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与迟景辰结婚六年，他让我给他送了99次套。
又一次接到他的电话时，我因先兆流产正在医院输液。
「维纳酒店，十五分钟，我要见到你。」
手机里，迟景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还伴随着女人隐隐约约的娇笑声。
我拔下针头，和从前很多次一样，走出医院去买套。
可在半路上，他的上一任情人竟带着一群小混混将我拖进公厕，凌虐长达五个小时。
被人发现时，我全身是血，腿间更是惨不忍睹。
路人帮我打通迟景辰的电话，可他却冷冷出声。
「季暖歌，这个愚人节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手术后，我躺在病床上，平静地预订了假死服务。
六年折磨，三次流产，应该足够偿还我欠下的债了。
*
「季小姐，我们需要七天时间，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挂断电话，忽觉手心传来一阵刺痛。
低下头望去，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被指尖嵌穿。
病房电视里，正播放着迟景辰送他的新欢宋柔柔去片场的新闻。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而后他定定地看向镜头，勾了勾唇，似是无声的示威。
果然，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一天不见人影，是不想见我？」
「还是说，那不是愚人节玩笑，是你玩儿过了头，都不记得我的要求了？」
他冰冷的话中带着几分讥讽和威胁。
猛然间，我的腹部升起阵阵深入骨髓的痛。
耳边也兀地想起医生充满遗憾的声音告诉我说。
「季小姐，您的子宫多次受损，以后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三次流产，我永远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权利。
见我半天没说话，迟景辰似是格外不满道。
「柔柔想吃慕斯蛋糕，中午之前送过来。季暖歌，这一次，可别再耍小性子了！」
看着黑屏的手机，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被拖进恶臭的厕所，数十人强行侵犯凌虐。
他们撕碎我的衣物，尊严也被一寸寸碾碎。
已经六个月大的胎儿，被他们用脚踢得早产。
一小团，带着血污落在冰冷的地面。
我用尽最后力气，颤抖着伸出手，想抱抱她。
可只能任由他们钳制住我的双腿，不能移动半分。
是五个小时，又或许更久。
重复着一次又一次，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可在他看来，我不过就是耍小性子。
又或是在路人发现遍体鳞伤的我给他打去电话。
「你老婆在16号路的公厕，全身都是血，应该是被侵犯了，她快不行了，她是不是还怀着孕啊！你赶紧来看看！」
回应她的是迟景辰不屑的冷笑。
「季暖歌，你有能耐了，现在还知道找人配合你演戏。」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格外冰冷。
「不过，这个愚人节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无比清醒地知道，他从来就不在意我的生死。
甚至，他巴不得我能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我紧咬下唇，忍着口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慢慢起身下床。
心里安慰自己，只要熬过剩下七天就好。
从临近的蛋糕店买了蛋糕就往宋柔柔的片场去。
我打电话问了迟景辰的助理，可他却只是格外不耐道。
「在外面等着。」
而后，我顶着寒风，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视线鄙夷地扫过我的全身后，才道。
「跟我走吧！」
早已习惯迟景辰身边人对我的冷嘲热讽，我没有任何反应。
只安安静静地跟着他往里去，尽管身体已经被冻得发麻。
他带我来到了宋柔柔的休息室。
隔着门，里面清晰地传来她的阵阵嬉笑声。
助理嗤笑着看了我一眼，才抬手敲门。
屋内的混乱的喘声瞬间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门开了，宋柔柔发丝微乱，脸颊还带着未消退的红晕。
如此近距离看着她，我竟觉得一阵恍惚。
她和慕欢瑶真的太像了。
某一瞬，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慕欢瑶。
在看到是我时，她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得意。
迟景辰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手中夹着一根雪茄。
烟头的火星在暗淡的光线里忽明忽暗。
「终于舍得露面了？」
迟景辰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紧了紧手中的袋子，轻声说。
「我来送蛋糕。」
听到我的声音，他这才正眼看向我。
只是在看到我扁平的肚子时，他吐烟的动作一顿，缭绕的烟雾刚刚成型便瞬间消散。
接着，他按灭烟头，起身朝我走来。

露面
我猛地一颤，下意识藏起离婚协议书。
而迟景辰皱着眉，一步一步往我这里走。
「没，没什么。」
我试图掩藏，可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一下就捕捉到了。
