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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有喜

    男女主角分别是秋翠岸荷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女的咸鱼日常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湘江有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您看这个!”秋翠压低声音,指着枕头上的刺绣,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这可是玉针坊的叠针绣啊!听说一针一线都要用上好的彩丝,一个枕头至少要绣上半月!”十一娘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在她看来,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最珍贵的。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向车窗外,心中思绪翻涌。马车缓缓前行,十一娘悄悄撩起帘子一角。青砖铺就的甬道两旁,苍松翠柏错落有致,枝叶婆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转过一个弯后,两侧高耸的粉墙仿佛没有尽头,每隔三丈就矗立着一根四方青石灯柱。“这种灯柱......”十一娘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可是只有皇家才用得起的奢侈品。青石质地细腻,每根灯柱都雕刻着精美的龙纹,顶部还镶嵌着上等的琉璃。“小姐,千万别让婆子们看见。”秋...

章节试读

“小姐,您看这个!”秋翠压低声音,指着枕头上的刺绣,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这可是玉针坊的叠针绣啊!听说一针一线都要用上好的彩丝,一个枕头至少要绣上半月!”
十一娘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在她看来,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最珍贵的。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向车窗外,心中思绪翻涌。
马车缓缓前行,十一娘悄悄撩起帘子一角。青砖铺就的甬道两旁,苍松翠柏错落有致,枝叶婆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转过一个弯后,两侧高耸的粉墙仿佛没有尽头,每隔三丈就矗立着一根四方青石灯柱。
“这种灯柱......”十一娘轻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可是只有皇家才用得起的奢侈品。青石质地细腻,每根灯柱都雕刻着精美的龙纹,顶部还镶嵌着上等的琉璃。
“小姐,千万别让婆子们看见。”秋翠焦急地扯了扯十一娘的衣袖。她看了眼窗外跟车婆子头上的赤金镶碧玺石簪,迅速放下帘子。
“一个梅花枕头就把你吓住了?”十一娘转头看向秋翠,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但她的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小姐,您知道的,大姑奶奶可是大太太的心头肉。要是坏了大姑奶奶的事......”秋翠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我明白。”十一娘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我会安分坐着的。”她看着玛瑙手中那块已经被揉皱的帕子,心头一紧。显然,不只是秋翠,所有人都在为这次见面而紧张。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响声。两侧的景色不断变换,一座座精致的小园子从帘缝中掠过。每个园子都各具特色,有的种满牡丹,有的养着锦鲤,有的摆着假山,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非凡品味。
终于,她们来到了一座精致优美大气的庭院门前,大太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内。
十一娘站在院门前,心跳突然加快。她微微攥紧了衣袖,目光在门口徘徊。为什么元娘没有来迎接?是否是因为身体虚弱?
穿过正门,眼前是宽敞的穿堂,两侧有抄手游廊延伸向远处。曲折的游廊上,朱红色的栏杆涂漆光亮,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路行来,处处都能看到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恭敬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穿过两进院落,终于来到元娘所在的第三进院。与前面的清冷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生机。石阶上摆着各色盆栽,游廊下挂着精致的鸟笼,清脆的鸟鸣声不时传来。
但当十一娘踏入正屋的那一刻,她不由屏住了呼吸。眼前的一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金砖铺地,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彩绘承尘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仙鹤;三足香炉中青烟袅袅,羊脂玉佛手晶莹剔透,汝窑花觚上的釉色温润如玉。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扇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屏风,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十一娘偷偷看向五娘,发现姐姐脸上那得体的微笑已经有些勉强。这样的奢华,与外面的朴素形成强烈对比。这就是沈府,这就是元娘的世界吗?
