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不择路的跑出酒吧，连工作服都没换下来就朝着她给的地址赶去。
包厢里，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周心心身上正上下其手，一瞬间怒从心起。
我抄起桌上的酒瓶径直砸向他的脑袋，玻璃酒瓶四处飞溅，那个男人摸着流血的脑袋摇晃起身。
露出他身下周心心一张惊慌的脸，我急切地伸手想要拉周心心离开。
可被激怒的男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们，他抬脚将我踹到在地，他揪着我的头发蹲下来。
他的眼神幽深，“你就是她姐姐啊？也没有心心说的那么丑嘛，能玩。”
我心里一窒，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他笑起来，低低的笑声在阴暗的包间里显得有些渗人。
我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但还是强撑着想要挣扎出他的手。
“还不明白吗？你妹故意喊你来的。”他抓紧手，狠狠往后一拽，我被迫抬起头。
“不信的话你问问你妹。”他仿佛胜券在握，眼睛盯着沙发上呆愣愣的周心心。
“周心心！”我大声喊道，一只手悄然握住了身旁的酒瓶。
说时迟那时快，我看准时机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下，可没想到，他反手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的眼前黑了一瞬间，无力的抵在地板上爬不起身。
那男人彻底愤怒，他喊出一个名字。
不过片刻，门外跑来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架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起。
他提起身旁的酒瓶对准我的脑门就是一下，一下不解气又一连砸了五六个才解气。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叫刘成杰，你他妈下次长个记性。”
他用手轻拍我的脸颊，眼神不屑，像在看一只随时能打死的猫狗。
这种眼神，我从我爸那看到过，也从我妈那看到过。
脑袋嗡鸣，我恶从心起，猛地偏头死死咬住他的一根手指不放。
“啊——”男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包厢。
我竟硬生生的咬断他一根手指，咽进肚子后我才得意的咧嘴一笑。
满头满脸的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自己的。
刘成杰气极，疯狂的抽打我的嘴巴想要迫使我吐出来。
见我真咽下去，他的脸扭曲在一起，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拽住我的头发，阴森道：“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刨出来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杀意，心中慌了一秒但随即安慰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不信他真的会把我怎么样。
刘成杰拽住我的头发将我往外拖，我挣扎着想起身，奈何右腿使不上力气。
“救我！周心心！”
我嘶喊着救命，可周心心只是那样看着，最后眼睛慢慢闭上，像一尊冷漠的雕像。
没有一个人出来帮我，我就那样被他拖上车。
车门压着我的手指头狠狠关上，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要杀了我。
手机就掉在眼前，我妈气急败坏的消息弹出来。
“王敏，今天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就别再回这个家！”
这就是我最后的记忆，我坐在周心心身旁，看着她平静的脸庞，想到了很多事。


闻言我妈咯咯的笑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为难？”
她对我能说出这个词感到好笑。
“你说我想让她嫁给有钱人是为难？”
“那怎么是不为难呢？嫁给你爸那种人不为难是吗？”
提到我死了不知多少年的爸，她忽然激动起来。
忽地翻身坐起，面目狰狞的揪住我的头发，声音尖利，“我说呢，原来这心还是向着你那个死爹的。”
我爸婚内出轨后，自己卷走家里所有钱与我妈离婚。
为此我妈恨毒了我爸，连带着也恨毒了和他相像的我。
两人离婚时，谁都不想要我。
我看着我妈铁青的脸色想笑又笑不出来。
从小我和周心心就没有被正常对待过，我爸妈没离婚前还能凑合，离婚后就是天差地别。
我爸不想要我，奈何周心心不想跟他，最后他是憋着气带我走的。
回家的路上还下着雨，我爸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我一个趔趄倒坐在泥地里，鼻血流的满脸都是。
他仍旧没有解气，骂骂咧咧的揪着我的耳朵将我提起来，朝着另一半脸上又是狠狠一巴掌。
我耳朵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路上车来车往，他好似一点也没注意，径直一脚将我踹到路中央。
飞驰而来的货车避之不及，还是从我腿上碾过，只有五岁的我痛的在地上直打滚。
货车司机车都没停呼啸离去，我爸也没有想拦的意思，他冲着我遥遥吐了一口口水。
“真是条贱命！”
后来还是我奶奶找了板车把我拖回去，她活了大半辈子，最怕的就是被人戳脊梁骨。
她不敢带我去治腿，也没钱去，毕竟她还要靠我爸养，只能偷偷给我用木棍绑着。
我的右腿就那样跛了。
我爸不顺心的时候最喜欢揪着我的头发扇脸，每隔两三天我都得顶着一张肿老高的脸去上学，久而久之我就喜提猪头王的外号。
我奶实在可怜我，说我生了虱子，给我剪成指甲盖都撮不起来的寸头。
说起来还真有用，我爸打着不顺手就改成用脚踹了。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我爸死后，我以为跟着我妈就会幸福，可没想到只是又到了另一个极端。
思绪飘回，我妈披头散发的宛如恶鬼。按照经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沉默着任由她发泄才是最好的办法。
酒精上头，我妈不管不顾的抄起高跟鞋朝我头上砸下去，我抱着头四处闪躲身上还是有几处没能幸免。
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口，血淌了我一脸，我妈看了才停手。
她掐着我的下巴拍好照片后，才善心大发让我滚进房间反思。
照片是给周心心看的。
果不其然，收到照片的周心心第二天就回了家。看着我的伤口，周心心终于向我妈妥协了，她答应我妈可以先和那个人试试。
我虽然愤怒，但又无能为力，我自己都身处一摊烂泥里。
收到周心心的求救短信时，我慌了。
我妈竟然直接给周心心下了药，将她送到了那个人的床上。


