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说 其他类型 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完结版小说李羡渔蒹葭
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完结版小说李羡渔蒹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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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小姐的猫

    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羡渔蒹葭的其他类型小说《仗剑,载酒,天人不服先斩翻完结版小说李羡渔蒹葭》,由网络作家“柒小姐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衣衫破烂的杨启明蓬头垢面嗤笑不止,嘴角还流着口水。他望着漫天星辰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可怜本该是铸剑山庄身份第三尊贵的公子哥,活脱脱像是一只拔了毛的跳脱野猴子。老嬷嬷将瘦弱的杨启明拖进小院,踢开柴房房门,一把将他塞了进去,然后紧锁房门,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屋内依然传来该死的嬉笑声,如附骨之蛆。老嬷嬷一脸晦气地呸了几声,晃动着满身横肉走远了。月光斑驳的柴房内,杨启明枕着双手躺在茅草地上,干笑几声,缓缓舒了口气,沾满锅灰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深地疲惫。若是真疯了,该多好。在这个外表煊赫、内里早已烂透了的家里,偷锡的偷锡,扒灰的扒灰,谁又不是真的疯了?堆满木柴的角落里走出两道人影。...

章节试读


衣衫破烂的杨启明蓬头垢面嗤笑不止,嘴角还流着口水。他望着漫天星辰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急急如律令,妖魔快显形......”

可怜本该是铸剑山庄身份第三尊贵的公子哥,活脱脱像是一只拔了毛的跳脱野猴子。

老嬷嬷将瘦弱的杨启明拖进小院,踢开柴房房门,一把将他塞了进去,然后紧锁房门,吐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屋内依然传来该死的嬉笑声,如附骨之蛆。

老嬷嬷一脸晦气地呸了几声,晃动着满身横肉走远了。

月光斑驳的柴房内,杨启明枕着双手躺在茅草地上,干笑几声,缓缓舒了口气,沾满锅灰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深地疲惫。

若是真疯了,该多好。

在这个外表煊赫、内里早已烂透了的家里,偷锡的偷锡,扒灰的扒灰,谁又不是真的疯了?

堆满木柴的角落里走出两道人影。

杨启明的身躯瞬间紧绷如临大敌,看清来人后淡然一笑,重新躺在了茅草上,笑呵呵地看着来人。

李羡渔从阴影里走出,来到杨启明面前:“还笑,笑了一整天了脸不僵?”

蒹葭怀抱傲雪留在阴影里,像是与黑暗融为一体。

杨启明拢了拢身后茅草,让自己枕得高一些,叹息道:“唉,习惯啦。”

李羡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一根茅草塞进嘴里:“说吧,引我来这里有什么事。”

杨启明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李少主,此番前来你有几分把握?”

李羡渔伸出手掌比划:“本来有三分,见到你,还剩一分。”

杨启明眉头一皱,幽怨道:“咋滴,本少爷就这么不堪?”

李羡渔屈指一弹横在膝头的剑鞘:“连你都知道我进了铸剑山庄,杨青风会不知道?你不会真的疯了吧。”

杨启明歪了歪脑袋:“可是,你本来就是明棋,最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吸引我那死鬼老爹的注意力。这第二个作用嘛,就是收官,自会有人将铸剑山庄打扫干净。”

李羡渔略略思索:“你认识我二哥?”

杨启明摇摇头。

李羡渔:“谁能打扫干净铸剑山庄?那杨青风可是武榜第十九。”

杨启明再次摇头:“其实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人,知道的很少。”

李羡渔咂咂嘴:“行,那我就换个问法,你身为铸剑山庄二公子,为什么要跟自己老爹对弈,自毁三百年基业?”

杨启明闻言笑了笑,像是自嘲,更多的则是凄凉和无奈:“我没有跟父亲对弈的资格,我也只是一枚棋子。”

“至于为何反抗自己的父亲,有人说过,我父亲已经将铸剑山庄带上了一条歧途,任其发展下去才是自毁基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还铸剑山庄以本来面目。”

“至于我自己嘛,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是再不动手,我就会死。”

杨启明长舒一口气,眸中露出几分厌恶:“李少主,你知道为何我父亲能在短短三年内武道境界一日千里,御剑八柄,且返老还童,白发复黑么?”

