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泽修李浔芜的其他类型小说《李泽修李浔芜的小说皇妹误我》,由网络作家“阳淮如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此时,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起来。声音虽不算大,可在这寂静落雪的冬夜,显得格外刺耳。显然,太子也听见了这声音,侧头看向她。李浔芜羞愧的满脸飞红,只能低下头再次告罪。一只糯米凉糕却突然被递到了她的嘴边,李泽修面无表情的看她道:“吃吧。”李浔芜抬眼,在太子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觑见了几分怜悯。她垂下眼睛,将心里所有的自尊都压下,迟疑地想要用手去接那块米糕。太子却忽然移开了手。李浔芜愕然看他,太子却面无表情,重新将米糕递至她面前。李浔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下头,心里有些不太情愿的感觉,片刻后,又抿了抿唇,在心底自讽了一声,下定了决心似的,闭着眼眸凑上唇齿,去噙那块米糕。太子仿佛对她无比乖巧的样子极为受用,表情也瞬间柔和了许多。他乐此不疲...
正在此时,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起来。
声音虽不算大,可在这寂静落雪的冬夜,显得格外刺耳。
显然,太子也听见了这声音,侧头看向她。
李浔芜羞愧的满脸飞红,只能低下头再次告罪。
一只糯米凉糕却突然被递到了她的嘴边,李泽修面无表情的看她道:
“吃吧。”
李浔芜抬眼,在太子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觑见了几分怜悯。
她垂下眼睛,将心里所有的自尊都压下,迟疑地想要用手去接那块米糕。
太子却忽然移开了手。
李浔芜愕然看他,太子却面无表情,重新将米糕递至她面前。
李浔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低下头,心里有些不太情愿的感觉,片刻后,又抿了抿唇,在心底自讽了一声,下定了决心似的,闭着眼眸凑上唇齿,去噙那块米糕。
太子仿佛对她无比乖巧的样子极为受用,表情也瞬间柔和了许多。
他乐此不疲,将下剩的那些糯米凉糕一块块喂给她。
糯米本就口感胶黏,不好消化,兼之又早已凉透,故而吃多了以后,胃里面总感觉不舒服。
可既然太子喂她,李浔芜总不能拂他的兴。
只得全部吃下。
远处有穿着朱红色葫芦锦的宫人们提灯上前,李浔芜受惊一般往太子身后躲去。
李泽修抬手,那队人便停在了亭子外面五六步的距离。
“太子殿下,陛下和娘娘传您去德乾宫观灯。”
为首的张宽恭敬地说道。
李泽修淡淡应了一声,转头对躲在他身后的李浔芜道:
“你跟我一起去。”
李浔芜蓦然睁大了眼睛,对着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李泽修站起身,拂了拂衣袖,再次问道:
“你去不去?皇妹?”
姿态高冷,似乎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李浔芜心中天人斗争,手指反复捏了捏衣角,半晌之后,才仰着头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他的袖边。
李泽修满意一笑,才将她揽过去,笼在了自己的白狐大氅之下。
后来,太子便同皇帝皇后请了旨,要自己亲自教养端贞公主。
皇后便以他监国事多为由,接过了教养李浔芜的职责。
从前欺辱她的那些皇子公主虽多有不忿,可碍于太子殿下,谁也不敢当面表露出什么,此后虽也总和她过不去,却也在人前收敛了许多。
自此,李浔芜才算是真正过上了太平的日子,这全部都要仰仗和依赖李泽修。
宫中人转了风向,人人都开始称赞太子,说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李浔芜起初也这样认为。
可时日久了他才发现,太子救她帮她,不是因为她可怜,而是因为,她听他的话。
刚被皇后教养的那段日子,太子日日都来给皇后请安。
请安完毕后,他会走到偏殿,把李浔芜抱起来,掂一掂她的重量,再考校一番她的功课。
临走时,会再命令她好好吃饭,好好念书,若是下次再来抱她考她,若是轻了或是回答不对,是要挨罚的。
虽然严苛了一些,可大事小情,无不安排的稳当妥帖,当真如同一个好兄长的模样。
可事情渐渐便有不同,随着李浔芜年龄的增长,李泽修对他的管教愈发严苛,有些事情甚至很不合常理。
例如,他会为了她去参加有很多世家子弟在场的春日宴而大动肝火,把她圈禁在殿中两个月不许出门。
待缓过神来的时候,才蓦然发现亭子里面坐着人,待看清那人是谁后,她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转身就想要跑。
却听得一声冷冽的男声传来。
“站住!”
