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朋友，她的名字叫小花。

她生病死了，但坟里却没有尸体。

直到有一天，我遭遇了和她一样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我们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1.

放学后，小花把我叫到了后山上，这是独属于我们的秘密基地。

小花拉住我的手，羞涩地说，“六月，我来那个了。”

“哪个？”我不太明白。

“就那个嘛！”小花捂住了嘴，声音中还有点兴奋。

我瞬间明白了，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

因为在我们这里，下面流血是女孩变成女人的标志。

“你都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来啊？”我很羡慕小花，愁眉苦脸地说。

“流血的感觉可不好受。”小花皱了皱眉，“我现在肚子还疼呢。”

“什么样的疼啊？”我好奇地问。

“就是那种涨涨的。”小花想了想，继续说，“好像有东西从肚子里往下坠一样。”

“就和平常的肚子疼一样吗？”我摸了摸小花的肚子，她的肚子最近变大了不少。

“不一样，这个更难受。”

我对她描述的那种感觉感到很新奇，“希望我也能很快肚子疼。”

小花笑了，她抱住我，我们的肚子贴在一起，“分你一点。”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笑了起来。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最后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为我和小花披上了一层金黄的薄纱。

2.

我和小花下了山，她就住在我家隔壁。

刚进门，我就听到了一声大骂，“小贱蹄子，你还知道回来？！”

接着我背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爸爸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凶狠地看着我。

我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但不敢反驳，也不敢躲。我知道，那会招来更重的打骂。

看我跟个木桩子一样一动不动，他更气了，“老子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呢，还是个黄毛丫头！真是白瞎了！”

我站在原地，依旧不动，只是眼泪流地更凶了。

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他把手里的棍子随手一扔，留下一句话，转身进屋去了。

“今晚不准回屋睡，在外面把衣服洗了！”

木棍咕噜噜地滚到了我的脚下，我心底冒出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隔壁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那是小花的妈妈。

“小花，赶紧吃，多吃点。”

我站在黑暗中，再次许愿，让我肚子疼吧。

小花之前和我一样，也经常被打骂。

但自从她开始流血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妈妈会让她多吃一点，也不会再让她干活了。

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活。

3.

第二天早晨，我饿着肚子，在门口等小花一起去上学。

但等了很久，小花也没出来。

我很疑惑，上前敲响了小花家的门。

吱吖一声，木门被打开了。

露出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是六月呀，小花今天生病了，不能去上学了，你自己去吧。”

小花的妈妈说完就打算关上门，我忙把胳膊伸进了门缝里。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生病了，小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去看看她。

“姨，我想进去看看小花。”我着急地开口。

胳膊被门夹了一下，小花的妈妈骂骂咧咧地重新打开了门。

“六月，你干嘛呢？！这胳膊能随便伸吗？给你夹坏了，你爸妈不得来找我赔钱。”

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赶紧走，赶紧走！小花就是普通的病，不用你看！”

眼前的门砰地一下被关上了。

我更着急了，不停地拍着门。

“姨，我错了，你就让我进去吧！

我就看一眼小花，马上就出来！”

木门上的灰被我弄地唰唰往下落，上面的木刺扎进了我手里。

我拍了很久，但里面就像没人一样，甚至听不到脚步声。

我的手都红了，里面的木刺随着我的动作扎着手心的肉。

看来是不会让我进去了，我灰心地放下手，悬着颗心去了学校。

第二天，第三天，小花还是没去学校。

4.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隔壁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

那声音有男有女，像很多只苍蝇一样嘈杂。

我跑到两家间的隔墙，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听着他们的谈话声。

“听说你这有成熟的货？”

货？我感到奇怪，小花家里也不卖东西啊。

“是啊是啊，保证百分百新鲜，买回去就能用！”

小花妈妈的声音里完全不见早晨的不耐烦，我听得出来，她很激动。

“这不就凭你一张嘴，坏的也能说成好的，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啊！”

“就是就是，先让我们验验货！”

我越听越好奇，转身去找院子里的梯子，把它拖到墙边立好，慢慢爬了上去。

这会功夫，小花妈妈已经把“货”拿出来了，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评价着。

“看着确实嫩，养了多久了？”

“是不是这两天才成熟的？”

“怎么卖？”

我终于爬到了梯子的最上面，悄悄露出头看向小花家院子。

院子里坐了一圈人，他们围着一个椅子，上面有一个女孩，被麻绳牢牢绑着。

我一下子捂住了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椅子上的女孩正是小花。

原来，小花就是他们口中的“货”。

5.

