发僵,根本就做不出笑的动作来!
祝耀曾在天宁府做了十八年的风光无限的小杨将军,却在五年前被告知,他并不姓杨。
不仅不姓杨,他的父亲祝擎还是个通敌叛国的大洛国罪人,理当诛九族!
他跟随杨家十八年,本以为自己体内流淌的是杨家的血,可当得知自己是叛徒之子时,天都塌了。
念在祝耀年少无知,且跟随杨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他总算被免去了株连的死罪,可也活罪难逃!
为了惩戒他这个仅存的祝家余孽,皇帝敕令不但剥去了他的姓籍,还罚他在凉州马场为奴五年!
出走的那一天,祝耀记得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个养了他十八年的地方。
原本待他如亲儿一般的杨母,眼神中满是回避和嫌弃,父亲杨成康双手负后面无表情,看自己如同蝼蚁般陌生。
而唯有个妹妹杨依哭成了泪人,恳求他不要走......
见祝耀没有动,那名甲士立刻皱眉道:“杨耀,还不速速动身!”
“大小姐乃金贵之躯,如何能在这天寒地冻的马场久留!”
祝耀猛然回神,心中却是无尽凄凉。
天寒地冻,是啊......
可他已经只穿了一件单薄衣衫,在这里呆了五年了,这算不算久?
他整理了一番情绪,沉默的跟上了那个在前方领路的甲士。
本以为接他的会是从小便跟自己关系亲密的杨依,可真当看到来人后,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女子身着淡紫色的丝绸长裙,头上钗子银光剔透,由于天气寒冷,她还披上了件鹅青色的厚重大氅。
秋风吹拂,女子额前的秀发被缓缓吹动,温文尔雅。
杨清黛皱眉看着距离马鹏只有一步之遥的,却迟迟没有踏出的祝耀,不由黑脸道:“杨耀,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出来!”
“难道不知道这里很臭么!”
来人不是他的妹妹杨依,而是天宁府杨家的大小姐,杨清黛。
这位杨家的大小姐,曾经是对他最严厉的人之一,可那种刻薄严格,相比在马场中所受的委屈,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祝耀五年时间以来,第一次再见到杨家故人!一时间各种心酸与委屈全都涌上心头!
他没有踏出那一步,而是隔着那一栏之隔,膝盖缓缓跪下,随后脑袋重重叩在地上。
“罪人祝耀,谢大小姐搭救之恩!”
如果来人是杨依,那祝耀也许会感动,会流泪,会倾诉这么多年的委屈,可来的是杨清黛......
祝耀的心还是死的。
看着把脸埋到恶臭土地里的祝耀,那个曾经她打骂最多,却也最上心的弟弟,杨清黛的心感觉被狠狠揪了一下!
可最让杨清黛心痛的,莫过于他口中的自称,“祝耀”!
简简单单的一个姓,其中的差距何止万千?!
祝耀长跪不起,杨清黛想叫他起身,可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
说什么?平身?
他是自己的弟弟,不是家中的奴婢贱仆,她怎么能以这种口吻对他开口?
思索良久,她最终选择缓步上前,然后卷起那昂贵的鹅毛大氅,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了祝耀的肩上。
“小弟,我们回家吧。”
她语气尽力平淡,可仍忍不住哽咽。
短短七个字,在祝耀那注定一滩死水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年,他等了五年......
最开始时他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有人能来跟他说这句话,可日复一日,他从期望变成了失望,再到绝望......
在杨清黛的手还未触碰到祝耀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先一步立起了身子,没有让这个大姐碰到自己的身子。
“大小姐,罪人身上脏,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祝耀低着头说道。
杨清黛顿时心如刀绞,她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怎么也无法向前分毫,当然,也缩不回去。
直到祝耀跨过了马场的门槛向外走去时,杨清黛才回过神来。
她立刻将冻得都有些生疼的玉臂缩了回去,刚一转头,可看到祝耀的背景时再次呆住。
明明走时是个雄壮威武的七尺男儿,可为何现在如此消瘦,就连背都挺不起来了!
而且那一身衣裳为何如此眼熟?
杨清黛跟上了祝耀的步伐,当看清楚绣织线条时,她的心再一次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这是......五年前你从王府穿走的那件内袍?”
她失声说道!
五年以来,祝耀甚至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换?!
