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菲菲聂青风的其他类型小说《南枝向暖北枝寒菲菲聂青风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春风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阮文铮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他自打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当中,高特助告诉他,虽然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还是在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保不齐会大大延误工期。都是底下人办事不牢靠,买回来的材料全部都是废弃的打折货,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但那些人就是贪了。虽然人已经惩办了,但损失却也要第一时间挽回,他们要的这批货要求非常高,市里乃至省里都只有那么两家做得出来,可那两家未来一年的货,居然全部都预订出去了。阮文铮一时间焦头烂额,电话顾不上接,一直都在找人想办法,以至于错过了阮菲菲生病住院的时间。等他匆匆忙忙去到医院,找护士问清病房位置后,赶到时,却根本不见了阮菲菲。他心头没来由地一怵,返回去,质问前提的护士,“病房里的人呢?”...
他自打回来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当中,高特助告诉他,虽然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还是在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保不齐会大大延误工期。
都是底下人办事不牢靠,买回来的材料全部都是废弃的打折货,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但那些人就是贪了。
虽然人已经惩办了,但损失却也要第一时间挽回,他们要的这批货要求非常高,市里乃至省里都只有那么两家做得出来,可那两家未来一年的货,居然全部都预订出去了。
阮文铮一时间焦头烂额,电话顾不上接,一直都在找人想办法,以至于错过了阮菲菲生病住院的时间。
等他匆匆忙忙去到医院,找护士问清病房位置后,赶到时,却根本不见了阮菲菲。
他心头没来由地一怵,返回去,质问前提的护士,“病房里的人呢?”
护士一时也被他问的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不知道他问的人是谁,只好拿了本子跟着他过去,“啊,你说的421房的阮菲菲,她就在医院住着呢,今晚才办的住院手续……”阮文铮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太阳穴砰砰乱跳,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而就在这时,又听得护士絮絮叨叨地说:“哎,人怎么不在这了?
是不是上厕所了?
也不对啊,这床怎么这么干净,没睡过吗?”
阮文铮已经顾不得别的,直接一脚踏出就往女厕所跑。
护士大惊失色,“哎,不行,那里面还有别人……”然而她的话已经晚了,阮文铮已经一个箭步跑了过去。
护士没办法,只能在后面紧跟着进去,里面还有别的病人或者家属,他这么进去,这不是给他们医院找事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男人进去就是一顿砸门,“出来!
把门给我打开!
出来!”
里面上厕所的人也开始不耐烦的回吼,就是不开门。
再这样下去,这男人保不齐会直接把门给踹坏了,而且看他的穿着架势,应该不会在乎理赔这几道门的。
护士于是也急了,“这位病人家属,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这,如果在这的话,不是早就出来了吗?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哎,你别踹了,你再损坏工务我要报警了!”
“保安!
保安!”
她忽然跑出去,冲着走廊里喊了起来。
阮文铮充耳不闻,像是个疯子似的在厕所里横行。
几分钟后,厕所里的人也终于纷纷开门,带着满脸的愠怒。
阮文铮望着这些个陌生人,看着厕所的门一一打开,却连阮菲菲的影子都没看见,不由得心灰意冷,他踉跄着往外走,撞上了匆匆上来的保安。
保安一见到他,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给架住,阮文铮失魂落魄地,根本也没有反抗的心思,任由他们拖着他,也好,反正他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们不拖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护士却有些愣了,安抚了病人以及一干家属之后,跟着出了门,犹豫了一瞬,对保安道:“他好像不是那种来找事的人,我们有个病人不知道去哪了,他也是因为找人所以才变成这样,有可能是一时失控,要不……”保安却说:“这种人太危险了,保不齐就什么时候还会失控,咱们还是谨慎点好,你忘了之前的医闹了吗?
就是我们太大意了,才让咱们医生受了伤,可不能再大意了。”
护士还在犹豫,但却没有再劝说。
保安又说:“对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这种人就该警察来收拾,行了,你也别管了,我们把人带到保安室,等着警察那边过来人。”
护士一听觉得也好,也就点头同意了。
阮文铮一路静静听着,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得见,但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的脑子好像在这瞬间不太好用了,光能听见人说话,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竟然连理解都非常困难。
直到被扭送到保安室,坐下来,怔愣了好半晌后,僵硬的脑子才渐渐地恢复正常。
保安也觉得这个人非常奇怪,和他说话,他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是具行尸走肉一样,毫无生气。
说了几句话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几个人便作罢了,一同聊着荤素搭配的天,等着警察过来。
阮文铮毕竟算是这座城市乃至省里都挂了名的人,警察过来时就认出了他,虽然吃惊,但也没有表现的太过份,只是听完保安们的说辞,应付了几句,就赶紧把人给带走了。
保安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警察对这个男人的态度。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所能过问的,于是只是疑惑一瞬,就全都抛诸脑后了。
车中,阮文铮仍然不言不语,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
“阮先生,您今天这是?”
有位警员认得阮文铮这张脸,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有前情的,于是语调非常柔和地问了句。
阮文铮慢慢地移动自己的视线,最后和这位警员的目光对上。
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懊恼中他想说话进行解释,又觉得没什么力气,无奈之下只好僵硬地拿出手机,开锁之后递给警员,有些艰难地开口,“麻烦,找高特助。”
警员接过来,在联系人里找到高特助,和他联系上了。
等到他们回到派出所,高特助也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好一通解释之后,高特助这才把人给领了出来。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您怎么会在医院大闹?”
阮文铮疲惫地靠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散发出颓败的气息,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做派,他手捂住眉心,一句话都不想说。
高特助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斟酌一下,只好先把人送回阮文铮的一处住所,又马不停蹄地打了电话,在警局的时候得知,阮文铮在医院大闹,把人家厕所的公共设施都给弄坏了,他得安排人去给人照价赔偿。
同时又支取了一笔钱,作为刚才受惊了的病人和家属的精神损失费,其实也可以称作的“封口费”,他不能让阮文铮受到一丁点的名誉损失,那会影响他们公司以后发展的。
安排完这些事情,高特助本想走,但看着阮文铮这副样子,心想他要是一走,他要是再出事可怎么办?
如果再去哪里大闹一场的话,那可真是没办法收场了。
于是无奈之下,只好给女朋友打了个道歉的电话,好说歹说,做了一些承诺,买包买首饰诸如此类的。
幸亏女朋友非常通情达理,没有和他计较,还反过来安慰了他,让高特助欣喜不已。
高特助想让阮文铮回卧室去睡,但阮文铮不同意,直接大剌剌地躺在了沙发上,彻底昏睡。
高特助一夜都没怎么合眼,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微微眯了一觉,却在忽然之间惊醒过来,左右看看,顿时一惊,阮文铮呢?
他猛地起身去找,却因为低血糖差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甩了甩头,终于恢复正常,然后看见阮文铮拿着一杯水从厨房中过来,脸色十分不好。
高特助苦笑,他现在这个角色,不应该是阮菲菲的吗?
“阮先生,你醒了!”
阮文铮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但还是非常疲惫,揉了揉眉心,总算是能好好说话了,“昨天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吗?”
“干净了,干净了,”高特助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你知不知道昨天你都做了什么?”