「离婚协议书？难不成你还想跟我离婚？」
他从我手中抢过它，轻嗤出声。
可当他看到上面我已经签好字的时候，他眼中的嘲笑兀地变得阴沉。
他死死地攥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纸张在他手中被揉得褶皱不堪。
「季暖歌，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你忘了当初是你想方设法要嫁给我的吗？」
迟景辰的声音里似是透着压抑的怒火，面目此刻也满是狰狞。
「迟景辰，我累了。」
我的语气尽量平淡，可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暴露出我的紧张。
「你累了！」
他怒极反笑，一把将协议书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上前一步紧紧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你以为离婚就能摆脱我吗？太天真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别忘了，你爸还在医院呢！」
和六年前一模一样的威胁。
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我爸的死讯，他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因为惹恼了他，我被关进了地下室。
「你不是想走吗？那我就把你关起来，谁也找不到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我蜷缩在角落里，听着迟景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内心反而出奇地平静。
离婚协议书，只是我想给这六年婚姻一个交代。
漆黑幽暗的地下室，无一点光亮。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胃已经有些隐隐作痛。
也不知是不是这里太冷的缘故，腹部的疼痛也愈发剧烈起来。
其实以前也被关过一次。
因为我不小心弄坏了慕欢瑶送给他的画。
他震怒之下，将我丢进了地下室，甚至一鞭抽在我的背上。
那道鞭痕，至今仍在我背上蜿蜒，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
此刻，腹部的疼痛与旧伤带来的隐痛交织在一起，让我冷汗直冒，几近昏厥。
很久，门终于开了。
可进来的不是迟景辰，也不是迟家的佣人，而是宋柔柔。
她伸手抚上我脸上的污渍，动作看似轻柔，指甲却狠狠掐进我的皮肤。
「曾经高高在上的季家大小姐，沦落成这副模样，还真是让人唏嘘。」
我偏头不语，对她的话丝毫波澜都没有。
可她突然弯腰凑近我，手指挑出我藏在衣领里的项链。
「几块钱的破玩意儿，你竟然还戴着呢！」
听到她的话，我猛然睁开眼，心中更是一惊。
而她正挑衅似地看向我，红唇轻启。
「暖歌，你没认出我吗？我是你最好的闺蜜欢瑶呀！」
可是她也没有注意到她身后门边，脸色瞬间发白的迟景辰。

死心
我的身体早已麻木脱力，只能任由井水从鼻腔、口腔倒灌而入。
冷得刺骨的井水，让本就正处孕早期的我失去了第二个孩子。
迷迷糊糊被捞起来的时候，井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格外瘆人。
可我的痛苦，于他而言，什么也算不上。
收回思绪之时，只见迟景辰格外不满地盯着我。
「还愣着干什么？你现在要做什么应该不用我教吧？」
房间到处是激烈事后的痕迹。
缓了缓胸腔处那股窒息般的疼痛，我慢慢拿出避孕药递给了宋柔柔。
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说不想让别人怀上他的孩子，便由我善后。
而这也是为什么他的上一任情人会如此恨我的原因。
宋柔柔见状，眼眶立马红了，像是格外委屈道。
「景辰哥，我想为你生个孩子，我不要吃药！」
以前不管他的情人如何撒娇哭诉，迟景辰没有半分犹豫。
可这一次，迟景辰却走过来猛地拍开我的手，眼神冰冷得让我陌生。
他紧盯着我，薄唇轻启，语气里满是厌烦。
「让你给柔柔清理房间，谁让你给她药了？」
「算了，滚出去吧！」
我手僵在半空，那颗避孕药已经落在了地上。
迟景辰却看都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将宋柔柔搂进怀里。
他温柔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轻声哄着。
「宝贝，别哭了，我巴不得你给我生个孩子！她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我自嘲地笑了笑，默默转身。
其实或多或少知道迟景辰对宋柔柔很不同。
我以为我能够很平静地，和平常一样去看待。
可真正亲眼见到后，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麻木。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而后任由那扇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屋内的甜蜜。
也彻底斩断了我对迟景辰仅剩的那点爱意。
后来几天，迟景辰没再找我麻烦，我也得以在医院修养。
而他与宋柔柔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热搜上。
评论里有人说。
「这宋柔柔不会真要嫁入豪门了吧？」
「那可不，她拍戏，迟景辰每天都陪着，那真是放在手心都怕化了！」
......