祝耀身形微顿,扭过头来冲杨清黛笑了笑,可这个笑容丝毫没有让杨清黛觉得舒适,反而更加痛苦!
就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上面还在不断渗水......可祝耀渗的是血。
“多亏王府工匠在衣衫面料织造上把关严苛,罪人这些年还能有件衣物护身。”祝耀笑着说道。
明明是笑,可杨清黛却看着想哭。
再好面料的衣衫如何能支撑五年?更何况祝耀还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杨清黛根本无法想象他这些年究竟遭受了什么非人哉的待遇!
她就要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祝耀披上,可却被后者拒绝。
“不必了大小姐,”
祝耀眼神死寂道:“罪人在此地相处五年,这种严寒早已习以如常,不必如此客气。”
“马场天寒,反而是大小姐躯体娇贵,别冻坏了身子。”
本该是关心的话,可落在杨清黛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她不过是侧妃生的公主,在父皇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又怎么敢试图妄议国事,免除祝耀的罪人身份?
哪怕她想...
她叹了口气,还是将锦囊串塞进他的手掌中。
“既然是本宫给的东西,你便收好,郡主给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听闻此话,祝耀点头,让雁儿收下。
姬宛还想多寒暄几句,但看到祝耀紧闭的嘴,只能叹了口气。
她环顾了一眼院子,“不过阿耀怎么没有住鱼跃院?”
她有些斥责的眼神看向管家,“还有方才你们要动手是何意?”
此话吓得管家浑身一抖,颤抖着答不上来。
聪明如姬宛,此情此景她怎能猜不出门道?皇家公主,最是懂得人情冷暖。
此次前来她不仅仅是看祝耀,更是来给他撑腰的。
果然杨家连个管家都欺负她的阿耀!
她冷哼一声挥手让身后的护卫上前,“此人冲撞了本宫,拉下去三十大板,看他还长不长记性!”
听闻此话护卫毫不犹豫照做,顺带将几个打手也教训了一顿。
祝耀垂眸,“多谢郡主。”
听到这生分的称呼,姬宛落寞地落下眼眸,“阿耀,我还是想听你喊我一声小宛。”
祝耀杵在原地如同没听到此话一样。
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姬宛无奈叹息,身份有别,她左右不了。
她回首便见到在远处树后躲藏的杨尹。
雁儿抓紧机会连忙道不平,将昨日今日事尽数道出。
杨尹讪讪地走上前来,尴尬的看向姬宛,“郡主,这下人嘴毒,是在说胡话呢!”
姬宛冷哼一声,端出来了郡主的架子。
“是真是假,本宫不会自己分辨?”
她环顾消玉楼一片荒芜的景象,心口酸酸的,眼泪红了眼眶。
“杨兆尹,整个杨家这么大?唯独一个鱼跃院给不了阿耀住?”
“还是说,杨家家大业大,给阿耀一件合身的衣裳也难如登天?”
这反问让杨尹冷汗直冒。
他搓了搓脑袋,忙不迭摇头,“下官这就让人把鱼跃院腾出来给祝耀住。”
祝耀抿唇,正想拒绝,谁知雁儿便一口应下。
“奴婢多谢郡主关心主子!郡主万福!”
姬宛笑着点点头,温柔的目光对上祝耀的冰雪一般的眼眸,仿佛可以融化其中的寒冰。
“既然如此,杨兆尹,本宫还有要事去办,午膳再来造访杨府。”
杨尹早就想送走这位大佛,连忙拱手亲自送客。
等管家也瘸着腿走了,雁儿惊喜的望着他。
“主子,咱们不用住在这鸟不拉屎的院子了!鱼跃院永远是您的宅子!”
祝耀用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你这丫头,谁让你答应的。”
雁儿吐着舌头,抓着锦囊串笑嘻嘻的吐着舌头。
“谁都看得出姬宛郡主对您有意,美人有意,您承情多好啊!”
说着她便背着行李毫不犹豫的奔去鱼跃院。
祝耀看着小丫头如疯狗一般逃走的速度,嘴角也少见的掀起弧度,心里的冰雪仿佛有些融化。
可想起姬宛身上华贵的锦丝玉串,他心里的春色陡然消失。
身份有别,他和她早已不是一路人。
不一会他便回到了鱼跃院,有了姬宛亲自出面,鱼跃院内杨霖的所有物品皆被收拾干净,甚至一尘不染。
里面按照雁儿的说法,摆列的和五年前的一模一样。
婢女们有条不紊的进进出出,不过一个时辰便陈列完毕。
看着熟悉的“家”,雁儿都有些哽咽。
“主子,这才是咱们的家嘛!”