我妹杀人进了监狱，我妈才终于想起了我。
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我会去替我妹顶罪，却丝毫不知道我早就死了，烂进了泥里。
......
我的双胞胎妹妹周心心将她的富二代男朋友杀了，猛的听到这消息我妈一口气没喘上来晕死过去。
等她醒后，又发疯了一般将周心心推倒在地上，自己骑到她身上双手并用，噼里啪啦扇打起来。
她怒骂周心心不知好歹，紧接着又指责到现在都没露面的我。
“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娘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
“你以为老娘养你是干什么用的？啊？周心心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你个蠢货！当时就不能让王敏帮你吗？”
“王敏那个烂婊子又去哪里了？老娘养她这么久也该还债了。”
“别装死！我知道你有她联系方式！”
“你快把她电话号给我，让她快滚回来认罪！”
上了一夜班又困又累的我只听到我妈后面的半截怒吼，停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也不知道周心心干什么了，惹的我妈这么生气。
我心里琢磨着，将耳朵贴在门上半天没听到周心心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听的我脸麻。
周心心不会晕过去了吧？
我一惊，也顾不上现在进去会不会引火上身，撞开门就往里面冲。
周心心躺在我妈身下，沉默的忍受着一切，她毫无动静。
“妈别打了！”
着急压过了恐惧，我大声吼出来，可意外的是，我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周心心好歹是跟我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总不能眼看着我妈再打下去。
我一咬牙闭着眼睛冲上去，巴掌声没断，可也没落到我身上。
我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妈的手穿过我的身体打向周心心。
直到她打累了才停下手。
我妈掐了两把还没动弹的周心心，点上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吞云吐雾。
“到时候你就把所有事都推到她头上就行，什么杀人都跟你没关系。”
“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有钱的。”
周心心头发散乱露出半张脸，她看向我妈的眼神有些痛快。
“妈，我已经自首了。”
“还有，王敏死了，她早都烂成泥了。”
我跌坐在她身侧，看着我妈惊愕的表情放声大笑。
对啊，我早就死了，被周心心送给她男朋友玩死了，周心心就在旁边看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心心。你怎么就突然跟那个不成器的学坏了？”
我站在门外，听着我妈恨铁不成钢的话翻了个白眼。
无他，只因她嘴里那个不成器的人特指我。
“我回来了。”
我推开门特意彰显自己的存在，只可惜谁都没搭理我。
我妈和我妹周心心继续吵的翻天覆地，让本就没存在感的我更加透明。
我耸了耸肩，贴着墙溜进厨房找吃的。也正好，不然战火蔓延到我身上就遭了，周心心可是我妈的心头宝，怎么说都有理。
厨房里空空如也，我揉着饿扁的肚子哀叹一声，“小白菜，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呀…”
呸呸！唱错了，我妈还活着。


迅速给自己搞了个鸡蛋饼，我是一顿狼吞虎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等我吃完，客厅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准确的说是周心心单方面结束了，她上楼去了。
我妈面目狰狞的坐在客厅指桑骂槐，看到我只当没看见。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生了你这个讨债鬼！要是没有你我们活的不知道多滋润…”
“妈，歇会儿吧你。”她这话我从小听到大，杀伤力为零。
不劝还好，劝了我妈嚎的声音更大。
“你给老娘我滚一边去。”
“看到你我更恶心了！”
“你怎么不跟你那个不成器的死爹一起去呢？就冲着我心软就祸害我一个！”
我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躲进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杂物间。
我妈屯的烟酒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丢在那，床也就是一张可折叠的行军床，我一走我妈就赶紧折起来，生怕挡住她的道。
其实我妈说的也对，我要是跟我那个出轨的爹一起死了，说不定也没这么多事。
不用多加上我，她跟周心心两个人一定活的比现在好的多。
下次可以唱，小白菜，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爹呀…
她今天这么生气的原因我知道个大概，无非就是因为周心心死活都不肯接受她给介绍的男朋友。
听说那个男人是富二代，家里有钱有权，我妈喜欢的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年纪大了人家看不上她，她真想自己上。
她极力想让周心心攀上那个富二代，我妈最想要的可就是钱了。
可周心心长大了，她再不会事事顺着我妈的心意走。
两人不欢而散，一连几天周心心都住在学校没回家。
我妈自然不会罢休，她三天两头跑到学校去堵周心心，还有不停息的电话骚扰。
甚至还把联系方式都发给那个富二代，周心心不堪其扰只能向我哭诉。
“王敏，帮帮我。”
我听着电话中她的若有若无的哽咽，心情复杂。
曾几何时，我妈将周心心护的跟宝贝一样，我和她明明是双胞胎，待遇却大不同。
她从小出落的漂亮，我妈说她生来就要配最好的。
不惜贷款也要送她去学费高昂的贵族学校，还为了她请了专人培养兴趣爱好。
而我只配初中辍学去不入流的小酒吧打工。
和我相比，周心心无疑就是白天鹅一样的存在。
我终是不忍心拒绝她。
“哎呀，打人不打脸嘛，小孩都这么大了，周姐跟她生什么气？来帮我尝尝这杯琴雷怎么样。”
他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让我快走。
我妈转脸挂上笑，接过酒喝起来，也不再搭理身边的我。
我顶着巴掌印换好工作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工作到深夜，我妈才终于想到回家。
她浑身酒气，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肩上，而我早已习以为常。
趁着我妈仰躺在沙发上醒酒，我凑了过去。
“妈，心心说她不喜欢那个人。”我妈眯着的眼掀开一条缝，示意我往下说。
“就别为难她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