“知道。”
高特助放下了心。
他其实奇怪很久了,他跟着阮文铮已经算是很长时间了,有的时候他就会变成这样,无缘无故地性情大变,但这种变化时间不会很长,以前只有一小会,现在已经可以持续一夜了。
想到这里,放下的心又再次吊了起来。
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安排个某方面的专家医生给他做一次秘密检查?
“昨天……您是怎么了?”
他不太想问,可不问又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情况,作为特助,他觉得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
阮文铮顿了顿,倒没有隐瞒,“菲菲跑了。”
高特助一惊,“菲菲小姐跑了?
她不是刚刚回国吗?”
转而又想起什么,他说,“不对,菲菲小姐不是在城郊吗?
你昨天大闹医院,难道菲菲小姐其实是在医院?”
阮文铮很不高兴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不太耐烦地道:“她病了,被送去了医院。”
高特助心中怪异,“病了?”
阮文铮冷笑,“去把李婶叫过来。”
高特助闻言点头,拿起电话找出号码打了出去。
李婶很快就过来,她本来就是被阮文铮这边长期聘用的,这边的福利很好,即使没工作的时候,钱也是照样给的,所以她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高特助对她很客气,“李婶,可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们吗?”
阮文铮看似漫不经心,耳朵和心都提了起来,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但他掩饰的很好,没让人看出他内心的紧张。
李婶点头,“当然可以的,昨天我去到别墅,看见菲菲小姐,菲菲小姐长得很漂亮,对待我的态度也非常的好,非常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我问她想吃点什么,她说她喜欢吃辣的口味,尤其是特别特别辣的那种,原本我找到了辣椒一类的食材,但阮小姐说还不够,让我去外面买点,我虽然觉得这样很不好,但还是照做了。”
听到这里,阮文铮大概明白了阮菲菲的意思,怪不得她会住院,原来这就是根源。
李婶又说:“我做菜出来的空当,出去的时候看见客厅里摆着一排的空瓶子,饮料矿泉水的,居然还有啤酒的,我当时看着眼熟,后来才想起来那是我前一天过去买好了放进去冷藏的。
我就问了她,是不是那些都是她喝的,我原本想着,她喝了那么多冷的东西,就不能再吃辣的,可阮小姐告诉我,她并没有喝,这些她全都拿出来倒了,说是有用处,我不好多问,也就作罢。”
阮文铮心内冷笑,原来如此,原来是全都喝下去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就没有全都做太辣的东西,炒了一盘清淡的菜,可阮小姐一口都没吃,汤倒是喝了一碗,但是后来她就觉得不行了,一直吐一直吐,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虚脱了,我就赶紧打了医院的电话,医院的车过来接人,必须要有人陪同,我就也跟着过去了。”
阮文铮心中一动,插话道:“你跟着去了?”
李婶对阮文铮还是有些胆怯的,过来之后就一直对高特助说话,高特助人长得亲人,看着就是比较容易沟通的,这会乍然听见阮文铮的声音,李婶没来由的害怕,想要说的东西都给忘了。
“这个……”她有些词穷。
阮文铮眉头蹙起。
高特助见状,连忙把话抢了过来,“对,李婶,昨天不是你跟着过去的吗?
为什么后来我们没有看见你?”
李婶的心稍微定了定,闻言道:“你们也过去了?”
高特助看了阮文铮一眼,点点头,“是的。”
李婶这才说:“昨天我是跟着过去的,但后来阮小姐情况稳定了之后,医院说要她住院,阮小姐就让我回去收拾几件她要用的东西,又让我给阮先生发了信息,然后就让我走了。”
“那你后来回去了吗?”
李婶点头,“回去了啊,我亲手把东西交给了阮小姐呢!
本来我想陪床的,但阮小姐非说不用,说等会阮先生就会过来了,我听完就赶忙走了。”
阮文铮和高特助对视一眼,前者咬紧牙,才没把怒放的脾气发出来。
高特助道:“好了,李婶,我们想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这边没什么事了,您要是有自己的事,可以去忙了。”
李婶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事的,就是阮小姐现在好了吗?”
高特助微微笑了笑,告诉她:“情况基本稳定了,您别担心。”
李婶这才放下心来,她一路过来都在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找她过去是要兴师问罪的,第一次给人家做饭就把人家给送到医院去了,这种情况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她是真的害怕出了这一次事之后,这里解雇了她,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雇佣她了。
“那我就放心了,”李婶犹豫了一瞬,又问道,“那您看,我这个工作……”高特助看了阮文铮一眼,见后者没什么表情,便给了李婶一个安心的微笑,告诉她,“您不用担心,别墅那边的事情您还照做,钱一分都不会少了你的。”
李婶得到了这个保证,便再不耽搁的,赶忙走了,好像生怕主家会反悔似的。
“她居然有这么长时间做事?”
人走后,阮文铮脸色紧绷,声音喃喃。
高特助想了想,猜测道:“菲菲小姐这样的情况,不是在你身上安了监控,就是有人一直在帮她。”
阮文铮眉头一抬,看了高特助一眼。
高特助忙说:“在你身上安监控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我肯定一早就发现了,所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帮忙。”
“我昨天是在她住院三小时后赶过去的。”
高特助说:“那我可不可以这样说,她知道你一定不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等等,李婶刚刚说,她有给你发信息。”
阮文铮点头,道:“没错,那条信息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我没看到。
并且,还有一通电话。”
高特助听闻,就有点怪异了,按理说,他收到信息之后就应该赶过去,而阮菲菲明显也有意让他过去,是他自己没看手机,是他自己没接电话。
整件事下来,根本也怨不着别人。
菲菲小姐明显已经给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抓住啊!
想到这里,高特助觉得,他昨天去医院大闹,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还为此白白赔付了一笔钱,真是得不偿失。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自己能想到这里,阮文铮如何想不到?
他自己不提,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错误,可他要是不识趣地提起,这份工作就铁定会保不住了,一旦保不住,名牌包包和首饰都买不了,女朋友肯定会离他而去。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派人全城寻找,并且在周边也让人去找。”
高特助这话说完,心内是绝望的,整整一晚上,阮菲菲都可以坐着火车出省了。
大海捞针,他能去哪找呢?