“他白日吸食我大哥的血液补充自身气血,以血饲剑,夜间吸食处子心头之血,调剂阴阳,这才有了‘一剑青风来,华发复转黑’的天下第十九人!”

“如今,我那被囚禁在洗剑池底的大哥已然血液干涸行将就木,我再不反抗,即便装疯卖傻也难逃下一个被端上餐桌的下场了。”


他低头看向身上的蓑衣,目露温柔,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弧度,最终没了气息。

也罢,随她去了。

孙仲乾转身,将双指间的鱼钩递给李羡渔:“埋了吧,是个汉子。”

李羡渔的识海中正不断回想着刚才孙仲乾那返璞归真的玄妙一剑,大到剑势的走向、剑意的凝散,小到每一丝气机的牵引、每一处手臂肌肉的抖动,但却总是琢磨不到真谛。

他略显木讷地接过鱼钩,突然被鱼钩上的森然剑意刺得浑身一个激灵,刚才压下去的一口淤血当场就吐了出来,浑身气机重新运转自如。

孙仲乾:“赶紧揣进怀里吧偷着乐吧,这可是钓叟一辈子的剑意传承。赵长凌这小子,剑法马马虎虎,做人倒是太光明磊落了些!”

李羡渔心中久久震撼,郑重地看着掌心那枚古朴灵动的鱼钩,然后将它包起来,小心翼翼揣进了怀里。

分明是来取自己首级的人,反倒留下了毕生的剑意传承。

这便是天下第二十九赵长凌的心胸!

这是最坏的江湖,也是最好的江湖。

不知孙仲乾底细的剑阁弟子们早已被他这一剑惊得目瞪口呆。

堂堂天下排名第二十九的钓叟,竟被这邋遢老头一招给解决了?!

怪不得阁主曾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合着这邋遢老头乃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啊。

这时,孙仲乾来到一名女弟子身旁,盯着她张开的樱桃小嘴仔细瞧了瞧,咂咂嘴道:“这妮子倒是有几分潜质,晚上来找老夫,老夫传授你吞剑的本事!”

女弟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俏脸通红,朝着孙仲乾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什么隐世高人,分明就是为老不尊的登徒子!”

李羡渔仔细查看了蒹葭和玲珑的伤势,发现二人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他命人将赵长凌的尸骨葬在了潭水旁,劈开松木做碑,又亲自将那根钓竿放在了墓前,深深一拜。

“赵前辈,咱们两人也算是掰命的交情了,只不过是我掰了你的命。此后你的剑交由我来握,想来一个无相剑骨的后辈也不算辱没了你的威名。”

李羡渔在墓前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了一阵,随即大手一挥:“笔墨!”

两名女弟子立即将上好的徽州松烟墨、湖州狼毫笔、端州火泥砚、宣州紫薇宣呈了上来。

单说这徽州松烟墨,外观乌黑亮泽,细腻饱满,堪称墨中圣品,光是制作工序就包含选料、点烟、漂洗、和胶、杵捣、制墨、晾墨、锉边、洗水、填金、刻模、包装等十二道,用料更是讲究,什么金箔、麝香、冰片、骨胶等辅料也是信手拈来,墨模上还有名家工匠雕刻的“踏雪寻梅”图,手指粗细的一小块便价值百金。

怨不得孙仲乾总说李羡渔败家,可李羡渔也冤枉啊!

身为这剑阁圣地的少主,若是用寻常笔墨,让外人看见了传出去,江湖上还以为剑阁没落了呢!

一名女弟子素手为少主研墨,灵气的杏眼一个劲地往李羡渔脸上瞟,耳根羞红。

另一名女弟子则弯腰背对李羡渔,用平坦柔软的脊背充做书案,白皙的脖颈和丰腴的臀儿都高高翘起,看得人心猿意马。

李羡渔将宣纸铺在女弟子的脊背上,开始挥动手中的狼毫笔。

握笔如握剑。

李羡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笔势顺畅而笔锋凌厉,往往一笔数字,矫若游龙飘若惊鸿,字中剑意森然。