李浔芜打了一个寒颤,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去。
李泽修正站起身,扬着手示意她过去。
那是李浔芜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这个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她认出了李泽修的身份,自然不敢违背太子的命令,行过礼后,就垂着脑袋默默走了过去。
走至近处,才敢偷偷瞧了一眼,却见太子穿着一身销金蟒纹团云直裰,外罩着白狐披风,头发上的顶戴前后俱有白珠九旒,若披烟雾,如对珠玉,整个人都恍若神仙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可是对于年幼的李浔芜来说,什么好看与否,通通是次要的,首先在她看来,这个人他一定不冷,而且不饿。
太子施然回坐于凳上,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小姑娘。
而李浔芜,却只盯着他身前桌案上摆着的那碟子米糕,和那冒着热气的杯盏。
李泽修又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
“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拿出来给孤看看。”
李泽修说完这话后,却不见人有什么反应。
小姑娘呆呆站在对面,本来欺霜赛雪的脸蛋被冻得红扑扑,更显娇怜。
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桌案上的糯米凉糕。
李泽修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松开手中的暖炉,伸出那只戴着嵌珊瑚松石戒指,极为矜贵的手,端起盛有糯米凉糕的白瓷碟子在李浔芜面前晃了晃,轻笑道:
“想不想吃?把你怀里揣着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给孤看看,孤就给你吃。”
李浔芜这才回过神来,怔愣地同这位尊贵太子殿下对上视线。
灯火通明的亭台下,年轻的太子殿下唇角微勾,虽眉眼含笑,却依旧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逗弄一条小狗。
对,没错。就是在逗弄一条狗。
沈贵妃平时对待她宫里养的那只狗,言谈举止就是这个态度。
李浔芜瞬间有些生气。
此刻虽然又冷又饿,可骨子那点不知从何处而生的自尊与矜傲却在折磨着她。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是她在《礼记》中读到过的。
李浔芜虽然被欺负的没法再去宫学,可是那些圣贤书,她却一直都在认真读。
此刻她的自尊心一起来,往日所有的隐忍求全皆都被抛在了脑后。
李浔芜抱着怀里的布老虎,后退几步,十分警戒地看向那个正在拿米糕诱惑自己的人。
李泽修见她不为所动,放下米糕后,又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两眼,只觉得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也很好看。
没有太子的发话,李浔芜不敢贸然地扭头就走。
于是数九寒天里,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着。
李泽修本是男子,又常年习武修身,兼之身披狐氅、手握暖炉,所以丝毫不觉得寒冷。
可李浔芜只穿着半旧的夹袄,披着单薄的披风,饿着肚子站在亭中的风口处。
寒风一吹,她不禁瑟瑟发抖。
李泽修又再次看了她两眼,仰头饮下杯盏中早已经不热的酒,摇手唤她道:
“你冷不冷?要不要过来?”
李浔芜不语,只挺着冻僵的身子看他。
这位太子殿下虽素日冷漠,不似安王那般会找她的麻烦,也不像李浔芷李浔荔两个那样喜欢仗势欺人。
屏风外的官员见陆卿时依旧不肯松口,便下令去用拶刑。
陆卿时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李浔芜登时脸色刷白,重新端跪地上,急切地在青石地上叩头。
只才叩了几下,额前就一片红肿,轻薄的肌肤下,似乎还渗出了一些血丝。
李泽修眼神阴鸷,一把扯起她抱在怀中,凑她耳畔咬牙道:
“凡是经审之人都是要受刑的,便是王公贵族也不例外,为何独他陆卿时不行?”