阮文铮这会倒是不着急了,昨天他情绪失控,一心只想着阮菲菲走了,不要他了,可有个关键性的事情他没想起来,那就是,不管她在哪,跑到多远,他一定会找到她。
他曾经在阮家父母去世之后的某天,给阮菲菲的腿里镶嵌过一枚追踪芯片。
昨天没想起来,这会静下心来,才猛地想起这么久远的事情。
时间回溯,后半夜。
一处有些陈旧的小旅馆中。
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全是卫生纸和酒精棉球,还有好些卫生用品,全都四散在地上。
阮菲菲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腿上血肉模糊,仔细看,上面被刀划出一个口子,从表面看过去就知道那之前一定流了很多血,现在血凝住了,显得异常狰狞。
阮菲菲将纱布一圈圈缠到伤口上,最后打了个结,而后气喘吁吁,栽倒在了地上。
她忽然偏过头,看见旁边静静搁置着的,带着血腥味的那枚芯片,冷冷地笑了起来。
她是在几年前知道自己的腿力被镶嵌了这个东西的。
当时她和阮文铮赌气,自己跑进了山区中,当时所在的地方前后都没什么人烟,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各种怪异的声音全都往耳朵里钻,她吓得瑟瑟发抖,但却一点都不后悔,还想着,就这样死在这算了,反正也没人愿意爱她。
可是很快她的这个想法就被推翻,因为阮文铮带着人仿佛从天而降地到来,将她拎小鸡似的给拎了回去。
那一次,阮文铮异常愤怒,差一点就再也不搭理她,她被他的阵仗吓坏了,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害怕生气了的阮文铮,因为他真的是会不要她的。
后来两人关系破冰,阮菲菲蹬鼻子上脸地缠着他,追问当时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阮文铮被缠的没办法了,又起了警告的心思,于是便将芯片的事情告知给了她,并把准确的位置都比划给了她知道。
阮菲菲冷冷地笑起来,这还真的要多谢他了,把位置告诉她,不至于让她摸瞎乱找,保不齐最后会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大喘气了好一会,她才把那钻心的疼痛忍了过去。
以前听人说,女人比男人更能忍痛,当时不知道是怎么个忍受法,现在她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过去拿起那枚芯片,本想直接破坏,但又一转念,便有了主意。
迅速收拾了这一地的狼藉,没有直接把垃圾扔走,她怕有人过来收垃圾,会闻到味道,等会天亮一亮之后,她再下楼,找个远点的地方扔掉。
而后打开窗子将味道放了放,虽然这味道一时半会散不去,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得尽快一点,阮文铮这会肯定都在来的路上了。
不过他还是来的有点慢,原以为他昨晚知道情况后就会有所行动,但她提心吊胆了半宿,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倒是给了她一个充足的准备时间。
阮菲菲吃了个面包,就着矿泉水,吃着吃着,不免开始叹气。
自小到大,她还从没这么狼狈过。
这一次多亏有卢廷琛的帮忙,晚上吃饭前,她就收到了卢廷琛的信息,和她说了一切都安排妥当,而她也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对方,两人把计划对了一下,便有了这个出逃计划。
手术日期确定下来,就在两天之后。
阮菲菲的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
如今她双眼都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手术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办法,她自己也深刻明白这一点,如果不手术,她不但会死,而且还是作为一个瞎子去死。
阮菲菲觉得这非常不划算,也非常不符合她的气质。
阮文铮原本是担心她的,可看她竟然完全没有术前焦虑,惊讶的同时还是很奇怪,虽然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好好了解过她。
他开始以为她是在强撑着,为了面子硬装,可是医生给她做过一系列检查,最终确定了她没有问题,阮文铮这才信了。
“专家说这次的手术他们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
阮文铮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她,这是阮菲菲要求的。
“签字的人是你吗?”
阮菲菲想了想,仰头问道,虽然她眼前一片漆黑,但却能感觉到他的位置。
阮文铮点头,继而想起她的情况,便清了清嗓子说:“不是我还能是谁?”
阮菲菲笑容有些怪异,“想不到最后决定我生杀大权的,竟然还是你。”
阮文铮没说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好。
阮菲菲忽然有些好奇,问道:“你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宣判我死亡?”
好半晌,她才得到阮文铮稍显冷硬的答案,“不会。”
阮菲菲笑着,眼圈微微泛红,“还以为你会在这种时候报私仇呢!”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阮菲菲听着他的语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说的又不是随便编出来的假话,那是被他耳濡目染过的东西,是他亲身示范过的,她全部看在眼里,甚至被迫着亲身经历。
“难道不是吗?”
她唇边扬起轻笑,双眼无神,却暗含着讽刺。
阮文铮心里有气,但是不能冲着她发火,只能硬逼自己离开,用工作的高压去虐自己的高特助了。
阮菲菲有些难过,她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话赶话到这了,她趁着自己在病中,不吐不快。
毕竟这些阴郁已经压在心底许久了。
她平时说不出,也没机会说,阮文铮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接下里的两天她过的还算可以,阮文铮不知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在和她呕气,并未来看过她,而是另派了个以前没见过的女人过来,听她自己介绍,应该是之前他就说过的二十四小时护工。
两天时间疏忽而过,第三天的下午,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直到进手术室前,她都没有听到阮文铮的声音,心头不由有些失望。
她以为他会来的,她是希望他来的,即使手术协议早就签好了。
阮文铮是在手术进行过半的时候匆匆赶来的,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应该是刚从会议室出来,神情略显焦急,手术室外,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觉得那个灯一直没有熄灭,就不会有坏消息。
这手术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会成功,他从来不敢想另外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不断有护士来去匆匆,他几次想上前去问,可都鼓不起勇气。
阮菲菲的情况确实不太好,甚至有一次,她的心脏出现了停跳。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撑过来了,十个小时后,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阮文铮的双腿差点一软,一贯冷硬的人居然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她怎么样?”
阮文铮拉住一位医生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里是难掩的疲惫,“手术很成功,但病人身体不好,还要再观察二十四小时,才能确定是否脱离了危险期。”
阮文铮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如果没有脱离危险期,会怎么样?”
医生道:“我们已经尽力,剩下的就要全看她了,病人现在还在昏迷中,你现在可以去看看她,但不要呆太久。”
阮文铮点头,转身,一步步往病房方向走。
他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很不讨喜,可他没办法,这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
没有进病房,而是就在门上的窗口看了她一会,那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如果不是还有起伏的呼吸,他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
护士在她身边忙忙碌碌,一旁的机器显示着她仍然活着。
可是他的一颗心却仍然悬着,不上不下的。
从他第一次跟阮菲菲在一起,他就非常明确地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过一番定义,他们永远不可能是男女朋友,更遑论夫妻,他们不过是想在无聊的生活里寻找些许慰藉,换句话说,就是通俗意义上的P友。
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可有些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开始变质。
他不再想要接触其他女人,就算对方投怀送抱,他不说直接把人拒绝,却在碰触之后,没有旖旎,只剩下厌恶。
甚至对孙静时。
那一次,他承认,他是在强迫自己和她发生点什么,他不相信自己对女人产生不了别的兴趣,他不相信一个阮菲菲就能让他觉得别人开始索然无味,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
但没有成功,好事还是被阮菲菲给搅和了。
他恨她。
他都把她从生活里摘出去了,都把她给嫁出去了,她带给他的影响却还在,且怎么也挥不走。
他曾经恨极了她,可现在看着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过往的那些事情却让他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他凭什么恨她呢?
这一场感情事里,他自认收放自如,可她却是受到伤害最深的那一个。
他看在眼里,也曾有过心疼,可心疼过后,心还是再一次变得坚硬。
是爱吗?
他不敢肯定,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东西,自小就没有,活到现在,他也没有。
阮菲菲在隔天下午的时候出现了高热,又进了一次急救室抢救,阮文铮的心一路提着,直到医生再次宣布她暂时渡过难关。
可别再有一次了,他的心脏承受不住。
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第三天的凌晨,阮菲菲终于悠悠转醒。
只不过她并没有清醒多长时间,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就再次闭上。
这一次她是睡过去的,并非昏迷。
阮文铮没有陪床,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就见好几个专家都围在阮菲菲的床前,密不透风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心中一悸,不管不顾地开了门。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人还没走进去,他的声音就先传开,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齐齐回转头来,脸上还兀自带着来不及撤走的惊喜。
阮文铮一愣,视线往病床上扫过去。
阮菲菲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醒、醒了?”
阮菲菲点头,“我没死呢!”