我紧紧捂住嘴，生怕冒出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情激烈。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最后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个男人。

我看到他跟着小花妈妈进了屋子，直到许久之后，他们一起出来了。

小花妈妈脸上是一个很大的笑容，嘴角几乎扯到耳边，带着男人出了门。

我恍惚地下了梯子，努力想要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花怎么会是“货”？为什么小花的妈妈那么高兴？为什么来了那么多人，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男人？

我腿脚发软地去了厨房，坐在墙角的稻草堆上，这就是我睡觉的地方。

小花，小花，小花。

我抱住了头，小花是被卖给了那个男人吗？

我完全睡不着，睁着眼坐了一晚上。

天亮时，我决定，我要把小花偷出来。

6.

白天，小花的弟弟去上学了，爸爸和妈妈都去了地里。

我绕到小花家的菜地那边，那有一个狗洞，我们经常在那里玩。

钻进狗洞，我透过一扇扇窗户看屋内，寻找着小花。

终于，我在最边边的那间屋子里发现了她，这里很隐蔽，是离院门最远的地方。

门被锁上了，我只能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三天不见，小花的肚子更大了，像是一个气球。

我哭着扑到小花身上，手忙脚乱地解着她身上的绳子。

小花被我的动作弄醒了，她的眼睛里没有之前的羞涩和兴奋，而是一片死气沉沉。

我看到小花的眼睛，心里打了个突突。

“六月，不用管我，你走吧，我活不了了。”她没有动，只是张了张嘴。

“你这什么话？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的眼泪哗地流下来。

绳子绑得很紧，我解了老半天也没能解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居然有人回来了！

我更着急了，手被麻绳磨出了血。

门外的人迈进门栏，开始关门。

小花也听到了声音，她终于回过神，变得着急起来，挣扎着不让我解，“赶快走！”

她动的很厉害，我没办法，只能停下动作。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只能先离开，想等晚上再来。

小花的头一直在朝着窗户的方向，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让我先走。

“一定要等我！我晚上就来找你！”我只能快速跑到了窗边，从窗户跳了出去。

落地之前，我听到小花沙哑的声音，“不要告诉他们你……”

不要告诉他们我什么？

我来不及扭头问，只能快速跑到菜地里，从狗洞钻了出去。

晚上，隔壁院子里的灯一直亮着，我知道小花家还有人没睡。没办法再去救小花，我焦急地等了一晚。

第二天，有人敲开了我家的门，是小花的爸爸。

他说，

小花死了。

7.

我不相信，小花怎么会死？

我冲进了小花家院子里，这里就像以前一样，既没有多出来棺材，也没有贴白纸。

“姨，小花呢？小花呢！”我撞到小花妈妈身前，颤抖地问。

“她得了怪病，昨个半夜死了。”小花妈妈不以为意，淡淡说。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绕着小花家的院子，一边跑一边找小花。

找遍了所有屋子，都没有小花的身影，我茫然地停了下来。

“你们说小花死了，那小花的尸体呢？”

对，一定是这样，小花只是生病了，但没有死。

“早死的女娃怎么能在家里停尸，一早就让她爸拉出去埋了。”

埋了？

我蒙头跑到了后山，那是村里种庄稼的地方，每家按人头分，也是死后埋人的地方。

早已过了秋收时候，后山全是光秃秃的，我一路跑到了小花家的地里。

中间有两个坟包，那是小花的爷爷和太爷爷，每个上面都种了棵树。

没有小花的坟包，那小花被埋在哪里了？

8.

我突然想到什么，其实山上还有一片乱葬岗。

小花是个女孩，按规矩是不能埋在祖坟里的。

肯定是在那！

天色越来越沉，乌云密布。

穿过一片小树林，我找到了那片凸起的小坟包。

最前面有一座新坟，土的颜色还很新。

我的眼亮了起来，赶紧跑到那个坟包前。

没有墓碑，只有坟包上放了一朵纸花，上面写着三个字，陈小花。

这真的是小花的坟！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天上好像下了雨，面上一片湿润。

女孩子是没有家的，

小时候在娘家，长大后在婆家，

小花没有婆家，但她也没有娘家，

死后只能埋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雨滴越来越大，天空电闪雷鸣，我全身都被淋湿了，冷地发抖。

在大雨的冲刷下，土沿着坟边往下滑，最后成了一片泥泞。

我满眼惊恐，

坟里没有棺材。

我疯狂地用手挖土，直到挖出一个深坑。

坟里没有棺材，也没有小花。

这是一座空坟。

9.