正当她思绪万千时,忽然屋内传来微弱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压抑而克制。
魏妈妈的脚步戛然而止,眉头微蹙。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两位小姐稍候,自己则轻手轻脚地往前探了几步,仔细聆听着内室的动静。
“魏妈妈,这架紫檀木的博古架上摆的可是八件套的羊脂玉观音?”五娘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她优雅地立在纱帘前,纤纤玉手指向那精美的摆件。
十一娘心下了然。五娘这是在刻意转移注意力,好让屋内的人有时间平复情绪。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的陈设,暗自记下每一处可疑之处。
魏妈妈转身,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与赞许:“五小姐好眼力。这确实是整套羊脂玉雕刻而成,还是先老爷从江南带回来的。”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西间的多宝阁里还有不少珍玩,小姐若有兴趣,不妨移步一观。”
五娘莲步轻移,裙摆带起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那就叨扰了。十一妹,你也来看看。”
十一娘跟上前去,暗自点头。五娘越是表现得从容自然,她们的处境就越安全。这位大姐素来心思缜密,此刻想必也在暗中观察。
两人随着魏妈妈来到多宝阁前,假装专注地欣赏着各式玉器。实际上,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东间的动静上。隔着纱帘,依稀可见一道倩影在床前来回踱步。
翠杏帘“哗啦”一声被撩起,一个身着红绫袄的丫鬟款步而来,手中捏着一方绣着芙蓉的手帕:“魏妈妈,夫人请两位小姐进去。”
十一娘心跳微微加快,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绕过描金彩绘的六扇屏风,十一娘迅速打量着这间起居室。
明亮的天光从雕花窗棂中透进来,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靠窗的黑漆木床上,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半倚在姜黄色绣花迎枕上。她穿着石青色玉兰花纹缎面袄,发髻一丝不苟,鬓间一支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尽管面色苍白消瘦,但她眼中闪动着温暖的光芒,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就是钱元娘?十一娘暗自吃惊。她本以为会见到一个高傲冷漠的贵妇,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如此平易近人。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元娘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感慨,“记得你还是个小丫头,整日跟在我身后要糖吃,如今都长大成人了。”
“大姐!”五娘突然跪下,泪水夺眶而出,“我好想您...还记得您从玉泉带来的蜜饯糖果...那时候您总是偷偷塞给我...”
十一娘连忙跟着跪下,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察觉到元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不知是欣慰还是怀疑。
“快起来,地上凉。”元娘嗔怪道,语气中却带着宠溺,“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爱跪的。”
丫鬟们动作麻利地端来两张锦杌,搀扶着姐妹俩起身。十一娘暗暗惊叹这些丫鬟训练有素,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户人家的气派。
她悄悄瞥了眼五娘,见她已落座,这才坐下。五娘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止住了眼泪,正用帕子轻轻拭去泪痕。
元娘笑盈盈地打量着两个妹妹:“五妹还是那么漂亮,十一妹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下巴像极了琴姨娘,不过这头发倒是随了我。”
十一娘羞怯地低头,细声细气地说:“大姐过奖了...”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茶香,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安宁。丫鬟们端上精致的点心和热茶,茶盏里飘着几片碧绿的茶叶,氤氲的热气袅袅上升。

“我去了五小姐那里。”二姨娘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佛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十一娘心头一跳,手中的茶盏微微颤动,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还未等她开口,就听二姨娘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有些事情不知道。永平候府的事,说来话长...”二姨娘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当年你大姐刚及笄时,是何等风光。可谁能想到...”
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十一娘如坠冰窟。她从未想过,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姐,竟也经历过如此多的波折。那些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下,竟藏着这样令人心惊的故事。
更让她震惊的是,京都巨贾唐家,竟甘愿让女儿做妾。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园子里见到的大姐,那般明艳动人的容颜,难道真的就这样被辜负了吗?
“唐家有了这层关系,今年才拿下了内务府的瓷器生意。”三姨娘冷笑着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比起利益,颜面算什么?在这些人眼里,女儿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十一娘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轻声问道:“那大姐呢?”