阮文铮无语。
“阮小姐的情况现在很稳定,视力也在逐渐恢复中,恭喜你阮先生,这是我们全都想要看到的结果。”
专家走过来,眼中满是成功后的喜悦。
阮文铮平时能说会道,反倒在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一直点头,很多话就在嘴边,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真是笨到家了。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护士给挂上了吊针,纷纷离开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的眼睛可以看见多少?”
刚才专家说,视力也正在恢复,那就是说,她还是看不见?
阮菲菲道:“很模糊,只有大致轮廓,”说着笑了下,“就像五千度的近视眼一样,我从前有个这样的同学,我还笑话过他,想来这也算得上是报应了。”
阮文铮见她还能说笑话,心就放下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早上?”
“应该是凌晨,我不知道时间,但感觉应该是,睡了一觉之后再醒过来,医生来查房,就发现我醒过来了。”
阮菲菲的状态很好,除了小脸比较苍白之外。
“要喝水吗?”
阮菲菲点头,“你倒进杯子里,给我一根管子,我可以自己喝了。”
手术前她什么都看不见,喝水吃饭基本上都是阮文铮在喂她。
阮文铮一愣,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但却什么都没说,依言把矿泉水倒进杯子里,而后拿出一根吸管,递过去,“喝吧。”
阮菲菲安静地喝了几口。
两人之间没什么话,阮文铮不问,她就不说,这让阮文铮觉得无比怪异。
他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先开口问道:“菲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阮菲菲闻言笑道:“没有啊,我刚做完手术,能有什么事?”
说罢,又问道,“对了,我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
手术前阮文铮告诉她,卢廷琛已经让人去暂时代管了,她对卢廷琛没那么了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尽心,代管成什么样也不知道。
“噢,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派了人,我也派了人过去,放心吧。”
阮菲菲沉吟,这一次出门,本想自己在这边闯出个名堂来,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借助阮文铮的力量。
“谢谢。”
阮文铮怔住,“你说什么?”
阮菲菲又是一笑,“我说谢谢,怎么,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
阮文铮皱眉定定看着她。
“你……”阮菲菲笑了笑,“阮文铮,我想和你说声抱歉,以前都是我太鲁莽了,年轻不懂事,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这会我都想明白了,你是对的,我们不合适。”
阮文铮要说什么,但却被阮菲菲打断,“以前我总想紧紧抓住你,怕失去你,怕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大病,让我知道,其实那些都不是我所认为的爱你,我不过是在你身上寻找某种安慰,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你在我心里,始终都是大家长,我接近你,只是想从你身上看到父母的影子,我很想念他们。”
阮文铮怔怔地听着,一番话说完,他忽然心痛如刀绞。
“这一次,谢谢你,”阮菲菲扯开唇扬起一抹笑意,“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如果那家公司你看得上眼,就送给你,手续我会配合着办,但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让高特助多费心了。”
“我并没有想要你公司的意思。”
阮菲菲道:“当然,那公司也不是白白送你的,是卖给你,你要给我钱的,虽然还没盈利,但我投进去的钱不能打水漂,而且我也相信,与其在我手里,你会让它更加有价值。”
“菲菲,你到底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阮文铮语气有些急,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刚刚做完手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是大彻大悟了还是怎么的?
阮菲菲点头,“我知道,我很清醒,就是因为太清醒了,所以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阮文铮,”她抬头,看着他的方向,他的轮廓其实还不是非常清晰,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看才行,这一刻,她很想哭,但她忍住了,这个决定虽说是临时下的,但在术前就已经开始萌芽了,算起来也是深思熟虑的,“我想离开了,请你不要再找我,可以吗?”
以前他千方百计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她哭闹冷战,就是不愿意。
可是现在她却在低声下气地求他,让他允许她离开。
他却不想答应了。
“菲菲。”
他不置可否,只是叫了她的名字,语气中暗暗含着不悦。
阮菲菲道:“让我离开,我真的是在求你。”
阮文铮咬牙,就是不说话。
阮菲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双眼无神,甚至空洞。
他猛地心中一痛,“菲菲,你的病还没好,眼睛还看不见,除了我这里,你能去哪?
你还可以去哪?”
阮菲菲固执道:“我可以。”
她唇角扯了个笑出来,“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介意威胁你,但威胁你的前提,是你真的很在意我,可你要是在意我的话,是不是就在变相承认,你很爱我?”
阮文铮愣了一瞬,随即大怒,“不,我不可能爱你!”
阮菲菲却笑了,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
是恼羞成怒,还是勃然大怒?
不重要了,他说她的父母亏欠了他,那么她前半生已经在赎罪了,管他够不够,反正她不想再被压制下去,他放不下那些所谓恩怨,自然也不会爱她,她不想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边浪费时间,还不如躲得远远的,那样还能保持自己的幻想。
不至于到最后,真的反目成仇。
趁她现在还爱着他,不如就让这段感情永远保鲜,永远不变质。
那么,她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看,你不爱我,我也不可能再心甘情愿地当枪使,所以,你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我走呢?
阮文铮,你这不是在自相矛盾吗?”
“闭嘴,别再说了!”
阮菲菲很听话,果然就真的闭上了嘴。
而这让阮文铮更加恼火。
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他忽然有些狼狈,有些庆幸她现在看不见,否则一定会将他的一切都展现开,无所遁形。
他没再和她说话,而是转身离开。
“等等!”
阮菲菲忽然喊道。
阮文铮一顿,他不想承认自己听见这道声音时内心的狂喜。
“还有什么事?”
他冷声道。
阮菲菲说:“公司的事情,我没有说笑,你让高特助准备一下,价钱方面,我会把我的报价给你,当然,不能讲价。”
阮文铮神色一凝,怒气横生,不再言语,大步离开。
阮菲菲神情有些抑郁,脊背垮塌地靠在床边,闭上眼睛养神。
刚做完手术,精神还没有太好,伤口也在隐隐的疼,不是一般的闹心。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眼前仍然一片模糊。
有人在前面走来走去,不知道是护士还是谁。
她清了清嗓子,告诉人家她醒了。
“阮小姐,您醒了。”
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阮菲菲微微一愣,这声音听着陌生,而且,说的是中文。
“你是谁?”
她有些戒备,如今她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人道:“阮先生让我过来照顾你,他说最近很忙,没那么多时间总过来。”
“阮文铮让你来的?”
阮菲菲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随即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叫施小柔,做护工有八年的经验。”
她声音听起来异常柔和,阮菲菲的心情原本是烦躁的,却被她的声音吸引,情绪都有些平和了。
“我要上厕所。”
“我扶着您去。”
施小柔连忙过来。
她确实是会照顾人的,阮菲菲如今这样,稍微不慎就会出差错,但从床到厕所,再返回来,这中间都没有让她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她很满意。
可她满意了,阮文铮却并不满意。
他把人送来,原以为她会借此大闹,会不断找麻烦,最后不得不让他出面解决,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提出任何条件,让她不得不答应。
反正她现在在病中,就是挨了欺负也无能为力。
可两天过去,病房里一派的风平浪静,连点浪花都没起来。
阮菲菲是铁了心要走,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这天他过来,把施小柔打发了出去,“你的眼睛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大约一千度近视?”
她有心情说笑,阮文铮的心一沉。
“你那个公司报价,太高,而且并没有稳定客户源,我不想买。”
阮菲菲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道:“是吗?