夜半,留宿荒古剑阁的赵乡梓突然被蛰伏耳畔的蛊虫惊醒。

这蛊虫名为子母蛊,十只子蛊暗布于窗台、门槛、桌子,稍稍闻到陌生气息,母蛊便会感应鸣叫。

赵乡梓一个翻身从床榻跃下,摸出袖中暗器定睛看去。

只见清冷月辉下,一人正独坐窗边,悠然饮茶。

这人一身黑袍,面容古朴,双指捏住一只猩红小虫:“鬼医前辈,久仰大名。”

赵乡梓竖瞳阴鸷,瞥了一眼门窗:“李缺小儿,大半夜你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李缺扭过头,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眼睛盯向赵乡梓:“听说鬼医前辈为李羡渔诊脉了,我这个当族兄的也关心他的安危啊,麻烦您给说道说道。”

“另外,前辈就别想着跃窗而走了,多不雅观。”

“再说了,就算出声唤人也没有我的剑快。”

话音刚落,赵乡梓顿觉后背一阵恶寒,他慌忙扭头一看,只见一柄长剑已经抵在自己后心处。

剑长三尺九寸,漆黑如墨,名曰潜渊。

手握潜渊的年轻人轻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面容与李缺有八分相似。

剑侍,李易。

赵乡梓到底是老江湖了,一脸镇定道:“在自家地盘何必搞这么大阵仗,说来老夫与李山河也没几文钱的交情,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

李缺双指捻着蛊虫,仔细查看:“鬼医前辈果然快人快语。”

“我那族弟李羡渔内劲如何?修为几品?”

赵乡梓眉头微皱,苦笑一声:“就怕说出来你不信,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李缺面无表情:“只要是前辈说的话,晚辈全信。”

赵乡梓拈起一根白须,咂咂嘴:“说来奇怪,李家小子虽然根骨绝佳世所罕见,但体内却无丝毫内劲。说句不中听的话,老夫一拳就能给他撂趴下。”

鬼医虽然医术超绝,但武功平平,不过六品上下。

李易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手中潜渊剑朝前递了递,差点捅穿赵乡梓后心:“当真?!”

赵乡梓后背凉透,慌忙点头:“根据脉象,确实如此。”

李缺的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波澜,但嘴角微微翘起,他将指尖蛊虫轻放回窗沿:“鬼医前辈,如果所言不实,还请尽快医人杀我吧。”

“否则,你会死。”

话音未落,李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窗棂无力的晃动了几下。

赵乡梓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后背衣衫被冷汗浸透。

“李家子孙,果然个个都是狠角色,幸好老夫只是险棋,而非弃子......”

竹溪苑。

“小鱼儿伤哪里了,快让姐瞧瞧!”

清冷月色下,一袭红衣风风火火闯入了竹园,身后两名丫鬟一路小跑,额头见汗。

红衣上绣着九鸾朝凤图,栩栩如生,衬得丰腴女子肌肤胜雪,青丝飘摇。裙摆处修长的小腿、白皙的脚丫若隐若现,与月色争辉。

李家大女儿李澜依相貌平平,生性豪迈疏放、不拘一格,颇有豪侠风范,却喜好藏于深闺摆弄女红针线,成为江湖上一桩趣谈。

人人都道,剑阁有女初长成,只识深闺绣花鸟。

一盏茶前。

书房里盘膝打坐的李羡渔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凤眼眸子,眉心剑痕若隐若现。

如今,他已经开启了六大窍穴,全身经脉通达舒畅。

李羡渔摸了摸眉心剑痕,无奈一笑,这东西竟然无法隐去。

也罢,反正自己早已是天下皆知的“剑道天骄”,有这剑痕傍身,反倒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卧榻上的孙仲乾挠了挠裆部,吐出一口烟雾:“小子,知道无相剑骨有啥讲究么?”

虽说李羡渔无法练武,但十八年来,遍览剑阁藏书二千八百六十卷,对千奇百怪的武道天赋涉猎颇丰。

“《剑经》有载,无相剑骨凶险莫测,寄主只能吞剑气为真气,开周身三百六十处剑窍,铸脊椎二十六块剑骨,养剑意,淬剑心,最终成就己身剑道。”

“一千五百年间,天机阙记录在册的身怀无相剑骨者共有六人,其中三人至古稀之年才知自己身怀剑骨,郁郁而终。”

“另外三人,两人引剑气入体骨暴而亡,最后一人倒是修至一品宗师境界,剑术登峰造极,却死于江湖各大门派的联合绞杀。”

孙仲乾略感意外地瞥了李羡渔一眼:“行啊小子,还算有点见识。”

李羡渔将一根甘草塞进嘴里咀嚼,任凭苦中回甘充斥唇齿:“前辈,无相剑骨如此凶险,夭折的夭折,骨暴的骨暴,真的有搞头?”