祝耀鼻头一酸,幼年时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从眼前闪过,不知不觉眼眶都有些湿润。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本少爷的院子怎么成了这鬼样?”
一听,祝耀便知来者是杨霖。
这个杨家小公子,他曾经以为的胞弟,果然是人前人后两个面孔。
他大步走进鱼跃院,看到祝耀主仆,瞳孔一震。
他目光不满的望向身旁的仆人。
他听闻祝耀要搬离鱼跃院才大摇大摆回来的,甚至在青楼早就跟兄弟伙说了,祝耀绝不可能取代他杨家大公子的地位,可如今刚踏入院子便被啪啪打脸!
祝耀不单没搬走,甚至还将装潢改成了五年前的模样!
他吞了口口水,将垮起来的脸收了回来,和善地望向祝耀。
“大哥,我还以为鱼跃院遭贼了呢!看到是你我就放心了!”
他假装擦拭着眼泪,凑上去拥抱祝耀。
祝耀后退几步,他心知肚明,杨霖是在装模作样。
杨霖空着怀抱,愣神的望着他,显然意想不到。
他有些落寞的垂下脑袋,委屈道,“兄长可还是在意昨日衣裳一事,弟弟这五年思兄心切,所以就住在鱼跃院睹物思人,那柜子里才全是弟弟的衣裳。”
他上前亲切地抓起祝耀的衣袖,“大哥要是心有芥蒂,弟弟明日带来上好的布匹给哥哥赔罪!”
做一个兄长,又一个哥哥,听得祝耀心里反胃。
那日他被禁军带走,唯独杨霖一个人不在杨府,而在皇宫。
他早就怀疑他身份被揭发是这位弟弟的手笔。
这一次他惺惺作态,早已触及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祝耀一把将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杨霖,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杨霖愣神,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在他眼中,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瞬间皤然大怒撕下了伪装的嘴脸。
“好哇你祝耀!你一个罪人奴隶,竟然还敢耍我!敢情你早就看透了!”
反正祝耀现在是个奴隶,他也不想装了。
“如今我是主你是奴,本少爷命令你,立马从鱼跃院里搬出去!”
雁儿立马冲了出来宛若老母鸡挡在祝耀面前,“鱼跃院是郡主让老爷还给我家主子的!你就算是大公子也没有资格赶走我家主子!”
话落杨霖哈哈直笑。
“郡主?哪位郡主?祝耀,本公子怎么不知道,你还在马场里结识了哪位郡主?”
雁儿红着眼争论,“是姬宛郡主!”
杨霖一听,笑得更开怀了。

“姬宛郡主?你们是做了白日梦吧!姬宛郡主这么多年都未曾踏足过杨府,怎么可能会给这个奴隶撑腰?”
他挥手叫来几位自己院子里的家丁,“来人,给我把东西都搬出去!”
他翘起嘴角禁不住发笑,姬宛郡主他也算认识多年。
五年前他便对赐婚怀恨在心!
倘若他是杨家的长子,那皇家赐婚必然是给他!哪里轮得到祝耀身上?
若是五年前,他只能躲在角落暗自叫恨意!可如今,皇家的掌上明珠,怎会五年后仍旧理会一个罪臣之子?
他彻底撕破了脸皮,将素日里伪装得极好的假面给撤下,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祝耀苍凉一笑,心中冰寒覆盖了整个四肢,他仰起头看向苍白的天际,只觉得心寒得很。
哪怕五年间,他曾无数次怀疑过小弟,心中接受了他会是迫害自己之人。
可如今亲眼见到这副面孔,也不禁红了眼眶。
权势声名,当真比十几年的感情重要......
有些人,他就是没有心。
杨霖咆哮着,“祝耀,你露出那副沧桑的模样给谁看?你早已不是我杨家的大公子!如今我杨霖才是名正言顺的杨家嫡长子!”
他狠狠的咬紧牙根,将多年心中恨宣泄而出。
“十九年啊!我被覆盖在你的阴影下,你战功赫赫,我纨绔子弟,整个京城都在笑我杨霖无能!你这个罪臣之子,早就该死了!”