你不要的话,我就只能卖给别人了,就是不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可惜了。”
阮文铮被气到了,“你低价卖给别人,高价卖给我?”
阮菲菲点头,“没错。”
“为什么?”
把他当冤大头了?
“我愿意。”
阮文铮被噎了个够呛。
“你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作势起身,要走。
阮菲菲说:“那我就只能卖给别人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介绍给我,要靠谱一点的。
我现在这样,实在不适合跟人谈生意。”
“没有!”
这是阮文铮摔门离开前最后一声怒吼。
阮菲菲被冷不丁震了一下,半晌,却是笑了。
爱买不买!
她也不是非要卖,只不过如果卖了的话,走得会更彻底一点。
至少不用担心这边的情况。
她做什么都是一阵子的,比如开设那个公众号,比如现在做的这个公司。
可能她天生就不会是什么有大成就的人,否则怎么她一旦想做事,就会状况频出?
反正也不缺钱,不如什么都不做,直接远离。
隔天,高特助拿了一份合同过来。
她看不见,只能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听到价格的时候,她面上浮起一层笑意。
就算阮文铮嘴上说的有多不情愿,但他还是照着她的报价,写进了合同中。
高特助却是怨气满满的,“菲菲小姐,我不反对你卖公司,但你出这么高的价钱,是想让我们接下来喝西北风吗?
你那家所谓的广告公司根本不可能盈利,而我们现在自顾不暇,你这是要把阮先生往死路上逼吗?”
阮菲菲一怔,“什么意思?
阮氏没钱了?”
高特助没好气地道:“本来这些我不应该说,但我是真的忍不住了,阮氏本来就出现了危机,但那也不至于破产,加上阮先生一直在暗中购买股权,账上的钱早就没剩多少了,新公司要运营,你的广告公司却又来添乱,你让我们怎么办?”
阮菲菲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不过她确实是想坑阮文铮一笔。
“那这钱……阮先生说,这钱不从公司账上走,从他个人账户里扣。”
阮菲菲有些奇怪,“高特助,你从来不是个多嘴的人,今天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我是阮氏的员工,我也要拿钱养家糊口的,菲菲小姐,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阮菲菲仔细听着他的语气,想从中听出别的情绪来。
高特助不是个多嘴的人,甚至有时候该说的话都不见得说,可今天却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用意是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阮菲菲不由自主愣了一秒,随即一股比先前还要汹涌的委屈卷进心田,霎那间的疼痛让她来不及反应,就被疼出了眼泪。
阮文铮抽空回头看看她,顺手拿了包纸递过去,“好好的,哭什么?”
“畜生!”
阮菲菲哭的咬牙切齿。
阮文铮无奈摇摇头,没跟她一般见识。
“……别直接去商场。”
“我又不是你。”
阮菲菲瞪他一眼。
“姓聂的父母近期应该会回来,”阮文铮边想边道,“到时候该怎么应付,你随机应变。”
经过刚才,阮菲菲的脑子稍微让驴给吐回来一些,听罢立即领会到了他所要说的重点,“你是说聂青风会借着这件事让他们回来,然后找我麻烦?”
阮文铮既然敢放心让她嫁,就肯定知道聂青风是什么情况。
他“嗯”了声,随即又扯开嘴角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眼里仿佛一瞬间噙上了经久不去的温润,“消气了?
肯用脑子想了?”
一天中接连两次被他用话哄着,阮菲菲的心无可避免的开始涟漪泛滥,她甚至天真的以为阮文铮是真的在为她着想,担心她在聂家受到委屈,有那么一刻她居然还深明大义的想着,如果到时候她阻碍到了阮文铮,肯定要凡事先以他为主。
只是作为一个人,当然要做好时时刻刻被打脸的准备。
“我又不蠢!”
阮文铮歪着嘴角一笑,没有接茬,而是继续认认真真开车。
到了商场附近,阮菲菲下车,人神不知的从后门进去,随手拿了几个新款包包,在营业员放光的眼神中,给聂家司机打了电话。
吴婶应该是得到了吩咐,早早在家熬了补汤用小火煨着,等她到了家,连忙给盛好了端上去。
“先生还没回来?”
“先生中午的时候打了家里的座机,说会晚点到家,让您不必等他了。”
阮菲菲没有多想,吃饱喝足便早早睡下了。
从上周开始,她就已经去公司销了假,这份工作是阮文铮给她找的,为了避免她在家里发霉,谁知道上班之后才发现这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发霉而已——每天无所事事,约等于混吃等死。
她早就想辞职不干了。
以前碍着阮文铮,上司不敢放人,她也没那个胆子说走就走,现如今他亲自把机会递到她面前,机不可失,稍纵即逝,阮菲菲上班第一天,就快刀斩乱麻的噼里啪啦打了一封辞职报告。
辞职信走流程走了一周,却蜗牛爬似的并没有爬出个结果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过,对方不是岔开话题,就是一问三不知。
明显是拿不定主意了。
也难怪,她这公司太小,阮文铮从她上班第一天起就成为了这里的最大客户,就目前为止,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了的。
她大学读的中文系,平时就喜欢观察琢磨然后深夜放点调料炖一锅毒鸡汤,荼毒一下网络上那些垂头丧气的社会青年们,偷偷建立的公众号已经积累了几十万的用户关注——她想把这个号做的再大一些,当成自己的一份事业。
她还有个笔名,叫“南枝”。
这些连阮文铮都不知道。
聂青风回来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阮菲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他正在背对着拿衣服准备去洗澡,“唔,回来了?”
“嗯。”
聂青风回过头来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而产生的错觉,瞧着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径直去了浴室。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聂青风还没睁眼。
悄悄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见聂青风已经靠在床头看平板,看见她出来,他似乎是顿了顿,才出声对她说:“我父母后天回来。”
阮菲菲一颗心“咯噔咯噔”跳了两下,阮文铮的嘴应该是开过光的,简直有毒。
“是……因为我的那件事吗?”
聂青风沉默一秒钟,“不全是,是公司的一些事务需要他们回来处理,不过你怀孕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现在就坦白。”
这话阮菲菲只能信一半,从得知自己被订婚时候起,有关聂家的一切新闻仿佛一夜之间开始无孔不入起来,从聂老放权,到聂青风完全独立,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她还是面露惊恐,做了个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无措道:“那怎么办?”
聂青风安抚的抬手捏了捏她的手,他神情里还透着疲惫,说出来的话却是尽可能的温柔,“别害怕,有我在呢!”
