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意。
可尿出的，却是鲜血。
“言川，你怎么了？”
沈蓉喊来医生，我痛得晕死在卫生间。
意识恍惚间，听见医生说：
“沈总，先生的所有输精管都被腐蚀光了，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沈蓉长长地松了口气。
再睁眼时，她却眼圈发红，一脸心痛地看着我：
“言川，医生说你摔下楼时，伤到了输精管，才会突然尿血，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你不要难过，幸好我们已经有安安了，他长大后肯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安安？
她这么快就给乔明轩的孩子取好名字了？
沈蓉不顾自己的洁癖，亲自打来热水，帮我清理血污，又给我腿上涂了有助恢复的药膏。
她告诉我，她妈想看大外孙，已经先把孩子抱走了。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
我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容，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休息吧。”
沈蓉吻了吻我的额头：
“好，那你有事就叫醒我，明天我带你去接安安，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等她熟睡后，我悄悄拿起了他的手机。
为了表示对我的忠心，沈蓉的手机从来没有锁屏。
可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设置了双系统。
而切换系统的密码，是乔明轩的生日。
随着系统的切换，屏幕壁纸变成了她和乔明轩的大学合照。
微信里也只有乔明轩一个人，点开对话框，一张乔明轩抱着孩子的照片就刺痛了我的眼。
“蓉蓉，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好看，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有魅力。”
那个孩子，跟晚上沈蓉抱给我的一模一样。
越往上翻聊天记录，心就越来越凉。
沈蓉怀孕的八个月里，她总是在不停地出差，陪在我身边的日子，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担心她的安全，想去陪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出差，不过是她想让乔明轩陪在身边的借口。
上万张照片里，记录着乔明轩从怀孕到生产的一切。
我从不舍得沈蓉下厨，她却大着肚子，每天给乔明轩做营养餐，陪他散步、购物。甚至用双手为他捧住酒醉后的呕吐
看见了我，阴阳怪气地对岳母说：
“伯母，您别对我这么好，人家会以为我才是您女婿呢，言川该吃醋了，他身子弱，这燕窝还是给他吧。”
岳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打量着我身上还穿着出事那天，带血的衣服，厌恶道：
“我女儿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穿得这么晦气，是存心给我家丢人吗？看看人家明轩，都是当爹的，比你强多了，就你矫情。”
“自己蠢得要死，逛个街都能被人推下楼，怎么就没摔死你？还好意思在这卖惨，幸好摔得是你，要是伤到蓉蓉和我大外孙，我立马让蓉蓉跟你离婚。”
“明知道要照顾孩子，还给腿上涂药膏，不就是断条腿，还能疼死你啊？万一呛到我外孙怎么办？对亏有明轩帮忙哄孩子，我现在就宣布，认明轩当干儿子，以后和蓉蓉一样，都叫我妈。”
我知道岳母一直不喜欢我，她觉得我配不上沈蓉，远没有和沈蓉青梅竹马，人帅嘴甜的乔明轩讨人欢心。
直到乔明轩到国外结婚，而沈蓉又怀了孕，她才看在孩子的面上，勉强承认了我这个女婿。
只是平时见面，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从前沈蓉总会帮我辩驳几句，更别说那天去商场，是她硬拉着我去的，说要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买礼物。
可现在她一双眼睛都牢牢盯着乔明轩，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柔情。
乔明轩抱着安安走到她身边，俏皮地搂住她肩膀：
“蓉蓉，听到没有，伯母可认我当干儿子了，我的好姐姐，你有没有给弟弟准备见面礼啊？”
沈蓉无奈又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
“就你调皮，不许叫我姐姐。”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让人送上了92件高奢品牌的男士貂皮大衣，连配饰都帮忙配好了。
“知道你爱帅，但你身子弱，最怕冷，冬季三个月，一共92天，换着穿。”
乔明轩开心地在沈蓉脸上亲了一下，像个调皮的少年。
“哇，这里好些都是他家未来三年的款式，还都是限量款，你居然提前就给我买到了，蓉蓉，还是你疼我。”
“可你送我这么多礼物，言川不会生气吧？”
跟这些光鲜亮丽，名贵无比的貂皮大衣相比，我身上
带着干涸血迹的衣服，衬得我越发像个小丑。
沈蓉愣了下，像是才想起我还在身边，尴尬道：
“言川，不是你想的那样，明轩在国外呆惯了，你知道的，那边礼节比较开放。”
“还有这些衣服，言传从小怕冷，老婆又不在身边，我们毕竟一起长大，我只是想……”
话没说完，安安突然哭了起来，乔明轩惊讶道：
“哎呀，安安是不是困了？爸爸这就上楼哄你睡觉。”
说完不忘冲我故作抱歉：
“言川，你可别误会呀，我哄自己的宝宝习惯了，而且我每次这样说，安安都会很开心呢。”
他抱着孩子就要往楼上走，身子却往沈蓉怀里倒,虚弱道：
“蓉蓉，我有点头晕……”
沈蓉立马推开我，紧张地扶住乔明轩，神色急切：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着凉了，都叫你乖乖多穿点了，走，我扶你上去。”