他恨得瞳孔都要蹦出眼眶,捏紧衣袖吼的声嘶力竭。
他转头大吼着院子里养的家丁。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奴隶给我扔出去!再不动,本少爷把你们也扔出杨家!”
话音落家丁无人胆敢忤逆,忙不迭抄着棍子上前,将棍子挥舞的虎虎生风,作势就要挥到雁儿的身上。
雁儿仓惶大叫,小丫头被吓得眼泪都要滴落。
祝耀眼神一凝,五年马场的非人对待,的确挫了他不少的锐气,但一身武功却从未落下。
他伸出手,“砰”的一声,瘦弱的手掌便接住了挥舞而来的棍子。
挥下棍子的家丁都楞着了,他瞳孔中写着震惊,使劲将棍棒往下压,可却动弹不得。
众人皆惊。
祝耀骨瘦如柴,身体在衣裳里边都显得空荡,可竟能接的下壮汉的全力棍棒?
这属实让人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说是恐怖!
“够了!”沉静如硬竹的声音入耳,祝耀抬起一双沉如深潭的眸子,透过多个挡在前面的家丁,落在了杨霖的脸上。
杨霖恍惚间还以为,五年前那个意气风发,令他惶恐不安的兄长又归来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可他晃了晃脑袋,心里怒然。
祝耀马场五年,是低贱奴隶,他杨府大公子如何不能打杀?
他环胸冷笑一声,“呵,祝耀,你还以为自己是杨府的大公子么?”
他看向家丁挑起手指,“都给老子上!打死了算我的!”
有了自家主子亲言,家丁一拥而上。
祝耀不愉的抿唇,他处处忍让,换来的竟然是无尽的得寸进尺。
代罪之身也不代表着,打杀随意。
何况他的身边还有雁儿。
他深吸一口气,轻易几招便夺过棍棒将家丁们打的瘫倒在地。
棍棍到肉,甚至身体稍弱些的,已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此幕震得杨霖说不出话来。
马场五年,竟还让祝耀留的一身武功,说他不瞋目结舌怎么可能?
祝耀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千斤重,哪怕穿着薄底的轻鞋,也听得见脚步的声音。
杨霖吓得直哆嗦。
马场残酷,可是天天都死人的地方,相当于人的屠宰场,祝耀身上的气势,他一个纨绔子弟哪里受得了?
他被吓得裂开了嘴惨叫。
“你别过来!我可是杨家大公子!”
为了保命他脑袋转的极快,他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来一张揉的皱皱的纸张,上面写着大大几个“卖身契”字迹。
“我有雁儿的卖身契,你若是再过来我便给她撕了!”
听闻此话,祝耀顿住了脚步,雁儿吓得腿脚发软瘫在地上。
卖身契,可是一个奴仆的命!相当于名籍,想脱奴籍就要拿着卖身契亲自去衙门签字画押。
若是烧了撕了,这辈子都是无主奴!能够任人买卖,再也没有人权。
祝耀心口一抽,现如今整个世上,除去身份,唯一待他真心的也就只有雁儿了。
他毫不犹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垂下眸子。
“罪人过错,大公子切勿牵连旁人。”
隐忍,是他在马场学的第一课,不然他早就在马场死无葬身之地,被绞碎了扔到马饲料里去了。
见到这一幕,杨霖恐惧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矫捷的得意。
他咧开嘴角,笑眯眯的垂下脑袋望着祝耀,打着背手围着他绕了一圈,啧啧几声。
“没想到啊祝耀,你还有今天。”
曾经让自己恐惧的天之骄子滑落神坛,杨霖心里是说不清的畅快。
他打着背手捏着卖身契,在祝耀面前如同逗狗一般绕,冷笑道。
“这张卖身契,你当真想要?想要你就舔一舔本公子的鞋。”
他说罢翘起自己坠着铃铛的宝儿鞋,调侃邪恶的俯视着祝耀。
祝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呼吸都堵在了胸口。
这竟是他幼时,最宠爱的弟弟亲口讲出的话。
这番折辱,是个人都承受不来。
雁儿抽泣着落下眼泪,她爬到祝耀的脚边,“主子,雁儿这辈子跟着您就好了,撕了也不打紧的。”
祝耀背后的衣裳被牵扯的起起伏伏,他却闭上眸子仿佛没听到。
杨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拿捏祝耀的把柄,自不愿轻易放过。
他一脚踹到雁儿的身上,就如同踹一条街边的野狗。
“滚!这没你说话的份!”
