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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的倒数第二日,大清早,苏棠刚出门便被几个壮汉捆着扔到了马车内。
跌跌撞撞的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快要吐出来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等她被那些人摔在地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到了苏府。
再次看见苏父,苏棠的内心一瞬变得无比复杂。
从有记忆起,苏家便只有一个女主人。
苏母虽然因为生产而身子不好,可苏父却对她关怀备至,甚至在苏母提出为其纳妾之时断然拒绝。
也因此,苏父爱屋及乌,对苏棠和苏云深这对兄妹极其疼爱。
尤其是苏棠,在其他官宦人家重男轻女之时,苏父却格外偏宠她,无论是吃喝用度均是最好的,连她不想要教习先生,苏父也毫不迟疑的应允。
曾经,苏棠以为苏父那是对她的疼爱。
甚至,在苏母灵堂上,苏父将苏眠带来,说了真假千金的事情,苏棠都从未怀疑过他过往的父爱。
可后来,他任由苏眠一次次污蔑她偷盗,狠毒,还亲自挑拨哥哥和她之间的兄妹关系。
苏棠才知道,原来伤人最深的是亲情刀啊!
“苏棠!
眠眠说你要在她的婚礼上闹事,你这个野种,竟然没完没了的纠缠我们苏家,是想死么!”
苏父满脸怒气的看着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野种?”
苏棠冷笑一声,仰头看着他:“是啊,我还真是个野种,因为我有个猪狗不如的父亲……”啪!
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苏棠惨白的脸上,留下鲜明的五个指印。
苏父用力薅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与其对视。
“苏棠!
你想找死吗!”
“呵!
我在骂我的父亲,您怎么生气了?
难道,是我说了什么让你心虚了么?”
她的话果然令苏父眼中晃过慌乱,用力将其扔到地上,嫌恶的拍了拍手,说道:“不管怎样,我也养了你八年,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养父,你这般辱骂生父有违人伦道德,若传出去,外人会以为是我教女不善,你是想抹黑我么?”
苏棠挑眉:“还需要抹黑么?
在苏眠屡次污蔑我,说我偷盗撒谎成性时。
在你将我当一块破抹布扔出府外,任由我自生自灭时,你怎么不去在意别人怎么说?”
“苏太傅啊,做人可不要这么既要又要啊。”
被她这么直接戳穿,苏父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而此时,继母和苏眠也走了过来。
看见苏棠狼狈的模样,继母眉头一蹙:“老爷,她怎么还在这儿?
您没和她说清楚,让她不要打扰眠眠成婚么?”
不等苏父开口,苏眠在旁哽咽:“母亲,姐姐既然喜欢晟哥哥,那……那不如我去和晟哥哥说,让姐姐同我一起嫁入王府算了,我本就身子不好,或许,这便是我的命吧……胡闹!”
苏父不赞同低斥:“一个罔顾人伦的贱人,怎配同你相提并论?
眠眠,你是我苏家的嫡出大小姐,必须得到最好的偏宠!”
“可是姐姐……”苏眠的话未说完,就被苏父再次打断。
“这个贱人,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为父不顾念曾经的父女之情了!
来人!
拿家法!”
苏棠不可置信抬眸,苏家乃世家大族,以家规严明著称,为了约束子弟,家法更是比任何人家都要可怕。
特制的软鞭,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弄了不少的倒刺,每打一下,鞭子上都要沾着盐水,这样既不会让人昏死过去又能永远记得血肉被剥离的痛感。
直到被捆在了凳子上,鞭子狠狠抽下来,皮肉撕裂的疼痛才让苏棠相信,父亲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啊!
苏父手执软鞭,眉眼冷厉的看着苏棠身体因为疼而颤抖,动作却丝毫不见心软,尤其是在见到苏棠执拗的不肯求饶模样,他内心的火气更甚。
三十鞭,鞭鞭带肉,深可见骨,直到血再无可流,人奄奄一息,苏父才气喘吁吁停下了动作。
“贱人!
你知错了没有!”
苏父愤然质问,苏棠强忍着后背撕裂的感觉,抬头冷冷的和他对视。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
古有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今日,这些血肉算是还给了父亲,你我以后,再无关系,恩断义绝!”
“你敢!”
“为何不敢!
你们羞辱我,虐打我,折磨我都敢,我为何不敢!”
“再说,我早就没有父亲了,不是么?”
似乎是被苏棠这种决绝的样子给惊到了,苏父先是一愣,刚准备开口怒斥,身后却突然传来的继母的惊呼。
“眠眠!
眠眠你怎么了!
老爷,眠眠昏倒了!
你快来看看啊!”
苏父转身匆匆将苏眠抱在了怀里,要离开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吩咐。
“将这个贱人扔去柴房严加看管,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放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