雨终于停了，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回了家。

他们都说，小花死了，可我找不到她的尸体，她好像凭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留下那片纸花上的“陈小花”。

迈进家门，迎面而来一道耳光。

“你个贱丫头，跑哪去了？看你身上成什么了，脏的要死，都能拧出水来！”

妈妈拧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井边。

“好好洗洗自己，这么邋遢以后谁要你？”

我像一个机器人，僵硬地清洗着身上的泥。

突然，妈妈的声音变得惊喜，“你来那个了？！”

接着大声呼喊，爸爸、爷爷全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他们看着我的裤子，眼里放光。

我这才感觉到肚子有点疼，想起小花的话，我扭着脖子往后看。

屁股后一片血红，我曾经满怀期待的东西，终于来了。

但我心里没有丝毫高兴，只有无尽的恐慌。

小花下面流血后就得病死了，那我呢，我会不会也得病，像小花一样，连尸体也没有？

我捂住屁股往后退，“你们看错了！我没有来那个！”

我满眼无措，只想掩盖住这个事实。

但爸爸妈妈罕见地没有生气，“你个傻丫头，这可是好事啊！”

不！这不是好事！

我感觉自己像一头猪，终于到了出栏的时候，而他们看着我，就是在估我究竟值多少钱。

10.

妈妈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屋里带，第一次给我换了一身新衣服。

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变好了。

不仅不用再做家务，还能上桌吃饭。

但我再也不能出门了，更别说去学校。

“六月，赶紧吃，多吃点。”妈妈不停往我碗里夹菜，嘴里说着和小花妈妈一样的话。

碗里是泛着油光的肥猪肉，从前看都看不到的东西，在我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愣着干嘛，赶紧吃啊！”爸爸吼了一声。

我还是没动，那肉让我感到恶心，像是蠕动的蛆虫。

啪！

我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孩子爸，别打了，破相了怎么办！”妈妈着急地制止爸爸。

爸爸像一只强压怒气的河豚，坐了回去。

见我还是不吃，妈妈拿起碗，用筷子往我嘴里塞，

“六月，赶紧吃，多吃点。”

我的嘴里塞满了肥肉，油从嘴角滑出来。

妈妈用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吐出来，那些肉最后都被灌进了我的肚子里。

看着空荡荡的碗底，妈妈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后一天要吃三碗。”

我只觉得我成了一只油壶，肚子里的油都要冒出来了。

好恶心，好想吐。

连续一周，我每顿都会被强迫吃一碗肉。

一周后，我的肚子变大了，和小花一样，像个气球。

11.

我把指头伸进嘴里，抠挖着嗓眼，想把吃下去的肥肉吐出来。

但它们就像是在我肚子里生根发芽，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为了防止我逃跑，爸爸用麻绳把我绑住，粗糙的绳面把我的皮肤磨破，很疼。

晚上会锁紧门窗，我根本没办法出那间屋子。

原来这就是猪的生活吗，我痛苦地想，被养在猪圈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出去的那一刻就是它们被宰杀的时候。

我比它们更悲哀，我见识过外面的蓝天白云，也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死亡命运。

就是这样的折磨，才让小花变成那个样子的吧。

我浑浑噩噩地想。

12.

第八天晚上，我听到院子传来很多脚步声和说话声。

爸爸罕见地打开了院子里那个大灯。

妈妈走进来，像牵狗一样把我牵到了院子里。

我和小花一样，被推到了那群人中间。

男男女女贪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估价的时候到了。

妈妈站在我面前，像主持人一样给大家介绍。

“我这个货，是最近一个礼拜成熟的。大家伙看看这小脸蛋，嫩的很！

出厂日期是x年x月x日，绝对和在座各位家里那个匹配。

还念过书，识得字，那可是稀罕货。

好了，现在开始出价，一斤1000块钱起拍！”

妈妈拍了拍手，周围的人的急忙开始出价。

“1100！”

“1500！”

“1800！”

“……”

最后，我被用每斤2600元的价格成交了。

拍下我的是一个女人，其他人纷纷散去，只有她留了下来。

妈妈牵着我进屋，女人跟在身后。

她拿出一张纸，很快写好了货物买卖协议。

“你付完钱就可以把货带走了。”

接着妈妈拖出来一个用来称庄稼的秤，把我推了上去。

随着秤砣的增加减少，我的体重出来了，101斤。

“这死丫头，每天吃那么多也没长多少斤数。”妈妈不满地看着我。

但女人却很高兴，马上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转了账。

妈妈满意地看着手机里的数字，把手里的绳子给了女人。

女人牵着我，带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13.