“当日朕一路从西南返回京城,路上处处埋伏,九死一生,身上有无数伤痕,也从未见你心疼过啊!”
李泽修越说越气,妒火中烧,直烧的他摧心折肝。
他一直知道李浔芜的自私,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别人的生死她从来都不会管。
这些年,无论自己对她怎样好,得到的也不过是皮面上的关心与顺从。
这一点关心与顺从,也不过是基于她对自己的畏惧。
李泽修却总是自我安慰,只要自己一直手握权柄,即使是畏惧,她也只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可没有想到的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为了个陆卿时,同自己闹来闹去。
于是便狠厉道:
“李浔芜,朕警告你,再敢为他求情一句,信不信朕立马下令将他处死!”
李浔芜听见此话,狠狠打了个颤。
她被牢牢禁锢在李泽修的怀里,力道之大,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耳畔是李泽修低沉可怖的话语,屏风外传来陆卿时受刑之时的痛呼声。
她血气都凝滞了起来,眼前有些目眩,急促吐息了几口,垂泪道:
“不必等半年之后,我现在…我现在就同他和离。如此,陛下可还满意?”
李泽修听罢,妒恨的心绪才稍稍平息。
他唇角微勾,又摆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闻着李浔芜的发丝轻笑道:
“这回可是芜儿自己自愿说的和离,过后,莫要再说是朕吓唬你说的。”
李浔芜闭眼,无力道:
“陛下说的对,是臣妹自愿的。”
李泽修赞赏似地摸了摸她的后脑,从她的鬓角鼻梁一直吻到唇角。
经过脸颊时,却突然感觉到几缕冰凉的湿意。
李泽修捏住她的下巴,阴阳怪气道:
“既然是自愿的,那你哭什么?”
李浔芜听着屏风外的惨呼声,说不出来话,只垂泪摇头。
李泽修伸手抹去她的泪,却是越抹越多。
他看着李浔芜的眼泪如同断线珠子一般掉落,心上一片烦躁,凑近呵斥道:
“不许再哭了!”
李浔芜泣不成声道:
“让他们…别再用刑了好不好,他是个文人,经不住的,我…我都已经答应和离了啊。”
李泽修凉声道:
“呵,他经不住?可是朕心里的气还没有出完,不找他发泄,又要找谁?”
李浔芜瑟缩一下,认命道:
“冤有头债有主,陛下若是还不解气,要杀要剐,便冲我来吧。”
李浔芜能说出此话,心底里自然是料定皇帝暂时不舍得对她动手。
她故意激怒他,用的便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好彻底结束这场残酷的闹剧。
果然,李泽修听罢,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布满细密的血丝,看上去颇为骇人。
“好啊,既愿做苦命鸳鸯,朕便从了你的心愿。”
说罢,便就着拦腰抱她的姿势蓦然起身,“砰”的一脚将那架用来遮挡的屏风踹倒。
屏风外安坐的三个堂官皆被吓了一大跳,渗出一身冷汗,反应过来后,便头也不敢抬的转身跪倒,颤声道:
李泽修闻声,弯腰的动作瞬间僵滞。
他收回自己想要去扶李浔芜的手,缓缓地站直身形,而后冷眼去瞧她。
李浔芜跪在地上,额头依旧抵着地板,整个人被笼罩在李泽修投放而下的阴影里。
她闭上眼眸,等待着皇帝的宣判。
半晌,李泽修才缓缓开口道:
“芜儿,你才刚醒来,咱们先不提此事,好不好?”
皇帝语气平和,充满了无奈与妥协。
李浔芜却深知,如此温柔体贴的言语下,李泽修多半已经被自己气疯了。
平淡如静水的伪装一旦被撕开,随之而来的便是惊涛骇浪。
可她依旧不能作罢,如今陆父生死未卜,陆卿时还被关在诏狱里,整个陆家都岌岌可危,所有命脉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若是换做从前,李浔芜一定会见好就收。
宫里生活波诡云谲,人不自私一些,又怎么活的下去?
