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比谁都清楚
刹那间，姜时愿感觉心脏骤停。
所有压抑起来的情绪与爱意叫嚣着破土而出，披坚执锐杀的她片甲不留。
唇边的“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仅剩的理智将她死死拉住，带她回忆起她问秦晏“你喜欢我吗”时他那声嘲弄的冷呵。
他不喜欢她，更不爱她，她和别的女人没有丝毫不同。
她扬头轻笑，不屑一顾：“怎么，你喜欢上我了？”
秦晏圈住她的腰，垂眸盯着她湿漉漉的双眸，嗤道：“用惯了。”
姜时愿身子一颤，屈辱袭击心口，她死死咬住唇，努力克制汹涌的眼泪。
“人成不了猫。”姜时愿缓了下，尽量让颤抖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也做不了宠物，我浑身多少刺，晏哥你不应该比别人更清楚吗？你给不了我的，我只能找别人要”
秦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桎住她的下颌：“打算怎么要？”
姜时愿自嘲地笑起来：“无非就是把用在你身上的手段，再来一次。”
秦晏顶了下腮，手上用力，姜时愿说话变得艰难。
却还是喋喋不休：“我......从底层爬上来，你最清楚我有哪些手段，晏哥，我多自轻自贱，你不该比任何人都了解吗......”
秦晏手指用了巧劲，姜时愿被迫张开口，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你......唔！”
她还坚持要刺激秦晏，唇瓣却蓦地被噙住，唇瓣涨到发麻，眼圈瞬间红了。
拳头砸在秦晏胸口，脚尖踢着他的小腿。
可她所有的反抗都消弭在铜墙铁壁一样的秦晏身上，只能被动接受着他惩罚似的吻。
直到空气渐渐稀薄。
“吸气！”
秦晏拉开她，姜时愿大口呼吸，转头想跑。
秦晏叩住她的后脑，脸色变得极为阴翳。
“要憋死自己，是吧？”
他越发的怒，脖颈的血管一跳一跳，不等她回答，又一次吻下去，在她故技重施时，恶劣地咬她唇瓣，吃痛下，姜时愿不由自主呼吸，迎接她的，是又一轮的折磨。
“喵！”
直到炮弹一样的毛茸茸撞击她的肩膀，姜时愿才被放开。
她顾不得喘息，扭头去看，大咪兴奋地又蹦起来，直接跳进了她怀里。
她刚伸手接过，另一边的小咪也跳上来，一左一右，扎在她的怀里。
“大咪小咪！你把他们找回来了？”
“晏哥你太棒了！”
夸赞脱口而出，转瞬失而复得的欣喜便消失无踪。
姜时愿突然意识到。
秦晏根本就是在耍她！
怒气盈满胸腔，她瞪过去，可在看到秦晏把玩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瞬间偃旗息鼓，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软绵无力。
秦晏的手机上，显示正在和秦父通话。
秦晏望过来，捂住话筒，恶劣地勾唇：“刚刚夸的很好，再来两句。”
瞬间，蚀骨的冷意吞噬了姜时愿。
她几乎是本能去抢手机，却被秦晏侧身躲过，按住她的肩膀，牢牢禁锢在怀中。
炙热的呼吸打在她耳廓，烧没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听见秦晏玩味的声音：“秦建业，我代表姜时愿通知你，她要和秦星熠退婚。”

求人，为利豁出去
“愿愿，你看看正和的合同什么时候能签。”沈乐晗叹气，“先把大头拿到，后面咱们再想办法吧，前男友这种垃圾人，不能暴毙吗？”
姜时愿抿唇，拿了手机，意料之中：“正和也退单了。”
沈乐晗又是连连骂：“......正和不是秦家的关系，怎么也？”
“秦晏也是秦家的，而且是掌权更多的那个。”姜时愿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他要什么，但我没法给。”
“要什么？”
“要我退婚！”
沈乐晗更气了：“你俩在一块三年，我可没见他怎么珍惜你！怎么着？分手了反而看到你的好了，这要追妻也不是这么个追法啊！”
“想多了。”
姜时愿不可避免想到秦星熠之前的话。
“只要是星熠想要的，秦晏都会抢，我也一样呗！”
“那现在怎么办？”沈乐晗骂累了，失落坐下。
“去求他。”
姜时愿苦笑：“这是唯一的办法。”
艺人部是她进入姜家管理层的第一步，也是她最容易打入的地方，失去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秦晏太了解她，拿捏的，自然就是她的命脉。
......