这一脚给雁儿踹的嗷嗷直叫,摔倒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
祝耀睁眼,恨意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杨霖,拳头握紧。
杨霖掀起白眼,冷然道。
“你瞪什么瞪,你跟这个贱蹄子一样,都是我杨家的一条狗!再瞪本公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今日若是胆敢带走这个奴婢,你看我杨家容不容的下你!”
杨尹气得胸口闷疼,指着他怒斥破口大骂。
祝耀顿住脚步,苍然一笑。
“杨家主,五年前,杨家谁容过我?”
五年前的身世一事,如同未痊愈的伤口展露在众人的面前,血淋淋的让人无法忽视。
此事更是他心里支离破碎的一道痕迹!
他握着雁儿衣袖的手都在抖。
儿时记事起,他就在杨尹和吕氏膝下长大,将二人当作是亲父亲母。
可五年前,他从沙场打了胜仗回归,本以为等来的是朝廷的嘉奖。
可未曾想朝廷禁军铁骑前来拿人,杨家军内他的党羽全被杨尹解体。
他一人面对黑压压的禁军败下阵来,浑身伤痕血渍,被实铁的手脚铐捆住,如同一个瘫痪的废人被拽到杨尹和吕氏的面前。
二人,一个冷淡看他宛如陌生人,另一个惶恐害怕的挪开视线。
而他祝耀,被他们二人亲自承认定罪!
那日场景还历历在目。
犹记得杨尹铿锵有力地说道。
“此人确实不是我杨家亲子,是祝家的孽种!还希望统领大人美言几句,不要让这个孽种牵连到我们杨家。”
想起这些场景祝耀便心里发酸,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五年前,是你亲口承认,我是罪人之子。”
此话如针尖扎心,让杨尹脸上怒气荡然无存。
他仓皇盯着祝耀。
“当时你竟然还醒着?”
祝耀当时都被打成了死人,他还以为他早已没意识了...
可愧疚也就一瞬。
他冷哼一声。
“可你本就是罪人之子,是个不该活着的孽种!我杨家能够教养你到十八,已是仁至义尽!”
祝耀露出苦涩的笑,“是啊,还是多谢了杨家主大发善心,杨家家大业大,罪人感激不尽。”
“你!”杨尹如鲠在喉,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怒拍桌子。
“反了反了!都反了!”
一旁颤颤巍巍的吕氏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袖,愧疚地看向祝耀。
“老爷,他虽是罪人,但小时候也是我们杨家长大的,何况这次...”
后面的话她没讲,仅和杨尹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尹冷哼一声,不情愿的挥手放主仆离开。
毕竟此次朝廷愿召祝耀回归,可是有要事在身,不然呆的绝不是马场五年。
他怒而甩袖,冷哼一声,只能任由主仆离开。
有了朝廷任命,即使是他也不能动祝耀分毫。
没了阻拦,祝耀也不想纠葛,随后便拽着雁儿回了鱼跃院。
进屋,他浑身湿透的坐在太师椅上,浑身疲态与华贵修缮的院子格格不入。
雁儿泪眼婆娑地跪在他膝盖下,手腕搭在他的腿上泣不成声。
“主子,是雁儿的错,雁儿没有帮上主子。”
她懊恼可怜的模样落入祝耀眸内,他叹气将小丫头扶起。
“你能心想着我,已经很好了。”
经过五年马场的人情冷暖,他早已看透了人心善恶,对雁儿这般忠仆更是珍惜。
雁儿听罢面上的委屈荡然无存,抹干了眼泪。
“主子,您舟车劳顿还没吃到一口热饭,雁儿去厨房要点去。”
祝耀点头挥手,正要应允她去,可只听见“吱呀——”一声,檀木门被推开。
一身青蓝色的身影站在门口,杨清黛拧着眉头,关切的走进来,在她身后是一左一右衣着暖棉的丫鬟,手里端着青黑色的食盒。
杨清黛面色严肃走来,“耀弟,你不该和父亲对峙的,五年前的事也并非是他所愿。”
祝耀抬起头看向女人清冷的脸,果然这么多年,他这个大姐仍旧如此。
即使是关心,也毫无人情温度。
想起年少时,一巴掌一巴掌落在掌心的戒尺,他已不觉得痛了,因为如今他已和杨家毫无干系。
杨清黛哪怕是关切,也不过是对杨耀的,并非是给祝耀。
他隐忍的叹气,丝毫不犹豫的跪地,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大小姐,是罪人之过。”
这一遭生分的称呼和举动,吓得杨清黛后退数步,眼泪刷的一下滑落。
她连忙要将他拽起来,可祝耀的膝盖就如同扎了根一般,任凭她如何使劲都无济于事。
杨清黛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她是家中长姐,幼时拜师武学大师,拥有一身好功夫,但竟扯不起骨瘦如柴的祝耀。
马场那么恶劣的地方...