可是如今不同,她嫁给了陆卿时,逃离了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陆卿时待她自不用说,陆父陆母虽然对这场婚事不甚满意,可对自己却也是以礼相待,从没有苛责过一句。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整个陆家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毁于一旦。
于是一咬牙,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与不适,依旧保持着跪拜在地的姿势,一字一句道:
“方才陛下说过,臣妹想要的,陛下……都会相与,君无戏言,请陛下信守承诺。”
话音刚落,人就被皇帝突然强拉了起来。
李浔芜轻呼一声,被李泽修强行塞进了床榻上的锦被里。
李泽修阴沉着一张脸,给她擦去了额头上的薄汗,冷笑道:
“什么君无戏言?皇妹从前看了那么多话本戏本,不晓得男子在床榻上说的话大多是不作数的吗?”
“你好好养身子,不许再闹了,听到没有?”
李浔芜红了眼睛,回敬道:
“陛下果然说话算话,臣妹纵然卑贱,可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做得主的。”
李泽修审视她片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质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存心给朕找不痛快吗?李浔芜,你要是敢对自己下手的话,朕一定将诏狱里那位千刀万剐,你信不信?”
李浔芜眼里含着的那颗泪终于落了下来,她哀求道:
“何必如此?是我背叛了陛下,要杀要剐,我都认罪。何苦因为我滥杀无辜,平白再担上千古骂名呢?”
李泽修皱了皱眉,咬牙切齿道:
“你认罪?你知道参与谋逆是何刑罚吗?腰斩和凌迟,你哪个能受得?”
李浔芜一听这个便白了脸,她闭上眼,想想陆卿时的处境,颤声道:
“哪个都行。只要陛下肯放过蒙冤之人,臣妹便也死的清白了。”
那些刑罚,李泽修原本不过是说来吓唬她的,孰料她却当了真,还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他心痛之余,又在暗想,若是当日李泽仲真得了位,自己死在了回京的路上,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如此刚烈地为自己殉情?
大约是不会的。
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就急着唆使陆卿时去讨好逆王了。
李泽修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摇了摇头,叹道:
“李浔芜,朕竟不知,你是如此情深义重啊。”
李浔芜睁开眼眸,对上他冰冷锐利的视线,扯了扯嘴角,无力道:
“多谢陛下夸奖。臣妹若是真的服罪认诛,虽是辱没了皇家名声,却也能保全陆、文两家的清名。”
李泽修闻言,哂笑道:
“勾连逆王,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此滔天罪行,焉能还留有清名?”
李浔芜敛起眉眼,正色道:
“陛下明鉴,我已早无九族。与其说再担上个狐媚惑主、无情无义的名声,被他们像唾骂我娘亲那样唾骂我,倒还真的不如去死。”
“我受够了那样的日子,也受够了那些话。若是陛下还惦念从前那些情分,待我死后,褫夺完封号,就将我和我娘亲葬在一处吧。”
她讲这些话的时候止住了眼泪,似乎带着某种坚毅,神情极为认真,仿佛真的在交代后事一样。
李泽修莫名心痛,却又渐渐回过味来,捧着她的脸问道:
“所以,你这样闹来闹去,其实……是害怕那些人说你,并不是为了别的,对不对?”
李浔芜偏过头去,默不作声。
李泽修思量半晌,心里又痛快些许,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叨念道:
“别怕,芜儿,只要有朕在,他们不敢说什么的。”
李浔芜蹙眉,苦笑道:
“陛下说的轻巧,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当年我娘亲不就是死在这上面了吗?”
李泽修轻捂住她的嘴,嗔怪道:
“好了好了,别总是一口一个死字,多么不吉利。那你说说看,倒要怎么办才好?”