傍晚。
姜时愿来到预定好的私厨包房，距离她短信邀约秦晏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不免焦躁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迟到五分钟。
迟到十分钟。
迟到......一小时。
“您好，请问要上菜了吗？”
服务员已经来问第三次。
姜时愿垂眸，胸腔像是沉了巨石，压得难受，她摇头：“不用了。”
“不吃了？”如冰雪般冷凛的声线自门口响起。
姜时愿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冲服务员笑一下：“麻烦再帮我加一个猪肚鸡。”
秦晏冷磁的声音带上三分戏谑：“求人还敢内涵我小肚鸡肠？”
姜时愿面不改色：“怕以后吃不起，趁着还有钱，先吃点贵的而已。”
秦晏发笑：“想清楚后嘴巴都伶俐了，来，说说吧。”
他稳操胜券坐下来，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杯壁，等待姜时愿自投罗网向他求情。
至于怎么求......
他和姜时愿都很清楚。
退婚就帮。
不退婚，免谈。
“你教过我的，利益在面前的时候，不要因为虚无缥缈的感情放开。”姜时愿慢条斯理给他杯子里面添茶，朝他露出一抹笑，“姜家我要定了。”
她乖巧地坐在秦晏身边，像是以往一样帮他点燃香烟，递上烟灰缸。
秦晏饶有兴味扫了她眼，却把烟蒂按在烟灰缸内，神色喜怒无常：“聪明的选择。”
“晏哥。”姜时愿盯着湮灭的火光，低低的叫，“你不会违背你的行事准则对不对？”
秦晏看他，平静的眼眸终于泛起波动：“不会。”
他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只要她能做到他的要求，他不是不能松松手。
姜时愿笑起来，眼眸璀璨如星辰：“那今晚，我会好好求你。”
秦晏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单手解开扯松领带，解开颗衬衫的扣子，嗓音轻漫：“为了利益，你果然豁得出去。”
姜时愿没有半点被羞辱的窘迫。
还主动靠近：“要看看我的诚意吗？”

宠物，就用你来赔
话一出口，姜时愿就自己摇头：“不是你。”
秦晏风平浪静的眼眸刹那波涛汹涌，深不见底：“说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是你，用不着这么麻烦。”姜时愿实话实说，“不管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想要我过来，没有人敢阻拦，更不会牺牲......”
她喉头哽住，好像卡了一根钢针，疼的厉害。
她心里大致有猜测，昨晚的一切可能是姜旖柔的阴谋，巧合之下，秦晏救了她。
但大咪小咪，却成为了她和姜旖柔内斗的牺牲品。
她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牺牲什么？”秦晏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伸手，抹去她眼角衔着的一颗泪，在指尖慢慢涂匀，嗓音暗沉了些，“逃跑的宠物都不会好过，留在松烟苑，什么都不会发生。”
姜时愿后悔不已，甚至无暇计较他内涵她只是他的宠物。
如果早知道，她就不会带走大咪小咪。
心口又疼又涩，姜时愿只能岔开话题：“昨晚打我的人抓到了吗？”
她其实有更多的疑问想问。
比如，秦晏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家附近，又刚好救下她？
比如，她已经和秦星熠订婚，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比如......