孙仲乾的脸上讳莫如深:“呵呵,岂止是凶险,简直九死一生!”

“但你可知晓,当年身怀无相剑骨的欧阳旭证得一品宗师境界,零阳江面倒卷十八柱滔天龙卷,水中鱼虾冲天三百丈,震惊天下。”

“后来,剑修欧阳旭终为江湖各大门派所忌惮,几大武学圣地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渐成围杀之势。”

“天门峡一战,剑修欧阳旭一剑递出,剑气如银河倒挂纵横两百丈,斩杀同境一品宗师三人、归元境大宗师一人,将整个天门峡斩成两段。”

李羡渔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孙仲乾的死鱼眼泛出清冷幽光:“无相剑骨天赋之高为天地所不容,所以剑道一途尤其凶险莫测,但真正让人心寒的,是你终将为整座江湖、整个天下所不容。”

“毕竟,人心险恶凉薄胜过天地不仁。”

李羡渔闻言默默点头,丹凤眼眯起,眉心剑痕若隐若现。

孙仲乾盯向李羡渔,嘴角似有玩味:“小子,现在还要练剑么?”

李羡渔屈指弹了弹衣袍,抬头迎向孙仲乾的目光,眉心剑痕熠熠生辉:“为何不练!”

孙仲乾反问:“你为何练剑?”

“莫不是想学那剑修欧阳旭,一剑成名天下知?”

李羡渔微微摇头:“若说名声,我那天下剑道前三甲的老爹珠玉在前,我未必能青出于蓝。”

“但我知晓,天下间许多事,是他剑道魁首李山河也做不到的。”

“譬如解救我那封剑十五年的娘亲走下青城山三清道观。”

“譬如接我那留在京都国子监为质子的大哥回到云雾山。”

“譬如中秋时节一家人同饮一壶桂花酿,吃两只澜沧江的肥蟹。”

“我所求不多,只求一个顺遂团圆,再平常不过。可这茫茫天下偏偏容不下这份平常事!”

李羡渔凤眼眯起,眉心剑痕殷红如血:“我李羡渔便要用这手中剑斩出一个平常天下!”


孙仲乾看着面前直抒胸臆的年轻人不禁愣住,正要说话,一声豪迈的呼喊便惊动了整座竹溪苑:

“小鱼儿伤哪里了,快让姐瞧瞧!”

前一刻还一脸浩然之气的李羡渔瞬间噤若寒蝉,无奈苦道:“前辈稍坐,我出去一趟。”

李羡渔刚走出屋门,一袭风风火火的红衣便扑了上来,对他上下其手,一脸关切地嚷嚷着:“快让姐看看,伤到哪里了?”

说着,白嫩的小手就要给李羡渔宽衣解带。

两名俊俏的丫鬟很识趣的转过身去,巧笑嫣然羞红了脸颊。

李羡渔拼命抓住李澜依揩油的小手,挣扎道:“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矜持点好不好!”

李澜依狡黠一笑,相貌平平的脸上露出一抹独有风韵:“什么光天化日,是月黑风高才对!走走走,赶紧进屋,让姐看看伤到小虫子没。”

话音未落,李澜依撸起袖子又扑了上来,像是八爪鱼一般。

李羡渔慌忙一把按住李澜依的额头,徒留她两只玉手张牙舞爪,胸前风景波澜壮阔。

李羡渔无奈央求道:“姐啊,可长点心吧,你这样很难嫁出去的!”