“漂亮有什么用?”二姨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若是女人只靠容貌,何来门当户对一说?这世上的规矩,从来都不是好看就够了的。”
十一娘心中一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总觉得府中气氛诡异。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事暗流涌动。
“我们钱家是官宦之家,世代书香,和商贾之家不同。”她小心试探着问道,“点长明灯,应该不是普通的佛事吧?”
“你居然知道点长明灯的事。”三姨娘眼中闪过异色,语气突然变得冷淡,“你们三个都没有上族谱,这事也就无所谓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十一娘顿时面如死灰。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太太对她们姐妹总是若即若离。
回到碧竹轩,十一娘心事重重。窗外的月色清冷,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让秋翠临摹五娘的字迹,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写信派人送往玉泉卓师傅处。
这几日,她专心绣着屏风,仿佛要把所有的心事都绣进那些寿字之中。直到大太太派人来为她量制春裳,她才从这种近乎自虐的专注中抽离出来。
“是只给我做吗?”她抬起头,眼底带着疲惫。
“都有,但大太太说十一小姐长高了,要多做几套。”丫鬟恭敬地回答。
十一娘低头继续绣活,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但玛瑙却心领神会,拉着岸荷去了五娘处。
暮色渐深,烛火摇曳。十一娘的手中绣针不停,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玛瑙轻轻敲响五娘秀园的门扉,指节与木门相触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她身后跟着岸荷。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这不是玛瑙妹妹吗?”海棠倚在门框上,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视,“难得你有空来我们这儿。”
玛瑙抿了抿唇,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她深谙府中规矩,自然明白海棠话里的深意。自从她从大太太身边调到十一娘处,这些往日对她毕恭毕敬的丫鬟们,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她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快,展颜一笑:“本想请教五小姐几个问题,听说她去了大太太那里?”
海棠闻言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打量着她的用意。
“其实是这样的,”玛瑙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家小姐这些日子一直在专心绣屏风。今早大太太特地吩咐了,要给她做新衣呢。四件绫衣、六件褙子、四件挑线裙子......”
她刻意放慢语速,一样样细数着,话里行间满是炫耀之意。身后的岸荷听得直皱眉,暗暗着急这玛瑙太过心直口快。
“哦?”海棠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真是巧得很,我们五小姐今儿个去大太太那儿,也是为了商议新衣的事。份例嘛......”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和十一小姐一模一样呢。”
玛瑙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玛瑙妹妹在大太太身边待过这么久,对这些规矩不是最清楚的吗?”海棠的笑容愈发深了,“何必特地跑这一趟呢?”
岸荷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圆场:“我们是想问问五小姐选了什么颜色,好避开重样子。”
海棠这才收起了调侃的神色,细细道来五小姐挑选的衣裳颜色。玛瑙听完,竟转身就要往针线房去找庄家嫂子。
“玛瑙!”岸荷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这事还是先回禀小姐为好。”
回到碧竹轩,十一娘正专注地绣着一个荷包,细针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听完玛瑙要改衣裳颜色的请求,她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你比我们都懂这些,就依你的主意吧。”
玛瑙欢欢喜喜地去了,留下岸荷一脸担忧:“小姐,玛瑙这分明是要和五小姐比较高下啊。”
十一娘手中的绣针轻轻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由她去吧,本就是让她做主的。”
岸荷还想再劝,却见玛瑙已经直接上了楼,朝十小姐的院子去了。她连忙跟上,只听见楼上传来玛瑙夸耀的声音。
“真是没想到,十一小姐这次的新衣竟这般多。”玛瑙的语气里满是炫耀,“光是袜子就有十二双,还有那绣花鞋......”