为了防止我不配合，女人强迫我喝了一瓶水。

水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喝下去一会我就感觉脑袋发晕，很快就倒在车后座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的眼前一片血红，手也被捆着放在了身前。

我挣扎着扭了扭头，想把头上的红布甩下来，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我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人朝我走来了。

我费了老大劲也没能甩下来的红布被那人轻轻松松拿掉，我这才发现，那是一块红盖头。

买我的那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满意地看着我。

我低头，身上穿了一件红色嫁衣，上面绣着金线。

这女人要把我嫁给谁？

我才十几岁，还不想这么早嫁人，而且我连那个人的面都没见过。

我的心里既惊恐又绝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滴在衣服上面，渗出一个个小的红色圆圈。

女人看到我居然哭了，满意的神情变成了厌恶，

“哭什么哭，能嫁给我儿子是你几百年修来的福气！”

“不，我是被卖给你的，根本不是自愿的！”我张大嘴，无助地嘶吼。

女人听了，更加嫌弃，“你妈怎么教你的，不知道去了婆家就得听婆家的话吗？真是白瞎了我那么多钱！”

她拽着我的衣服，把我推搡出门，去了一个已经被布置好的喜堂。

那装扮很奇怪，一半挂满红绸，一半挂满白布，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女人紧紧拉着我，去了挂满白布的那半边。

地上停着一副棺材，棺材后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看着得有30岁了。

那个男人的照片，是黑白色的。

女人压着我，让我跪在棺材前。

我听到她说，“以后他就是你丈夫了。”

我丈夫？

居然是一个死人？

我瞬间浑身发凉。

14.

我被迫抱着那个男人的黑白相框，上面挂了黑色的大花。

有人压着我的肩膀，要我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两个人磕头。

我用尽全力抵抗着，膝盖被狠狠砸在地上。

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身后那人的力气，我和这个相框里的男人完成了拜堂。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老陈家的媳妇了。接下来，就送入洞房吧。”

女人说完，我就感觉到身后那人扯住我，把我往棺材那里带。

不是要去洞房吗？怎么要往那边走？

我抓着那人的手，身子努力往后倒。

女人见我不配合的样子，过来和身后那人一起，把我拖到棺材旁边。

他们打开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男人，脸色苍白，胸前没有一丝起伏，是照片里那个男人。

我猛地意识到什么，这个棺材就是洞房！

我瞬间动得更厉害了，指甲抓破了那两人的手。

看见手上的血丝，两人更生气了，合力把我往棺材里塞。

不！不要！我不要和那个死人待在一起！

我手脚并用，发力地踢打着两人，但最后还是被摁进了棺材里。

我看见女人嘴角放肆的笑容，她抬着棺材盖，我的眼前逐渐变暗，直到不见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耳边传来咚咚的捶打声，他们居然在给棺材钉钉子！

他们要把我活埋在棺材里！

我的手掌抵着棺材盖，努力使劲往上推，但我这点力气，简直是不自量力，棺材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逐渐变得崩溃，指甲在棺材盖上不停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指甲磨没，渗出血，我也没能逃出这个棺材。

棺材里空间很小，我和那个死男尸紧紧挨着。由于刚才的激烈动作，我呼吸急促，感受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糟了，是棺材里的氧气快要耗尽了！

我痛苦地呼吸着，想起了小花。

小花也是这样死去的吗？

由于缺氧，我的头越来越晕，思维也开始发散。

我想起了我和小花的日常生活，想起了妈妈那丑陋的嘴脸，想起了外面那个女人的笑容。

如果能活下去，我一定要向他们复仇！

带着仇恨与不甘，我在棺材里闭上了双眼。

15.