李澜依眼珠子一瞪,叉腰道:“嫁什么嫁!在姐心里,这天底下便只有你这一个好男儿了。”

“再说了,姐还不想离开云雾山,离开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

李羡渔闻言暗叹一声,仰望天幕上的一轮玉盘,不禁想起儿时的圆月。

每当月圆之夜,爹就会挖出一坛埋在那株百年老桂下的桂花酿,娘亲以剑挑杯,于月影下跳上一支惊鸿剑舞,爹便望着娘痴笑不止。

四个孩子则趁机偷喝桌上的桂花酒酿,嘴里咬着蟹腿便相互依偎着醉倒在地......

大周京都府。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这座宏伟的都城坐落在整个大周帝国的中轴线上,背靠巍峨燕山,面临浩渺渭水,鲸吞中原龙虎气象,睥睨八方诸国蛮夷。

京都府在籍人丁三百六十余万,大小集市两百余处,寺庙道观六十三座,自古繁华甲天下。

在这座中原第一雄城中,除了气象巍峨的天子庙堂,便是囊括天下英才而教之的国子监最为人津津乐道。

不提京都国子监乃是大周最高学府,设立经、史、礼、法、乐、骑射等四十八门学目,囊括诸子百家学说,与南塘碧落书院并称南北双岳,单说这京都五品以上的官吏有大半出自国子监,就足以令人咋舌侧目。

就连皇子都会在国子监求学,奉国子监诸位祭酒为师。

怪不得京官老爷们暗自腹诽,国子监祭酒虽无权柄,却是天下士子的领袖,更是大周第一清贵的身份。历朝历代不乏龙子龙孙登上九五之位后念及当年的师生香火,尊奉某位大祭酒为帝师的先例。

子时,国子监藏书阁内寂静无人,唯有滴漏声声声入耳。

临窗孤灯前,一名身穿文士青衫的男子盘膝而坐,手里捧着一本《聊斋志怪》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嘴角翘起。

没有佩玉,甚至连身上唯一一套文士青衫都已经浆洗得泛白,但依旧难掩儒雅气质。

他的相貌与李羡渔有六分相似,细长的眸子里泛出些微紫意,总是嘴角含笑,对谁都和和气气。

像是一尊没有丝毫火气的泥菩萨。

打更声传来,青衫男子放下手里的书卷,仰头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紫眸深邃。

清冷月色下,一道身披墨狐貂裘、器宇轩昂的人影走进了藏书阁,手里拎着紫玉酒壶。

他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汽,朝青衫文士笑道:“观澜,在这里躲清静呢?”

李听涛,字观澜,李氏剑阁嫡长子,也是被扣留在京都的质子。

自大周皇朝一统中原后,江湖武夫以武犯禁者如过江之鲫,各州县府衙不但无力捉拿这些草莽,碰上个大一些的门派,还要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幽州黄樵郡更是发生过堂堂郡守惨遭江湖高手屠灭满门的血案。

天子震怒,命大将军赵黄虎亲率十万铁骑马踏江湖,将大周境内超过二百人的门派横扫一遍,围杀大宗师三人,一品宗师十六人,其余武夫不计其数,所斩头颅共计五千六百余颗,抛之截断渭水三十日。

直到今日,京都官民都不敢食用渭水鱼虾。

大周江湖的脊梁被朝廷铁骑生生踩断,如一摊死水难起波澜,陷入万马齐喑的境地。

与此同时,大周设立西厂监管江湖,与监察百官的东厂并称“两厂”,首领太监掌先斩后奏之权,风头一时无两。

饶是凉州剑阁、幽州青城山和青州天机阙这些个武学圣地也未能幸免于难,都要送嫡传子女养在京都国子监为质,美其名曰“天子赐学”。

风流倜傥的狐裘男子进门,李听涛早已起身行礼:“听涛见过大殿下。”

虽然这是身份贵重、权势滔天的大皇子第一次主动搭话,但李听涛却没有刻意逢迎,只是执礼甚恭。

这便是江湖质子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处世智慧。

毕竟这偌大的国子监可不止大皇子这一位天潢贵胄,更不止一双眼睛。尤其是如今的京都渐有九龙夺嫡之势,暗流汹涌,行差一步路、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大皇子姬昌面如春风,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倨傲做派,点头示意李听涛落座:“这里没有什么大皇子,也没有剑阁质子,只有同窗学友。”

李听涛等大殿下姬昌落座后,方坐在了对面,双手插袖笑眯眯道:“今日十五团圆夜,殿下此刻不应该在皇宫的家宴上么?”