我右腿还打着绷带，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钻心的疼。
可沈蓉没有看我一眼，当着众人的面，扶着乔明轩上了楼。
所有人都嘲讽地看着我，语气里满是不屑和嫌弃：
“不怪蓉蓉那么宠明轩，长得帅不说，还这么善良，愿意哄别人的孩子睡觉，哪像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仅寒酸上不得台面，连区区的腿疼都忍不了，竟然乱涂药，就不怕对孩子有影响吗？自私自利。”
“这种人也配当爹？我看明轩才更像安安的爸爸，也比他疼孩子，安安长得也跟明轩有几分相似，一定是孩子也嫌顾言川丢人，不乐意像他，明轩和蓉蓉多般配啊，当年没能结婚真是可惜。”
岳母不但不维护我，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厌恶，呵斥道：
“还像条狗一样趴在那干什么？想要饭滚出去要，我们家可不给你这种卑贱又没用的人饭吃。”
“对自己的儿子不上心，也拢不住老婆的心，听说你以后再也不能生了？我女儿嫁给你这种男人，才是倒了八辈子霉，死远点，多看你一眼我都少活十年。”
屈辱感漫上心头，想到手机里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我没有说话。
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楼上书房走去。
将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进包里，去
：
“言川，伤口处理了吗？别担心，我让人给明轩用了对孩子无害的药膏，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样说你，”
“可医生说你涂的那个药不适合接触孩子，明轩讨孩子喜欢，又有经验，这段时间安安还要指望他帮忙带带，我照顾他一下，算是表示感激，你别往心里去。”
我淡淡道：
“我没事，你好好照顾他，别委屈孩子。”
“就知道我老公最懂事，妈那边我也说她了，以后她不会再欺负你了。”
“你让我们沈家有了儿子，是大功臣，后天老婆给你办庆祝会，顺便给你赔罪，你乖乖等我。”
本地电视台播放了一整晚，沈氏集团总裁冲冠一怒为蓝颜，连夜用直升机请来全国数十米顶尖专家，就为了给心上人治一条小伤口。
我拿出碘伏和止血药，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
第二天，沈蓉依然没有回来，我将自己所有的东西收拾出来，打包捐了出去。
而曾经被我珍惜无比的结婚证，也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第三天中午，沈蓉给我发来微信：
“言川，我忙完了，先去酒店那边看他们布置现场，下午让助理接你。”
事实上，她此时正牵着乔明轩的手，怀里抱着安安，在商场各大奢侈品牌店里扫货。
接受着所有店员艳羡的目光和祝福。
“沈总真是疼爱先生和孩子，我至少二十年的业绩都达标了，这一家三口也太养眼了吧。”
“但我听说沈总今天好像在酒店订了个最低版的宴席，好像是为了给老公庆祝诶。”
“你搞错了吧？就沈总这宠夫的大手笔，会订那么便宜的？看到她老公衣服上戴的那枚粉钻胸针没有？沈总早晨刚刚给他拍下的，买十个酒店都够了。”
而这一切都被在楼上刚刚买完行李箱的我看在了眼里。
我不再回复她，将离婚协议和几份文件找了同城跑腿，让他等下送到宴会现场。
做完这些，我戴上目镜，直奔机场。
几个小时后，沈蓉终于带着乔明轩和安安购物完，去了酒店。
可却被告知，我还没有出现。
沈蓉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心里有点奇怪，我从来不会
物，深情的目光仿佛在看着稀世珍宝。
我曾求过沈蓉很多次，想让她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
她总是很久才回复我消息：
“言川，名字这种东西，不过是个代号，随便起一个就行，我很忙，等他生出来再说吧。”
可她才怀了乔明轩的孩子，就已经给孩子想了上百个名字。
“明轩，咱们的宝宝叫子期怎么样？未来可期。”
“不如叫博远？学识渊博，前程远大。”
“算了，还是叫安安吧，我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每次产检完，她都会送乔明轩一件礼物，不是奢华珠宝，就是限量跑车。
“宝宝这么健康好动，都是我们明轩的小蝌蚪质量好，必须要奖励一下。”
甚至还送了他一座欧洲古堡，庆祝他们有了儿子。
而我得到的，永远只有一句：
“这孩子在我肚子里闹腾死了，真烦人，我先去开会，有事等会儿说。”
原来爱与不爱，是这样的明显。
我心灰意冷地放下手机，给自己买了张三天后出国的机票。
回到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满心悲凉，一夜未眠。
第二天，沈蓉像往常那样，让助理专门给我买来营养餐。
从前我总是感动她的体贴，哪怕不在身边也惦记着我的饮食。
可想到她系着围裙，在厨房为乔明轩忙碌的模样，才明白这不过是敷衍。
金钱在真心面前，一文不值。
见我一口不动，沈蓉有些心疼：
“言川，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没什么，我想宝宝了。”
沈蓉笑道：
“原来你是想安安了，我也想他了，以前不懂，现在当了妈妈才明白，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开，咱们安安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了。”
“妈有了大外孙，高兴得不行，正在老宅庆祝呢，等下咱们就去接安安。”
我没有说话，反正已经决定离开，随她去吧。
到了老宅，刚进屋，就看见岳母和乔明轩抱着安安逗弄。
乔明轩一身高奢限定，打扮得容光焕发，没有半点刚生产完的憔悴。
岳母一边稀罕着孩子，一边给乔明轩喂燕窝。
真是顶级待遇。
乔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