两天时间倏忽间便匆匆而过,阮菲菲心里倒并没有特别害怕,反正到时候出了事,还有阮文铮替她擦屁股。
第三天清早,她刚刚起床下楼,就看见只在婚礼当天见过一面的聂家二老,此刻正坐在餐桌前,各自端着一碗粥在喝。
聂青风不知和他们说了什么,二老面带笑容,十分亲和的样子,抬头时看见走过来的阮菲菲,两副笑容一同僵了僵。
聂青风贴心的给她把吐司上涂了果酱递过去,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先好好吃饭,其他事等饭后再说。”
阮菲菲默默应下,吃的有点食不知味,饭桌上之前还融洽的气氛因为她而忽然变得冷清起来,彼此双方好像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个不错的开场白。
其实他们没回来的时候,阮菲菲能和聂青风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聂青风平时的工作十分繁忙,她又喜欢睡懒觉,两人上下班时间不一致,所以很难达到夫妻同步。
先吃完的是聂老,离开之前对聂青风说:“等会来趟书房,我和你谈点事情。”
阮菲菲沉下目光,不动声/色。
等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俩,阮菲菲这才放下只吃了一半的吐司,起身说:“我等会去上班……”话说一半就停下,她低头看着抓住她的手,听他说:“今天请假吧,我这边也是,如果你不方便说,我去给你说。”
费力爬起来,双脚沾地的那一刻她忽然头重脚轻的晕了一下,但她不敢多停留一秒,强忍住要倒地不起的感觉,穿好衣服拎着包紧随其后的出了门。
她知道阮文铮往哪个方向走了,这边的药店也就那么一家,他不可能舍近求远,阮菲菲张望了一下并未看见他,便选了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慢慢小跑着离开。
打车软件打了辆车,上车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靠在车窗闭目养神。
回到和聂青风的别墅中时,她已然精疲力尽,耐着性子应付完吴婶,她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着上面那通未接来电,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阮文铮这个人,给她的电话从来都不会多打哪怕一次。
删掉他的来电,阮菲菲找到“岑郁风”的名字,拨通号码。
对方很快接起,刻意低沉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结婚之后你居然不跟我断绝联系,你对我真是真爱了。”
阮菲菲无力一笑,“少贫了,孙静时回来了,你路子广,能帮我查查她这几年都在哪浪吗?”
“没问题,”岑郁风爽快答应,又飞快地问,“你查她干什么?
啊,我看了新闻,那个背影我不用猜也知道是你那个小叔叔,你是想先替他考察考察?
他用得着你吗?”
阮菲菲拒绝回应他那一串问题,只是强调,“……你别忘了。”
“行,你放心吧。”
岑郁风感觉到她不愿多说,便不再多嘴。
阮菲菲在聂青风的别墅里躲了将近一个月,让咬牙切齿的阮文铮根本无处下手,买回来的紧急避孕药都落了一层灰了,也没见谁拆封吃下一颗。
有人心存侥幸,有人势在必得。
又过了半个月,阮菲菲悄悄网购了三支验孕棒回来,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三支一起用,五分钟后,她神色复杂的走了出来。
聂青风说他还有一会才能回来,阮菲菲沉思半晌,拿出电话打给了阮文铮。
电话那边并没有因为她消失一个半月而有任何怨言或者怠慢,阮文铮接电话的时候总是正儿八经的深沉,传过来的声音像是用嘴贴着话筒说的,敲击在耳膜上,仿佛顺带着敲到了心里,“舍得联系我了?”
“我怀孕了。”
对方倏然屏息沉默,可阮菲菲还是听见一声钢笔失控的划在纸上的声音。
“出来,我们见一面。”
阮菲菲干脆拒绝,“不。”
“我命令你出来,”阮文铮在电话里压着脾气,顿了顿说,“你知道不照做的后果。”
阮菲菲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你都让我怀孕了,还有比这个后果更坏的吗?”
这话让阮文铮没法接,阮菲菲不再说话,电话那头也独自气了好一阵后,径自挂断了电话。
阮菲菲愣愣地把电话拿下来看了一会,耸了耸肩,扔到了一边。
外头忽然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她心一沉,应该是聂青风回来了。
吴婶一直没走,是她让留下的,反正家里正好也需要个人做家务洗衣做饭,虽然不确定对方阵营,但那些事情她不愿意动手,却总归要有人做的。
她没动,不一会房门被推开,聂青风走了进来,看见她,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才关切地问:“吴婶说你在房间里呆了很长时间都没出去,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阮菲菲神情严肃,看了他一眼,决定跟他坦白。
“你过来,坐这。”
“稍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再来。”
他说着拉开柜门,从里面挑了件居家的衬衫,背对着套在身上,一丝不苟扣子系好后才转过来,坐到她旁边,“怎么了?”
阮菲菲低着头微微翘起嘴角,从背后拿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递过去,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给人戴绿帽之后应有的自觉,坦然道:“我怀孕了。”
聂青风:“……那应该不是我的。”
他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阮菲菲心说那不是废话吗,可觑着他的脸色,却并未在上面找到什么破绽,就磕巴都不打一下的继续说:“孩子当然不是你的,这在咱俩结婚当天晚上就注定了的,我实话实说吧,就你出差那几天,到现在应该有一个多月了。”
聂青风十分欣赏她的坦白,闻言居然点点头,“所以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没错,不过我还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对方姓名,毕竟,”她咧嘴笑了一下,“咱俩是包办婚姻,不光你和我,古时候那些稍微有点自主思想的少爷小姐们,在被包办的时候,哪个不是再三抵抗了的,哪个心里又是个没有人的?”
聂青风表现的十分理解她,听完后情绪也没有特别大的起伏,还颇为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通情达理地告诉她:“你不想告诉我就烂在自己心里吧。”
阮菲菲一顿,相处这些天以来,她对聂青风的了解仍然仅限于表层,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今日谈话的主题,“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办离婚?”
聂青风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说,反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阮菲菲吓了一跳,堪堪忍住了想抬手去摸摸他是不是发高烧给烧糊涂了。
聂青风没理会她的那些心理活动,言罢又继续解释说:“我身体方面的事情,外界一直都不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搞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一旦离婚,相关媒体不可能不报道这件事,那么关于你是否将孩子生下来,或是去医院流掉,都有可能成为有心人的把柄,而到时候他们要是拿来当作要挟聂家的筹码,我会很被动。
聂家一直做的国外生意,去年才慢慢转回国内,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甚至万劫不复。”
字字句句都让人感觉得到情真意切,都让人忍不住赞他一声“聂少真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可即使他能将一切都做到完美无缺挑不出错处,阮菲菲还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他。
她甚至觉得他有一点可怕。
阮文铮缓了一下,听完之后神情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慢慢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高特助也是听国内安排下去的人汇报的,他并不在场,只能原方不动将别人的话传过来。
“具体原因还不知道,目前能确定的是聂青风已经开始行动,并未得逞,眼下只剩了半条命,虽说菲菲小姐今晚九死一生,但如果没有Fay的帮忙,她恐怕早就活不过今晚……”高特助没再说下去,他看着阮文铮,忽然忘了接下来的一切。
其实接下来并未发生什么,可高特助就是有那种感觉,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阮文铮就要安排杀人事宜了。
让他意外的是,阮文铮并未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做下吩咐,而是交代了另外一件事,“新公司的事情,可以收尾了。”
高特助只是迟疑了一秒,就已经懂了所有,于是不再耽搁,转身出去了。
阮文铮屈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相隔一指的距离处放着手机,此刻他只要拨通号码打过去,就能听见她的声音,知道她的情况。
可他最终却没有,只是拿眼睛看了会,就作罢了。
阮菲菲进了屋子,房子早就装修完,也晾了几个月,没什么味道,她没力气去二楼的卧室,只在一楼找了间客房,可里面连被褥都没有,Fay见状,连忙急三火四地奔到主卧将被褥全抱下来,细心地铺好后,这才让阮菲菲进去躺下。
而此时的她,早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
头部的阵痛让她没办法做出任何思考,难受的同时,却是心惊胆战的。
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一心求死的人,可以说是怕死的。
她到底得什么病了?