想起那灰尘满天冬寒刺骨,她就忍不住鼻头一酸。
曾经冬雪她也曾和三妹偷偷前去,可惜却未曾在奴隶中找到祝耀的身影...
她的耀弟在那恶劣荒芜之地,竟还有一身武功底子。
她松了口气,面色也柔和了些许,招呼身后丫鬟在桌上布置好食盒。
“父亲这几日心情不畅,你少招惹他便是。”
她将碗筷搁置好,“耀弟,其余的大姐不讲了,看着你吃下这些饭菜,我便离开。”
祝耀点头,一言不发的坐在桌边。
食盒里边都是硬菜肉肴,香甜可口,和马场那些吃起来冰凉的饭菜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扒拉着饭菜,将食盒里面的饭菜一扫而光,等吃完了才恍然抬起头看向杨清黛。
他吃得太香,都忘了这里坐着一个人。
杨清黛的眼眶微红,侧过面掉了眼泪。
食盒里面可是六个人的饭菜,她想着耀弟五年都没吃到可口的饭菜,就每种菜都让厨房备了点,可没想到竟吃的连汤汁都不剩。
她颤抖着声音道,“耀弟,你在马场里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祝耀搁下碗筷,落下的眸子看不清神态。
“回大小姐,此时快入初冬,应当在手洗马草。”
杨清黛声音都有些哽咽。
“手洗马草?”
如今寒冷的天气河里的水就如同冰窖一般,刺骨的寒。
她眼神落在祝耀生了冻疮的手背上,心疼的抓起来看,已忘了礼数周全。
祝耀毫不犹豫将手收回,忙不迭起身。
“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杨清黛委屈至极。
“我是你大姐,如何不亲?”

此话宛若巨石坠落在寂静的湖面,一下子激荡起巨大的涟漪,整个大厅之中,杨家人皆乖乖闭上了嘴。
谁都知晓,这么多年,鱼跃院一直都是杨霖在居住,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曾经祝耀身边的家眷婢女,也是全部遣散了,只剩下一个雁儿,甚至哪怕有三小姐的庇护,在院子里也是受了不少的冷眼欺负。
这一刻,杨家人偏心的天平被彻底称量而出,他们明面上伪装的平和荡然无存。
无异于扯下了遮羞布。
杨尹脸色瘪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杨霖,盯得他心里发怵。
矛头对准自己,杨霖艰难的吞咽口水,委屈巴巴的望着祝耀,仿佛是手上的小狗。
“大哥回来的属实仓促,小弟还未曾将鱼跃院的衣裳从柜子里拿出,都怪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不知道怎么做的事。”
他低眉顺眼的凑到祝耀身边,像小时候一样撒娇的扯着衣袖。
“这几年,鱼跃鸢空着,小弟想念大哥就一直住在那边,如今大哥回来了没来及搬出来。”
他哽咽着望向杨尹,扯开青蓝色的马面,扑通一下跪在父亲面前。
“父亲,这件事不怪大哥,要怪就怪小弟吧!”