十小姐的丫鬟千叶站在廊下,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岸荷听不下去,在楼下喊道:“玛瑙,小姐等你回话呢!”玛瑙这才不情不愿地下楼离去。
千叶拉住准备离开的岸荷,眼中满是无奈:“她到底是从大太太那边过来的,我们何必和她计较。”
“别担心,”岸荷轻声安慰道,“过两天针线房一定会来给十小姐做衣裳的。”
千叶摇了摇头,苦笑道:“规矩自然是有的,可如今连做衣裳这样的小事都让十一小姐抢在前头,往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啊。”
岸荷心里一阵难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慰。
转眼到了傍晚,玛瑙拿着新选的颜色样子回来复命。十一娘正在廊下喂鸟,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如何挑选,如何安排,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远处传来下人们准备晚膳的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鸟鸣。玛瑙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十一娘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先上去给大太太回话。”映梅笑着说道。
“大太太正和陆妈妈说话,吩咐暂时谁也不见。”琴姨娘头也不抬地继续绣着,针脚细密整齐。
映梅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脸上却依旧带笑:“我露个脸也好,免得大太太以为我玩得忘了正事。”
穿过长廊,寒风呼啸,廊下的风声沙沙作响。上楼后,映梅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捧着手炉蜷缩在楼梯边。昏黄的灯光从东边房间的帘子下透出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回话。”映梅对小丫鬟说道。
屋内传来大太太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只剩下大太太和陆妈妈两人。八角宫灯的微光映着床前大红色五蝠捧寿的绣鞋,四周高大的红漆柜子在暗处投下阴影。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
“陆妈妈,给她搬个座。”大太太靠在床头吩咐道。
映梅坐定后,注意到大太太手边搁着一封拆开的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经碎裂。大太太开门见山地问:“那边什么情况?”
“我去的时候,看见单孝管家的...”映梅仔细观察着大太太的表情,可惜光线昏暗,难以看清她的神色,“芷梅、碧玉她们都在。十二小姐屋里的几个丫鬟,还有十一小姐屋里的秋翠,岸荷都在。席面很丰盛,我没等散席就回来了。”
“五娘和十娘那边呢?”大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五小姐派海棠送了茶叶,十小姐让千叶送了荷包和汗巾。”映梅如实回答。
“下去吧。”大太太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在那封信上。
映梅退出后,站在走廊上微微出神。楼下传来琴姨娘教丫鬟们绣花的声音,混着风声显得格外清冷。
屋内,大太太望着陆妈妈:“你怎么看?”
“太太心里明白,何必问我。”陆妈妈笑着给大太太添了盏茶。
“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们主仆俩说知心话。”大太太接过茶盏,轻叹一声。茶香袅袅上升,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朦胧。
“太太何必说这种话,您家业兴旺,子孙满堂,谁能比得上?”陆妈妈温声道。
“可谁又真心为我着想?”大太太将茶盏放下,目光幽深,“这些人,到底谁能堪用?”
“人无完人,关键在于太太如何用。”陆妈妈轻声道,“大小姐的眼光您还不放心吗?这些年在京里历练,她看人的本事只会更强。太太该放宽心,好好享享清福。”
大太太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冬晴,今晚你陪我说说话吧,好久没这样了。”
与此同时,碧竹轩内。
“大太太是午睡后收到大老爷的信的。”秋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替十一娘梳头,一边低声说道,“当时映梅进去伺候,不小心弄响了门帘,差点被大太太的茶盅砸到。”
十一娘望着铜镜中的面容,眉头微蹙。檀香袅袅升起,映得她的脸庞若隐若现。
“晚饭后大太太看完信,一声不吭,只让人请了陆妈妈来说了半夜的话。”秋翠的手指穿梭在十一娘的青丝间,“今日府里的气氛都不大对劲。”
“单妈妈今天可有什么异常?”十一娘突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玉镯。
秋翠手上动作一顿,回忆道:“对了,她拉我去净房时说了句怪话:
“小姐和卓师傅关系真好。”玛瑙托着腮感叹,“听说连五小姐都求不来的双面绣技法,卓师傅偏偏愿意教给小姐。”
“那是自然,”岸荷得意地插嘴,“我们小姐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秋翠瞪了一眼:“别总是嚼舌根,早些睡吧。”
次日寅时,十一娘刚用完早膳,就被唤去了兰香居。一路上她心中困惑,却不敢耽搁,带着玛瑙快步前往。
还未进门,就听见五娘爽朗的笑声。十一娘微微放心,看来大太太心情不错。
“十一妹妹来了!”五娘笑盈盈地迎上来,眼中满是喜色,“母亲要带我们去京都看大姐呢!”