李浔芜等的便是这句话。
她伸手推开帝王,于床榻之上起身跪坐,开口道:
“陆卿时虽未曾勾结逆王,却也是被人捕捉到了些许风声,陛下当真心疼皇妹的话,就请饶他性命,只将其贬谪外放吧。”
李泽修闻言,细长的眼微微眯着,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好啊。都听皇妹的。”
李浔芜不料皇帝竟然答应的如此痛快,一时忘却了准备好的说辞,只怔怔地看着他。
李泽修不动声色,有些阴恻恻地笑了笑,柔声道:
“还有什么?芜儿一并说出来,朕也好裁夺一下啊。”
李浔芜被他这笑容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她摇了摇头,轻蹙起眉头,低声道:
“皇兄肯开恩放过他便好,臣妹不敢再奢望别的。”
李泽修恣肆一笑,道:
“芜儿还是这么狡猾,最懂得何时进,何时退,看来朕从前教你的那些兵法并未白教啊。”
说着,便用手掌托起她的下巴,端详着那张苍白小脸,感慨道:
“真是孱弱无辜,我见犹怜……朕险些都被你骗过了。”
“只是你如此心急,为了救那个人,竟然连骗朕,也不肯多骗上几时,早早的把目的暴露出来,只会让人生厌。”
后半句声音冷冷的,已然没了笑意。
李浔芜瞪大了眼眸,目光有些惊惶,颤声道:
“不是的,陛下……”
李泽修打断她,慢条斯理地道:
“芜儿不必在我面前演戏,这些小心思,对付那姓陆的或许管用,至于朕,既然方才答应了你放他走,自然也作数。”
“只不过,这世间可没有一头的买卖,朕对你如此好说话,芜儿也该拿出些相应的诚意来,对不对?”
“只要你同他和离,朕便饶他一命,可好?”
张宽见皇帝急成如此模样,便知是出了大事。
事关皇帝私隐,他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一路飞奔至了太医院,将正在配药的郑院判给提溜了出来。
郑院判年近花甲,头发早已花白,医术精湛自是不用说,难得的是最懂得审时度势,只效忠当朝天子。
所以才历经三朝,又深受每一任皇帝的信赖。
他提着药箱,一路被张宽拉着小跑,早已是气喘吁吁,不由得出言道:
“张大总管,您慢些跑,老朽年迈,不比您正当壮年。”
张宽瞪了他一眼,咬牙道:
“您别废话了,此事最是慢不得。趁着还没到地方,咱家再交代您一句,您一会儿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便只当自己瞎了聋了,专心诊脉就行。”
郑院判一听,便知事关重大。
如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霜华殿。
郑院判刚一走进内殿,便看见皇帝坐在床边,手里面揽着个清瘦娇弱的女子。
他耳边响起张宽的嘱托,不敢多看,只得低下了头,只见地上还丢了好几块带血的巾帕,看起来十分骇人。
“无须行礼,快过来看看。”
李泽修一声令下,郑院判便手提着药箱走了过去。
李浔芜依旧昏迷不醒,皇帝搂着她,皱着眉头沙哑道:
“她的鼻子流血,流了好多血,过了很久才止住……”
郑院判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怀中的女子,他在宫中数年,一眼便识得是端贞公主,心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可面上却也得平静如水,出言道:
“陛下莫急,待微臣诊脉。”
李泽修应了一声,伸手将女子的衣袖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小臂,而后又撕下自己龙袍内侧的薄纱,搭在李浔芜的腕间。
郑院判毕竟年事高,宫里面风风雨雨的事情也见识过不少,他从前也耳闻过一些皇帝同端贞公主之间的蜚短流长。
如今一见皇帝这般痴缠情形,心下便了然几分。
于是眉头紧锁,隔着那块薄纱,郑重其事地搭上了端贞公主的脉息,片刻后,出言道:
“阳气亏损,气血两虚,是本就有不足之症;兼之脉象沉细无力,唇色苍白暗淡,是为长久思虑导致肝郁;心血不足却又气血翻涌,是为寒症在身却又虚不受补。”
“敢问陛下,公主近日是否用了大量的人参灵芝等滋补之物?”
李泽修眼神黯淡,回答道:
“是用了许多,可那些东西,难道不是最滋补强身的吗?”