“阮小姐,我已经联系了信得过的医生,放心,半小时内他们就会过来,您如果实在难受,就先睡,等人到了我来叫你。”
Fay站在门口,看着埋头沉思的人说道。
阮菲菲点了点头,“我这样躺一会就行。”
“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哎!”
阮菲菲叫住要关门转身走的人,“Fay,你的人收尾收的怎么样了?”
Fay道:“阮小姐请放心,我的人办事非常靠谱,除了当事人愿意把事实说出来之外,不会有人在外面编排什么。”
她倒不是担心那个,当事人,聂青风就算愿意说,也肯定要颠倒是非,将一切脏水泼到她这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那个她倒是不在乎,反正最后都有阮文铮,她和他绑在一块,一损俱损。
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了,这里的事情,你们应该都会尽数汇报给阮文铮的吧?”
她忽然问道。
Fay点点头,“没错,高特助交代下来,国内的一切事物,都要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告诉了他就是告诉了阮先生,怎么?”
“今晚的呢?”
“也同样,在我带人到聂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实时转播过去了。”
Fay从小在训练中长大,心思单纯。
除了被教导要忠心护主之外,其他的心思一概没有,更别提阮菲菲刚才几句话的弦外之音。
她如果能明白的话,是肯定不会照实说的。
阮菲菲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那东西始终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算时差,那边正在吃早饭吧!
既然早就有人汇报给他,可他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说明什么?
阮菲菲,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她苦涩一笑,算了,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我要睡一下,门不用关了。”
她说着滑进被子中,闭上眼睛。
Fay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阮菲菲原本不打算睡,可耐不住实在太过疲惫。
不知过去多久,她忽然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缓了半天才想明白眼下身在何处,这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
“Fay?”
她在漆黑中喊了一声。
很快有人过来,“阮小姐,医生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阮菲菲坐起身来,睡过一会,感觉好多了,“我睡了多久?”
“不长,也就一个小时。”
阮菲菲慢慢翻身下床,Fay过来帮忙。
“医生都是专门请来的最好的专家,是阮氏旗下医院里最新聘请回来的,阮小姐请放心。”
阮菲菲点点头,并未应声,心里却忍不住泛起酸涩和嘲讽。
阮文铮真是有心了,为了让她失去这个孩子,竟然把权威专家都聘请来了。
妇产科的专家是个中年女人,面相看起来非常和善,眼睛炯炯有神,属于那种她看你一眼就能有让你安心的效用的人。
阮菲菲就让这样的眼神给安抚了。
心里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的焦虑感顿时减缓了不少。
脑科专家是中年男子,看面相,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有不少小姑娘追。
妇产科医生对她做了些简单的检查,也去卫生间看了一番,最后对她笑呵呵地说:“一切都很好,阮小姐的身体非常棒,胎儿在肚子里的发育也非常健康,非常壮实,不必过于担心。”
阮菲菲低笑没说话。
都这种时候了,还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呢?
眼看着阮文铮就要把孩子从她体内夺走,健不健康的,有关系吗?
她心里阵阵发冷,同时,一个计划也渐渐形成。
脑科专家也过来给她进行简单的检测。
问了一些症状之后,却并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告诉她:“阮小姐,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有空的话,还是尽快去医院做个全方面的检查,我现在不好判断。”
阮菲菲的心就开始狂跳。
她忍不住问:“是情况很严重吗?”
医生答:“不好判断。”
阮菲菲沉默。
Fay道:“不好判断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这个专家是用钱买来的?”
她还急着给阮先生那边汇报,那边要求是务必要得到确切消息,可现在这医生给的这模凌两可的答案是什么东西?
医生没和她计较她的口不择言,毕竟,和什么都不懂的人讲道理,本身就很没有逻辑。
Fay还想说话,却被阮菲菲制止,“我这两天会准备一下的。”
送走医生,阮菲菲再次回房间睡觉。
然而眼睛闭上又忽然睁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秒里,她竟猛地想起了孙静时!
那女人……明天有空,还是去看看吧!
当初让岑郁风把人不由分说绑来,原本只是想出口恶气,可现在她却有些举棋不定了,到底应该把这个人怎么样,实在是还没想好。
不过既然阮文铮那么在乎孙静时,她就一定要想出个办法,一石二鸟,既让孙静时吃尽苦头,同时让阮文铮痛苦不已。
二日一早,她准时睁开眼睛,出门没看见人,她还道是昨晚就离开了。
正好,还省得她用理由把人支走了。
可没一会,屋门就被打开,Fay走进来,手里拎着几个外卖袋子。
阮菲菲一愣。
“阮小姐,正好你醒了,这是早饭,可以趁热吃。”
Fay快步走过来,“我已经问过那些老板了,这些东西孕妇都可以吃,没有危害,而且我自己也试过了,没问题。”
阮菲菲忽然有些想不通,她看着这位没什么心眼儿的女保镖,忍不住告诉她:“你不用对我这么上心,我不过是阮文铮的一枚棋子而已,至于这个孩子,就更不必了,除了我之外,没人会希望它能被生下来。”
Fay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了她华丽的意思,好一会后才说:“我接到的任务是尽全力保护你,没有别的,所以,你在我这里必须要安全,否则就是我的工作失误。”
阮菲菲见说不通,只好作罢,坐在桌边吃早饭。
“我今天会出门一趟。”
期间,她告诉Fay。
Fay想也没想地道:“没问题,我随时随地都跟在你身边,去哪都可以。”
阮菲菲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起码身边带着这么个人,可以免除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点点头,“好,准备一辆车,最好能跑长途的。”
Fay闻言没有多问,应了声是。
“还有一点,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可以保密。”
阮菲菲定定看着她,“能做到吗?
做不到的话,就不用跟着我,你大可以去向阮文铮汇报,说我不配合,你拿我没办法。”
Fay顿时有一种被戳破了想法的感觉。
她确实在刚刚答应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紧编辑消息过去。
不过……“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因为我不想。”
Fay皱起眉头,显然是在纠结。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强求,你可以选择第二条路,别跟着我。”
阮菲菲无所谓地摊手。
Fay的眉头皱的更深,几秒之后,她迟疑道:“我只是收钱办事,并没有把团队卖给阮先生,如果你能出得起同等的价钱,我可以答应你。”
阮菲菲笑了,“成交。”
Fay忽然愣住,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答应,毕竟那笔钱根本不是什么小数字,而且她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阮小姐真的能出的起那么多钱。
“佣金八位数,你确定?”
阮菲菲眼皮都没眨,“我自问这么些年,并未荒废掉,不过是个数字,你如果实在不相信,”她走到客房将自己的手包拎出来,从里面拿了张卡,“这个没有密码,你可以现在去查查余额,看看我是否有能力雇的起你。”
Fay眼睛看着那张卡,眼中仍然有犹豫,但很快她就做了决定,收下那张卡,“余额就不查了,相信阮小姐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骗人。”
阮菲菲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钱她有,都是当初父母在世时给她攒下的,不动产和一些股权,杂七杂八加起来,足够她挥霍无度地过完三辈子。
之前出去工作也不过是个消遣,这些钱甚至连阮文铮都不知道,之所以这样隐秘,是因为她深谙藏锋的道理。
否则阮文铮当时陷入困境,怎么会想不到让她帮忙呢!