十一娘一愣,目光转向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大太太。只见她神色温和,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茶点。
“自从你大姐嫁去京都,已有十几年未见。”大太太放下茶盏,语气中带着几分思念,“近来她频频来信,说你们大哥要进大学堂,不如趁机全家团聚。正巧沈家太夫人过寿,我想着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十一娘心头一紧,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那屏风......”
“寿礼另准备就是,屏风暂且放下。”大太太挥手打断。
回到碧竹轩,十一娘刚坐定,单孝管家就寻了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罐。
“十一小姐,”他笑呵呵地说,“想请玛瑙帮个忙,把这糟鲞带给大小姐府上的蔡长富。”
十一娘犹豫片刻:“还不知大太太如何安排......”
“大太太已经定好了,”单孝管家忙道,“您和五小姐各带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两个粗使婆子。”
十一娘心下一沉。三个大丫鬟只能带其二,这可如何是好?她正思索间,忽听外间脚步声急促,十娘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好啊,你要去京都?”十娘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十一娘抬眼看去,只见十娘面色铁青,双手紧攥着帕子。她心中叹息,知道又要起风波了。
“姐姐这是......”十一娘刚要起身。
“别叫我姐姐!”十娘厉声打断,“你去京都,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十一娘无奈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知道了就更该来告诉我!”十娘愈发激动,“你是不是又想耍什么手段?”
玛瑙看不过去,上前一步:“十小姐,您这话说得太过了。我们小姐向来......”
“你闭嘴!”十娘转头瞪着玛瑙,“一个奴才,也敢多嘴!”
“十姐,”十一娘轻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十娘冷笑一声:“说什么?说你如何讨得母亲的宠爱?让她带你去京都看大姐姐?”
十一娘默然。她知道,不管说什么,在十娘眼里都是错的。从小到大,十娘总觉得她处处与自己作对,就连母亲那里的关注,在十娘看来也是她刻意讨好的结果。
“你是想让母亲带你去云都吗?”十一娘强撑着微笑,,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她太了解十娘了,此时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十娘的脸瞬间扭曲,眼底燃起怒火:“你...你还有脸说!”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凭什么是你去云都?你不过是个......”
“姐姐。”十一娘及时打断她,目光在玛瑙等丫鬟身上扫过,“有些话,不适合当着下人的面说。”
十娘咬紧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她冷笑一声:“怎么,现在学会端起架子了?”
屋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几个丫鬟不安地对视,玛瑙更是紧张地抓住了衣角。十一娘叹了口气,不愿与她僵持。姐妹之间的争执,不管谁对谁错,传到大太太耳中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姐姐难得来我这里,”她微微后退两步,放软了语气,“正好五姐前些日子送了两包上等的洞庭碧螺,不如尝尝?秋翠,去准备茶具。”
“呵,洞庭碧螺。”十娘冷笑,眼中的怒火却减了几分,“你倒是会讨好五姐。”
十一娘装作没听见这带刺的话,转身吩咐岸荷取来自己常用的灰鼠皮坐褥。屋内一时只剩下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
“十一小姐,”玛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大太太让人来传您过去了。要不要我去和碧玉姐姐说一声,说您等等再去?”
这句话犹如火上浇油。
“大太太!又是大太太!”十娘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案上,指节泛白,“这府里就只有她说了算是不是?!”