姬昌看似不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聊斋志怪》,轻哼一声:“家宴?那分明是勾心宴,我连给他们赔笑脸的心思都欠奉。”

“本想来藏书阁观书独饮,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巧了不是。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正好一起小酌几杯。”

李听涛嘴上说着荣幸,很合时宜地拿起酒壶给姬昌倒酒。

酒香清冽,夹杂着百年老桂花瓣独有的沉香。

李听涛眸中紫意渐冷,脸上笑容依旧,举杯与姬昌相碰,一饮而尽。

桂花酿,凉州独有,京都并不时兴。


孙仲乾当即翻了个白眼:“什么鸟前辈,你个老小子不过仗着弄些个采阴补阳的勾当看着面皮年轻,但至少也到了古稀之年,比我还年长不少吧!”

闻言,李羡渔心中微微一惊,不禁多看了玉玄子几眼,这牛鼻子老道老当益壮啊,古稀之年还能采阴补阳?

孙仲乾又白了李羡渔一眼,没好气道:“你小子也别打什么歪主意,这老小子的采阴补阳术看着玄乎,实际上底子早已经虚透了。”

“不信你可以问问那两个小龟公,是不是很久都没被老小子走过旱道了?”

李羡渔露出失望之色,原来这牛鼻子是除了嘴巴硬,哪里都不硬啊!

玉玄子嘴角微微抽搐,饶是七十年的养气功夫都没能压下心中怒火,恨不得一拂尘抽烂这邋遢老头的臭嘴!

但他又见这邋遢老头对李羡渔都这么不客气,想来对方有些身份,也不便发作,只得勉强挤出笑容道:“请李少主随贫道上山吧,掌门师兄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羡渔一拍玲珑屁股:“驾!上山。”

玲珑扭头嗔了李羡渔一眼,千种媚万种柔,令山上山下万物失色。

一众道士都得看呆住了,饶是宫主玉玑子金屋藏娇、专宠神霄的双修女冠也比不上这蒙纱女子的一颦一笑啊。

而一旁的玉玄子却是脊背发冷。

因为他突然发现,从李羡渔一行人上山到现在,自己才注意到人群里还有一名穿着灰衣的清冷女子。

从一开始到现在,那灰衣女子都看似无意地站在李羡渔的影子里,似乎不存在一般。

她与那名千娇百媚的蒙纱女子像是环绕在李羡渔身边的光与影,一个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另一个则被所有人忽略。

被忽略的那个,往往才最致命。

区区两名女剑侍尚且如此深不可测,那李羡渔的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还有那个邋遢老头,也让人捉摸不透,且不说他对李羡渔的态度如此随意,嬉笑怒骂由着性子,单是那令人察觉不到一丝气机的本事,该不会是大宗师才能达到的“返璞归真”之境?

此刻的李羡渔却没工夫理会玉玄子的揣度心思,他纵马踏山放眼望去,览尽断崖山锦绣风光。

断崖山虽不如云雾山那般绵延千里、气象万千,但却胜在险峻雄奇,羚羊挂角。且云雾间仙鹤盘飞,猿猱攀越,一派葳蕤景象,端的是仙家福地,神仙府邸。

李羡渔眯起丹凤眼:“这断崖山果然是好地方,云遮雾绕,易守难攻,那片山谷里就算藏个三四千兵马也绰绰有余。”

玉玄子闻言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摆手:“李少主,可不敢说这话,贫道还想多活几年呐!”

李羡渔脸色阴沉,语气冰冷:“活?若是事情泄露出去,神霄宫上下一百三十六口无一人可活。”

嘶!

玉玄子顿时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雪。

虽然大皇子殿下在密信中明言,会托荒古剑阁暗中查办青莲真人失踪的案子,但却不想他竟然连那件天大的事都和盘托出了?

大皇子殿下当真如此信任荒古剑阁!

众人一时间被李羡渔和玉玄子两人的对话弄懵了,面面相觑。

唯有蒹葭嘴角勾勒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少主早就怀疑,青莲真人前往京都绝非单是押送凤髓丹这么简单,否则丢失一枚凤髓丹还不至于让堂堂大皇子大费周章的查找青莲真人的下落。