字字句句，无不彰显他对宋柔柔的在意。
迟景辰这六年来绯闻不断，外人都只当他还是单身。
而我这个所谓的妻子，就连迟家最下等的佣人都不如。
从医院刚回来，擦地的佣人便将抹布摔在了我的身上，语气轻蔑道。
「走路也不看着点，把地弄脏了，你重新擦干净吧！」
她扯着嗓子叫嚷，周围的佣人也都看好戏似的盯着我。
见我不吭声，她更加放肆起来。
「也不知道当初使了什么手段嫁进来，现在还不是没本事保住自己的孩子。」
尖酸刻薄的话，如同利刃一般再次割开我鲜血淋漓的伤口。
可没人觉得她不对，或者是过分。
只因她们对我的态度和欺辱都是迟景辰默许的。
倒数第五天时，我接到了特殊委托室的电话。
「季小姐您好，五天后，您将死于一场火灾，之后的一切您都不需要担心。」
听到火灾二字，我的心瞬间迟滞了一瞬。
而后握紧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轻声回他道。
「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话落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迟景辰冷不丁一句。
「你要准备什么？」

回忆
他停在我面前，伸出手，忽地摸了摸我的腹部。
因为习惯性地紧张，我的身体都忍不住发颤。
很久，他才哑着声音问道。
「孩子呢？」
我微微低下头，平静地回道，
「摔了一跤，没了。」
听到我的话，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懒懒开口。
「真没了啊，可惜，这次你又不能如愿了。」
是啊，又没了。
在我已经开始幻想她出生后的样子时，我却又一次失去了她。
他收回手，转而悠悠搂过宋柔柔，当着我的面就厮混起来。
桌上的慕斯蛋糕也成了他们的情趣，落得到处都是。
我站在原地，胃里一阵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粗喘后，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而我强忍着那股不适感，淡淡开口问道。
「我不舒服，可以让我走了吗？」
沙发上的迟景辰发出一阵讥讽地轻笑。
「季暖歌，别装出一副可怜样，你别忘了，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其实不用他提醒，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忘。
当初，我对迟景辰一见钟情。
我爸知道了我的暗恋后，竟给我们下了药，关在一个房间。
一夜荒唐后，被他的白月光慕欢瑶当场撞见。
而她也是我最好的闺蜜。
她崩溃之际，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我去找她解释过，可她不愿听，甚至不愿见我。
再后来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她于家中纵火自杀了。
而迟景辰迫于家中和我爸的压力娶了我。
起初，他知道这一切并非是我所愿，我甚至也是受害者。
所以婚后，他给了我最大的体面。
因为我怀孕的缘故，他体贴入微到了极致。
孕吐严重时，他守着我一夜未眠，小心地喂我喝水。
他会为慕欢瑶而难过，可他却也对我承诺。
「我会对你负责。」
我们心中清楚，因为慕欢瑶，我们永远也做不到特别相爱。
可就这样相敬如宾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如梦一般的期望，直到我怀孕5个月的时候，被彻底湮灭。
那天，他突然冲进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面目扭曲。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故意刺激欢瑶？为什么要跟她说你怀孕还要跟我结婚的事？」
迟景辰嘶吼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恨意。
我想要辩解，喉咙却被他掐得无法出声。
「如果不是你的炫耀，她不会伤心绝望到自杀！」
他的手慢慢收紧，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他又突然松开了手。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还没来的及开口。
他就让人将我送进医院，强硬地给我做了人流手术。
我依旧记得那时他掐住我的下巴，恶狠狠道。
「季暖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地狱！」
此后，他成长的速度惊人，不到半年时间就将我爸死死踩在脚底。
他甚至拿我爸的命来威胁我，若是我不乖乖听话，他就让人停了我爸的治疗。
六年来，只要看到我痛苦，他好像就特别高兴。
以至于在第二次意外怀孕的时候，只因为他情人的一句撒娇。
「景辰，你送我的耳环掉井里了，能不能麻烦迟夫人帮我去捡一下呢？」
他便当着众人的面，让我自己跳进古井里。
寒冬腊月，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着，我在冷得刺骨的井水里拼命挣扎。
可每一次挣扎换来的只是更多的呛水和窒息。
井口的光亮被两人拥吻的身影遮盖。
我苦苦哀求，可他却朝我不屑道。
「找不到，就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