她伸手就要掀翻桌案。那紫檀圆桌分量不轻,她连掀两下都未能如愿,干脆一挥袖子将桌上茶具扫落在地。
“哗啦”一声脆响,名贵的茶具碎了满地。茶水溅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十一娘心中暗叫不妙。这套粉彩茶具是五姐送的,价值不菲,要赔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可她没来得及多想,十娘已经挽起袖子朝她扑来。
看着姐姐狰狞的面容,十一娘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挨了这一顿打,或许就不必去京都了?这般想着,她竟生生压下了本能的躲闪。
“十小姐!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苏姨娘啊!”秋翠一把将十一娘拉到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
转眼间,千叶和兰香冲进来制住了十娘。屋内一片混乱,丫鬟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还敢管主子的事!”十娘挣扎着,面色狰狞,发簪松散,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
“十小姐,”千叶神色凄然,声音颤抖,“您也不想想青梨红梅的下场......”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十娘头上。她瞬间安静下来,脸色煞白。那两个丫鬟的悲惨结局,至今仍是府中人心中的伤疤。当初因为姐妹争执,两个无辜的丫鬟竟被活活打死。
“走吧,十小姐。”千叶和兰香小心翼翼地架着十娘离开,留下满屋狼藉。
正当众人收拾时,陆妈妈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月白色棉袄,脸上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哎呀,这是怎么了?十一小姐发这么大火气?”
十一娘暗暗捏了把秋翠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嘴。她强撑着笑脸上前:“妈妈来得正好,快请进。天凉了,我让人给您沏盏热茶。”
陆妈妈把屋内情形尽收眼底,眼角的皱纹微微跳动。她只是笑着说要替大太太查看各房需要添置的物件。
“五小姐那边要两支上等狼毫笔,”陆妈妈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地上的碎瓷,“您这边嘛......看来是要添置一套茶具了。”
进了内室,陆妈妈仔细查看了账册。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大太太已在福禄斋订制了两套头面,十一小姐可还需要添置别的?”
“不必了,已经足够。”十一娘只是淡淡一笑。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脚步声。陆妈妈掀帘进来,目光在十一娘身上转了一圈。
“大太太命我来看看十一小姐准备穿什么衣裳。”陆妈妈笑吟吟地说。
十一娘心里一惊,原本打算穿银红色褙子的主意作罢。她让秋翠取出鹅黄色的褙子和珠花簪子,这身打扮素雅得体,不会显得太过招摇。
“十一小姐这身打扮最是得体。”陆妈妈满意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等陆妈妈走后,十一娘心事重重地去了大少奶奶处。一路上,她注意到府里的下人们都神色匆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忙碌着。
秋日的暖阳斜斜地洒在庭院里,十一娘站在大门前,望着那扇雕花木门,手中握着的包袱微微收紧。她其实并不想来,但这些衣物做好许久,总要找个由头送来。
庭院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梨雪推开门,看到十一娘时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十一小姐来得正巧,大少奶奶在屋里和苏妈妈对账呢。我这就带您进去。”
十一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目光落在远处的梧桐树上。树叶泛黄,随风摇曳,就像她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她抿了抿唇,轻声道:“不必了,我就是来送些东西。”
“这怎么行?”梨雪往前迈了一步,“大少奶奶常念叨您,要是知道您来了却不进去坐坐,定要说我招待不周。”
十一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袱的边缘,脑海中浮现出从前见到大嫂的情景。大嫂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审视、盘查。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秋翠使了个眼色。
秋翠会意,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梨雪:“这是我家小姐给大少爷做的一件襦衫,还有给大少奶奶的罗裙,小少爷的小袄。”
十一娘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递向梨雪:“这里是几个荷包,请姐姐分给几位姊妹。”
梨雪接过包袱和匣子,眼中闪过惊喜。她最清楚不过,十一小姐的针线活不仅精细,更难得的是能创新出独特的花样来。上次十一小姐给她绣的帕子,那上面的牡丹活灵活现,连绣房里最擅长的巧儿都说不出半点不是。
“十一小姐太客气了。”梨雪福了福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上回您给我家少奶奶绣的那件披风,那梅花栩栩如生,走亲戚时奶奶穿着,可让大家羡慕得紧。今日您送了这许多东西,却连门都不进,这要是让少奶奶知道了...”