这些是她的傍身钱,不能轻易动。
如今是迫不得已,不过那些也不过沧海一粟,小意思。
Fay把车开过来,阮菲菲将地址给她。
“你把导航设置好,到了地方再叫我。”
怀孕让她越来越疲倦,甚至到了一天恨不能直接睡个十几小时才行,虽然昨夜饱睡一次,但还是非常疲惫。
Fay对这里不熟悉,但看路程也知道不是短途,幸好她这些方面的技能都不赖,尚且应付得过来。
临出发前,她给手下发了消息,让几个人开车跟在她们后面。
阮菲菲并未告诉她要去哪,是否危险,但她带着自己,就足以说明情况,因此,还是提前做准备,以防万一的好。
足足四个半小时后,两辆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阮菲菲悠悠转醒,先是看了眼外面,找到岑郁风说的所谓冷库之后,她定了定神,对着那边指,道:“就是那里。”
“你抓了什么人吗?”
阮菲菲不置可否,开门下车,看见后面那辆车上下来的人,诧异地回头看了眼Fay,后者对她点头,道:“以防万一。”
阮菲菲很满意她的谨慎,不过,对付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她唇角微微勾起,迈步往那边去。
冷库是废弃的,里面早就已经不制冷了,相反的,现在这个酷暑天气,一开门,好比是在蒸桑拿,让人忍不住望而却步。
不过,阮菲菲并未退缩,依旧坚定地往里面走去。
这里没什么人气,静悄悄的,除了他们这边的呼吸声,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这里面呆着。
阮菲菲心头有疑惑,忍不住更往里面走。
“阮小姐,这里面空气不好,小心您的身体。”
Fay上前担忧道。
可阮菲菲却仿佛没听见,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某一处,双腿忽然就软了。
没有,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那个地方,岑郁风曾经给她拍过照片,她不可能看错的,当初孙静时就被绑在那个地方。
可是现在,那里面除了摆着一个破败的凳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紧跑几步。
不对,还是有别的东西的!
之前那个水碗,如今已经碎成几片,地上有被割断的绳子……阮菲菲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急促。
是她,她居然这么轻易地给了孙静时一线生机,她不该给她水喝的,就该渴死她,就该……阮菲菲伸手攥住其中一个碎片,使劲攥住,鲜血顿时滴滴流出,Fay一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阮小姐!”
她跑上前,想掰开她的手,却没成功,“阮小姐,快放手,你流血了!”
阮菲菲愣愣地向她看了过去。
“人没了。”
她说。
Fay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得点头应着,“没错,人没了我可以再找,但你先把手松开,你的手快断了!”
阮菲菲充耳不闻,仍然固执地紧紧握住手,再次强调,“人没了!”
“人没了,但你是不是要找人?
阮小姐你想想,你现在这样,非但找不到人,最后受伤的还是你,得不偿失!”
Fay的中文是后面学的,她算是有天赋的了,但是遇到这种情况,她差点就磕巴地说不出话来了。
“老大,我在门口发现了脚印的踪迹!”
阮菲菲不知道是听进去Fay的话,还是被她手下的人的话惊醒,手就这么忽然松开了,Fay小心翼翼地把碎片取下来,阮菲菲的手已然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出门没有带药的习惯,只能把手下脖子上打的领带拿下来,给她暂时包住止血。
“我们先出去。”
她怕再在这里呆下去,阮菲菲又要做出别的伤害自己的事情。
阮菲菲没异议,跟着她一步步走出,她看着冷库周围,这里已经是城市最边缘,周围有庄家和几家农户,孙静时逃出去了,势必要去这些地方求救。
可问题是她不是已经晕过去快死了吗?
怎么有力气割断绳子逃跑的?
“挨家挨户问问,有没有一个半死的女人,去求助过。”
阮菲菲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冷颤,“态度,态度要好一点。”
半死的人?
Fay心惊之余,宽慰道:“放心,我的人都很有素质的。”
阮菲菲笑了笑。
刚把事情交代下去,Fay忽然瞧见不远处开来一辆车,与生俱来的警觉让她没法不当回事,当下赶忙回到阮菲菲身边,给她抬手指去,“来人了!”
阮菲菲心一沉,顺着看过去,眉头渐渐皱起。
她认得那辆车,那是岑郁风的。
他来干什么?
他不是出不来吗?
没有躲开,而是静静等着车子开近。
岑郁风早早就在驾驶室看见了阮菲菲,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往旁边看去,谁知身旁的人却冷眸一眯,声音娇俏中不失底气,“看什么看?
好好开你的车!”
说话的人很美,几乎可以称一声“美人”,可若知道美人的脾气秉性,就不会有人敢这样说了。
岑郁风立马就蔫儿了。
车子停下,他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身旁的人却一动不动,他心中一惊,抬头看过去,正好撞进那双带着探究的美眸中,心和肝儿都跟着剧烈颤抖。
“怎,怎么了?”
美人似笑非笑道:“你那么急做什么?
急着去见你的小情人?”
“哎呦你别乱说行不行?”
岑郁风快疯了,恨不能直接堵住她的嘴,“我哪敢做那种事?
再说了,就算是敢,那也不能是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身份!
我找那个晦气!”
岂料美人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冷道:“这么说,你已经找过别人了。”
“没有没有!
自打有了你,我没再找过别人了!”
美人明显不信,冷哼一身,解开安全带下车。
岑郁风紧随其后。
阮菲菲站在冷库门前,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那边。
原来如此,是跟着那只母老虎一块来的,怪不得。
阮菲菲心头疑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会来,不是说这里是已经废弃了的吗?
“岑郁风。”
等人走近,阮菲菲先打了招呼。
岑郁风拼命对她打手势,别乱说,别乱打招呼!
我小命都要不保了!
阮菲菲似乎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美人果然生气了。
“你们,在我的地方干什么呢?”
美人说话速度很慢,语气也不像是在车里那样,听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一样。
Fay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阮菲菲的面前,同时其余的人呈半包围式,将岑郁风两个人围在了可控制的范围内。
“给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不能保证是不是要追究下去。”
美人注意到了,但她并不害怕。
阮菲菲不想和她绕弯子,侧身指着里面,开门见山道:“孙静时呢?”
“什么孙静时?
我的冷库里有什么孙静时?”
美人装傻,不愿说实话。
“岑郁风!”
岑郁风腿肚子开始转筋,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在呢!”
他身旁的美人美眸一瞪,“你不想好好过了吗?”
岑郁风面露难色,“小美,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给我留点面子。”
美人叫小美,倒是非常名副其实。
小美盯着岑郁风看了半晌,咬牙道:“我放走的。”
她双眼在岑郁风这,话却是对阮菲菲说的。
她和阮菲菲认识的年头不短,但两人向来对付不到一块去,基本上一见面就吵,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因为发现了岑郁风和阮菲菲相互通信,她出于一些不知名的缘由,过来碰碰运气。
谁知,就这样让她给碰上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得罪人。”
小美倒还真给岑郁风面子,从他那句话后,她倒真的肯好好说话了。
阮菲菲愣了几秒,想明白了。
她不想得罪的人,是阮文铮。
“人在哪?”
“不知道,我只是把她放走,并不想善后,今天过来,是打算把这里处理掉的。”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上岑郁风的眼神,隐隐给了个警告过去。
派出去的保镖在这时候跑回来,和Fay汇报。
“老大,挨个问了,确实有个女人去过,但已经被人接走了。”
阮菲菲心神一凛,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