她提出分手，他有没有过一刻想要挽留？
但她知道，秦晏没有耐心一一回答，哪怕回答了，也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他那张嘴抹了砒霜，她还是不要自讨苦吃。
“附近的地痞，被人收买，专候傻子。”
秦晏冷凝的声线拉回姜时愿的思绪：“是姜旖柔，她故意激怒我，指给我错误的方向，就是引我去公园。”
她立马往外走：“我回去找她算账。”
秦晏没拦她，只含笑看着她，眼尾流出的几分戾气，像发条一样收紧姜时愿的神经。
一直冲到楼下门口，姜时愿的一颗心仍在“砰砰”跳。
算账是之后要做的事，她现在唯一想做的，是逃离。
逃离松烟苑，逃离秦晏，逃离危险源头。
她的手覆在把手上，长舒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按下。
“噔！”
大门响起被锁绊住的声音。
姜时愿心跳瞬间变得杂乱无章，脖子一卡一卡地转身，死死盯住在楼梯口看着她的秦晏。
秦晏单手衔着一支烟，居高临下觑着她，薄唇噙了抹意味深长的讽刺。
明灭的火光穿透她所有的伪装。
姜时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面上装出惊诧：“门怎么打不开了？”
秦晏吐出一口烟雾，轻笑：“因为不打算让你走。”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无孔不入，她喉咙紧涩，干巴巴明知故问：“为什么？”
这次，秦晏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你弄丢我的猫，不需要负责吗？”
姜时愿心虚，哽了下，气势弱了下去：“你送给我的。”
“我为什么无缘无故送你猫？”
秦晏一步步迈下台阶，楼梯幻化为姜时愿的心尖，每一次踩下，都压的姜时愿喘不过气。
她是秦晏的床伴，秦晏会送她生日礼物。
可她变成了秦星熠的未婚妻，秦晏的所有礼物都将收回。
包括大咪小咪。
“咚！”
秦晏越靠越近，姜时愿感到一股难言的压迫，不自觉后退，撞上大门。
“我赔你！”在和秦晏只有一步之遥时，姜时愿咬牙喊出来。
“我只接受一种赔款方式。”
秦晏勾了唇，浅浅的笑意在清晨的日光下越发耀眼。
可看在姜时愿眼中，却无比瘆人，她牙齿不由自主磕绊：“什么？”
“你。”秦晏懒散地咬着烟，不容臧否，“用你来赔。”

吃饭，秦晏没教你
晏和集团。
秦晏收到消息，秦建业邀请他晚上回家吃饭。
他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删除，把文件放在陈最面前：“拿来了。”
“老大你动作也太快了吧！”陈最捧起文件，“这东西不是刚到你便宜弟弟手里？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了？”
秦晏狠狠抵了下腮，像是被人侵占了领地一样不爽：“用和姜时愿的合作换的。”
“额。”陈最越发迷惑了，“你不就只是逗逗小时愿吗？还有这效果？你现在一石二鸟之前都不跟我们商量了吗？”
秦晏不咸不淡扫他，眼眸晦暗，压抑着情绪：“闲就去干活。”
“嗡嗡”，手机不要命地又响了。
还是秦建业。
秦晏不耐烦扫开，连看都不想看，准备直接删除。
余光却瞥到一个名字，按下删除键的手指微微顿住，转而点开。
[秦建业：愿愿第一次和我们这一房一块吃饭，你别抓着过去的事情扫兴。]
秦晏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愿愿”二字。
没有回复。
......
整整一个下午，姜时愿和沈乐晗都在一个个跟合作对象打电话。
本来就确定好的合作意向，现在晏和不再为难她们，自然无比顺利。
处理好手头现有的商务，沈乐晗美滋滋道：“这么多，咱俩也太能干了！走，喝一杯去！”
姜时愿头都不抬，继续埋头工作中：“不行，一会儿星熠来接我，我要去他们家吃饭，见见他妈妈。”
“啊！”沈乐晗惊叫一声。
姜时愿揉揉耳朵：“怎么了？”
沈乐晗拉着她，恨铁不成钢：“那你怎么还在工作啊！”
“我应该做什么吗？”
姜时愿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蕾丝长裙，算得上端庄：“不用换衣服吧？”
“你呀！”沈乐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第一次登门拜访，又是头一次见婆婆，连件礼物都不带吗？”
姜时愿这才恍然：“那我现在去买。”
沈乐晗把她手上的文件扔回桌面：“走走，我陪你去！也不怪你不懂事，你那妈有跟没有一个样，还指望秦晏能教你这些人情......”
她自知失言，把后面几个字吞回去。
姜时愿苦笑：“没什么不能提的，我的生存智慧都是跟他学的，绕不开。”
从被他救下后，她就偶尔会去找秦晏，十次里面可能只有一两次能见到人。
即便这样，秦晏也是在她成长过程中，给过她最多教导的人了。
至于她的父母哥哥......