十一娘打断道:“改日吧,今日确实不便。”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丫鬟匆匆走过,手里抱着账本。十一娘趁机转身,秋翠紧步跟上。
梨雪站在原地,望着十一娘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和匣子,转身往大少奶奶的院子走去。
大少奶奶正伏案查看账本,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什么事?”
“十一小姐来送东西。”梨雪将包袱和匣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措辞,“说是给大少爷和您还有小少爷各做了衣裳,还有几个荷包给姐妹们。听说您在忙,就...就先回去了。”
大奶奶猛地抬头,目光如刀:“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梨雪被这眼神刺得一颤,低下头不敢作声。
“把东西放下,去前院和那些妇人把账对清。”大少奶奶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等梨雪退下后,苏妈妈笑着打圆场:“梨雪还年轻,少奶奶多教教就是了。”
“年轻?”大少奶奶冷笑一声,“她都十八了,当初我看她机灵,本想让大少爷收了她做个帮手。现在看来,这心思太大,连钱家小姐都敢怠慢。”
“姑爷向来洁身自好。”苏妈妈压低声音,“当初连梅影那样的都没动心思。”
一提起梅影,大奶奶的脸色更加阴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肖想主子,若不是处置得快,还不知会惹出什么祸端来。
“太太早就处置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苏妈妈见大少奶奶面色不善,忙转移话题,“您看看十一小姐送的衣裳?”
大少奶奶解开包袱,映入眼帘的襦衫针脚细密,罗裙上的兰花灵动非常,小袄上的鹿儿更是栩栩如生。这手艺,就是京都最好的绣娘也挑不出毛病。
“可惜...”苏妈妈欲言又止。
大奶奶明白她的意思,轻叹一声:“这都是命。”
屋内一时寂静,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钱元娘。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子,明明该做府上的主母,却...“算了,”大少奶奶收起思绪,“二老爷三老爷的土仪可都送到了?”
“都按吩咐送去了。”苏妈妈见大少奶奶不愿多提,也就顺着话题继续说起庶务。
大少奶奶点点头,重新拿起账本,可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那件襦衫。针线间似乎还残留着十一娘的气息,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温婉贤淑的钱元娘。
十一娘走在回家的路上,秋风吹起她的衣袂。秋翠见小姐面色不佳,小声道:“小姐,要不要去芳姐姐家坐坐?”
十一娘摇摇头,她现在只想回家,把自己关在绣房里。至少在那里,她可以不用伪装,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用想起那些令人心烦的事。
长街上行人来往,马车辚辚而过,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年轻女子心中的苦楚。她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就像她那些无处安放的心事。
十一娘从马车上走下来,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座黑漆灰瓦的大门。朱红色的门楣上,金字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沈府”二字遒劲有力。
她正欲细看,忽然发现身边的景象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车、骏马、车夫竟如泡影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着靓蓝色袄子、官绿色比甲的妇人,正笑盈盈地向大太太行礼请安。
“这位是周贤家的周妈妈,专管府里车驾。”魏妈妈微微侧身,语气恭敬地介绍道。她身上的香囊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飘散开来。
大太太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陆妈妈立刻心领神会,从腰间掏出荷包,准备打赏。十一娘看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一丝异样。这样的规矩,这样的排场,果然与寻常人家大不相同。
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一字影壁。影壁前整齐排列着三辆青帷小油车,每辆车前都站着身着统一服饰的车夫。十一娘随着大太太登上最前面那辆。
车厢内的装饰让秋翠和玛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五彩琉璃珠绣成的云纹绣带从车顶垂下,四角悬挂的大红织金香囊随风轻摆,就连锦缎迎枕上的梅花绣纹都精致得令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