郑院判点点头,道:
“人参灵芝,的确是大补之物。只不过,端贞公主体质孱弱,虚不受补,像这样大补的珍品,若是长期大量用她的身上,便成了极为凶猛的虎狼药。”
“不仅是没有益处,反倒是于心脉有损啊。以微臣之见,往后,切不可再滥用了。”
李泽修听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原本想着,多用些珍贵的补品来给李浔芜养养身子,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是害了她。
郑院判动作娴熟,趁着皇帝愣神的功夫,迅速往李浔芜的身上施了几根针。
取下针后,又开始取出纸笔写药方,一边写,一边斟酌着说道:
“陛下,公主一直体质虚弱,长期多虑多思,且又有旧疾在身,应是好好休养为妙,尽量不要再受什么刺激。”
说着,又眼珠一转,低声道:
“至于说,那种事情,更是不可过于频繁,过于激烈,还望陛下切记。”
李泽修闻言后沉默半晌,眼神凛然地看向他,淡淡道:
“朕知道了。郑院判,你医术最是高明,朕的皇妹就托给你好生照料了。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说,怎么做,想必也都清楚。”
郑院判闻言,忙欠着身子应下,出言道:
“臣明白,陛下放心便是。”
郑院判开出了药方,亲自回了太医院抓药。
张宽又暗自叮嘱了婵云,命她亲自煎药。
此时丹桂却冒了出来,憋着眼泪质问道:
“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煎药?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她又病倒了吗?”
张宽见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无奈道:
“咱家的小祖宗哎,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这里正乱着呢,小玄子快把她带下去!”
小玄子听到后,走上前去拉丹桂。
丹桂侧身一躲,径直便往内殿的方向又去,边走边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公主?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陛下又……”
话未说完,便被张宽一把捂住嘴。
“你这个蠢丫头!可消停会儿吧,陛下现在正心烦呢,你往枪口上撞什么撞啊?”
丹桂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猝不及防地开始哭了起来,呜咽道:
“一定是…一定是陛下又欺负了她,你们…你们这些人就知道欺负她。”
张宽气的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甩着手指叮嘱道:
“你要是真心为了端贞公主想,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你听没听懂?!”
丹桂一时心急,此刻也自知失言,后悔不已。
却也只愤恨地瞪了一眼张宽,而后转身跑了出去。
张宽见状,只叹了口气,转过头依旧去忙差事。
婵云煎好了药,呈在青瓷小碗里面,端着戗金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去内殿。
刚想绕过屏风,却看见皇帝正半跪在脚榻上,手里拧着热巾帕,正在给端贞公主擦洗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连忙悄声退回云母屏风后,轻声道:
“陛下,药煎好了。”
李泽修扔下手中的巾帕,将新换上的寝衣给女子拢好,坐上床榻轻轻将李浔芜抱在怀里,方才开口道:
“端进来吧。”
婵云不敢耽误,忙端着药上前,高举托盘跪在地上,不敢多看。
李泽修伸手,去拿青瓷碗中的小药匙,吹散热气后,便对向怀中人那苍白干枯的嘴唇。
无奈李浔芜在昏睡之中也紧咬牙关,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丝毫不肯松懈一二分。
眼见着汤药送不进去,李泽修无法,端起药碗便自饮半口,而后再捏紧她的下颌,就这般唇齿相贴的送了进去。
苦涩的药汁一入喉,李浔芜被呛得不轻,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她蹙紧眉头,紧紧闭着眼眸,一副怯弱之态,李泽修心头瞬间冒出阵阵酸楚与怜意。
心头的妒恨与怒火早已一干二净,皆被后悔所取代。
于是暗恨自己的鲁莽,不该在气头上对李浔芜动粗,还没头没脑地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李浔芜自幼体弱,心思又最是敏感,别人说的什么话都往心里拾,做的什么事心里记。
今日陆壬闲那个不长眼老家伙闹出这么一出,她听到了风声,心中定然害怕,再怎么同自己理论,也合该让着她才对。
李泽修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