我没想到，我还能有再次睁开眼的机会。

更没想到，我还能再次见到小花。

醒来后，我看到小花正关切地看着我，那双湿润的眼睛里有喜悦，还有伤心。

“六月，我真希望我们没有再见面。”她扑过来抱住我，声音哽咽。

再次看到小花，我很高兴，眼眶一热，

“小花，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确实死了，但是你怎么也死了！？”她不可置信地问我。

我这才发现，小花没有影子，我也没有。

“我被我妈妈卖给了一个女人，她把我塞到了棺材里，活埋了我。”想起生前发生的事，我的脸上浮起怨恨。

小花听到我的话，顿时明白了，“我不是和你说不要告诉他们你下面流血了吗！？”

“是我妈发现的。”我咬牙切齿，“她不配当我妈！”

小花也和我说了她的经历，原来她也被卖给别人配了冥婚，只是她是自杀的。她家里人为了不让村里知道，就谎称她得病死了。

而她被埋在了买她那家人的坟里。

我和小花对视一眼，看到的同样的愤恨。

那些畜生生前把我们卖钱，死后还要把我们埋在陌生男人的坟里。

凭什么！

我们要向他们报仇！

16.

我和小花炸了那两个埋葬我们的坟包，并入梦告诉了那两家人。

我们告诉他们，是卖家挖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的尸体带走，重新卖钱。

他们醒来后看到面目全非的坟墓，全都气炸了，相信了我们的话。

当即开车去了我们村。

“好戏，要开场了。”我和小花看着车尾，嘴角上扬。

到了村口，我发现村子上方冒着浓郁的鬼气，那鬼气来源正是树林深处那片乱葬岗。

我和小花飘到那里，看到了许多女孩的鬼魂，她们大多数缺胳膊少腿，只有少数是完全的，但相同的是冒出的浓重怨气。

经过交谈，我知道了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为了挣钱，会把家中意外去世的未嫁女尸体卖给别人结阴亲。

再后来，他们发现，尸体的完好程度、新鲜程度，女孩的年龄、长相、文化程度都会影响卖价。

为了能挣更多的钱，他们就渐渐把家中还活着的女孩像卖猪一样，卖给那些需要的人，至于卖出去是生是死，他们完全不在意。

同样的遭遇让我们决定一起复仇。

我告诉了她们我和小花的计划，她们很快点了点头，各自散去找自己的买家。

17.

村口聚集了一群人，他们面面相觑。

在试探中，他们知道了彼此的目的。

他们全都是在村子里买了人，但坟墓被挖，来找卖家要个说法的。

“这村子里的人可真是为了钱不择手段，卖出去的尸体也能偷回去。”

他们愤怒地闯进村里，哐哐砸着村民家的门。

听到声音，所有村民都跑了出来。

“你们真是丧尽天良，卖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去挖别人家的坟！”

“就是，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砸了你们这！”

“……”

听到那离谱的理由，有村民立刻就反驳起来。

“我们闲的没事干啊去挖你们祖坟！”

“我们连你们家的坟在哪都不知道，去哪挖？！”

“就是，你们不会是来讹钱的吧。”

两拨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更加激烈。

看到这副场景，我们全都讽刺地笑了出来，接着一起放出鬼气，把那群人全都包了进去。

18.

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村子。

我和那些女孩站在人群的中央，身后绑着许多人，男男女女，他们都是拍卖女儿的那些父母。

围观的人贪婪地看着中间，七嘴八舌。

“这些可都是好货！”

“买回去能洗衣服能做饭，还能照顾娃，能伺候好我们一家子人。”

“……”

听到他们的话，我们都笑了，开口道，

“现在，拍卖开始！”

直到几个小时过后，这场盛大的拍卖终于结束。

每个人都带着自己心仪的商品，开开心心地往村口走。

但他们刚刚迈出村口，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村里。

试了很多次，他们发现，只要自己的身体离开村口，就会马上回到拍卖会。

看着眼前循环往复的场景，他们终于受不了了。

有的人跪在地上，朝着村中央磕头，额头狠狠磕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磕了满头鲜血。

“求求你们了，让我走吧！”

我冷笑一声，“走？既然你来买人，那就永远留在这吧！”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买家，但在一个月后，他们会变成被拍卖的“货物”。

这个村子，是以月为单位运行的。

19.

“小花，你觉得这样子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吗？”

我和小花背靠背坐在后山上，眼前是即将落山的太阳。

“当然，他们永远都会呆在这个村子里，这可是他们之前最想要做的事情啊！”

天边最后的光落在大地上，就像那天放学一样，为我们披上一层金黄的薄纱。

我和小花看着山下那个小村子，露出了出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