“你看那个披肩怎么样？真丝的，你婆婆应该喜欢。”沈乐晗拉着她进了一家店。
姜时愿把回忆扔出脑海，跟着她挑选起礼物。
给秦父秦母都买过礼物后，姜时愿掏出卡付款，余光扫到展柜的一枚胸针。
银色的线条，流畅的勾出一个形状，仔细看的话，还有点像小狗。
姜时愿付款的手顿了顿，指着胸针：“那个多少钱？”
沈乐晗凑过去：“给谁买啊？”
“星熠。”姜时愿大方承认，“他说的没错，即便是联姻，我也应该把他当成伴侣看待。”
她晃了晃包装好的袋子：“从送一件礼物开始吧。”
车上，姜时愿就把礼物送给了秦星熠，秦星熠很高兴：“这是姐姐第一次送我礼物，我一定要好好藏起来，才不舍得戴呢！”
姜时愿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起来。
两人之间，无形的屏障好像碎了一条缝。
秦家。
姜时愿被秦星熠拉着进门，秦母已经在门口等待，刚进去秦星熠就迫不及待地喊：“妈，姐姐给你和爸都买了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都有礼物？”疏冷的男声像是一个炸弹，在姜时愿面前爆开。
她看到秦晏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睨着她：“我的呢？”

检查，确定要我走
“谁？”姜时愿听到自己问话的声音都在颤。
“是我。”门外，秦星熠的声音一如以往温和。
姜时愿长长松了口气，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脸色，确定依旧有醉容后，才开门。
秦星熠手上端着一杯醒酒汤：“胃难受吗？晚餐都没吃多少。”
姜时愿摇摇头，表演出反应慢的醉酒状态。
“我妈妈没有恶意的，她只知道你是我未婚妻，给你添麻烦了吧？”秦星熠把醒酒汤递给她，“如果她让你尴尬了，我替她跟你道歉，好不好？”
姜时愿扶额，也顾不上装醉了：“要道歉也该另有其人。”
秦星熠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秦母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都让姜时愿有些同情。
“星熠。”姜时愿张张口。
秦星熠抬头看她：“嗯？”
眼睫轻颤，尾端好似有一点晶莹闪过。
姜时愿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心口，她抿了抿唇，轻咳：“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我们不要胸针，你是我未婚夫，不能和秦晏那个王八蛋一样，一定要一个比他好的！”
秦星熠笑出来，眼眸亮晶晶的：“好！”
他身后隐蔽的角落，一个红色的点点闪烁，正对着屋门。
秦星熠离开后，姜时愿关上门，紧绷的心脏刚刚松了点，凉薄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王八蛋？”
姜时愿吓一跳，惊惶后退，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惊叫泄露出去。
她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翻窗。”秦晏勾勾手指，“过来。”
姜时愿看看大开着的窗户，三楼的高度，他就生生翻了过来？
秦晏站起来，咄咄逼人，一步步踩着姜时愿的心尖，站到他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领口下移。
姜时愿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秦晏勾着她的领口，粗糙的指腹一寸寸在她肌肤上流连：“想好了再说话，这里是秦家。”
姜时愿咬牙，腹腔憋闷得进不去空气，咬牙切齿：“你知道这是秦家，那你又在做什么？”
秦晏一本正经：“检查。”
姜时愿浑身一激灵，触电似的后躲，却又被秦晏揽住腰拉回来，闲散道：“嗯，穿了。”
姜时愿一张脸又羞又窘，牙齿都快咬碎了：“那你可以走了吧？”
她指着窗户：“哪来的回哪去！”
“想摔死我好跟秦星熠亲热？”秦晏语带戏谑，“我可没有匈奴血统。”
匈奴人的妻子，兄死弟继。
姜时愿哽了下，嗓子眼发干：“那你走门啊！”
她探头，深夜的秦家连一盏小灯都没有，安安静静全无他人。
“没人，你能走。”姜时愿回头，却发现秦晏已经藏在阴影中。
只半张脸明明灭灭，兴致盎然：“确定要我走？”
......
隔壁。
秦星熠听着隔壁姜时愿房间窸窸窣窣的动静，拔了个电话出去。
精致的面容褪去无辜，透出原本的清洌：“准备好了吗？”
“明天就是东部开发战略会，水军到位，热搜预备，确保秦晏没有时间对这件事做出反应，丑闻被津津乐道，晏和老总的品行都不值得信任，只能三振出局。”
秦星熠看了眼时间，翘起的嘴角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嗯。”
对面踟蹰了一下：“那姜小姐的舆论？”
秦星熠盯着与隔壁相连的墙，像是定格一般。
“老板！老板？”
“按照B计划，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