这遭认错包揽全局,杨霖几乎把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祝耀淡漠的望着他,身上湿冷的衣裳被秋风吹得滴落水滴,他冰封的心脏只觉得更加冰寒。
杨霖话里话外,都在提及鱼跃院有主一事,矛头可对准的是他。
他的猜想果然没错,曾经这个捧在心尖上宠的小弟,终究还是“长大了”。
在马场他曾无数次预想过这一刻,可这一刻到来,他依旧心寒。
这一刻身体的冷,竟比马场除雪冰封的寒雪还要冷。
他喉结滚动,弯着腰扑通一声跪在滴落的水渍之中。
“是罪人之过,并非是小公子。”
听见有人揽了过错,杨父杨母才松了口气。
杨清黛有些心疼的撇起眉头,如今卑微的青年,同她记忆中那个声色犬马的少年完全不同。
可是碍于父亲在场,她也只能暗暗捏住了衣袖。
杨依则是大步跑了上来,脑袋上的珠串蹦蹦作响,一把揽住了他。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依依不要你这样!”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
祝耀深吸一口气,淡淡合上了眸,撇开她的手。
“三小姐,主仆有别,祝耀代罪之身,无碍的。”
大堂之上多双眼睛看着,她如此必然会引人非议。
杨尹冷哼一声,“依依不懂规矩!男女授受不亲,过来!”
父亲严厉的话钻入耳朵,杨依默默将眼角的泪水擦拭,不甘心的站起身但就是不挪动。
杨尹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疼在掌心的小女儿他奈何不了。
他怒然横眸盯着祝耀,厌恶道。
“哼!就算是衣裳差再多,也不住于穿着这身破烂出来乱晃,小点就小点,一样能遮住身子,何必穿着这一身破烂衣裳出来恶心我们杨家!”
于他而言,祝耀能安然无恙回来,不用一辈子呆在马场,已是福气。
可现在他阴阳怪气,让杨家里外不是人,若不是朝廷急召,他才不想见到这个灾星!
祝耀深吸一口气如鲠在喉,苦涩弥漫在口腔,但他并未解释。
针对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大堂,而他就直挺挺的跪在一片水洼之中。
见他不语,杨尹冷哼甩袖。
“哼!你既然想跪着,那就跪个够!”
他拍拍裤腿,“开膳!”
家主开口,无人敢不从,婢女们端着膳食上菜有条不紊,场面沉默的诡异。
祝耀依旧埋着头一言不发。
杨家于他而言,早已不是家,他的心,已寒了。
雁儿跪在他身后,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豆大的泪滴浸湿了袖子。
她终于屈辱爆发,上前一把抓住了祝耀的袖子,一下子扯了起来,摸着上面的伤痕,心如刀绞。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望着主桌。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祝耀的手臂上,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条枯瘦的手臂上,蜿蜒的伤痕就如同荆棘一般缠绕了一圈,触目惊心,还有不少肿起来的肉瘤。
众人无不倒下一口凉气!
胆小的婢女甚至被吓得惊叫。
杨清黛的神情都遮不住的心疼。
那十八年,她都从未真正欺负过的耀弟,竟被马场那些奴才伤成了这样!
旁边的杨依最近,她扑通一下跪下来,心疼的抚摸祝耀的手臂。
随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耀哥哥,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哇!”
雁儿跪着磕了个脑袋。
“老爷,小姐,雁儿逾越礼数,但还是要替我家主子喊冤!”
她抽泣红着眼解释。
“主子并非是故意恶心老爷,只是害怕在入膳时让大家看到了伤疤,小公子的衣裳根本遮不住。”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杨尹脸色一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还错怪了祝耀一个罪臣之子!
身为当家老爷,他的面子怎么下的来台面?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呵斥道。
“一个下人,怎么敢在杨家的宴厅上大放厥词,拉下去仗责五十大板!”
祝耀猛地抬起头,五十大板,不死也要断条腿,这是在要雁儿的命!
他捏着拳头站起身。
“杨老爷,您心里有怨撒在罪人身上便可,何必为难一个下人,若觉得罪人碍眼,我走便是。”
说罢他便要拉着雁儿离开。
他可以为罪人为奴,可以受屈辱,但绝不会让心向着他的人受伤。
五年马场灼热灵魂的记忆,让他看清了人情冷暖,雁儿在他的心中早就算是亲妹妹了。
这一幕无异于是将杨尹的面子摁在地上摩擦。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自从祝耀回来他就事事不顺!这个灾星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他用着十二分的怒气低吼。
“祝耀!这是我杨家,你竟然胆敢袒护一个奴隶?可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亏我杨家还愿意接纳你!”
祝耀苍凉的笑了笑,转头对上他的眸子。
“是啊杨家主,可罪人也是个奴隶,不如这五十大板,罪人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